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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第 17 章

  • 作者:阿黎
  • 类型:青春校园
  • 更新时间:03-03 16:58:29
  • 完书字数:5884

听说放榜那日,天降大雪,左右卫府之间的铜驼街被看榜的举子、看热闹的百姓、择郎君的女郎围的水泄不通,车马行人堵得里外三条街都瘫痪了,连左右卫将军都惊动了,京兆司功曹慌忙带府吏来维持,完全镇不住,左右卫临时派府兵疏散,才稳住了局面。

瑾穑捂着手炉,懒懒地趴在窗沿上看雪,听着春和口若悬河、眉飞色舞地转述听来的新鲜八卦。

“殿下可猜猜,此次特科榜首是何人?”

“哦……是何人?”瑾穑神情恹恹地配合着应了一声。她哪里关心何人占得魁首,她现在心心念念的头等大事是如何维系巩固跟慕容淙的夫妻之情。

“就是那位宁国公主求婚的对象,董郎君!”春和浑身是劲,连眉毛都竖起来了。

“竟然是他?!”瑾穑终于转过头来,惊讶不少。

董壑,字在渊,族中齿序十一,人称董十一郎。

“听闻此番董郎君所写之文章,真真是惊才绝艳,连尚书台的郁台鉴都夸写的好呢!”

所谓千金难买一审言,郁审言是台鉴阁臣之中的翘楚,被北帝夸为“天下才曹子建独占八斗,朕却以为天下才必有郁卿一石”,能叫郁审言都夸赞的文章,那必然是极好极好的。

她叹着纷纷大雪何所似,心里想着,慕容淙手里捧了董十一出来,这真真是耐人寻味。要知,文章好不好且不论,这董氏的半边天已然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她以为此次特科是要为寒门士子辟青云路,怎么倒出来个世家子弟占鳌头?难道真是谆谆爱才之心,举贤不避门第?可董壑这种名动北都三千贵女心房的人物,顿时叫那榜文上其余的姓名都寡淡地毫无神采。

瑾穑这边还没品出味来,那厢董在渊凭一己之力霸占北都八卦风云榜榜首,整整一个凛冬无人能撼动。

开篇是一出‘傲视群贤占魁首’,人皆道‘董半朝’四世三卿,这是又要出一位宰执之臣了。各家贵女闻风而动,以往的北都城中,是董郎出行,掷果盈车,而今的北都城中,是董郎露面,马踏皇城。贵女们为抢夫婿,就差白刃相见了,宁国公主日日在楼皇后和董贵妃面前转悠,急得饭都吃不下,人都瘦了一圈了。这场驸马保卫战,着实打的辛苦得很。

而后是一出‘石破天惊辞故阙’,正红得发紫的董十一郎,锦绣前程就在眼前,忽然就被董家逐出家门,族谱除名了。原因是生母辞世,热孝之中,竟然,去眠花宿柳,还与一众北都著名纨绔,当场切磋赛男儿雄风,得了雅号‘扶腰董郎,意蕴绵长’。

瑾穑听着春和给她每日传瓜,惊得下巴都掉了。劲爆大瓜一个接着一个,真真是连话本子都不敢这么写呀!

最后是一出‘仰天大笑离旧都’,墙倒众人推,毫无意外,德行如此,特科将他除名了。他离开都城,浪迹江湖去了。

宁国公主哭得肝肠寸断,翻墙都翻了好几次,扬言要去寻他。楼皇后身为嫡母,不好过于严厉处罚,生怕落个苛待庶女的名声,北帝气得下令禁足,不许出宫门一步。

听闻,风吹平野低寒草的那日严冬,董壑一身萧索寂寥,离开了北都。天地渺渺,无人知他去往何处。

可叹燕去鸿归无事了。寻梅踏雪,那折梅之人,已漂泊天涯。元兴二年的除夕,宫宴依旧热热闹闹,只是这大雪皑皑,终究湮没了那场白雪红梅,寂寂不得人知。

元兴三年的春日,来得比往年要早一些。前一脚,她还在为董壑可惜,后一脚,却已然悲不自胜。

二月里,南朝邸报,孝成太后薨。

慕容淙将邸报拿给她看时,她面色沉定,不言不语。

东宫上下都明显感觉到,一夜之间,他们的太子妃,忽然就变安静了。

忍了三天,慕容淙终是对她道:孤不擅安慰人,只是,难过的话,就倚在孤肩头,痛痛快快哭一场,明朝,依旧是孤的元妃……

“妾自归殿下,何曾哭过?”她浅笑。

“你在心中哭,孤……能听见……”他深深看她,声音低到几不可闻。

她侧低着头,双眸笼在暗中,黯淡地站在月色的阴影里,脆弱又倔强,许久,才听到她极低的一声喟叹:“离开章台前,我心里还在怨怪她……”

及至三月里,北朝前去吊唁的使臣都还没抵达南都,又传来消息,她父皇悲痛过度,突发旧疾薨逝,郑氏趁机控制北府军作乱,诱杀太尉张敖,立琰稼为新帝,囚在掌中做傀儡,号令诸侯。

沈默机警,作为张敖副将,连夜封营,在张家的支持下接手节制烽邰大营二十万大军,郑氏矫诏沈默篡夺军权,传布檄文,发北府军征讨,号令诸侯共诛之。并以在京家眷为质,企图迫降。

沈默丝毫不作理会,还未等北府军出南都,便率大军分兵雄镇荆州、雍州,屏守西南十四郡,不受南都号令,州郡百姓扶老携幼入城追随,大军坚壁清野,闭关以拒之。豫州、江州等闻风闭城,皆作壁上观,待北府军与沈默拼杀出个结果再决定投靠哪方。

自她祖父祖母携手定鼎江河,安定了六十余年的南朝,彻底乱了。

安静的太子妃,彻底沉默了。

慕容衍被北帝连夜急召入宫,商议南朝巨变。结束时,宫门早已落锁,黄门令提灯引他自西南角门出。那角门正挨着东宫阙楼。他正心绪不宁,不由仰头望天。只见一轮孤月里,洒了几滴水出来,迎风落在他面上。他伸手一抹,是酒。烈酒。

他停了脚步,极目望去,十丈高的阙楼上,依稀坐了个人影。

独上阙楼,深夜醉饮,烈酒当风,委实不寻常。

他挥退提灯引路的黄门,走了过去。春寒料峭,他单衣猎猎,负手而立,仰头望着阙上。

她醉提酒坛,坐在一轮孤月里,星光满天。

慕容衍此生,饮酒无数,却从未见过一个女郎,将酒喝得这般萧索寂寥,痛心彻骨。

“别喝了。”站立许久,一口口寒气吸进鼻腔,直达肺腑,冷风掀起衣袍。

她看到了他,瞟了一眼,一个不稳,酒水洒落,湿了衫前。

她不在意地一笑,拿醉眼睨他,眸子冷成了冰:“七殿下何日出征?”

鹬蚌相争渔人得利,互换立场,她也不会放过这样的大好时机。

他抿唇不答。寒风吹得他心冷。

她自顾自地喝着,酒洒河山,仿若这烟火人间,这夜色璀璨,再与她不相关。

“我知你心中难过,我……陪你说说话。”原来的那个她,那样明媚,现在的这个她,这样凄楚,他的心,着实有些泛疼。

“身子给你,兵符给我,除此之外,无甚可聊。”

他听了这一句,迎风留步,不禁笑出声来:“一副身子换我二十万大军,你这身子,倒值钱的很……”

“值与不值,殿下心中,自有衡量。”一方绣帕自高处迎风,翩翩落下,“殿下且擦一擦酒渍,好好考虑一下。”

绣帕落在地上,盖住了枯叶。慕容衍还未及去捡,便听见晚风中幽幽飘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更深夜重,七弟还不快快回府歇息,在此徘徊?”慕容淙从夜色中出来,身上披着大氅,双手拢在袖中,饮了冷风,轻轻压抑着咳声,缓缓走了过去,浅浅弯腰,将那方绣帕拾起,放在袖中,对着月亮,淡淡说道。

慕容衍无声地抽了抽嘴角,又望了一眼阙上,笑着拱手为礼:“臣弟告退。”

“殿下何时来的?”举起酒坛,又豪迈地饮了一大口,迷蒙着眼,她笑出了声。

“就在你们商量着拿身子换兵符的时候。”慕容淙的声音不轻不重,不咸不淡,缓缓散在风里。

“……”

她被带回了含光殿,放置在他的榻上,慕容淙当着她的面,从袖中取出那一方绣帕,丢进火盆里,火舌瞬间吞噬,烧成灰烬。

他取了自己的帕,沾了热水,耐心地与她擦手,擦脸。

烈酒冷风,她已经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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