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小说网

当前位置:首页 > 经典文学 > 云横秦岭

9. 第九章

  • 作者:寄小舟hl
  • 类型:经典文学
  • 更新时间:03-04 06:39:14
  • 完书字数:14054

作者有话要说:

稳定更新中,本章有误正在修改,可收藏后2月19-20日阅读

任衍盛把衣服挂进衣柜,两个人合力把空箱子放上柜顶,坐在一起气喘吁吁。

“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任衍盛收拾着洗漱包,招呼简参,“走,洗澡去。”

简参刚要拿换洗衣服,房间门“哐”地一声被推开,一个湿淋淋的人影立在门口。

“谁啊?”任衍盛把简参扯到一边,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人。

T恤湿透了贴在身上,那人往前走了两步,灌满水的运动鞋噗嗤噗嗤地,发出冒水的响声。

“怎么?半年不见不认识啦?”李初璞走出光线的盲区,带来一股潮湿的雨腥气。

“我还说是谁这么早就来了”,任衍盛上前想拍拍他的肩膀,看到地上的水痕又停下脚步,“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李初璞把包里的东西挨个摆在桌面上,脱下T恤和包一起挂上衣架,“前几天吧”,他沉默片刻,向一旁飞快地瞅了一眼,“这雨真是说下就下,大的离谱,你们今天什么时候来的?”

“快擦擦,别感冒了”,简参低头上划没有新消息的聊天界面,“我一直在宿舍。”他担心妈妈淋雨,又发了一条过去。

任衍盛给李初璞递了包纸,“刚才雨不大,回来的时候没走几步。”爸妈和保安打了招呼,一路把他送到宿舍楼下。

手里的洗漱用品已举了半晌,任衍盛和简参先去了浴室。

雨点摔在窗子上砸出大片大片的水迹,李初璞艰难地扒掉牛仔裤,吸饱水的布料扔在地上,像团出一个孤零零的沙丘。

寝室熄灯,简参看了眼手机,不重要的App总有新通知,自己在等的消息杳无音讯。

第一次离家躺在陌生的床上,夏天蒸腾着温热的水汽,宿舍很小,空调机的声音在熄灯后更清晰,简参睡在下铺,灯光透过窗帘映在蚊帐上,他睡不着。

“任衍盛?”简参小心地踢了踢上铺的床板,“你睡着了吗?”

“嗯……嗯?”任衍盛的声音含混不清,木板吱吱呀呀,他翻身面向栏杆,“怎么啦,还没睡着。”一句话没几个音就吞了大半,脸贴着枕头,吐字都瘪瘪的。

简参没说话,估摸他的还没睡着就是快睡着了。

“怎么啦?”任衍盛又问了一遍,在上铺含含糊糊的,说出来只是三声有音调的哼哼。

“没事,睡吧。”简参躺在床上,盯着蚊帐上的一个个光斑,大概是光穿过树叶间隙留下的印记,空调向下送风,那些幻化出来的白色蝴蝶就随风起伏。

旁边的床咯吱咯吱,门“咿呀”转开,简参从蚊帐里探出头,在漆黑的视野里看到李初璞推门的背影。

深夜寂静无声,只有走廊尽头的卫浴间吹来隐约的嗡嗡,简参循着声音走近。

水泥地上到处是洗浴后大家踩下的水渍,昏暗灯光下散着几块不规则的反光,吹风的声响来自靠近门边的角落。

为了方便吹头发,公共吹风机都安得高,李初璞举着今天踩湿的旧鞋,正在一遍一遍地,从里到外尝试吹干。

简参站在原地没动。

“把你吵醒了?”李初璞发现人影,吹风机戛然而止。

“没睡着”,简参走近他,想解释自己只是出于好奇,两个人面面相觑,简参只好装作起夜,路过李初璞进了卫生间。

吹风机没再响起,简参出来的时候,李初璞还在那等着。

“我怕晾不干”,李初璞没再吭声,水龙头老旧,关紧也仍在滴滴答答。

想起李初璞空荡荡的衣柜,简参那句“明天先换一双”终究没有脱口而出。

简参总能在李初璞身上看到和自己的相似的窘迫。

“给我看看”,简参抽出鞋舌,洗得模糊不清的水标上,隐约能看到和自己相同的码数。

顶灯穿过睫毛,在简参的眼下映出两道弯弯的阴影,“有点巧诶,我们码数一样”,他把鞋递给李初璞,“我只带了两双鞋,你别告诉别人哦”,简参的睫毛忽眨着,轻轻擦净瞳仁的光亮,“有双和你这个差不多,明天穿我的吧。”

李初璞捧着鞋跟在简参身后进门。

床铺下摆着鞋盒,任衍盛那侧满满当当,简参只有两个整齐地叠在一起。上面的那个只有些撑鞋的废纸,简参把下面那双递给李初璞,又把东西规规矩矩摆回原位。

他躺回床上,再次尝试入睡。

简参闭眼几分钟又睁眼,属羊数到一百,开始数蚊帐上的小格子,万籁俱寂,他只能听到任衍盛均匀的呼吸声。

不知过去多久,他忍不住拿起手机,周遭黑暗中,微弱的白光也无比刺眼,他猛眨了几下眼睛,在开合夹缝里看到妈妈的信息,收件时间是半小时以前。

“早就到了”

“忘了说,常用药在行李箱隔板的网兜里,记得拿出来”

简参看了眼柜顶,盘算着明晚回来别忘了,聊天框又弹出一条新短信。

“虽然大多时候我回来你都睡了,但你真去外地上学,回了家我还挺不习惯的”

“在外面自己照顾好自己,有困难不要藏着,什么事情都要第一时间告诉妈妈”

简参怔怔地看着屏幕,侧身把脸埋进枕头里,眼泪蹭在枕套上,半边脸都湿漉漉的,他举起手机,仰着头,眼泪在颊边留下转弯的痕迹。

“妈妈永远给你留着退路”

简参,或许,你也赌得起。

说是家长带他们去,实际两个小孩一进园就疯得看不见人影。简参还一步三回头,大声喊叔叔阿姨我们在这边,任衍盛扯着他钻进人群,一点都没想起爸妈在身后。

下过雨的早晨漫着植物特有的潮气,排队区域的积水还没排尽。

简参扶着任衍盛的肩膀,小心地立在道路一侧,边沿台阶窄得不到一半脚掌,他站在上面摇摇晃晃。

任衍盛给爸妈发信息,一抬头就看见阳光从简参头顶倾泻而下,白T恤里的少年腰身隐隐绰绰。他盯着愣了两秒,伸手摸摸自己的腰,暗忖平日也都是摸惯了的,怎么现在看着他的这么细。

他想环住比较一下简参的腰,双手抬起却莫名害臊,在身前装模作样地摆了摆又放下。

“你别乱动”,简参身体的支点都在任衍盛身上,对方一动他就跟着晃。

任衍盛难得地没有反驳,过山车的轨道就在耳边,尖叫声从两人身旁呼啸而过。

“怎么不吭声”,进了室内,简参靠着一侧的栏杆,“不会是害怕了吧?”

“谁害怕了”,任衍盛还没从那刹那的恍惚挣脱,身侧的手突然被抓住,他撞进简参的眼睛。

任衍盛发现很多东西他似乎都习以为常,今天却像第一次发现。

比如简参的腰比一般男孩子都细,也比如他的睫毛很长,这样对自己眨眼,就像弯弯翘翘的睫毛扫在心上,从心尖尖开始发痒。

简参不说话,就那么看着任衍盛,嘴唇紧张得抿成一道薄线,手握着都有点哆哆嗦嗦的,任衍盛捏捏他就说“我害怕”。

怎么和个玩偶似的。

嘲笑在嘴边变成安抚,任衍盛带过他的肩,简参棕色的瞳仁在阳光下亮得像燃烧的灯火,汗贴在脸上,整张脸都在发光。

过山车只有一瞬间,安全带扣上到下车就在喘息之间。

任衍盛却第一次觉得那么漫长。

任衍盛不害怕,爸妈都不敢坐,他早就习惯一个人坐项目。俯冲向下的时候他总有坠落的错觉,超越重力加速度的感觉只会让他兴奋。

但今天,每一毫秒都清晰,他心跳好快,原来别人说心脏顶在胸腔不是骗人的,他始终感知到简参抓着他的手,手汗被过山车的风一吹,凉津津的贴在他身上,像魂都从那抽走了。他心跳快得不正常。

他那时候不知道,有个词叫吊桥效应。

但不知道也没关系,因为这次,不仅仅是吊桥效应。

“先去找叔叔阿姨?”简参抿着冰激凌,头上的卷毛随着跑跳一起一落。

任衍盛心不在焉,被简参拽着走。

欢乐谷餐厅处处是带小孩来玩的家长,他们俩像急流中的皮划艇,不停绕开迎面而来的石堆。

“玩得怎么样?”任衍盛妈妈举起手,离得太远,只能听到点声音的线头。

阿姨的手从眉毛处伸进去,撩起刘海,把简参的额头晾在空气里。

“看这热的。”任衍盛他爸忙着在一旁扇风。

明明是面对面的四人桌,任衍盛这一角却无人问津。

“也管管你儿子”,任衍盛趴在桌子上,不满地扯爸爸的手,“到底谁是亲生的。”

被敲了头,任衍盛郁闷地坐在一边,看着简参秀气的鼻梁,刚才大喊时溢在眼眶里的泪意还没退去,早晨没血色的嘴唇现下被咬得鲜红。

他低下头,行吧,如果是我,我也先照顾简参。

脸旁被塞进一截冰凉,简参把可乐递给任衍盛,“好渴。”

“参参你要是害怕就别跟着他疯,我和他爸每次都管不住他,什么吓人玩什么,现在有你,他总算找到一个能祸害的了。”阿姨把薯条摆在两个小孩面前。

简参把吸管里的饮料含进嘴里,鼓着腮帮子忙着摇头。

“没事”,简参咽下去才开口,“不太害怕。”

你不害怕攥我攥那么紧做什么,任衍盛回忆自己被牵住的感觉,还是没有开口。

见阿姨还是颇为担忧地瞧着他,“我也挺喜欢的。”简参又补充了半句。

任衍盛炫耀似地向妈妈挑了挑眉,又挨了一个弹脑壳。

他们在餐厅坐过了最热的时段,下午的项目家长们勉强参与几个又要告假,任衍盛想骗爸妈做排队工具人,不料被爸爸识破,赔了时间又折进一个脑瓜崩。

积雨云从天际压来,机器轰鸣配着阴沉的天色,空中挂着的彩旗被吹得打卷,游乐园转瞬间就山雨欲来风满楼。

“把激流勇进玩了咱们就回家”,阿姨催着任衍盛别再磨蹭,要是真下起暴雨,他们恐怕寸步难移。

肾上腺素像是有闸门,被一两个恐怖项目扭开就再也止不住。

简参兴奋后比任衍盛还疯,在空中甚至敢放开双手学任衍盛挥舞,但听到阿姨催促还是先向最后一个项目跑去,走两步又回头等任衍盛。

任衍盛还想和妈妈多磨一个项目名额,可惜家长们不松口。

两个人紧挨着站在队伍里,简参的手垂在身边,任衍盛又回想起上午的触感,他试着牵简参的手,刚刚碰到就被简参反手抓住,“你看那!”简参指着的方向,有人的帽子在下滑的过程中飞进了水里。

简参倚着墙前仰后合,任衍盛无心笑话别人,把手揣回兜里默默站着。

溅了一身水出来,四个人在傍晚的凉风里瑟瑟发抖,太阳被湖水的尽头淹没,只剩一点昏黄的颜色染在小路上。

他们贴着激流勇进的设施整理衣服,阿姨帮简参把打湿的刘海拨到一边,叔叔从背包中拿出两件外套,正要给简参和阿姨一人一件,一个大浪直冲他们而来。

漂流的设施并未与人工湖相连,深而小的水池被俯冲而下的冲击力掀起半人高的巨浪,栏杆边的区域无一幸免。

在浪冲出边缘的一瞬间,叔叔回身揽住阿姨,用后背接下透心凉的水雾,任衍盛迟了半秒,伸长胳膊拉过简参,却只来得及挡住半个侧面,两个人刚才灌得还没晾干,又被无妄巨浪淋得半身湿透。

不过那一刻,周遭的一切都在任衍盛的视野里消失了,他只能听到自己心里的鼓噪声,像过山车停在顶点,跳动的真心就要冲破束缚,怀里是简参湿淋淋的身体,因为作怪的风还在微微发抖,细瘦的手腕、弯出微弧的腰身和颤抖的呼吸,都在他的皮肤上一触即离。

任衍盛一动不动,甚至想收紧双臂。

“快跑!”简参从任衍盛肘下穿出,拉着他就要跑开,从另一侧扑来的第二波浪已经在路上,任衍盛回头只能看到晚霞在浪花上蹭出的金光。

回程的路任衍盛一直很沉默,暴雨中把一切都切割得不再连贯,城市的所有直线都变得断断续续,他们穿过大半个城区,在学校门口找了一家火锅店。

迟了一年的火锅终于补上,虽然任衍盛反常地安静,叔叔阿姨也没让饭桌冷场。简参两颊泛着暖融融的红色,有时笑着笑着就歪倒在任衍盛身上。

“问你话呢”,阿姨推了任衍盛一把,“这孩子今天犯癔症了。”

“什么?”任衍盛茫然地抬头。

“说我们第一次见的时候”,简参双手撑在身后,显然是吃饱了,嘴巴旁边还沾着酱汁,“也是下雨天,吃麻辣烫。”

“那不是第一次见吧”,见三个人都瞅着他,任衍盛夹了一筷子,“第一次见更早,那天是我们第一次正经认识。”

简参点点头,摆手说自己吃不下了。

脑海里出现那天的简参,按道理讲,和今天的简参也没什么不同。

或许和妈妈说的一样,自己是犯癔症了,不然为什么现在看到简参,心里就像荒原一夜间长满野草,个个摒着劲向上钻,看一眼就又痒又疼。

三人都停筷,任衍盛收拾了剩下的几碟。骤雨初歇,叔叔阿姨今夜就要返程,任衍盛和简参把他们送上出租,两个人慢慢散步回家。

***

宿舍今天又多了一个人,正跪在李初璞上铺整理床褥。

“嘿!进来也不打招呼。”关贺安把被单塞进床角,敲敲床杆。

关贺安比他们大一届,同是第一期选拔的练习生,他已经在上海训练一年,这次新生进校,为方便平时练习沟通,公司就安排他来新寝室同住。

简参笑着招手,任衍盛脑子还是发蒙,没瞧见上面的人,听声才从一侧探出身子,“关哥!”他扒着栏杆,凑上去击了个掌。

“你们来几天了?”关贺安把东西收好就坐到桌前,“璞子我知道,忙一阵了吧。”

“昨天刚到”,任衍盛没等后半句就接话,话音落了才看向李初璞。

“对,有几天了”,李初璞冲关贺安摆手,忙转了话题,“后天就要暑期测评,你们练得怎么样?”

“我可听说这次同期的几个都要来”,关贺安从脚边的袋子里拿了三小袋牛肉干,“今天买的没吃完,你们别掉以轻心。”

简参接过零食放在一旁,小声谢谢,又被任衍盛戳戳,把他的也一并收起来。

“同期的”,李初璞撕开袋子,“都有谁啊?”

“除了你们,我还知道严恒骐。”

简参凑在任衍盛耳边,“就是我和你说的那个严总家的”,他身体前倾,像从后面趴在任衍盛背上。

“那边那两个搞什么呢?”关贺安冲靠窗的两个扔了块橡皮,被任衍盛一把接住抛回去。

“他啊,估计又是练到一半就来了”,李初璞翻了个白眼,冲关贺安举了举手里的牛肉干,“挺好吃啊哥。”

“再给你来一块?”见李初璞点头,关贺安作势要从袋子里再扔个什么过去,“没啦!臭小子。”

“原来没和你们一起交过作品,他真那么差吗?”关贺安好奇。

“也不是差吧”,任衍盛看着简参整理今天买来的东西,“就是总还差那么一点,不用心。”

几个人聊着又跳了几个考核的动作,熄灯的时间就迫近。

李初璞路过公共晾衣房,折返回来才看清,简参正在阳台晾鞋。

本想装作没看见的,自己的鞋还没干,他怕简参把他现在穿的那双要回去,站在门口踌躇,没等迈步就被叫住。

“今天漂流搞湿了”,简参看着鞋就想笑,忍不住分享今天的遭遇,“一个浪过来,从里到外都湿透”,他伸手比划着,见李初璞瞅着他不说话,突然想起昨晚的事。

李初璞想说我的快干了,你明天穿借给我的这双。他张了两次嘴,都没发出声音。

简参似是看出他的顾虑,“你不着急还我,明天还不知道出不出门呢。”

待衣服都洗掉,李初璞回寝,见关贺安已经爬上床,简参正挨个试任衍盛的几双鞋。

“你脚怎么这么大”,简参坐在床上抬头看任衍盛,明明他是那个求人的人,语气里却带点埋怨。

“脚大长得高好伐”,任衍盛把李初璞的目光堵了个严严实实,他蹲下按按鞋前的空隙,“这双差不多,你走走,看看掉不掉。”

简参站起来,在地上啪嗒啪嗒,绕着走了一圈,又蹦了几个动作,才点点头,把鞋收到自己那一侧。

“你要不试试我的”,关贺安在上铺发言,“指不定比他的好穿。”

“你的鞋他更穿不了”,任衍盛瞟到进门的李初璞,不着痕迹地弯了下嘴角,“凑什么热闹。”

简参理好散在地上的鞋盒,顺手把现下李初璞白天穿的那双往里塞了塞,又冲他使了个眼色,“谁能想到刚来第二天,一共就两双鞋,不是湿了就是坏了。”

“你说说你吧”,任衍盛拉着他去洗手。

或许是累了,简参今天一上床就有睡意,撑着眼皮划开消息栏,是李初璞的道谢。

他刚想回说没关系,第二条消息又紧随而来。

李初璞:“你和任衍盛关系真好”

简参盯着屏幕半晌,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他拼音打完还没来得及选字,手机偏到一边,人睡着了。

从宿舍楼出去就是操场,关贺安带着他们拐进主席台下的器材室,在灰扑扑的矮柜里翻出一副羽毛球拍。

“拿回去以后用。”

房间里堆满软垫和大大小小的球,光从缝隙里透进来,尘土在那点光亮里上下飞舞,简参没忍住咳嗽了两声,关贺安把拍子拎在手里,推着他们出了门。

“关哥,这附近有超市吗?”刚吃好午饭,任衍盛说话都困困的,“我和简参买点生活用品。”

“过了河道拐个弯就有”,关贺安瞄了眼时间,“我得回去赶作业,攒了一个暑假,你们……”

任衍盛一个哈欠没打完,几人间的音频突然空置几秒。

“我带你们去。”李初璞说着就拐去校门的方向。

简参想着不用麻烦别人,拒绝的话还没成句,就糊里糊涂跟着走了。

并不是连锁商超,进门的几排货架都摆着学生的常用物品,热水壶、洗衣盆套着圈挤在一起。小老板似乎与李初璞很相熟,见他们进来就挥手招呼,但李初璞反常地不太理人,领着他们就往店里走。

寝室的公用物品大多是关贺安从上个寝室带来的,简参有心想平摊这部分钱,昨晚试着提了一嘴,关贺安一副再说就要生气的架势,李初璞和没听到似的,任衍盛大概怕简参心里不舒坦,随口附和两句,这事只能作罢。

任衍盛托着两个人的盆,指挥简参把看中的洗漱用品和零食都扔盆里,李初璞缀在他们身后,到结账的时候先去了出口,拨着卷帘等他们。

“小李这是你朋友吗?”小老板手上扫着码,眼睛还瞅向李初璞的方向。</

(快捷键上一页 章节(快捷键 enter) 下一页(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