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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行路难(四)

  • 作者:云间乱墨
  • 类型:玄幻奇幻
  • 更新时间:03-04 02:13:22
  • 完书字数:5382

文雍朝着李直彦摆了摆手,示意他快点走,随后扭头对着赵洵道:“承平,最近你师娘一直念叨着你和涯深,买完了羊羔就催我把你们俩带回家,这不昨晚还有今早,又不停地跟我说,我这耳朵啊,都被她磨出茧子了。”

“看来我们几个还是因为宁王才有的口福,”范章也笑意吟吟道:“这宁王要是不去,我们几个还怎么好意思去啊,尧康,你说是吧。”

周裕应声道:“是啊,宁王不去,那我也不去了。”

赵洵见状,只能答应下来,文雍又忙不迭催着他把杜浔喊上。

这顿饭几人吃的很是尽兴,直到黄昏时分才万般不舍地拜别文雍。

夕阳薄暮,霞光朦胧。

杜浔来的时候搭的是赵洵的马车,所以这会儿回去他选择继续蹭车,人一吃饱,就想着睡觉,上车后他屁股才挨着坐垫,就感觉困意袭来,便靠着车厢闭目小寐起来。

赵洵也不管他是否睡着,直接喊道:“涯深。”

杜浔吧唧吧唧嘴,眼睛仍旧闭着,“我听着,你说。”

“今日几位枢密院事找我商讨泾原路经略安抚使一职的合适人选,老师推举岑将军的儿子岑希,但李枢密认为钱翌更合适,你觉得呢?”

杜浔腰背坐直,思考了一会儿,轻声道:“我肯定选钱公,钱公虽是文臣出身,但武略超群,丝毫不输岑琦,不过你应该与老师意见一致吧。”

赵洵点了点头,“是,老师觉得岑希完全有能力任职,既能彰显朝廷对岑家的信任,也能扼制住镇戎军内的荒唐传言。”

杜浔伸手揉着肚子,笑着道:“别拿老师当借口,你其实也是这么想的吧,那会儿老师把岑希的《安边策》拿给你看的时候,你可是赞不绝口。”

赵洵垂着眼,心中摇摆不定,岑希虽然有才学和实力,但是连岑琦都分辨不出内奸是谁,以后岑希当上了泾原路的经略安抚使,若内奸无法及时除去,他的处境恐怕也好不到哪儿去。

杜浔抱着双臂,又靠在车厢上,“既然这样想,那便放手去做,以前也没见你这般犹犹豫豫,虽然现在内奸尚未揪出,但钱公也不了解那边的情况,让岑希任职也没什么不行。”

说到内奸,赵洵止不住地头疼,他按了按眉心,“那封密信我到现在依旧毫无头绪。”

杜浔打了个哈欠,捂着嘴含糊不清道:“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这次没有破绽,不代表下次不会,你啊,就放宽心吧。”

赵洵眼睑低垂,盯着自己的衣袍出神,此刻的他,看上去就像个呆滞的木头人一样。

敌在暗,他们在明,以后怕是更加难以推行新政,但他不会轻言放弃,明知前路坎坷难行,他也要坚持走下去。

**

文德殿内,炉烟微度,横影参差,群臣手持笏板,低垂着头,队列后方有的官员已经弓着背,半眯着眼睛打起了瞌睡。

文雍眉毛一凛,往右前方迈出两步,站至殿中,俯身拜了下去,朗声道:“官家,臣有事要奏。”

有官员被他这声吼得一个激灵,登时精神许多,官帽后方两根长长的帽翅轻颤几下,紧了紧手中笏板,睁大眼睛左瞄右看。

赵珩面带笑意,轻抬衣袖,“文卿请讲。”

“岑琦回京已有一段时日,泾原路经略安抚使之职也随之空缺,然泾原路紧邻羌国边境,不可无人料理军政,臣以为,应当尽快敲定人选。”

赵珩微微颔首,笑着说:“文卿所言甚是,朕近日也一直在思虑这个问题,只是心中尚未有合适的人选。”

文雍也笑了笑,接着奏禀:“臣等在枢密院事先商讨过,议出两位人选,一位是明威将军岑希,另一位,是钱翌钱尚书。”

赵珩按着御座,抬首问道:“哦?岑希?”

文雍回道:“正是。”

赵珩眼中流露出赞许之色,笑道:“朕读过他的《安边策》,写得确实不错,是个好儿郎。”

有一紫袍官员持着芴板站出队列,高声反对:“官家不可,岑希之父正是那逆贼岑琦,怎能让罪臣之子任职经略安抚使?”

文雍拧紧眉毛,扭头瞥了那人一眼,“高中丞,岑节使只是受人诬陷,原以为只有某些猪油蒙了心的家伙才会看不清,没想到你也这么认为。”

高襄横眉冷视,不甘示弱道:“文枢密,我身为御史中丞,担着纠察百官之责,理应肃正朝廷纲纪,我记得岑琦叛国投敌的嫌疑还没有洗清吧。”

文雍眼神闪动,但依然大着声音道:“暂时没有,不过我等相信岑将军绝对是清白的。”

高襄捏着笏板,语气也变得更加强硬:“口说无凭,他一日没有洗清嫌疑,一日便是戴罪之身,也就是官家仁慈,没有牵连其家人,只将那逆贼一人召回京城。”

文雍冷哼道:“高中丞,你一口一个逆贼,又可有确凿证据?你们御史台不也在查这个案子吗?”

高襄轻呵一声,“文枢密,你这般为那逆贼说话,到底是何居心?又置本朝纲纪律法于何处?”

赵洵本就看不惯高襄那副咄咄逼人的样子,更别说这人竟还往自己老师身上泼起了脏水,“大殿之上,岂容野狗张嘴乱吠?”

御史台的官员们见高襄被如此痛骂,抄着笏板就要上前。

高襄抬手制止他们,随即冷笑几声,张嘴怼了回去:“宁王也不必讥讽于我,我又没说错话,只是实话难听罢了。”

赵洵耸耸肩膀,“我说的也是实话。”

高襄虽然有傲气,但他更是根倔骨头,用眼角余光扫了眼赵洵,继续高声道:“官家虽然迟迟不肯治岑琦的罪,可也没见你们枢密院查出来个什么,我说岑琦是逆贼何错之有?你维护你的老师,我能理解,但你不分青红皂白讥讽我是野狗的行径,与跳墙疯狗又有何异?我看,咱们顶多也就是互吠。”

殿中众人顿时被他这话弄的忍不住直接嗤笑出声,又见赵洵目光阴冷,大多都识趣得赶紧把头埋低,梗住脖子使劲儿憋笑。

杜浔捏紧手中笏板,倒吸一口冷气咬紧牙齿,他其实蛮幸灾乐祸的,只是看着赵洵脸色不太好,便不好意思笑,心里暗自感慨这高中丞也是真狠,为了骂对方,宁可带着自己一块骂。

赵洵眯起眼眸,脸色愈发阴沉,问道:“高中丞这话说的,难不成你认为每日朝会,官家都是在听群犬互吠吗?”

这下子那些憋笑的人也不用憋了,因为赵洵平等地把在场每一个官员都骂进去了,他们脸色红一阵青一阵,闭紧嘴巴面面相视。

高襄愣了一下,随即呵道:“宁王这般不讲道理,我真是自愧弗如。”

赵洵唇角微微勾起,故意笑嘻嘻地回他:“彼此彼此,论起眼瞎心盲,冤枉清白之士,我也比不过高中丞。”

高襄挥袖轻哼,别过脸去。

徐琢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笏板,虽然他不认同高襄对岑琦的评价,但话糙理不糙,也说不上是眼瞎心盲,因为岑琦现在确实背着重罪,若是这次为岑琦开了个口子,日后若有其他人犯下大错,徇私求情者只会多不会少。

“朝堂之上,宁王这话说得未免有点过了吧。”

其他御史台的官员早就忍不了,也纷纷为高襄鸣不平,斥责起赵洵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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