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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第 56 章

  • 作者:小雪爪
  • 类型:经典文学
  • 更新时间:03-08 05:18:54
  • 完书字数:5160

一缕缕不带任何暖意的阳光透过云层铺满了广袤天地,亮得骇人,但即便如此,也化不开枯败的树下和草地间凝结着的霜冰。

王壁之走进房间,仔细地打量了钟引光的面色之后才说话:“今日殿下设宴让诸位同聚共饮,我听说师妹突发病症不能成行,很是忧心,特来看看。”

一番关切的话语在明面上挑不出一丝毛病,却也不乏其下藏着的试探之意。

钟引光自然是听出来了,她既没有忙着附和,也没有直白道出自己的病症为假,只是语焉不详地接道:“让师兄费心了。”

王壁之坐下后,慢条斯理地说:“费心倒谈不上,不过要顺道和你说一声,若是外面的药吃不着,便让殿下从尚药局里请人来给你看一看。”

钟引光随意敷衍地应了几句,便把昨天的纸条拿了出来,平声说道:“师兄过目。”

王壁之看过一遍,把纸条搁下时发出了一声嗤笑:“原来昨天城南,就是为了这事闹起来的,原本我还在疑惑衙署为何放任不管的,一见这个便懂了。”

钟引光凑近了他,急吼吼地问道:“我没明白师兄的话,城南怎么闹了?”

王壁之专心喝了口茶才娓娓道来:“我也是听说的,昨夜衙署门口死了个人,流民一夜未歇,聚在门前要求彻查。但衙署偏偏放着他们闹到后半夜,才出来抓进了两个带头闹事的,除了杀鸡儆猴,也没有别的缘由了。”

钟引光气愤地一掌拍在了桌上:“霍将军生性狷狂,桀骜难驯,为了与我怄气便夺走一条无辜人命,还使本就已经流离失所的百姓人人自危,我真是没有冤枉了他!”

身旁的王壁之神情还是淡淡的,没有流露出一点多余的情绪,甚至还出言劝她:“消消气,消消气。”

钟引光抿唇气了半天,转眼却看到了他这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话音便冷淡了下来:“师兄当真是变了,若是以前听到这种事,怕是比我还要生气。”

王壁之不以为然地笑笑:“师妹倒是还与从前一样。”

看钟引光不再接话,他作势为难地叹了一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师兄此话未免太过冷血无情了。”钟引光顿了顿,视线移向了窗外:“我记得师父很喜欢念一句诗,叫‘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春’,不知师兄可还记得?”

王壁之没有立刻应话,沉默须臾,闷声道:“时至今日,师妹竟还和师父一样抱陈守缺吗?人活一世,虚无缥缈的天命道义,哪有货真价实的黄金白银来得实在?”

钟引光侧首与他对视上,眸中似有不忍:“师兄,你的双眼沾染了太多世俗习气,再不能窥视天机了。不知以前那个心无杂念,夜以继日钻研星象的少年郎见到了这样的你,会不会心生悔意?”

或许是因为她提及了不愿回首的往事,或许是因为看见了她眼中清晰可辨的怜悯,王壁之突然激动了起来,怫然怒道:“少自命清高了!那样呕心沥血、不见天日的苦日子怎可与现在相提并论?”

钟引光的心情是说不出的复杂,她已经不愿再称呼他为师兄了,只冷冰冰地说道:“你现在坐到了春官正的位置上,难道不是师父传授于你的一身本领铺的路吗?”

“数典忘祖,这才是你和师父决裂的真正原因,之前没有对我讲起,是自己也觉得羞于启齿吗?”

气极反笑,王壁之在听完这一番就差指着鼻子骂他忘本的话后,反而冷静了下来。

他无所谓地耸耸肩膀,扯出一抹讥讽的笑:“晋王许了我司天监的职位,那可是师父一生都没有爬上去的位置,你明白吗?”

说完,他站起身掸了掸压根不存在的灰尘,慢悠悠地说道:“师妹,原本日后还想提携你一把的,可惜你,不领情啊。”

他冷哼一声,向外走去。

“春官正留步。既然春官正还称我一声师妹,那我就用这个身份最后再奉劝你一句。”

钟引光并未跟着起身,半垂下眼皮,一字一顿:“有术无道,止于术矣。”

王壁之脸上闪过一个稍纵即逝的恶毒眼神,终是没有再与她作口舌相争。

他前脚刚走,齐意康后脚便到了。

钟引光虽然心里堵得慌,但一见到他来了,说话的语气还是不由得轻快了许多:“九郎怎么来了?”

齐意康还没来得及回答,便有个侍女气喘吁吁地闯了进来:“女郎,外面来了位眼生的女郎说要找您,她脸遮得严严实实的,还自称是什么兰花仙子,总之看着不大正常,要不要直接回了她?”

钟引光有些意外,看了一眼齐意康,踌躇地说道:“冯芷?她怎么来了?”

不等她发话,刚坐下的齐意康已经站了起来:“秋官正找你,此时我不宜与她见面,还是先避一避吧。”

二人上次分明是见过的,可此时钟引光心里乱糟糟的,没时间去思考他话里的意思,便顺着他的话向侍女吩咐说:“你带齐九郎君去偏房歇息,我自去迎客人。”

钟引光走了没几步,就迎面撞见了刚刚得允进门的冯芷,看见人的第一眼,冯芷便小跑了起来。

走近了之后,她直接把细嫩的手按到了钟引光额头上,惊呼道:“诶呀,你发热得这样厉害,怎么还自己起来迎我了?”

钟引光有些好笑地把她的手扒拉了下来,施施然地说道:“是折兰的手太凉了,摸什么都觉得烫,我没患病,好着呢。”

冯芷疑惑了一霎便了然了,没有一丝不悦,便亲亲热热地搭上她的胳膊:“这便好,不是真的病了就好。”

她拉了拉刚刚跑起来时敞开了的披风,压低了声音说:“城南衙署的事,殿下已经全然知晓了,适才也怪责过霍将军了,下次你们再见时,兴许能让他给你道个歉。”

钟引光漠然地笑了笑,出言讥讽道:“向我道哪门子的歉?该向那个枉死的百姓道歉才是。而且若真有心,就该交出真凶,请衙署裁决。”

冯芷当然不会为霍将军开脱,轻声附和道:“他漠视人命不假,但眼下对殿下还有用处,只能委屈你多担待了。然而因果报应不爽,他定然会受到惩戒的。”

钟引光疲惫地应了两声,也不愿再多提这个话题了,便另起一问:“你怎么来了?”

“入冬已经有一阵子了,众人提心吊胆地操劳了一整年,可喝高了的人什么花样都有,不用想都知道这会子林苑里有多热闹。反正我与他们一帮大男人也不对付,又听闻引光身体不适,索性溜出来看看你。”

看她眼睛亮晶晶的样子,钟引光忍不住说道:“你为殿下还真是付出了不少,忍受了不少。”

冯芷吐了吐舌头,俏皮地一笑:“引光确确实实不必为我担心。”

又闲话了几句,顿了顿,钟引光还是想向她打听一下关于朝堂时局上发生的事情,所以问道:“折兰,昨天议事时接下了这一趟苦差的柳郎君,何时启程?”

冯芷摆了摆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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