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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南墙 我是南墙。 古往今来被六界无数……

  • 作者:人不如云
  • 类型:青春校园
  • 更新时间:03-09 01:15:21
  • 完书字数:6574

天地初开,无数生灵向天而修,因一念之别,陨化为六界。

其后,各界帝王以求共存,起誓立约,划江河作限,执掌一方,各自安守,不得逾越。

却于千万年前,不知从何处生起一尊巨石,横跨六界,凡是有灵众生,皆可得见。

而后又过了万年,因它始终向南,又不碎、不灭、不倒,后世戏称其为:南墙。

南墙入世之初,饱受痴迷成仙的妖魔众的拳打脚踢。

谁让她一不会哭二不会闹,三更不会上吊。

加之本就光洁无暇的石身,打来的招式留不下半点印迹。

既可检验他们的法术修行,又可隐藏真实水平,两全其美。

对此,南墙的应对策略是:睡觉。

睡他个千儿八百年的,反正我不痛又不痒。

这天她打着哈欠,方从梦境中醒转。

忽觉耳边乒乒乓乓地打斗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呜呜咽咽地抽泣。

眼睛还未睁开,好奇的耳朵已支起八丈高。

她翻身坐起,透过一层厚重屏障,登时瞧见一香腮若雪、模样娇媚的女子。

可惜她五感缺失,无法通过女子抚在她身上冰凉的指尖,判断出她的身份。

好在造物主良心未泯,给了她通彻的视感,看清了女子藕色钗裙下那根粗壮的白色尾巴。

原是妖界蛇族,我曾见过的。

思绪将落,那头已响起小蛇妖梨花带雨地哭诉声。

“当初说得那般好,骗我上天界偷来长生丹!”

“嚯!胆儿挺肥!”

头一次听这新鲜事儿,她心头一喜,索性在原地盘腿而坐,偏出头接下茬儿。

“说好延你寿元,与我厮守一生,你却背着我全奉给了那狐狸精!”

“哟,三角恋?”

说至伤心处,小蛇妖自袖口取出丝帕揩了一把泪,“现在倒好,她飞升成仙,你缠绵病榻,命在旦夕……”

“啧啧啧……”

南墙摇着头,咂着嘴,正听得兴起,却见她提了提衣裙,欲转身离开。

“然后呢?你要去哪儿?嘿——”

她心急朝她追问,手刚伸半截,便“咚”地一声,被那道透明屏障给结结实实挡了回来。

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南墙叹了口气。

自打有意识开始,便无一人能听见她的声音,且谁又能料到,石头竟也会开口说话。

可说来也怪,从那以后,来她这儿舞刀弄棒的少了,哭哭啼啼的多了。

不过拖那小蛇妖的福,她自此倒多了个解闷儿的法子——

学会在一片哭诉声里捡故事听,偶尔接上个一两句,自得其乐。

就这么过了几千年,她发现众生的嘴里,来来回回都是那几件事儿。

甜言蜜语变恶语相伤,海誓山盟换一拍两散,这厢抱得美人新欢,那厢落得肝肠寸断。

听得多了,她对这风月之事的不屑之意,又添多了几分。

她私以为,情爱这东西,犹如夸父逐日,追来追去,总归是一场空。

直到这天,她终于听到另一桩稀奇事。

通往凡间的小山坡,走下一老一少两个人。

小童耸了耸背上的竹篓,四面张望,“师父,南墙底下的妖怪都去哪儿了?”

老翁躬身摘下一株草,方才说:“天帝颁了诏令,广招各界修仙氏族,他们许是都赶着上天去了。”

“可这不都快战乱了么?”小童不解道,“为何他们不回自己的族群,反倒抢着升仙,去帮那天界?等到开战那天,我们又该去帮谁?”

“你呀!草药不识几个,问题倒多。”老翁戳了戳他的眉心,“四界缔盟如今也只是传言,尚作不得数。”

小童撅着嘴,不服气地嘟囔了句,“但天帝一直设法统一六界这事儿,可是人人皆知啊。”

“倘若成真……”老翁顿了顿,面色怅然,“我们谁也帮不了,只会头一个遭殃……”

她紧贴着屏障边儿,正听得津津有味,一转头,就见俩人大手牵小手,慢慢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在她这平时熙来攘往的地界,愣是连一个活物的身影都没见着。

她百无聊赖地缩在石身中,竟开始怀念起那一段把情爱当戏本子听的日子。

“看来情爱并非一无是处,起码能解解乏闷儿呢。”

正暗自思忖,耳边忽听得沙沙脚步声。

她眼皮一抬,瞅见不远处一抹飘摇而来的身影。

来者身量虽高却清瘦,向前迈步时,素白的衣袍随着垂至腰间的乌发轻晃,鹤骨松姿。

她不自觉地伸长了脖子,直勾勾地盯着瞧。

待他走近,方看清他朗秀的面容,肤白若玉,顾盼生辉。

偏偏这堪配世间所有美好之物的形貌,盘起的发髻间只撅了根藤枝做簪子。

如此低调,难不成是一个仍在修仙路上的术士?

“咕嘟。”

她不动声色地吞了口唾沫,起身搓手。

管他是何身份,她现下最在意的,无非是他即将向她哭诉的风流韵事。

且她凭直觉断定,像他这般姿容的人,故事一定很格外精彩。

可等了大半晌也未听见什么声音,她一扭头,只见这人竟径直在她脚边打起了坐。

哈……

哈?!!!

急迫的心蓦地泼下一盆凉水。

她怔愣片刻方才蹲下身,探过头,盯着他轮廓清晰的侧颜问:“我好端端一片风水宝地,你用来坐禅合适吗?”

他闭阖的眼睫轻柔地颤了颤,须臾,饱满红润的唇微张,清亮有磁性的嗓音传出一句话来。

他说:“我此生分明,无事可撞南墙。”

她两腿一伸,泄气地跌坐了下去。

早前接茬儿接惯了,却从未得到过回应,而今听见他开口,自以他是已然入定,冷不丁地冒出了一句梦话。

她怪里怪气地驳了句,“理解理解,世人嘛,总爱给自己的软弱找借口。”

尔后的一片沉寂中,她支起胳膊肘抵到屏障边,头歪靠进掌窝,观察他均匀地呼吸。

良久,始终围绕身侧的孤寂感涌来,眼皮渐沉,她眨巴了几下,不过一刻,便去梦了周公。

完全沉入梦境前,她不知想起了何事,迷蒙地呢喃了声,“为什么?”

一个答案宽泛的问句,她却听得熟悉的声音,他说:“因为我不愿回头。”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只听得她伸懒腰时,全身筋骨连着后脖颈响起一连串儿的咔咔声。

下巴刚合上,眼里就积攒了模糊的泪花儿,她曲起手背,慢慢悠悠地揉。

眨眼间,不经意地朝前边一瞥,却愕然瞧见那术士竟仍保持先前姿势,一动未动。

“嚯!”

她忍不住惊叹,站到他背后俯视着左瞧右瞧。

只因她每次入梦,总得呆够了才肯醒转。

且她一石头,哪有什么时间观念,但若按世间的分秒算,每一觉,少说也得上千年。

可眼下这人,不过是一个痴迷靠打坐升仙的术士,她甚至不信他还活着。

难不成他有什么绝门秘术,能让灵魂得以脱离肉身,独自享乐去?

正琢磨呢,只见那身形忽细微地动了动,旋即,他转过身,低敛的目光顺着鼻梁直直地望了过来。

他眼型细长,下眼睑微垂,瞳色虽如墨,里头的眸光却不知何故,亮得直让她眼发酸。

她愣在原地,愈感慌乱,脑中却忽地灵光一闪,又松下劲儿来。

想必是这囫囵觉还未醒,发了场大梦。

明明他俩之间,隔了一道屹立千万年不倒的屏障,她却从他赤忱的目光中,天真地以为他能看见她。

“装什么装……”

“我能看见你。”

白眼刚翻一半,耳边莫名传来五个字,南墙还悬在上半空的眼球,猛地凝住了。

“咳…咳咳咳…”

良久,她装模作样地清清嗓,扮出老成的模样。

笑着叹:“你区区一介凡人,竟活了上千年,当真是应了那句‘情深不寿,慧极必伤’啊。”

她拐着弯儿骂他无情无义。

他却不恼,眼含笑意地答:“我来这里,是为了寻一个人。”

“噢?”这话挑起了她的兴致。

至于方才的尴尬,厚重石身即是她的脸皮,臊不透的,追问道:“你要寻的是何人?”

他眼皮又垂了些,缓缓道:“可救世之人。”

“……”

他一语落地,她直接失了声。

憋笑太难受。

可瞅见他眼神里透出的坚毅,她又着实忍不住,连腰都笑弯了。

等终于笑够,再抬眼时,只见他仍旧面色如常。

她恢复正色,道出心中所想:“你既说,她是堪当救世重任之人,又怎会为了区区情爱来撞南墙?”

他不答,将问题反抛回来,“若非情爱,何以救世?”

真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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