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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太突然了。

陈慧觉得自己既恍惚又清醒：她一边不相信老钱已经死亡的事实，又在有条不紊地和李新一起办理着老钱的身后事。

直到看到李新捧着一个小小的骨灰坛子从火化间里出来，陈慧才恍然惊觉，老钱真的离开了。

陈道钱一家是在老钱葬礼时才到的，陈慧不解，国外到底是有多好玩，这一家人才可以这么乐不思蜀，才可以失联那么久。

可这是老钱的葬礼上，陈慧不想打扰了老钱的宁静。

而且，他们也不是没有用处，起码张青在哭丧上面还挺有一手，整个仪式过程中，只要阴阳先生一示意，她就能马上哭出来。

繁复的流程过后，终于到了火化的时候，那么大一个人，最后竟然就成了小小的一个坛子。

陈慧没能见老钱最后一面，因为阴阳先生说，她和老钱的生肖相冲，不能进火化间，只能在外面等着。李新不是很信这方面的东西，要让陈慧进去。

可陈慧是重活一世的人，她怕。

这丧葬仪式还是陈慧建议的，如果真的有神明的话，她希望老钱在下面能好好地。

所以她只远远地在外面看着，直到李新捧着坛子出来。

墓地是在废品回收站原址后面的山上，据李新说，那是老钱在明珠县时就为自己买的。陈慧站在距离墓地二十多米外的地方，看着小小的老钱，被放进了墓穴里面。

脱去孝服，肩膀上白色的孝布也被换成了红色。

丧葬仪式最主要的部分结束了。

因为老钱是非正常死亡，所以整个丧葬仪式并未大超大办，只有亲属在场，除了阴阳先生，陈慧是在场中唯一的外人。

阴阳先生交代完后续的事情后，就离开了，有着老钱灵位的房间里，那录音机还在循环播放着哀乐，而客厅里面已经剑拔弩张。

“不可能，舅舅怎么可能没有留钱给我们龙龙，我们才是舅舅的血亲，你们就是两个外人，舅舅在的时候，舅舅被你们花言巧语迷惑了，让你们占了那么久的便宜，现在舅舅没了，你们还想独吞么！”

“我说怎么巴巴的那么快就办丧事，哪个有点家底的人家，不是停灵十四天以上的，你们倒好，头七还没过呢，就把丧事办了，要不是我们赶到得及时，是不是都不告诉我们。”

“白眼狼，舅舅没了，眼泪也不掉一颗。”

张青看着李新和陈慧的眼睛淬着慢慢地嫉恨。

“关于丧事的时间，我只问你们一句，钱董出事的时候，你们在哪里？电话根本联系不上，如果你们一直不回来，那钱董是不是就要一直等着你们，不用入土了？”

李新面无表情地继续道：“至于钱董遗产，遗嘱里面写得很清楚，龙龙的那部分，由我作为代管人，在条件成就的时候，我会按遗嘱执行，如果你对遗嘱有意见，我不建议法庭上见。”

“你这个杂种，你怎么和我妈说话的。”陈智斌见母亲张青落了下风，马上恶狠狠地看向李新：“你想贪舅爷爷的钱就直说，大家谁还不知道呢！什么遗嘱，舅爷爷退休后一直在我家住，我们怎么不知道，你别想拿什么遗嘱哄我们。”

“你嘴巴放干净点！”陈慧听到陈智斌骂人，再也没忍住，出口阻止。

“呵。”陈智斌冷哼一声：“我还没说你呢，一个捡破烂的，在我舅爷爷身上吸了那么多年血还不够，怎么着，舅爷爷留下的一点养老钱也不放过，真是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我刚才就想说了，今天是我舅爷爷的葬礼，你一个外人过来干嘛，赶紧走，赶紧走，这里不欢迎你。”

陈智斌说着，就想赶陈慧出去。

李新拍开了陈智斌的手：“我想，这里应该走的是你，这里是我家，如果你们不想待的话，可以马上离开，陈先生，你就任由你夫人和儿子，在钱董的葬礼上这样闹？”

陈道钱深深地看了李新一眼，然后道：“你是长大了啊，走吧，不要在舅舅葬礼上给人看笑话。”

“可是……”张青还想说什么，被陈道钱一个眼神止住：“这是我舅舅！让他好好安歇吧。”

陈道钱带着三人在灵房里各点了一根香后，就离开了。

陈慧等人走后，上前握住李新的手：“别难过，那些人的话就是放屁。”

“嗯，我知道。”李新眼下的黑眼圈很重，眼中的血丝也很多：“仪式结束了，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你不去么？”陈慧问。

李新摇摇头：“不了，我想再看看钱董，你去吧。”

陈慧感觉自己身体上虽然累，但精神上好像已经缓过来了，她有些担忧地看着李新，作为老钱户口本上的养子，手续都是李新在跑，再加上守灵，李新这些天只有比自己辛苦的：“你眼睛里血丝好重，你去眯一会儿吧，我简单弄点吃的，一会儿就叫你。”

李婶前几天也在家里帮忙，葬礼结束后，陈慧让她回去休息了。

“好，辛苦你了。”李新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不行，也没再勉强。

陈慧走进了厨房，从放了两颗红枣，在不间断接水的红桶里面舀了两勺水到锅里，点开了燃气，随便洗了一把菜，等着水开。

红桶里的是长流水，需要放到头七，阴阳先生说是消除亡者的疾病与业障，保佑来生富贵吉祥。

陈慧看着桶里的水，非常的不得劲，来生啊，多么的虚无缥缈，明明如今已经衣食富足，到了安享晚年的时候，为什么不能平平安安享受完呢？谁知道来生会是个什么境遇。

【17177，你说老钱怎么就突然倒下了呢？】虽然老钱的死亡原因是头部撞击导致颅内出血，那个监控视频陈慧也看了，她至今没弄明白，老钱怎么会走着走着，就走不稳了？

老钱是知道分寸的人，他如果出门的时候就发现身体不舒服，肯定是不会出门的。

17177：【你想知道的话，当时应该进行尸检，现在问没有意义。】

【你这么说是不是知道什么？】陈慧抓住了17177话中蕴含的意思：【17177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是了，你的扫描功能那么厉害，你当时是不是扫描了，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锅里的水已经烧开了，而陈慧恍然未觉。

17177：【……】

17177：【宿主，钱昌茂的身体和上次你们见的时候变化不大。】

陈慧：【上次？老钱生病那次？医生不是说要清淡饮食，平常不要吃保健品么？怎么会变化不大？其他还有么？】

17177：【……】

陈慧：【你说啊！】

17177：【钱昌茂的血液里面有微量安眠的成分，你们到陈道钱家收拾遗物时我查看过，应该是保健品中的。】

17177：【这款保健品中安眠的成分极少，除了让钱昌茂睡眠变多，并没有其他危害。】

【所以老钱睡眠边多是保健品的印象？你之前为什么不提醒我！】陈慧的语气有些生硬。

【宿主，我说了，成分极少，三天左右就能代谢掉，我第一次发现的时候，觉得你们地球人奇怪，为什么没事吃它们，后来查了一下发现，这是你们这儿的保健品，华国有挺多人在吃这款保健品的，当时陈道钱自己也有在吃。】17177一如既往的机械音也带了丝委屈。

“噗噗噗——”锅里的水已经非常开了，水汽顶得锅盖颤动。

【对不起，我刚刚太激动了。】陈慧打开锅盖，把面条和青菜放了进去，在里面撒了一些盐，拿起筷子撩了几下面条，让面不会黏在一起。

【17177，你刚刚说的保健品，如果吃的频率过高，长期积累，是不是会出现无法控制自己睡意的情况。】

17177：【对。】

【好的，谢谢。能查到张青购买保健品的量么？不行的话，她是在哪里买的这款保健品也行。】陈慧记得陈道钱家给老钱的保健品是张青买的，去年她和李新到杭城过年时，张青为了展现他们家对老钱的孝心，还特意在他们面前说过。

17177：【张青的账户中，没有与保健品商家的交易记录。杭城近三十天的监控里面，没有张青购买保健品的影像。】

【好的，谢谢。】陈慧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查下去，事关老钱，这样不清不楚，陈慧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会惦记：【17177，你帮我盯着他们一家吧。】

17177：【有监控的地方没问题，没监控的地方，距离太远了没办法探查到。】

陈慧：【没事，尽力就好。】

说话间锅里的水再次开了，陈慧夹了一小根面条尝了一下，确定已经煮熟后，就把面条挑到了碗里，然后往上面倒上鲜酱油，淋了些香油，撒了点盐和味精，再挖上两勺李婶做的香菇肉酱，拌面也就做好了。

陈慧把两碗拌面拿到桌上后，去了李新的卧室，准备叫人起来，结果李新已经坐在床上了：“没睡着么？还是我吵到你了？”

“没，刚醒，睡不太安稳。”李新声音有些沙哑。

陈慧敛眉，她这段时间也睡不安稳：“面好了，先吃一点，然后再休息吧。”

“嗯。”

吃面的时候，陈慧原本想把刚刚从17177那发现的情况告诉李新，可转念一想，无凭无据的，说了也徒增烦恼，想着还是等有证据后，再说不迟。

之后几天相安无事，陈道钱一家每天都会过来点香吊唁，陈慧与李新的朋友以及老钱生前在明珠县认识的友人在知道消息的，也相继过来点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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