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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80

  • 作者:缇酒
  • 类型:青春校园
  • 更新时间:03-03 03:41:34
  • 完书字数:83060

第71章 河清海晏01

翌日,她早早收拾了一番,一个人到了天星台。

她想要找穆悌问问,他可是国师,应当是知道什么的吧?

鎏月被哽了一下,笑道:“我这也是为夫君分忧,若是真出了事儿,那便是死无对证了,夫君该当如何?”

“该如何便如何。”萧屿澈神色淡淡,“本王可以直接找个由头杀了贺颂恩,便算是为平王报了仇。”

“所以,大人就不管平王了?”鎏月眼睫轻颤着,问道。

萧屿澈脸色似是沉了下来,瞧着很是不悦。

见此,鎏月眨眨眼,忙垂下脑袋,不再多言。

就这样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摄政王府门前,二人下了马车,便见萧子旭、时舟和缇莎都等在门前。

缇莎一见到鎏月,眸子一亮,连忙就跑了过来,道:“夫人没事吧,奴婢可担心死了。”

萧子旭也走了过来,在萧屿澈面前站定,神色略有些不自在:“哥。”

“嗯,怎么了?”见他这副怪异的模样,萧屿澈问道。

鎏月眨眨眼,瞧着他那极为笃定的模样,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接话。

他有自信,有这个野心,同时,也有同等的足以匹敌的实力。

鎏月一直都知晓。

她朱唇微抿,道:“可若他们都死了,夫君定会背上骂名,再说了,这谁还能继承皇位?”

“你以为,贺颂恩不死,便能继承皇位了?”萧屿澈唇角勾起,慢悠悠道,“若无人继承大统,那本王便是最好的人选。”

“她是谁,长公主殿下不必知道。”穆悌神色很是淡然。

见此,贺玉珍轻咬着下唇,瞧着似乎是有些难过。

“若是我们都走了,平王在牢里,会不会出什么事儿?”鎏月眨了眨眼,忙问道。

闻言,萧屿澈眸色暗了暗:“夫人好关心他。”

当然,她也有些许的私心,想要见他。

“国师大人?”贺玉珍站在殿门的位置,试探着喊了一声。

只是,并未有人回应。

听见此言,鎏月微微睁大了眸子,明显一愣,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

这人怎么动不动就将杀人挂在嘴边?

贺颂恩看着她笑笑:“皇妹既明白,又何须再问?”

说罢,他慢悠悠地抿了一口茶,道:“如今,陛下驾崩,老三入狱,咱们贺氏能够继承大统的人,便只剩下我了。”

“皇兄。”很快,贺玉珍来到前殿,对着贺颂恩微微福身行礼。

见此,贺颂恩连忙摆手:“莫要多礼,你我兄妹二人,无需见外。”

可若是萧屿澈当了皇帝,她便成了……皇后?

若往后一直锁在后宫,她可不乐意。

且不说她与贺颂恩交集甚少,现如今已是深夜,不论是谁也不会这般没眼力见儿的深夜来访。

会是在屋子里吗?

思及此处,贺玉珍鬼使神差般地走了过去,轻轻推开了屋门。

屋内中央的那一口冰棺,立马变吸引了她的注意。

“我就是,就,就是担心哥。”说着,萧子旭声音愈发的小,脑袋也越来越低。

一番交谈后,贺颂恩起身告辞,回了自己的寝宫。

“如今,一定要盯紧云月坊,控制住姜娘子,但暂且不要让人发现。”他低声同自己身边的下属说着,“这个姜娘子的来历可查清楚了?”

见此,贺玉珍蹙起眉心,焦急道:“本宫现在哪有心思喝茶?问你呢,陛下是怎么死的?”

穆悌轻轻一笑,也不恼,漫不经心道:“自是被别有用心之人害死的。”

萧屿澈愣了一下,神色明显有所松动。

“嗯。”他应了一声,便道,“天色不早了,便让人准备晚膳吧。”

“今日,所有人一起。”

思及此处,贺玉珍纠结了一番,本欲命人将贺颂恩打发走,可却又似是想起了什么,道:“请皇兄去前殿吧。”

说罢,她便也套上了外袍,推门往前殿走去。

“我无事,好好的呢。”鎏月轻轻一笑,宽慰道。

见此,缇莎这才是松了一口气。

另一边,对于年幼的新君忽然驾崩一事,贺玉珍也觉得十分奇怪。

她从小养在江南,虽对这些个皇兄皇弟没什么特别的感情,但也明白此事的严重性。

极其严重。

贺家的江山,危矣。

她眨眨眼,抬脚走进了天星台,上了那蜿蜒的楼梯。

说起来,之前每次过来,国师都从未让她上去的,她还不知道上面有什么呢。

“不是被三皇兄下了毒?”贺玉珍反问。

见此,贺颂恩摇摇头:“非也。”

闻言,萧子旭眸中微微诧异,亮了几分。

正巧萧清慈从王府出来,身边还跟着一个令鎏月颇为眼熟的人。

那人也瞧见了鎏月,连忙上前行礼:“上次,还多谢王妃慷慨解囊,梧生感激不尽。”

见此,鎏月笑了笑,连忙让他起身:“你妹妹没事了吧?”

“长公主这会儿过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穆悌不知何时在贺玉珍的身后站定,语气淡淡道。

闻言,贺玉珍回过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欲言又止。

良久,她问道:“她是何人?”

贺玉珍咬咬牙,冷哼一声,气冲冲的便转身离开了。

或许贺颂恩说的是对的,他们贺家的江山,定是不能交到外人的手上。

接连这几日,鎏月都很少看见萧屿澈的身影。

每次入睡时,他还未回来,醒来时他也已经离开。

思及此处,贺玉珍的心里满是忐忑。

她观察了一番,目光落在了不远处那紧闭着的屋门上。

这时候,殿外传来了宫女的禀报声:“殿下,端王殿下来了。”

闻言,贺玉珍自然很是诧异。

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要持续多久。

到了晌午之后,萧屿澈竟难得的回了寝殿。

鎏月见到他,明显一愣,诧异道:“大人回来了。”

“嗯,她如今已经好多了,待她病好了,梧生一定带她前来亲自感谢王妃。”

鎏月并未拒绝,只是抬眼看向萧清慈,眸中闪过了些许狐疑。

“可皇兄,那能给三皇兄定罪的证据,可是你拿出来的。”贺玉珍脸色明显不太好看。

贺颂恩把玩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眼眸微眯:“此事,我也没法子,是皇叔威胁我做的。”

“什么?”贺玉珍狐疑地垂下眼,似是有些微微动摇。

在她的印象里,萧屿澈其实是个极好的人。

“长乐,皇兄希望你明白,皇叔留下我,只不过是因为我最没有威胁,而他待你好,也不过是因为你只是个女子,无法参言江山社稷之事。”贺颂恩顿了顿,“你所看到的这一切,都是假的。”

她脚步缓慢地走过去,迟疑了一番,按耐住心中的忐忑,伸手一把推开了那个棺盖。

如此,冰棺内躺着的那名貌美的少女,一下子便溢入了她的眼帘。

这是何人?

鎏月放下了撩开的帘子,转身看向萧屿澈,欲言又止。

见此,萧屿澈颇有些无奈,淡淡道:“想问什么便问。”

“那个,平王是还在天牢里的?”

萧屿澈看了她一眼:“嗯。”

二人在前殿坐下,而后吩咐人上了茶,这才屏退了旁人。

“皇兄深夜过来,可是有事要说?”

“皇叔?”贺玉珍微微一愣,诧异地看着他。

“没错。”贺颂恩点点头,“你以为陛下是怎么死的?毒,再加上老三这个替罪羊,此事一出,一箭双雕,他这是想要夺我们贺家的江山!”

过了片刻,她深吸一口气,抬脚走到了穆悌的身边,仰头看着他:“陛下驾崩了,你知道吗?”

“嗯,臣自然知道。”

穆悌轻轻关上了屋门,转头在一旁的石桌边坐下:“殿下有什么想问的?”

闻言,贺玉珍连忙小跑着到了他的身边:“你觉得,陛下是怎么死的?”

穆悌抿了一口茶,却并未正面回应她的问题:“殿下要不要喝口茶?”

下属点点头,道:“姜娘子自苗疆而来,身份……不明,只能知晓她在帝京之后的事儿,其他的痕迹,似乎都被人刻意抹干净了。”

“呵。”贺颂恩嗤笑一声,道,“让人盯着萧清慈,是时候,该用用那个隐藏的棋子了。”

话音落下,周遭静了好一会儿。

贺玉珍纠结了许久,才抬眼看向贺颂恩:“那皇兄是需要我做什么?”

闻言,贺玉珍眯了眯眼,盯着他道:“既然如此,皇兄还担心什么?”

“长乐,你还是太年轻了。”贺颂恩摇摇头,故作无奈地笑笑,又道,“你可知,陛下为何会死?”

而在贺颂恩离开后,贺玉珍自己躺在榻上,想了许久都未曾想明白。

萧屿澈,当真会夺权吗?

“嗯。”萧屿澈抿了口茶,“如今暂时找不到什么有用的证据,咱们先离宫,解除封锁。”

“啊,好。”鎏月点点头,自是应下。

二人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带着人往宫外走。

因为才刚刚解除封禁,之前被困在宫里的其他宾客,也纷纷往外走,准备回府。

“长乐,你得帮皇兄。”贺颂恩叹了一口气,“若皇兄无法登基,那这贺家的江山,便是当真要落入了外姓人的手中了。”

也不知怎的,她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

思及此处,她看向梧生,问道:“你今日过来,是来找阿姊的吧?”

“那……”贺玉珍迟疑了一下,“三皇兄是真凶吗?”

听见此问,穆悌看了她一眼:“殿下的问题太多了,臣又不是万事通,怎会事事都知晓?”

说罢,他没再搭理贺玉珍,自顾自的品起了茶。

一时间,宫道上的人和马车都比较多,显得略有些拥挤。

不过当他们看到摄政王府的马车时,都纷纷不约而同的让开了一条路,似是生怕得罪了他们一般。

第72章 河清海晏02

萧子旭一愣,脸色白了白,这是他第一次从萧屿澈眼中,看到了那么浓的寒意,那么浓,令他觉得太过陌生。

这还是他的兄长吗?

一股淡淡的酒气夹杂着沐浴过后淡淡的清香钻进了她的鼻尖。

身后的身形和力道都极为熟悉,令鎏月安心了不少。

不知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的便听见屋门似是被人推开,而后后关上,一道略显虚浮的脚步声慢慢到了榻边。

似是想到了什么,她一下子便清醒过来,那双满是警惕的杏眼于黑暗中睁开。

黄桃见鎏月回来时神色复杂,若有所思的模样,忙问:“夫人,耳坠可是没找着?”

“嗯。”鎏月回过神来看了她一眼,胡乱着应下。

只是他今日,怎的喝了这么多,哪怕沐浴也洗不掉?

正思索着,鎏月动了动,从他怀里转过身,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男人也适时松了手,待她躺好才重新搂紧,嗓音低哑:“本王吵醒你了?”

萧屿澈嗤笑一声,眸中满是嘲讽:“你还不知道吧?你最爱的小儿子,萧子旭,身体里流着的压根就不是萧家的血,你费心费力操劳半生,养的可是别人的种。”

萧屿澈眯了眯眼,似是不打算同萧子旭浪费时间,收回了目光,悠悠地看向萧止:“本王是什么样的人,你应当是知道的,就算没有这件事,本王也不欢迎这个不干不净的女人登堂入室。”

“这么长时间,留着她,不过只是为了看笑话罢了。”

她点点头,沉吟片刻:“先上膳吧。”

“是。”

回想起了耳边的喃喃,鎏月思索一番,叫来黄桃问道:“殿下今日何时离开的?”

“晌午时分,夫人那时还未醒呢。”

“不必了,我去就好,横竖也不远,就当是锻炼腿脚了,你就在此处等我便好。”

说罢,鎏月没再给黄桃说话的机会,抬脚就走出了屋门。

鎏月眯了眯眼,看了一眼书房的各种木柜,借着窗口洒进来的余晖视物,开始弯腰翻找起来。

不多时,她果然找到了一处暗格,其中放着一个花样精美的木匣子,伸手轻轻打开了来,那极其熟悉的簪子便映入了她的眼中。

“什么?”

“本王那日告诉过你,半月前就吩咐了苍来带着黑甲军驻守于城外五十里处,你哪怕并未被贺颂恩带走,顺利出了城,最后苍来也不会放你离开。”他顿了一下,补充道,“这是本王的意思。”

“什么?”萧止愣了愣,眉心紧蹙,不知他所言的笑话是为何意。

“嗯。”鎏月垂眼应了一声,便依着黄桃的意上了软榻。

萧屿澈的脚步向来沉稳,节奏不紧不慢,不会如方才那般。

所以她身后的人,是谁?

她眼睫轻颤,小心翼翼地将东西拿出来仔细查看了一番,心下一沉。

这果然,就是她的东西。

若说要寻人继位,贺庭翊自是唯一的人选毋庸置疑,可他如今问出了这个问题,大概率是还有别的人选或者想法了。

“于我而言,谁继位都一样。”鎏月轻轻一笑,含糊着答道。

鎏月尽力保持着平稳的呼吸,做出自己还未醒来的样子。

下一刻,那人上了榻,有力的臂膀轻轻环过她的腰,鼻尖靠在了她的耳边。

“不算吵醒,我本就没睡熟。”鎏月轻声嘟囔着,“夫君,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是和离书的问题?”说着,男人睁开眼,黑暗中,幽深的眸子就这般看着她。

鎏月愣了愣,刚想否认,却又对此事颇为好奇,便顺着他的话问道:“嗯,夫君当时是否当真不要我了?”

头顶传来一声轻浅的嗤笑:“本王以为你应当想到了。”

一路畅通无阻,下人对她依然恭恭敬敬,并未有人拦她,待到了书房,她四下环视了一周,回想着当时贺庭翊所说的话。

杜婉仙是在什么暗格里找到的簪子?

一顿饭不知怎的食之无味,鎏月纠结了良久,这才起身看向黄桃:“我似乎有只耳坠落在书房了,我去找找。”

黄桃一愣:“要不奴婢过去找,夫人是哪只耳坠掉了?”

一时间,她难以将这个心思深沉的男人同当初那中原少年重合在一起。

他们当真是同一个人?

刚沾上榻,鎏月便慌忙钻进了被褥,自个手忙脚乱地穿上了衣物。

萧屿澈眼眸带着淡淡的揶揄,看着被褥里的人儿忙活了半天才冒出脑袋喘了口气,他唇角勾起一道不易察觉的弧度。

鎏月眨眨眼,颇为诧异:“你在那时便知晓我想走?”

“嗯。”男人似是有些口干舌燥地舔了舔唇角。

她知晓,自己在期待着某种结论,实际上她心中的天平也偏向了那一方。

可她不敢随意下定论,只能将簪子收了起来,而后将书房复原,自个儿回了主屋。

萧屿澈也不恼,自顾自的在一旁坐下,道:“现如今帝位空置,皇子中只剩下了贺庭翊一人,你可有何想法?”

“我?”鎏月眼睫轻颤,那本就清澈眸子闪了闪,溢出些许细碎的光。

她忽然退缩了。

若她问出了口,得到的答案却同她的猜想不符,那这疯子会怎么做?

她不敢想。

可鎏月心中却警铃大作,忙挣扎了一下,道:“夫君,我困了。”

男人顿了顿,还是将手搁在了那片柔软上,不再动弹:“睡吧。”

鎏月无奈闭上了眼,脑海中却是思绪万千,始终无法平静,不知何时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鎏月叹了一口气,拿起一旁的话本子打发着时间,不知不觉便到了深夜。

黄桃推门进来伺候着她洗漱,轻声说着:“殿下还不知多久才会回来呢,夫人不必一直等着,当顾惜自己的身子。”

“无妨,殿下对夫人这么好,不过是个耳坠罢了,库房还有好多呢,夫人不必忧心。”黄桃轻声安抚着,生怕鎏月会为此焦虑。

只是鎏月现下没心思同她说这些,随意应付了几句,便神色蔫蔫地屏退了下人,自个儿呆在屋里。

这人,真是个疯子。

杜莞华脸色变了变,在萧子旭诧异的目光下,迟疑片刻,而后哭哭啼啼地上前两步,做出一副柔弱状:“澈儿,桂嬷嬷一向不喜欢我,你是知道的啊……”

“那你的意思是,桂嬷嬷在污蔑你了?”萧屿澈冷眼看向她。

“那和离书呢?和离书有何用?”鎏月连忙追问。

“无论如何,你都逃不了,那和离书不过是给你一个选择罢了,你若不签,回来便还是本王名正言顺的王妃,可若签了,那可就只能做一个侍奉本王的通房丫头了。”萧屿澈语气不咸不淡,似是在诉说着什么极为平常的事儿。

这剩下的半日她都在纠结,纠结着应当如何开口询问。

若事实不是她所想的那般,她当如何?

鎏月眼睫轻颤,身子忍不住微微发抖,只觉得后背发凉。

她在庆幸自己的选择。

“嗯?本王如何了?”

萧屿澈将大带随手搁到一旁,而后伸手将那红着脸不肯出声的人儿抱去清洗了一番。

萧屿澈这样的想法,于她而言太可怕了,这样的人真的能够真心相待吗?

可这于鎏月而言,便如同当头一棒。

若她签了,依然会被抓回来,做那无名无分却还要侍寝的通房?

话音落下,屋内静了好些时候。

鎏月诧异地望向他,一时缄默无言。

不远处,此时萧止脸色涨红,指着萧屿澈的鼻子骂着:“你听信谗言,竟以此来指责你的亲生父亲!”

“谗言?”萧屿澈挑挑眉,脸色阴冷,“桂嬷嬷都已经告诉了本王当年的事情,母亲的死,你脱不了干系,那个娼妓出身的东西更脱不了干系!”

“幸好,夫人选对了,比起一个通房丫头,好好的摄政王妃,正房夫人,自是要好太多。”黑暗中,萧屿澈唇角勾起,眼中闪着晦暗不明的光。

虽然男人语气带笑,可莫名的却让鎏月觉得恐惧。

话语间,他的手又开始不老实了起来。

毕竟软玉温香在怀,哪怕不做什么,摸摸也是好的。

杜莞华神色一顿,本想应下,不知怎的在撞见那幽深眸子的时候,感觉周身寒凉,似是围绕着森森的杀气。

“哥,这到底是怎么了?”萧子旭紧抿着唇,一脸茫然地看向萧屿澈,瞧着压根没弄清现在的状况,只莫名觉得心里打鼓,“桂嬷嬷不久前还骂了我娘,谁知道她是不是故意……”

“放肆!”萧屿澈呵住了他。

男人盯着她看了片刻,:“不一样的,看你是想做摄政王妃,还是做皇后。”

萧屿澈没再追问,趁着天还未亮便又拉着她睡下。

鎏月确实是累了,睡得迷迷糊糊的,听见有人在自己耳边嘀咕,说什么有事忙,晚些归。

悠悠转醒之时,已然落日余晖。

男人动了动,埋头在她的发丝上轻轻嗅了一下:“夫人身上还是那个味道。”

“很香。”

他动了动,伸手捏了捏她那红得烫人的脸颊:“说不出来?”

“哼!”鎏月气哼一声,偏过脑袋不再理他。

虽然对于萧屿澈的想法她曾有过猜测,但那也仅仅只是猜测,如今听他亲耳说出来,便又是另一种感觉了。

她并未随意表态,只是轻声道:“夫君想要我做什么都好,全凭夫君安排。”

翌日醒来时,身侧空荡荡的,床榻早已凉去。

鎏月起身洗漱用过了早膳,这才得知了前院出了事,急匆匆地小跑着过去。

第73章 河清海晏03

萧屿澈一向都不待见隼穆,之前以为她是要帮隼穆报仇,便气成那样,如今她又主动提起,怕是又要惹人生气了。

“啊?”时舟眨眨眼,看起来很是不解,“殿下就别打趣属下了,属下同她可不熟。”

此言一出,倒是让萧屿澈更为意外了。

不熟?

时舟扯着嘴角笑了笑:“属下去找缇莎做什么?”

萧屿澈狐疑地盯着他:“吵架了?”

“为何?”鎏月一愣,微微睁大了眸子,心里多了一个猜想。

“因为,本王是最合适的人选。”男人紧盯着她,没再多言。

正欲改口,萧屿澈便淡淡道:“听闻一个体内有蛊的人,若是被人杀死,那蛊就会转移到凶手的身上。”

“本王听说了蚀心蛊,所以,想要他体内的蚀心蛊。”

鎏月眨眨眼,自己消化着,好一阵才回过了神,却也并未全信。

她迟疑了片刻,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道:“既然大人知晓了蚀心蛊,那我便也不再多隐瞒了,其实,我并不想伤害大人,也不打算回苗疆去了。”

“没问题,你放心便是。”鎏云没有丝毫的犹豫,一口应下。

鎏月还是有些不放心,道:“姐姐进去前最好再放点迷香,祭司这个人实力难测,一定要当心,最好不要与她正面撞见。”

“好。”

不久,厨房将今晚的膳食送到了书房。

萧屿澈并未抬眼,问:“夫人那边的可送过去了?”

鎏月眼睫轻颤着看向萧屿澈,摆了摆手示意黄桃离开。

待屋内无人了,这才走到他身边,道:“大人,仅仅是因为这个杀人,倘若传了出去,怕是会失了民心。”

只是还未等萧屿澈多问,门外便传来了下人通传了声音:“殿下,黄桃姑娘来了。”

“让她进来。”萧屿澈将目光从时舟身上收回,应了一声。

出了摄政王府后,鎏云也没再耽搁,径直便往鎏月所言的那个破庙走去。

到了破庙前,她放了迷香,过了一阵才抬脚进去。

“你没去找缇莎?”萧屿澈有些意外。

这段时日,自从时舟跟缇莎好上,他便能随时知晓鎏月大致的动向,倒也不用专门派人去盯着。

今日的时舟竟寸步不离,没去过缇莎那儿,确实让他颇为吃惊。

当然,她也不打算留下。

她也不知为何自己今日会这般听话。

本打算只是稍微哄哄他来着……

鎏月朱唇轻抿了下,忙开口道:“我已经确认了,祭司的血确实就是那味药材,也就是说,只要我能炼制出足够的解药,以后便不必担心蚀心蛊了。”

说罢,她顿了片刻,抬眼看向萧屿澈:“只是想请大人帮我,多备些所需要的药材,我可以多炼制一些,这样的话,大人也可以服用解药……”

只是近日厨房对这边,颇有怠慢。

她并未将此言说出口,微微福过身,便叫了缇莎过来,自己离开了院子。

很快,黄桃在他面前不远处站定,微微福身:“殿下,夫人说想请殿下回屋用晚膳。”

鎏月眨眨眼,鬼使神差地便道:“那大人可否告诉我,为何要杀隼穆?”

话音落下,她便觉得自己似乎是说错话了。

“说来话长。”

鎏月叹了口气,将祭司过来后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尽数告知了鎏云:“终于,我能做出蚀心蛊的解药了,只要能够有祭司的血,我就能有源源不断的解药。”

只不过,一开始还好,渐渐的,水下的东西动了起来,缠上了她的身子。

很快,水声荡漾。

片刻,男人伸手覆上了她的腰间,也不知用了何种法子,极其轻易地扯开了她的衣带。

鎏月不过恍惚了片刻,待回过神时便被剥了个干净。

二人没再多言,时辰也有些晚了,便都先安安静静的用了膳。

待晚膳后,本着增进感情的由头,他们打算在后院走走。

屋外的天色暗了下来,只有昏黄的烛光照亮了二人的目之所及的一切。

一时间,屋内的气氛有些微妙。

翌日清晨,鎏月迷迷糊糊地从榻上睁开眼,茫然地看着顶上轻薄的红帐。

她昨夜,不是在同萧子旭说话吗,何时进屋到的榻上?

鎏云也很是为她开心,点点头:“如此甚好,你不再有性命之忧,也不再受制于人,挺好的,只是祭司的血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姐姐放心,我前几日将她捆在破庙里的,若无人救她,她是出不来的。”鎏月兴致勃勃地说着,又道,“只是我现在出不去,还要劳烦姐姐替我去取一些过来。”

萧屿澈看了她一眼:“有什么是本王不知道的?”

“嗯。”萧屿澈应了一声。

“不过,本王有一事不解,你若想要祭司的血,为何不让本王帮忙?”

他所言,是隼穆说的那个需要两情相悦的两个人在一起的法子,就像是鎏云和尔江。

可是,他们并非两情相悦吧?

话音落下,屋内静了片刻。

靠的,不是民心?

这么久了,脸上的红润没消下去也就罢了,怎的反而还更烫人了?

主动?她要怎么主动?

恍惚间,黄桃推开屋门走了进来,将泡好的茶壶轻轻放到桌面上。

见鎏月醒了,她忙走过来笑笑:“夫人醒了。”

虽是白日,但此处实在荒芜,杂草丛生,到处都是蛛网,原本朱红色的大门落了漆,显得破旧,莫名让人后背发凉。

只是当鎏云硬着头皮走到那落灰的佛像前时,却并未瞧见祭司的身影。

“这里头有你喜欢的花,大抵已经开了,去瞧瞧吧。”萧屿澈轻声说着,便率先抬脚,阔步走进了院内。

见此,鎏月眨眨眼,连忙跟了上去。

“大人怎知晓我喜欢什么花?”

“仅仅?”男人语调扬了扬,冷笑道,“你是本王明媒正娶回来的,要罚,也只能本王罚你,这些下人,有何资格?”

“更何况,本王掌权,从来靠的就不是民心。”

恍惚间,男人动了动,在她娇嫩的唇瓣上细细摩挲着,又嗓音低哑道:“要这样。”

少女红着脸,那纤长的睫毛颤了颤,便又学着他的模样,动了动。

而与此同时,在摄政王府内,鎏月回忆着那个梦,以及黄桃说萧屿澈昨夜来过的话,心里直打鼓。

或许,她应该做些什么。

二人又坐了一阵,见时辰差不多了,便起身往外走。

鎏月将鎏云送到院门前,又不放心地嘱咐了一遍,这才让人离开。

“姜娘子?”鎏月一愣,忙站起身,满心欢喜地朝前屋跑去。

待瞧见人,她便屏退了所有的下人,过去拉住了鎏云的手:“姐姐,你近来如何?”

闻言,萧屿澈眉梢微不可查地挑了挑:“夫人当真这么说?”

“奴婢不敢欺瞒殿下。”黄桃轻声应着。

闻言,鎏月微微一愣,道:“祭司很厉害的。”

说着,她垂下了脑袋,没再吭声。

那个梦实在毫无逻辑,可又太过真实,令她现在都还觉得心有余悸。

男人将她抱进了浴桶,而后自己也坐了进去。

事已至此,鎏月也没办法,只能先硬着头皮洗,并暗自下定决心,待洗完之后,必定不会再被唬住。

不知怎的,她觉得脑袋晕乎乎的。

似是今日,她整个人都晕乎乎的,跟着旁人的思路,在被人给带着走,还并未发现什么不对。

男人让人备了水,而后屏退了所有下人,硬拉着她到了那还冒着热气的浴桶前,低声蛊惑道:“今日夫人再主动一下。”

鎏月眨眨眼,略有些茫然地点点头。

萧屿澈将视线从公文上移开,看了时舟一眼,淡淡问:“夫人今日做了什么?”

时舟站在一旁,迟疑道:“属下也不知。”

待梳好了发髻,鎏月抬眼看了看镜中的自己,摆了摆手,制止了黄桃想要为她涂抹脂粉的动作。

横竖她如今就待在院子里,又不出去见人,就不必点妆了。

可若他并不在意这些,当初又为何要应着国师的话,将她娶作王妃?

若不是为的民心,那是什么?

只不过,鎏月现下思绪放空,并未想这些,只觉得这一切好似都是理所当然,水到渠成。

这种迷迷糊糊的状况一直持续到了回屋,都还未有所改善。

似是瞧出了她的局促,男人好笑道:“想问什么便问。”

鎏月脸色变了变,轻声道:“大人,不怪我吗?”

“是。”时舟点点头,便转身离开。

“那,夫人不会再拿刀扎本王了吧?”

闻言,鎏月脸色一僵,瞧着那略带揶揄的笑,意识到他是故意提起此事,无奈地垂下脑袋:“不会了。”

夜色下,前方有下人掌灯,在后面不远处,二人并肩走着,距离不远不近。

不知不觉间,便到了含香苑。

主动沐浴,然后主动……

大概就是这样。

她能接受。

“是这样吗?”

她微仰着头,脸色红润,眸色略显迷茫,朱唇微张,瞧着格外可口诱人。

“嗯。”鎏月应了一声,在她的搀扶下起身穿上衣物,“昨夜二公子是何时离开的?”

黄桃一愣,轻声道:“听缇莎说,是殿下一来,二公子就走了。”

“祭司并非什么好人,大人应当也知晓,我怕死,向来惜命。”她顿了一下,又继续道,“我之前在想法子炼制解药,只是始终缺了一味药,近日才发现祭司的血似乎就是我一直在找的那味药,所以才为了取得她的信任,对大人动了手,将事情闹大。”

“为何我之前用的蛊,对大人不起作用?”鎏月小心翼翼地问着,暗自观察着男人的神色,生怕自己又说错了话,“我的意思是,说不定这蚀心蛊对大人也无用呢?”

“那,这是大人的屋子,大人自然是想睡哪儿睡哪儿。”说罢,鎏月顿了一下,又抬眼看他,“大人若想延缓,可不仅仅是这样,最主要的,是大人的心。”

她明白了,方才的温柔只是她的错觉罢了,野兽终究是会露出本性的。

就像是现在。

见萧屿澈过来,鎏月将视线从那膳食上移开,福身道:“见过大人。”

“嗯。”男人走到她身前,伸手轻轻扶起她,“夫人今日瞧着心情不错。”

一时间,鎏月纠结得不行,本不想有所动作,只是那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紧盯着不放,令她颇为不自在。

她似是妥协了,壮着胆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这才鼓起劲,上前两步靠近了几分,伸手轻轻勾住了他的脖子。

闻言,鎏月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

这话的意思就是……他二人要一起沐浴?

思及此处,鎏月心下一颤,连忙后退了两步,脑袋同拨浪鼓似的晃了晃:“不,不可。”

“嗯?”萧屿澈罕见的没有似往常一般硬将人拉过来,而是上前几步,低声询问,“为何?夫人难不成是反悔了?”

不,她现在发现了,不过也已经晚了。

鎏月从未想过,一个人脸皮竟能厚到这般地步,在浴桶里就……

“放肆。”男人黑着脸,面色紧绷着,深吸一口气,吩咐道,“去将厨房的人全都叫过来。”

说罢,他顿了一下,又将正欲出去的时舟叫了回来:“罢了,不必同他们多费口舌,都杀了便是,厨房是该换换人了。”

萧屿澈静静地看着她:“小问题。”

“不过。”他的指尖轻轻在桌面上敲打着,眸色暗了暗,“夫人是没打算用另一个延缓蚀心蛊的法子?”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鎏月捏着衣角,局促道。

男人又上前了几步,直至将人逼到了墙角,退无可退,这才俯身在她耳边,低声道:“那夫人是何意?”

思及此处,她叫来了黄桃,道:“黄桃,命厨房备些好菜,今晚,去请殿下过来用膳吧。”

闻言,黄桃愣了一下,笑道:“好,奴婢会去请殿下的。”

他的语气听着吓人,鎏月脸色微微僵硬,站在远处没有吭声。

黄桃上前,在萧屿澈脚边跪下:“殿下,这几日厨房送来的膳食都是这样,奴婢去找厨房理论,他们便说夫人失势,早晚会被殿下……处死,所以也不用浪费粮食。”

见此情形,鎏月朱唇微抿,道:“有什么便说吧,殿下又不是外人。”

黄桃点点头,这才松了口气,道:“方才姜娘子叫人捎了口信,说是,没找到人。”

若是祭司不在破庙,那定是被人给救走了,倘若真是这般,那想捉她,便难了。

思及此处,鎏月脸色便愈发的难看。

如今的血仅仅够维持一年,之后她要怎么办?

不过,若是解药当真只够维持一年,这也是最好的法子了,她也可以试试。

想到这儿,鎏月笑了笑:“会有的,只要大人有,我便有。”

“我无事,就是担心你。”鎏云柔和地笑了笑,拉着她坐下,语气颇有些埋怨,“你怎么回事儿,听见你行刺摄政王的消息,我都吓懵了,生怕你掉了脑袋。”

闻言,男人沉默片刻,薄唇轻启,正欲说些什么,黄桃便从屋外匆忙走了进来,微微福身过后,迟疑地看了看萧屿澈。

萧屿澈眯了眯眼,神色不知怎的,多了几分庆幸,却也让人难以察觉:“夫人看来得同本王,好生培养一下感情了。”

闻言,鎏月脸色一僵,悻悻一笑:“我同大人,自是,情比金坚。”

鎏月想不太明白,干脆便没再多言,就这般瞧着萧屿澈叫人去外边酒楼买了一桌菜肴回来。

待所有布置好,她这才坐下,垂着脑袋,时不时地看向他,欲言又止的。

“夫人的意思是?”萧屿澈挑挑眉,似是懂了,又似是没懂。

见此,鎏月耳根子红了几分,道:“我的意思是,大人若能每日陪我用晚膳,我便很开心了。”

见此情形,萧屿澈眼眸微眯,似是看出了什么,问道:“所以,你是在担心本王?”

“怪你什么?”萧屿澈眉梢微挑,奇怪地看着她,“关也关了,罚也罚了,本王气也消了,怪你什么?”

“再说了,本王知晓,你没下死手。”

良久,男人转身垂眼看着鎏月,出言道:“若想增进感情,夫人便先改改口吧。”

闻言,鎏月一愣,诧异地仰头望向萧屿澈,一下便撞进了那漆黑的眸子中。

鎏月轻咬着下唇,眼睫轻颤着,眸中水光滟滟,瞧着亮晶晶的。

半晌,她只觉得自己的脸上愈发的热,还是妥协地轻声道:“夫君。”

“嗯。”鎏月一愣,垂眼应了一声。

那可不是吗?谁让这男人动不动就……

哼!

鎏月微微一愣,抬眼瞧着他那漠然的神情,一时也看不出什么情绪。

一时间,鎏月也不知怎的,竟然迟疑了起来。

这还有什么不确定的吗?

见此,她眉心蹙起,里里外外地又找了一遍,人影没看见,倒是在地面发现了几滴早已干涸的血迹,一直延伸到了后门的方向。

看来,人已经跑了。

乖?

脑海中似是着了魔一般,一直回响着这句话,令鎏月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闻言,鎏月愣了一下,纠结了片刻:“那大人,就不想知道缘由吗?”

“你说,本王便听着,你若不说,本王也不多问。”萧屿澈神色平静地看着她,那漆黑的眸子很是沉静,从容,却似有能蛊惑人心的能量。

男人眸色暗了暗,嗓音低哑道:“那夫人日后便要学着主动些,在四下无人的时候,比若现在。”

鎏月眨眨眼,诧异地抬眼瞧他。

鎏月轻咬着下唇,虽不太愿意,但还是在男人一声声夫人,连哄带骗的攻势下妥协了。

她伸手替他解开了衣带,褪去衣袍,瞧着那精壮的躯体,脸红得似是能滴血了一般,不知所措。

“殿下来过?”鎏月眨眨眼,略有些诧异,一时也不知心里是何情绪。

在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莫名又想到了昨夜做的那个梦。

“回殿下,已经送过去了。”厨房的下人应了一声,便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鎏月笑了笑:“还多谢大人允许姐姐随时过来王府。”

原是如此。

萧屿澈脸色微动,没再多言,在桌边坐了下来,视线在桌面的膳食上停顿了好些时候:“主院的膳食何时这般差劲了?”

鎏月眨眨眼,心里不由得也一阵狐疑。

她是在,担心他吗?

黄桃点点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就鎏月这般模样,哪怕是不点妆,也是为极好看的。

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黄桃开口道:“对了夫人,姜娘子来了,在前屋等着的。”

没找到人……

鎏月眉心蹙起,脸色渐渐凝重了起来。

她脑子一热,鬼使神差般的就踮起脚尖,凑了上去。

这便是他所要的,主动吧?

话音落下,萧屿澈挑眉看着她,明显没信。

这话说出来,鎏月自个儿都不信,只能干笑着,转移着话题:“那,大人日后的晚膳,便不要留在书房了吧?”

凉风拂过,不远处的池面泛起了阵阵波澜。

萧屿澈垂眼看着她,给了她片刻喘息的机会,便又道:“这只是第一步,夫人有没有发现,你一直以来都很被动?”

似是听懂了他的意思,鎏月眨眨眼,纠结道:“可,平日里人多,我叫不出口。”

男人并未说什么,只是伸手轻轻捧起了她的脸,嗓音清冽:“那便四下无人时叫,就如现在。”

说罢,他没再过多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真心。”男人眯了眯眼,“那夫人有吗?”

闻言,鎏月愣了一下。

她现在对他,确实也没啥真心。

二人站在树下,屏退了所有下人。

一时间,周遭静得令人有些心慌。

“大点声。”萧屿澈很是满意她的表现,神色都柔和了许多。

鎏月深吸了一口气,脸色发烫:“夫君。”

男人微微埋头凑近,却在要触碰到那唇瓣之时停了下来:“是这样才对。”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面前,带着些许别样的旖旎。

瞧着她那迷糊的模样,男人轻哂一下:“谁说,就你一个人沐浴?”

“不过大人,我也有一个问题,很是不解。”鎏月回过神来,轻声说着,抬眼偷看着男人的反应。

男人挑挑眉,神色漠然:“问。”

男人唇角勾起了一抹弧度:“仅仅是用膳?本王每日宿在这儿,可好?”

“嗯,夫人真乖。”男人勾勾嘴角,总算是松开手,任由着鎏月同只鸵鸟般的低下头,想要将自己给藏起来。

萧屿澈唇角勾起了一个弧度,神色瞧着不似方才那般紧绷:“既如此,本王便回屋用膳吧。”

话音落下,一行人便离开书房,一路到了主院。

鎏月仔细思索一番,那时的记忆就像是平白消失了般,令她记忆犹新的,只有梦中那漆黑冰冷的深渊。

不过,萧屿澈并未离开,只是垂眼看着她,指了指自己的衣带:“解开。”

鎏月一愣:“为何现在要解开,我还未沐浴呢。”

鎏月睫毛轻颤着,恍惚间便觉得那本只带着淡淡薄红的脸又烫了几分,一路红到了耳根,只觉颇为无地自容。

薄唇近在咫尺,只要稍稍一动便能贴上。

第74章 河清海晏04

随着那开锁声和吱嘎一声的推门声,一名衣着艳丽的女子带着几名宫女走了进来。

“该换药了。”

好在萧屿澈也并未一直揪着这个问题不放,满意地看着那落款处空荡荡的位置:“夫人留着这和离书,是还想做什么?”

“没想做什么,我能做什么呀?”鎏月讪笑一声,就这般眼睁睁地看着他将和离书给收好拿走。

鎏月眼睫轻颤,又转眼看向一旁不知何时探路回来的时舟。

此时的时舟面色茫然,眼中却泛出了泪光,瞧着很是心痛,压根说不出话来。

“帝京城乱,本王写好了和离书放你离开,这是禽兽?”萧屿澈微眯着眼看着鎏月。

鎏月被哽了一下,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没有吭声。

女子并不恼,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眸色毫无波澜:“怪只能怪摄政王权势太大,起了谋逆之心,本宫想维护的,只是这江山。”

“这江山,只能是贺家的。”

鎏月只觉得方才还吵闹的周遭逐渐变得安静了下来,许久,才听见身边的声音。

“把她放下,本王看看你的伤。”萧屿澈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跟前,紧绷着脸看着她,那双平日里毫无波澜的眸子竟闪过了一丝不忍。

这一丝不忍并未被鎏月所捕捉到,她抬眼轻飘飘地看向萧屿澈:“她死了?”

萧屿澈沉默一阵,没有吭声。

闻言,鎏月愣了一下,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她思索一番,微微睁大了眼,诧异地看向萧屿澈:“所以大人让我出城,是想让我去寻城外黑甲军的庇佑?”

“嗯。”

不多时,萧屿澈将鎏月轻轻放在了佛像前的供台上,低头查看着伤口。

“疼吗?”

蓦的,她忽的想起来正事儿,问道:“那些黑甲军是怎么回事儿?大人是早有安排吗?”

“黑甲军只认本王的令牌,不认兵符。”萧屿澈说着,垂眼打量着她中箭的位置,“早在半月前,本王就命苍来安排了一批黑甲军,守在城外五十里处,听候发落。”

见此情形,鎏月眸色冷了下来,也不知是在气什么:“她已经死了,你做出这副模样给谁看!”

可时舟就似是没听见一般,身子无力的跪在了她的面前,垂着眼怔怔地看着缇莎。

话音落下,后面的几名宫女纷纷上前,将手中端着的伤药纱布等放在一旁,而后将萧清慈腿上的纱布给剪开,清洗伤口。

萧清慈忍着痛看向那名女子,气恼道:“澈儿对你那么好,你竟恩将仇报,不配为人!”

所以方才,是黑甲军赶到了?

可是萧屿澈不都已经交出兵符了吗,为何还能令黑甲军听命于他?

还有,帝京城已经被贺颂恩给控制了,那么黑甲军是从何处而来?

“我……”他张了张嘴,嘴唇轻轻颤抖着,却半晌没说出话来。

“你什么?”鎏月冷笑一声,似是在宣泄着什么,她在怪时舟,也在怪她自己。

片刻,她深吸一口气,眼中泛着泪光,垂眸静静地看着她:“也好,能让你走得体面。”

“你自小便不喜拘束,可我却将你留在身边这么多年,哪怕是到了中原,你还依然跟着我困在这一方宅院里,委屈你了。你现在都不在了,若还将你困在一处小小的墓穴之中,也说不过去,那,我便将你火葬了,你也能去别处走走,尽量少留一些遗憾。”

虽然时舟对缇莎总是冷言冷语的,可缇莎喜欢啊,这是不忍只用情蛊占有,不忍欺骗于他的喜欢。

时舟接过缇莎,动作极其小心,就似是捧着一块绝世宝玉一般,生怕一个疏忽便碎在地上。

鎏月垂眼收回了目光,这才注意到周遭都站满了黑甲军,而穆念此时依然靠坐在不远处的小轿上,双目瞪大,嘴唇微张,已然没了生气。

而当鎏月再次见到缇莎时,是在后面的厢房。

此时缇莎身上的箭和血污已经被清理了干净,黄桃还给她擦了擦脸,换上了干净的衣裳,整个人就同睡着了一般。

鎏月眼睫轻颤,努力克制着自己有些发酸的鼻尖,可眼眶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还是忍不住红了。

萧屿澈眉头紧锁,连忙道:“听话,让时舟先看着,本王给你上药。”

鎏月紧咬着牙,红着眼死死抱着缇莎不肯撒手,可末了,却又在时舟试探着伸出手来的时候,将人交给了他。

时舟深吸了一口气,那双通红的眼将目光从缇莎身上移开,看向鎏月:“夫人可否把她交给我?”

“交给你?”鎏月眉梢微挑,“凭什么?”

周遭静了片刻,鎏月垂着脑袋,叹了一口气:“若她能早些知晓便好了。”

“别想了,先吃点东西。”

萧屿澈轻声说着。

“只是这样做会毁了你的尸身,你应该不会怪我的吧?”

末了,众人就在这破庙的院内寻了一处空旷的位置,将缇莎给火葬了。

鎏月许是哭累了,只是红着眼静静地看着那熊熊燃烧着的火焰,也不知在想什么。

“那大人给我和离书……”鎏月轻抿着唇,迟疑道,“是当真想放我走?”

萧屿澈定定地看了她片刻,眸色幽深,看不清情绪:“放你走?”

他顿了顿:“你认为呢?”

萧屿澈只是低着头,撕开了那中箭位置的布料,而后将露在外面的箭身给折断,起身一把将人抱进了庙宇。

“在外面守着,任何人不准进来,另外,苍来去将王府的太医请来,让他将所有能带的药全都带上。”

“属下遵命。”

下一刻,苍来就带了些包子糕点回来,还是热乎乎的。

众人总算是都填饱了肚子。

她动了动,却没有在周遭瞧见时舟的身影,可当她转头一看,便发现在一棵老槐树下,时舟正面朝树蹲在那处,肩膀轻轻颤抖着。

他似乎在哭。

“嗯。”萧屿澈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那夫君可想到了别的法子?”鎏月笑盈盈地看着他。

鎏月微微睁大了眼,气道:“你这是在怪我吗?若非为了你,我怎会回来,又怎会受伤?说白了我这伤都是为你而受的!”

她哼了一声,也不管这其中的逻辑,将锅一股脑扣在了他的头上。

思绪间,萧屿澈在她身前蹲下,而后轻轻抓住了她那中箭受伤的左腿。

鎏月痛得皱起了小脸,倒吸一口凉气,脸色惨白地抬眼看他。

说实话,这么长时间以来,她当真是没瞧出半分。

嗯……除了他身中情蛊的那段时日。

这样想着,鎏月便也没去打扰。

他此时都躲起来了,自是不愿让人瞧见。

鎏月一愣,眼眸紧盯着他手上的东西,忽的红了脸。

她方才想到何处去了?

谁知男人轻哂一声,难得的极有耐心,尽数接下:“好,那本王还得多谢夫人的情深意重。”

说着,他动了动,伸手将鎏月的衣襟给扒开。

只是鎏月越想越生气,待适应了那痛感,不满道:“那你拔箭之前,就不能先提醒我一下?”

“提醒与不提醒,有区别吗,不还是得拔出来?”萧屿澈瞥了她一眼。

不多时,当火焰熄灭,时舟红着眼过来,向鎏月恳求带走了骨灰。

对此,鎏月也并未拒绝。

鎏月被压得痛呼出声,伤口本就疼,被他这么一按,更疼了:“你就不能轻点!”

男人没有应声,但手上的力道着实是松了一些。

鎏月眨眨眼,心中的郁气也消散了不少:“当然疼,大人问这问题也太无聊了。”

听见声音,萧屿澈看了她一眼,语气颇为无奈:“你若不回来,便不会受伤。”

鎏月蹙起眉心,可还未等她细想,左腿中箭的位置就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那留在血肉里的箭头,竟就被萧屿澈这般忽的给拔了出来。

鎏月气呼呼的撇开脸,垂眼看了看他那依然按在自己伤口上的手,手背上有好些凸起的青筋,瞧着似是还在隐隐跳动。

“我不管,我疼,你轻点儿!”鎏月又被那忽然没控制住力道的手按得生疼,倒吸了一口凉气。

与此同时,在另一处。

富丽堂皇的宫殿中有一处极不起眼的柴房,此时明明是白日,柴房内却极其昏暗。

“你做什么?”鎏月一急,同一只张牙舞爪的小兔子一般瞪大了眼睛,龇牙看着他,“你这个禽兽!我都受伤了你还不放过我!”

萧屿澈眉梢轻挑,伸手进去摸出了叠好的和离书:“禽兽?”

萧屿澈神色自若,毫无波澜地看向她:“若要止血只能这样,这是为了你好,不若你求求本王,本王想想别的法子?”

闻言,鎏月眼睫轻颤,迟疑了片刻,终究还是败下阵来,好声好气道:“夫君,求求你了。”

她可算是知道了,哪有什么别的法子,这狗男人就是故意的!

思及此处,鎏月暗自瞪了他一眼,却又在他抬眼看过来时恢复正常。

毕竟……她还是有点小怂。

她惨白着小脸,咬牙切齿道:“谁让你忽然拔出来的?”

“那不然,本王慢慢拔?”萧屿澈挑挑眉,可手上也没闲着,将那染血的箭头丢在一旁后,从身上撕下了一块衣料,用力按住了伤口的位置。

不久,苍来总算将太医给带了过来。

包扎好之后,鎏月低头整理着自己的衣服,余光瞥见太医提着药箱准备离开,连忙又叫住了他,而后指了指萧屿澈:“王爷肩上也有伤。”

太医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微微颔首。

众人收拾好情绪,萧屿澈在鎏月身边安抚了一阵,便走到门前:“黑甲军听令。”

“末将在!”

登时,震耳欲聋的喊声从这一方破庙传出。

萧屿澈顿了顿,又看向他们这边:“诸位,随本王一起。”

“杀回去。”

萧清慈缩在角落,脸上脏兮兮的,嘴唇惨白,小腿处还包着白色的纱布,纱布上渗出了些许殷红的鲜血。

最顶上的小窗外投下一缕阳光,外边气候时宜,可这似乎都与这座阴冷的柴房没什么关系。

“可你先提醒我,我也能做好准备。”鎏月委屈巴巴地嘟起小嘴,赌气般的哼了一声。

萧屿澈轻笑一声:“准备?你能准备什么?可能减轻疼痛?”

那倒不能。

上药包扎折腾了半日,鎏月才总算又想起了缇莎,连忙往外张望着,却不见时舟的影。

“大人,时舟呢?他把缇莎带哪儿去了?”

“时舟是本王的人,他的心思本王最清楚,就像你知道缇莎的心思一样。”

“大人的意思是,时舟对缇莎……”

鎏月顿了顿,瞧着萧屿澈那肯定颔首的模样哑然。

“未曾。”

“……”

“不必担心,他会好好守着她的。”萧屿澈语气淡淡道。

听见此言,鎏月狐疑地看着他:“为何这样说?”

第75章 河清海晏05

“你放心,待我考上功名,一定风风光光地将你娶回去,做我的夫人,你再也不用遭受白眼了!”

可杜莞华不信。

她觉得,只有捏在手中的东西,才真正是属于她的。

可孟平安的存在,于当时的杜莞华而言,是一个隐患。

为防事情败露,失去如今拥有的一切,她偷偷将孟平安约了出来。

一时间,萧止直接傻眼了。

他看了看地上的杜莞华,又低头看了自己的手,颇为心虚地将手背到身后。

鎏月忽然不想知道答案了,无论他是与不是,都实非良人。

眼看着萧止和杜莞华又要吵起来,萧子旭紧绷着脸,连忙出声道:“我同意林小娘的说法。”

“就让太医来验。”

杜莞华脸色一僵,忙起身推了青禾一把:“你一个贱奴出身的妾,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你有什么资格对我们的家务事指手划脚?”

“老夫人……”青禾脸色一白,眼眶立马就红了,瞧着似是受尽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往萧止的怀里依偎着。

杜莞华轻轻摇头:“平安,哪怕我已经嫁给了别人,你也不介意吗?”

“我若当真介意,一开始便不会同你在一起。”孟平安神色坦荡,并未有遮掩。

鎏月迟疑了片刻,还是没有抬脚进去,此时过去,她似乎也做不了什么。

思及此处,她转身便抬脚往后院走。

萧子旭总算回过神来,看了看正争执着的萧止和杜莞华二人,眸色黯淡,又转头看向萧屿澈。

他从小到大最为敬重的兄长,早知道这个秘密,却这么多年才肯说出来,让他当了这么多年的笑话。

于是乎,盯着那赤诚的目光,杜莞华毫不犹豫地靠近,伸手一推。

下一刻,孟平安便栽进了身后的一口枯井内,没了生息。

只听砰的一声,屋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她的后脑勺直接磕到了桌角,森森鲜红的血从发丝的间隙顺着脖子流了下来,那双本气愤着的双眼变得无神了起来,重重倒在了地上。

青禾漫不经心地往嘴里塞了一块果子,而后笑盈盈地看着这二人,神色间满是得意。

她本来是想寻寻杜莞华的错处的,可没成想,杜莞华竟自己便犯了这么大一个错,这错还被萧屿澈知道了。

“娘?”萧子旭怔怔地看着她,抬脚跑到她身边,将人抱起来查看。

可她此时已然没了意识,只茫然地望着前方,不知在看何处,不知看到了什么,唇角勾起了一抹笑,最后终于无力地闭上了眼。

至于旁人的承诺,都没有确定性,太过廉价了。

话音落下,萧屿澈还未应声,萧止便噌的一下站起身看向杜莞华:“你这个贱人,竟敢背着我同别的男人苟且,还生下个贱种!”

“老爷,妾身哪敢,定是太医弄错了……”

“还敢狡辩!”

科考那日,孟平安无故缺考,众人皆以为他是临阵脱逃,逃回老家去了,便也没人过问他的去向。

过了一段时日,王小二省亲回来,这才发现了井中早已没了生息的孟平安。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这下,便是她杜莞华作茧自缚留下的恶果了。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你那个奸夫,究竟是谁?”萧止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压根没有要给杜莞华留些脸面的意思,“你若还不说,我便让人上板子,打到你承认!”

“老爷,我说!我说。”杜莞华被吓得不轻。

萧止红了眼,上前一把抓住杜莞华的手,呵斥道:“你个毒妇,你竟还敢杀人!还不快随我去官府认罪!”

“我不去,我凭什么要去!”杜莞华也不是个性子软的,死命挣扎着。

可下一刻,她一个没稳住身形,往后栽去。

孟平安是个文人书生,江南人士,此次入京便是为了赶考,才暂居在桃李巷。

与杜莞华相识,只是巧合。

杜莞华哭哭啼啼地缓了一会,说道:“当初,老爷从万花楼将妾身赎出来,就安排在了西市的桃李巷中居住。”

“娘!太医!快叫太医来!”

黄桃在她身边站了良久,自是奇怪:“夫人,我们为何不过去?”

“我们过去能做什么?就别添乱了。”鎏月淡淡说着,自个回了屋。

一行人便暂时放弃了争吵,一同去了前厅,而杜莞华神色慌乱,就似是想要掩饰什么一般,时不时的来上一句想要阻止,却都被萧屿澈不痛不痒的一句话给抵了回去。

如今,他也不知该以何种心态面对萧屿澈了。

他,竟没半点反应吗?

“什么?”孟平安瞪大了眼,“是我的?我要当父亲了!”

而此事最后结案,是孟平安见王小二不在家,想进去偷东西,却不慎跌入井中,求助无门这才死去。

萧屿澈这个人,是不会有感情的。

包括他昨夜所说的,之前关于那和离书的打算,便算是让她彻底看清。

不知怎的,她现下心跳得厉害,后背发凉。

萧止看了他一眼,沉着脸道:“既如此,便验一下吧。”

听见里边儿的动静,鎏月心下一沉,预感定是杜莞华出了事。

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萧屿澈那漠然的神色。

萧屿澈神色淡淡地看了这二人一眼,便摆了摆手,命太医自行离开。

而后,他慢悠悠地抿了一口茶,这才看向萧子旭。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杜莞华终于还是急了,没了方才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子旭怎么可能不是老爷的亲骨肉!澈儿,你哪怕不喜欢我,也不能这般栽赃,抹去子旭应有的身份啊!”

此时的萧子旭脸色惨白,怔怔的站在原处,低着头一动不动,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萧屿澈眸色暗了暗,指尖微动,移开了视线,又不动声色地抿了一口茶。

那时的杜莞华到底年轻,她容颜不差,自是爱美,每每出门都会将自己好生收拾一番。

不少人认得杜莞华这个曾经万花楼的花魁,都待她冷眼,嫌恶,对她如今的穿着指指点点。

可算算日子,她有孕的时间,正是他将她从青楼里赎出来之后的一个月。

若这孩子当真不是他的,那便说明……

在她遭到冷眼之时,只有路过的孟平安肯挡在她身前,替她说话。

“人无完人,站在光下,怎会没有影子?杜姑娘既已从良,各位还莫要拿从前的事儿来弯酸人了。”

不多时,太医总算赶到,给二人滴血之后,脸色沉重地朝萧屿澈拱拱手:“回禀王爷,萧老爷和萧二公子的血,并不能交融,他二人没有血缘关系。”

夜色下,孟平安气喘吁吁:“我们为何要在王小二的院内想见?”

“王小二出门了。”杜莞华轻声笑着,道,“平安,我有身孕了。”

打板子,是她曾用来责骂下人的手段,她可不想这东西用在自己身上。

毕竟那板子上连着的可是一排排钉子,打下来能直接要人半条命!

“逆子!”萧止显然不信,被杜莞华的情绪带着走,对萧屿澈俨然没有什么好脸色。

萧屿澈冷笑一声:“你就不想想,萧子旭浑身上下可有哪一点像你?”

“看来有些人,哪怕离了那烟花之地,也改不掉某些毛病。”

“害,谁说离了万花楼,便不能自己单干的?”

“就是,自己单干,还不用被抽成,赚得还多些呢!”

听杜莞华讲完了这个故事,萧子旭瞪大了眼,满是震惊:“娘,你杀人?”

“你凭什么说我杀人?他是跌入井中摔死的,官府都已结案了。”杜莞华看了他一眼,“你是我生的,没有资格质问我。”

她不该对他抱有幻想的。

或许,她应当早作打算了。

话音落下,萧止脸色一变,神色也变得有些迟疑了起来。

当初若非有了这个孩子,他压根就不会让杜莞华进门。

萧子旭看着面前这一片混乱,只觉得头昏脑胀的,思绪不知飞向何处。

他始终不能明白,为何萧屿澈突然说自己不是萧止亲生的?怎么会这样?

于那时的杜莞华而言,孟平安的吸引力极大。

萧止很少过来,哪怕是来,也从后门偷偷摸摸的进,生怕被人瞧见了。

可孟平安不同,他光明磊落,坦坦荡荡,丝毫不惧旁人的闲言碎语,是真心对她好。

见形势不对,杜莞华立马又死皮赖脸的坐在地上哭了起来:“妾身辛辛苦苦,十月怀胎,好不容易才为老爷生下一个儿子,可竟还要遭人这般污蔑!苍天啊,这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

这时候,待在一旁看戏的青禾总算是找到机会上前插了一嘴:“老爷不必如此动怒,王爷也不是会说瞎话的人,但兹事体大,还得慎重,依妾身来看,这二公子究竟是否是老爷的亲骨肉,只需找太医来一验便知。”

“妾身有日出门买菜,便见着了住在隔壁的邻居,孟大哥。”

似是意识到了这个称呼不对,她脸色一变,又连忙改口:“孟平安。”

街坊邻居都不喜欢她,私底下的言语不在少数,哪怕的被她撞见,也丝毫不担心被她听见,还故意放大了声音嘲讽。

可这也是她的筹码,她以此相要挟,从见不得光的外室摇身一变,成了萧家的正房夫人。

比起感情,她显然更喜欢这样衣食无忧的日子。

一来二去,她就真跟孟平安发生了一些事情。

以至于这个孩子,她并不知晓究竟是谁的。

那段时日,巷中的男子无论老少,都对杜莞华这个孤身住着的貌美花魁觊觎不已。

一次夜里,当真就有人摸进了她的屋子,她险些被轻薄,是孟平安救了她。

第76章 河清海晏06

这时候,破庙外又传来了好些震耳欲聋的脚步声,似是有什么军队赶了过来,可鎏月听不清。

她耳边唯一能听见的,是箭刺进血肉的声音,是缇莎忍痛的闷哼声。

“那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糕点,就是那袋糕点,让我熬过了那个寒冬,自那之后,我便想着我一定要进入九黎圣殿,一定要见到灵璇殿下,然后好好报答殿下。”

“只是这么长时间以来,殿下……为何不信我?我能为你做很多事情的。”

所以哪怕线人提出无理的要求,得寸进尺,她都一一忍耐,哪怕动手杀了人,手上沾了血,她也在所不惜。

她闷哼一声,咬着牙,那聚焦在伤口某一处的痛感太过明显,令鎏月本就苍白的小脸皱在了一起,双眼通红,额间满是细汗。

终究她还是没能稳住身形,单膝跪在地上。

见此,缇莎终于再也坐不住了,撒腿就直接跑到了鎏月的身前,紧紧抱住她,隔绝了穆念的视线,嗓音还带着哭腔:“姑娘,您没事吧?”

穆念挑挑眉:“缇莎,你们还真是主仆情深啊。”

“可你别忘了,当初是谁将你从那一堆乞儿中带回九黎圣殿,给你吃,给你住,给你穿,前些时日又是谁告诉了你解除情蛊的法子!”

“金蚕蛊?”缇莎愣了愣,随即想起了之前从书中瞧见的禁术。

鼻尖满是刺鼻的血腥味,紧紧抱住自己的小姑娘身子轻轻颤抖了,明明很疼,却又咬着牙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鎏月愣了半晌,都没能缓过神来,只见缇莎用力直起身子,然后又再没了力气往旁边跌去。

逐渐的,缇莎的声音小了起来,嘴角也溢出了些许鲜血,不住地咳了两声。

“缇莎……”鎏月眼睫挂上了晶莹的泪珠,神色极为复杂。

一时间,鎏月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她动了动,身上的痛感忽然消失,令她险些没稳住身形。

鎏月深吸一口气,而后挣扎着坐起身:“此蛊只能用于一人身上,从炼蛊起便不可更改,决定好下蛊人之后,便要寻那人的血亲,用其血肉喂养毒虫,从而形成蛊,一夜便可完成。”

“炼成之后,只要施用金蚕蛊,蛊便能找到血亲的位置,同时也能让人身体剧痛无比。”

她回过神,连忙抱住她,朱唇微微张着,心里似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说不出话来。

缇莎许是没了力气,眼眸微微眯起,可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灵璇殿下,莫要哭。”

她确实没有信过,她不信会有人无缘无故的对她好,无缘无故的忠心于她。

她带着警惕面对着周围出现的所有人,殊不知在这世上,当真有这样的人愿意为了她而不顾一切。

“鎏月。”萧屿澈紧绷着脸,死死盯着她,“不要出去。”

他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不对劲,也知晓定是鎏月动了什么手脚。

愧疚、不舍、心疼、自责……多种情绪夹杂在一起,令她就似是整颗心揪起来一般,极为痛苦。

“大人。”她轻咬着下唇,看了一眼他肩头又开始渗出鲜血的位置,眸色暗了暗。

一时又陷入了僵局。

鎏月并未说什么,指尖微动,很快便察觉到手上的力道小了许多。

随即她轻轻一挣,便甩开了他的手。

她又张张嘴,总算哽咽着出了声:“我早就说了,让你走,你非不听。”

缇莎笑了笑,声音极为虚弱:“殿下可还记得好多年前巡街时,曾在路边,给一个乞儿施舍了一袋还冒着热气的糕点?”

回来后,她终于从鎏月的眼中看见了信任。

只是也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鎏月在暗自调查什么事情没有告知她,哪怕在离开那日,鎏月也单独去了另一处,支开了她。

鎏月甩开了她的手,气道:“那不然真等她放火,然后大家一起死在这儿?”

“鎏月,沉住气。”萧屿澈冷着脸站起身,为防止她当真出去,紧紧捏住了她的手腕。

“不行。”萧屿澈冷声道,面色略显阴沉。

见此,贺庭翊也不干了:“就是,那怎么行,怎能将你一个人丢在此处?”

“是啊夫人,奴婢陪着您。”安静许久的黄桃也出言说着。

可这些她都无所谓,或许到了合适的时机,鎏月会告诉她的。

不过,事到如今,她也不再担心这些琐事了。

话音落下,她手一松,那根箭就径直射入了缇莎的后背,丝毫没留余地。

“缇莎?”鎏月愣了愣,有些急了,“你快走!”

“不。”缇莎摇摇头,嘴唇惨白,“我要陪着殿下。”

话音落下,庙宇内静了片刻,鎏月站起身道:“我出去,你们想法子走。”

“不行。”缇莎一把拉住了鎏月,坚持道,“姑娘不能去。”

此时穆念的手中把玩着一对弓箭,眼眸轻蔑地看向鎏月的位置,无论是神色还是语气,都显得极为冰冷。

“站出来,然后跪下,一步一步磕着头到我跟前。”

鎏月轻轻一笑:“我还是那句话,我凭什么跪你?”

穆念不气反笑,手上一松,那箭便划破空径直射入了鎏月的腿中。

闻言,缇莎眨眨眼,整个人都有些懵:“所以这便能解释了她将姑娘的兄长也带来中原,正是为了等这一刻。”

“没错。”鎏月虚弱地应了一声,“如今穆念只知我在此处,并不知晓你们也在,你们想法子离开便是。”

与此同时,穆念许是玩儿累了,放下弓箭摆了摆手,在她身后的那些私兵则又立马举起了手中的弓箭,对准了鎏月和缇莎所在的位置。

“既如此,我便成全了你们的主仆情深。”

“放箭。”

听见声音,鎏月立马紧张了起来,透过那破烂的窗纸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见一名私兵当真拿着火折子过来,她慌了。

“别动,我出来。”

末了,穆念总算是失去了耐心,冷声道:“来人,放火,烧了这座庙。”

“是。”

她哭了吗?

鎏月眨眨眼,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如今早已泣不成声,脸上满是泪痕,眼眶和鼻尖红得令人心疼。

听见声音,她动了动,没再犹豫,抬脚走到了庙宇的门前,视线穿过院落,瞧见那朱红色木漆门外轿子上坐着的穆念。

外边儿穆念的声音再次传来,语气已是不耐:“鎏月,可别让我等久了,你若不出来,我便只能让人放火,逼你出来了。”

……

其实同鎏月待在一起的日子,缇莎都很开心,可还是会因为其不信任自己而难过。

“你翅膀当真是硬了,当初在九黎圣殿,你跪的还少吗?”

穆念冷笑一声,似是回忆起了什么,道:“你还是小时候乖些。”

当初鎏月得知了可以去临城取解药时的眼神,收到那张带有扶桑花图样纸条时的眼神,几次外出后回避的眼神,都深深扎进了她的心。

她总是想,若鎏月有一日能够真正信任她,那就好了。

“大人,她不会杀我的。”鎏月笑了笑,安抚了一声,便想挣开他的手。

只是他依然抓得很紧,并没有要放她出去的意思。

听见声音,穆念很是满意地勾起了唇角,摆了摆手,让人退下:“那便快些。”

见此,萧屿澈捏着她的手更紧了,低声道:“不准去。”

而穆念最看不惯的,就是她这副永远泰然自若,不为所动的模样。

她眼眸微眯,眸中泛出一抹寒光,而后动了动,轻轻将手上的弓箭对准了鎏月,拉满了弓。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是跪,还是不跪?”

殿下……她已许已经未曾听人这样唤了。

鎏月眸色一凝,使劲推了她一把,可身子没了力气,竟半点推不动,忙死死盯着她压低了声音:“你这样下去会死的!她不会杀我,可她会杀你啊!”

“你让我出来,就是要跟我说这个吗?”

鎏月静静地看着她,神情无波无澜。

现在,鎏月应当是能够完完全全地信任她了吧?

鎏月眉心微微蹙起,那脸色依然惨白,抬脚跨出了庙宇的门槛。

“我为何要跪你?”

很快,缇莎终是忍不住蹙起眉心,小脸皱在一起,连说话都变得断断续续:“唯一,遗憾的就是,没能,去看看,这世间的,大好河山……”

话音落下,她那本灵动的瞳孔逐渐变得无神,缓缓闭上了眼,不知从何处沾了血的手也无力地搭了下去。

这一刻,在缇莎眼中,鎏月不是王妃,不是夫人,只是她的灵璇殿下,在当初她饥寒交迫命不久矣之时出现的,那宛若神明般的救赎。

鎏月看了他一眼,浅浅一笑:“大人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此时,外面又传来了一道极为烦躁的催促声:“你还要我等多久?”

“殿下别哭。”缇莎眼尾也划出了两道泪痕,眸中还泛着好些水光,强撑着让自己神情不那么难过。

“能为灵璇殿下而死,我不胜荣幸。”

下一刻,无数箭破空射向了了她们所在的位置。

萧子旭和贺庭翊也没想到这人会这么疯,自然也顾不得会暴露什么,径直提剑冲了出去,想要杀出一条血路。

“你说,我如今的箭法如何?”穆念歪着头,笑眼盈盈地看向鎏月,然后又拿过一根筋拉起了弓,往她身上瞄准着。

她是真的,不胜荣幸。

后来,鎏月迫于无奈,只能将希望赌在她的身上,让她去临城取得解药。

这是一次她展现自己的机会。

第77章 河清海晏07

事实上,在同穆念聊过一阵后,鎏月这心里便一直没有底。

穆念所说的鎏云活不了多久,究竟是唬人的,还是真的?

这事,她不敢赌。

男人叫了水,轻轻解开了她眼上的系带。

屋内烛光摇晃着,还带着些许旖旎的气味。

男人似是有些意外,盯着她看了片刻,便松开了手,默许了这事儿。

见此,鎏月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直至清洗干净,鎏月才被抱回了榻上,浑身无力地闭上了眼。

萧屿澈在她身边,神情餍足地瞧着那很快熟睡的人儿,眸子闪着晦暗不明的光。

“总之,你带上便是,若是有什么事儿,也好应急。”鎏月轻声说道。

见此,鎏云迟疑片刻,还是点点头:“好,听你的。”

良久,她的脚踝被捏住,搭在了男人的肩上,床榻又吱嘎地响了起来,许久才缓缓停下。

鎏月瘫在榻上,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还未从那感觉中回过神来。

今日他确实很轻,很温柔。

除了顶的时候,稍微有些重。

那本春宫图,倒是有点意思。

翌日,当鎏月从榻上悠悠转醒,眯眼瞧着屋内的光,片刻才回过神。

天亮了。

那眼眸漆黑幽深,含着些许意味不明的情愫。

她咽了咽唾沫,垂下脑袋,手上又轻轻拉开了他的衣襟,脸颊不知怎的有些泛红。

只是她坐在榻上,而男人身形高大,又站着的,她压根够不到他的肩头。

待鎏云离开后,鎏月又一个人去了柴房。

依然是那根簪子,从穆念的脸上划过,直至心口的位置。

“祭司大人,告诉我,你为何说鎏云活不了多久?”

只是她没想过,上次的鲁莽不过是因为萧屿澈饮过酒,心中还有气。

而今,应当是不会再那么难受的。

“离开?”鎏云愣了愣,眉心蹙起。

见此,鎏月也明白她是在顾虑什么,轻声道:“近几日,我会为你备下足够的解药,而后你同尔江便从破庙的那处地道离开,我过段时日会去找你们会合。”

“鎏月,我不需要解药的。”鎏云有些困惑。

鎏月眼睫轻颤,在那灼热的目光下,硬着头皮,慢吞吞地解着自己的衣带。

为何,会变成这样?

她脑子不知怎的有些迷糊。

就因为她害怕似上次那样难受,就主动……做这个?

犹豫了片刻,鎏月从榻上爬起来,站起身,正好与男人平视,在那灼热烫人的视线下,垂着眼将他的外袍轻轻褪去。

里间还有件里衣,她眨眨眼,手伸过去拉开衣襟,指尖无意间便触碰到了那略显烫人的身子,当即便将手又缩了回去。

“那倒是,不需要。”鎏月轻声说着,手又伸过去,褪去了萧屿澈身上的衣料,露出结实的身子。

那下一步,就该是她自己了。

闻言,鎏月发了一会儿愣。

手腕,眼睛……

她眨眨眼,不确定道:“夫君,手腕指的是……”

“就是夫人想的那样。”男人神色揶揄,静静地看着她,等着她的抉择。

可动作再慢,也还是有做完的时候,男人极有闲心,漫不经心地看着她,渐渐的,见她身上只剩下了一件小衣,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那接下来,可需要本王帮忙?”萧屿澈语气带着揶揄,凑近了问。

“别的?”鎏月眼中泛着薄薄一层水雾,神色略显茫然。

萧屿澈点点头,不知从何出摸出了一根月白色的系带,而后眸色深沉地盯着她:“这个东西,今夜要捆在夫人的身上,有两个位置,夫人可以自己选。”

“嗯。”鎏月应了一声,垂着脑袋,瞧着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见此,他眸色暗了暗,伸手轻轻捏起了她的下颌,嗓音低哑:“好,本王轻点,今日,咱们玩点别的。”

不过,对于她的主动,萧屿澈也乐见其成。

经过一段时日的锻炼,鎏月很是熟练地解下了他的衣带。

衣襟轻轻敞开,她眼睫轻颤,动作顿了一下,抬眼看向他。

“哪两个?”鎏月有些懵,嗓音软软地问道。

男人唇角勾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似笑非笑:“要不,在夫人的手腕上,要不,就在夫人的眼睛上。”

男人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眼中带着些许的玩味和揶揄。

“可需要本王帮忙?”他嗓音低哑,连着这屋内旖旎的感觉,令鎏月觉得脸颊发热。

鎏月故作镇定地看了他一眼,纠结了片刻:“夫君,可否轻些?”

“嗯?”男人神色一顿,定定地看着她的眸子,“本王上次,弄疼你了?”

鎏月脸颊又烫了几分,思绪一转,想起了那日于城门处被捉回来后的情形。

那日,他就是捆住了她的手腕,也正是在这张床榻上。

思及此处,鎏月毅然决然道:“我选眼睛。”

这确实有些过于折磨人。

当然,是另一种方式的折磨。

她动了动,便觉浑身软得不行,半点没有力气,便又认命般的躺了回去。

“夫君。”

她唤了一声,身侧靠坐着的男人便睁开眼,转头看向她。

“嗯。”男人眼中笑意更浓,抬手将那系带轻轻捆在她的脑后,遮住了她的全部视线。

目之所以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还带着些许烛光映出来的昏黄。

鎏月有些害怕,下意识地便抓紧了男人结实的小臂。

“感觉就是,特别难受,不舒服,好像……缺了点什么。”她有些不确定,努力形容着。

“嗯。”男人微微颔首,“若是本王时间短了,你觉得不够,自然也是这般难受。”

“是吗?”鎏月眨眨眼,瞧着很是诧异。

见此,萧屿澈莫名有些头疼,他抬手暗了暗眉骨,轻哂一声:“那你还记得上次服用过的,端王送来的迷情水?”

“怕吗?”

听见此问,鎏月愣了一下,转头看向萧屿澈那漆黑的眸子,摇摇头:“为何要怕?”

久……就久吧。

无妨。

嗯,无妨。

“你要做什么?”穆念神色瞬间警惕了起来。

因着今早萧屿澈说的话,鎏月一整日都忧心忡忡的。

趁着烧火的功夫,她将鎏云拉到一旁,语气凝重道:“姐姐,如今的形式不好,中原似乎是要变天了,你最好尽早离开。”

鼻尖是男人身上淡淡的乌木沉香的味道,耳边是那略显沉重的呼吸声,夹杂着些许口中怪异的水声。

而在此情况下,她的触感便变得尤为灵敏。

鎏月也不知此人为何精力这么好,她才醒呢,他便不知在这儿坐了多久了。

“醒了,不睡了?”许是才起身,萧屿澈嗓音略显沙哑。

瞧着她这副模样,男人显然气得不轻,道:“夫人想想,上次中了软骨香,是何感觉?”

闻言,鎏月愣了愣,还真就细细回想了起来。

下一刻,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腰间覆上了一片温热,而后身子一轻,再回过神时,已经躺在了榻上。

没了视觉,其他的任何细小的东西于她而言便变得尤为清晰。

“不睡了。”鎏月鼓起小脸,不满道,“夫君,你日后能不能快一点,时间短一点?”

话音落下,男人眸色暗了暗,气笑:“嗯?”

萧屿澈唇角勾起了一抹弧度,伸手将浑身发软的人儿给捞了起来:“本王准备对付端王了。”

“嗯。”鎏月点点头,应了一声。

“因为,端王这些年藏得很深,恐怕已经养了私兵,本王现下还摸不准他的底。”男人轻声说着,似是在说着什么无关紧要的话。

可鎏月已经灵敏地感应到了,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

小衣被由下而上,堆在了她的脖子下方,身子凉飕飕的,那两处小尖却又热乎乎的,她只觉得战栗,脑中早已没了什么旁的思绪。

她轻咬着下唇,泛红的指节紧紧抓着身下的被褥,身子却控制不住的轻颤。

这次萧屿澈等她一起用了早膳,这才去忙。

今日鎏云过来了,鎏月带她去瞧了穆念一眼,而后又取了些血,这才一同往炼丹房去炼丹。

鎏月眼睫轻颤,垂下眼沉默了片刻,才道:“我不怕,因为夫君无论何时,都是最厉害的,定能护好我,护好自己,再者,我会帮夫君的。

话音落下,屋内静了片刻。

良久,男人才笑笑,伸手捏了捏鎏月软乎乎的脸颊:“起来了,肚子该饿了。”

“好。”鎏月应了一下,磨磨蹭蹭地穿好衣物。

如此这般,鎏月后悔了。

她宁愿被缚住双手,也不愿在此情况下感知灵敏。

半晌,萧屿澈才神色怪异道:“若是本王快了,你能好受?”

“我?”鎏月有些懵了,这同她有何关系?

“迷情水……”鎏月微微一滞,她想起来了,那日的情形自从她喝下迷情水,便一发不可收拾。

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莫名羞人。

瞧着她的神情,男人适时补充道:“若照你这般,你不满足,便是那种感觉,夫人可懂了?”

“嗯。”鎏月微微睁大了双眼,似懂非懂地点着脑袋。

像萧屿澈这样一个眼高于顶,手握黑甲军,掌控了所有兵权的人,会说出这种话,那便当真是摸不准了。

他,摸不准贺颂恩。

穆念嗤笑一声:“灵璇,你怕了。”

“我怕不怕,就不劳祭司大人费心了,这事儿,你是说,还是不说。”

说着,鎏月动了动,将簪头对准了穆念的脚踝。

“嗯?”鎏月眨眨眼,奇怪地看着他。

他这是什么神情,怎的怪怪的?

“所以,你应当祈祷本王再久一点。”萧屿澈嗓音低沉,语气间带着些许蛊惑。

鎏月现在只觉得脑子乱乱的,只能一个劲儿点头应下。

第78章 河清海晏08

梧生苦笑着点点头:“我妹妹在娘胎时,不足月便生了出来,身子不好。”

“我本也不想伤害萧清慈,只是我妹妹,当时在贺颂恩的手上,我不得已,只能听命于贺颂恩。”

如今萧子旭离开了,那便指望不上,王府皆是萧屿澈的人,可梧生一定不是。

他瞧着人并不算坏,如今是钦犯,又有个病了的妹妹,自是想要离开帝京的,那何不将此人拉拢为自己所用,而后跟他们一起离开帝京?

不过她的心思并未在男人的那句话上。

她想到了,既然萧屿澈这么有能耐,那萧子旭应当也跑不远的。

“夫君,你可能将二公子寻回来?”

听见声音,梧生身形一顿,转过头来看向鎏月,见她身边没带别的人,那紧张的神色才算是放松了下来。

“嗯,抓药。”

“啊。”鎏月眼睫轻颤,瞧着男人那阴沉的脸色,终于回过神来,往后退了退,“不是……”

“那是什么?”萧屿澈眯了眯眼,眸色平静地盯着她。

翌日一早,萧屿澈便不见了踪影。

黄桃守在一旁,见鎏月醒了,立马便走过来,将她扶起来伺候着洗漱穿衣。

鎏月眨眨眼,看了看他的背影,沉默着带着黄桃回了王府。

思索间,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她可是摄政王的亲姐姐,要什么没有,你能补偿她什么?”鎏月挑挑眉,问道。

听见此言,梧生愣了愣,自嘲般的笑了笑:“说的也是,我现在是个被通缉的重犯,能不能护好我妹妹都不知道,又有何脸面说要补偿她。”

鎏月缩了缩脖子,许是被吓的,红着眼可怜兮兮地望着他:“我只是看夫君心不在焉,似是担心二公子,这才为夫君提了个主意,并非是有私心。”

男人沉默片刻,蓦的轻哂一声:“他要走便走,本王不在意。”

她顿了顿,将信封拆开,而后取出了里面的信纸快速扫了一眼,在落款处没有名字,只有那熟悉的扶桑花的图案。

看来,这是鎏云寄来的。

男人看向她的目光沉了沉,黑得宛若那密林里蓄势待发的猛兽一般。

“怎么,夫人想见他,是有话要说?本王怎不知夫人同他的关系何时那样好了?”

闻言,鎏月眼睫轻颤,对于他的话半信半疑。

梧生苦笑着低下头:“或许正如你所言,因果报应吧。”

“但对于萧清慈,我有愧,若有机会,我会想法子补偿她。”

思及此处,鎏月心中因为萧子旭离开而积聚的愁云散去,眼眸泛着光。

她起身拿起了一个钱袋,而后抬脚便出了屋。

二人到玲珑阁逛了一圈,挑了些喜欢的首饰直接带走。

正欲回府时,却在对面医馆的门前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其实她方才的话,真假参半。

鎏云和尔江二人的确是到了徐州,可他们并未说过要再往南走,只是在信的末端留下了一处住址,表示会在此地旧居。

“是。”鎏月垂着脑袋应了一声,便无奈地随着他一同回了王府。

如此,鎏月也安心了不少。

至少往后她有了去处,在这乱世有处可去,总好过如浮萍般漫无目的飘荡着的要好。

梧生叹了一口气,便也没一直在医馆前候着,转身离开了。

如今没有银子,他的打算是先做份工,将药钱赚到才是。

黄桃眨眨眼:“可是已经傍晚,若现在出门,届时天都该黑了。”

“无妨。”

萧屿澈将她的情绪看在眼里,饭桌上并未说什么,只是在准备就寝之时,慢悠悠地开口:“萧子旭跑了,夫人瞧着很是忧心啊。”

话音落下,鎏月回过神来,心漏了一拍。

黄桃见了,自是奇怪,连忙快步跟上:“夫人要去何处?”

“我感觉今日带回来的首饰,没有一件合适搭配的衣裳,所以想去挑些回来。”鎏月轻声说着,很快便到了王府的大门前。

鎏月眸色一凝,迟疑片刻,还是带着黄桃走了过去,在那人身后站定:“你要抓药?”

“是吗?”萧屿澈眉梢轻挑,意味深长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那明日本王便命太医过来,给你好好瞧瞧。”

“若当真有问题,便好生调理,若没问题,夫人便好好学。”

水气缭绕间,男人似是轻笑一声,伸手于水下握住了她的脚踝:“过来点儿。”

“这,不太好吧。”鎏月浑身湿漉漉的,那弄湿的衣裳在她的拒绝下也没来得及脱下,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那玲珑的身形。

“大人。”

“天都快黑了,要去哪儿?”萧屿澈正她身前站定,问道。

鎏月冷冷一笑:“你现在可是重犯,哪有银子抓药?”

“那王妃是想抓了我去大理寺领赏?”梧生抬眼看向她,捏了捏自己为了做伪装而贴上的胡子……

鎏月脸色颇为难看,强扯着笑容拉了拉萧屿澈的衣袖:“夫君,我近日头昏脑胀的,很是不舒服,怕是学也学不进去……”

“……”

好好好,这狗男人真是油盐不进!

鎏月瞪了他一眼,也没理他,自己转身就拖走被褥,将自己裹住,而后闭上了眼。

男人莫名遭了冷落,却也不恼,眸中带着些许玩味。

于他而言,这倒有趣。

待到用早膳之时,她才从腰间拿来一个信封出来,轻声道:“夫人,今早王府收到了一封信,是从徐州那边寄过来给夫人的,只是不知是何人寄来的。”

“给我的?”鎏月略有些诧异,伸手接过了信,上边愕然写着‘鎏月亲启’这几个字。

只是当晚,萧子旭便不知所踪,只在屋内的书案上留下了一封辞别信。

鎏月也不曾想到,这人动作竟这般的快,她都还未曾做点什么说点什么,人就跑了。

这倒是给她气得晚膳都没吃下去。

鎏月笑了笑,不动声色地将信收好。

见此,黄桃神色微动,好奇道:“夫人,这是何人寄来的信?”

“夫君就没想过要拦着他?”鎏月眨眨眼,试探着问。

“他一出城,本王便得到了消息,放他走,是本王默许。”男人动了动,伸手捏住了她的下颌,目光细细在她脸上临摹刻画着。

这张脸,他真是怎么看都不会厌。

“是我姐姐,她说已经到了徐州,打算再往南走走,寻一处安稳之地住下。”鎏月轻声说着,又伸手捏起瓷勺抿了一口热粥。

“让你过来就过来。”男人语气沉了沉,手上的力道重了几分。

鎏月没法子,只能顶着那灼热的目光,慢吞吞地往他那边移了下。

他似是没了什么耐心,下一刻,便覆上了那腰肢,往这边一压,那软玉温香便终于贴了上来。

鎏月眼睫轻颤,就眼看着他转身躺下,不再搭理她。

这般,她倒是松了一口气,慢吞吞地躺好,转头盯着他的背影愣了愣神。

“我可没这么闲。”鎏月哼了一声,“你当初可是把阿姊骗得好苦,如今这般,还真是因果报应。”

“说说吧,你得什么病了?”

忽的,耳垂的位置传来一阵疼痛,又夹杂着温热,男人那低哑的声音再次传来:“那倒不必,本王又没怪你,夫人也太见外了。”

那薄唇缓缓往前,覆在了那娇嫩的唇瓣上,大掌如蛇般灵活地钻进了衣摆,而后游离而上,并未怜惜地捏了一下。

晚膳之后,萧屿澈带着鎏月在院内消了消食,这便命人备上热水沐浴。

鎏月本是不想洗的,只是被男人拖着去了水里,身子已然弄湿,不得不洗。

黑暗中,男人张开眼,一双眸子显得极为平静,毫无情绪,瞧着却似是在眸底藏着那翻涌着的惊涛骇浪,令人望而生畏-

又过几日,鎏月腿上的伤总算是好得差不多了,得到应允后便带着黄桃出了门,去西市随意逛着。

可鎏月此时已被他那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似的眼神吓得一动不敢动,只故作镇定地眨眨眼出声解释:“夫君若不喜欢,我往后便不再自作主张,揣摩夫君的心思了。”

男人轻笑一声,俯身凑到了她的耳边,那温热的呼吸弄得她痒痒的难受。

片刻之后,鎏月似是讨好般的往萧屿澈那边凑了凑,壮着胆子,将手轻轻搭在了他的侧腰上,这才满足地闭上眼。

“夫君,好梦。”

黄桃似是看到了什么,忙兴奋着道:“夫人,前边儿便是玲珑阁了,咱们去瞧瞧吧!”

闻言,鎏月眨眨眼笑着点点头:“好。”

男人看了她片刻,瞧着那略有慌忙的目光,强忍着想将那几片布料撕碎的冲动,抽离了身子。

他深吸一口气,气息似是有些颤抖:“睡吧。”

梧生低头沉默了片刻:“不是我,是我妹妹。”

“妹妹?你当真有个妹妹?”鎏月略有些诧异,自那日事变,她可一直认为这所谓的妹妹只是梧生当初博取同情的一个幌子罢了。

话语间,鎏月已走出王府,可刚走几步,一辆马车便慢悠悠地在门前停下,苍来从前边儿跳下来,拦在了她的身前。

见到苍来,她脸色变了变,果不其然便瞧见了刚从马车上下来的萧屿澈。

在她养伤的这几日,萧屿澈当真去将玲珑阁给盘了下来。

现如今,哪怕她去将里边儿的东西给搬空,掌柜的也不敢说什么,反而会笑着奉承说荣幸之至。

绕是已成婚这么久,她还是不太习惯这样亲密度接触,缩在浴桶边上低着头。

奈何这浴桶并不大,她哪怕尽力躲开,也避免不了水下的触碰。

鎏月悻悻一笑,将方才同黄桃的说辞又与他讲了一遍。

男人点点头,语气不咸不淡:“现在天色已晚,出门不安全,明日再去吧。”

第79章 河清海晏09

夜里,缇莎独自一人待在房中,窗外的风偷偷灌了进来,将本就昏暗的烛光吹得忽明忽暗,映在她的脸庞晃了又晃。

她垂眼盯着手中那小木匣子,良久,还是轻叹了一口气,从中取出来蛊虫,而后放到了火焰上,烧成了灰烬。

黄桃对于鎏月今日的兴致也是颇为意外,做事都认真了许多。

只是早早收拾完,天还没黑,这灯会还未开始,也不好出门。

缇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接话,气氛就这般又僵了下来。

良久,时舟又忽然出声:“听闻你生辰快到了。”

“嗯。”鎏月点点头,叹了一口气。

瞧着她有气无力的模样,男人眸色暗了暗,道:“歇一日吧,明晚西市有灯会,本王带你出去走走。”

时舟脸色一僵,不知怎地瞧着有些踌躇,绷着脸拱手道:“夫人,不必了。”

“嗯?”鎏月看向时舟,神色并不是很意外。

如今情蛊解了,时舟对缇莎疏离,倒也正常。

鎏月不知怎的有些不放心,上前捏着她的手腕把了脉,道:“你可有哪儿不舒服?”

“哟,你还挺关心我啊。”穆念唇角嗤笑,眸中带着讽刺。

翌日,鎏月总算是没有去炼丹房倒腾她那些个瓶瓶罐罐,而是兴致勃勃地挑衣服,在铜镜前打扮。

而后的几日还算是风平浪静。

一切都在按照着计划行事,鎏月以采买的名义吩咐缇莎出了门,就在白日里便将鎏云和尔江二人送入破庙的地道中离开。

闻言,鎏月愣了愣,那迷茫的眼中总算了有了些许的光亮:“好。”

说起来,她还未曾见过中原的灯会呢。

翌日,鎏云的身子养得也差不多了,鎏月担心夜长梦多,便让尔江将人带回了云月坊。

如此说开了,鎏云和尔江都未责怪鎏月,只是鎏云还未从这个打击中走出来,整个人都恹恹的。

接下来的日子,鎏云便和尔江一起留在了王府,在太医的帮助下好生调养身子。

不多时,鎏月一手拉着萧屿澈的袖袍,一手提着一个兔子花灯,笑盈盈地走了出来。

她看向缇莎和时舟所在的位置,一眼便瞧出了此时略显怪异的气氛,脚步一顿。

“缇莎,你也去试试,猜灯谜可好玩了!”

鎏月眨眨眼,看了一眼还是书案前还在忙碌的萧屿澈,片刻后道:“夫君,我去柴房看看。”

“好。”萧屿澈抬头看了她一眼,应了一声,而后又低下了头。

见此,她笑了笑,小跑着出了门。

闻言,缇莎一愣,垂下了脑袋:“夫人,奴婢不识字。”

“这有什么?”鎏月眉梢一扬,“让时舟陪你去。”

穆念笑了笑,又道:“你哪怕现在,也不过是个区区的王妃而已,不也还是要仰仗男人。”

“那你的意思?”鎏月轻笑一声,反问道。

“别的?”鎏月愣了愣,在那茫然的目光下,男人动了动,只片刻便解开了她的衣带,而后捆住了她的手腕。

闻言,鎏月沉默了片刻:“你不该如此的,你既然喜欢,为何一定要给他解蛊,还是以自己心头血为代价?”

“夫人……”

闻言,鎏月眨眨眼,迟疑片刻:“我当然不会乱跑了。”

“最好是这样。”男人唇角微微勾起,大掌直接掐住了她的腰身,“夫人今日,陪本王玩点别的。”

这日,鎏月如往常一样,浑身无力地回了屋。

萧屿澈正坐在书案前,听见声响,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即便搁下了手中的东西,起身走到她跟前:“累着了?”

闻言,鎏月愣了愣。

这个问题,她还当真未曾想过。

“你听谁说的?”缇莎一愣,神色略显诧异。

“黄桃说的。”时舟淡淡应了一声。

闻言,缇莎眨眨眼,垂眸沉默了片刻:“嗯。”

“我正好要去购置一批东西,你想要什么,我给你带?”时舟顿了顿,转头看了她一眼。

鎏月日日都去柴房,从穆念那儿取出新鲜的血,而后端去炼丹房炼制解药,忙忙碌碌的,倒也充实。

见她如此,鎏月挑挑眉,松开手站起了身子:“看来你没事。”

说罢,她便转过身,刚走到门边,便听见了身后穆念的声音。

话音落下,周遭静了片刻。

鎏月眸色暗了暗,冷声道:“我对权势什么的,没有任何兴趣。”

另一边,苍来走到萧屿澈身边,拱手道:“殿下,属下已经问清了,在大婚那晚杜姑娘去过书房。”

“她?”萧屿澈眯了眯眼,握着狼毫笔的手摩挲片刻,“听闻她爹有意将她塞给一个从八品做妾?”

见此,时舟若有所思地盯着她,沉默良久,却也还是没说什么。

缇莎一抬眼,便恰巧撞进了那淡漠的眸子里,不自觉愣了愣神。

“其实,不必麻烦了。”她抿了抿唇,移开了视线,随口道。

“可权势能让你过得更好。”穆念急忙提高了声音,说道。

闻言,鎏月深吸一口气:“穆念,我与你追求不同,你不必妄想着能说服我。”

说罢,她没再搭理穆念,转身便离开了柴房。

缇莎哽咽着,许是还想说些什么,被鎏月给打断:“罢了,事已至此,蛊给你,你自己选择吧。”

萧屿澈眸色暗了暗,轻哂一声,捏住了她的肩头:“为何生气?本王是有意让他们离开的。”

“如今的情况,你将她送走,也情有可原,再者,本王也不怕你跑了,留着她也无用。”

“是。”缇莎犹豫着,还是将东西收好,欠身离开了屋子。

“嗯。”男人应了一声,只这样一句,听不出什么情绪,平白的让人心里打鼓。

鎏月眼睫轻颤,手上紧了紧:“夫君不生气吗?”

“没错。”苍来点点头,待着下言。

萧屿澈面上无波无澜,语气颇为平静:“既如此,便遂了他的意吧。”

思及此处,贺颂恩身子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近日,棋子可有何进展?”

下属微微颔首,唇角颇为得意地勾起了一抹弧度:“殿下放心,很是顺利,棋子已经成功取得萧清慈的信任。”

这事儿,鎏月也没想过能瞒住萧屿澈。

她本着自个儿坦白或许能好哄些的心思,在萧屿澈回屋后便主动上前圈住了他的腰身。

“夫君,我将姐姐送走了。”

正思索着,鎏月来到柴房前,门前的黑甲卫连忙弯了腰,拱手行礼,而后为她推开了门。

柴房黑黢黢的,仅仅能够勉强视物,穆念依然还缩在那个角落,只是这儿多了些难闻的气味,令人难受。

良久,瞧着萧屿澈带着鎏月挤进人群里去猜灯谜,缇莎便停下了脚步,候在人群外边儿。

时舟也适时在她身旁隔了一段距离停下,双手抱剑,神色尤为淡漠。

这几日穆念瞧着状态似乎不太好,她莫名有些担心。

总不能是血放多了,快死了?

那不能吧,她掌握好量了的。

“你可知我之前在宫里放的,是什么蛊?”穆念淡淡问道。

“你又来了。”穆念瞥了她一眼,冷声道。

见此,鎏月轻笑一声:“怎么?我不能来?”

穆念冷笑一声,没再吭声。

话音落下,苍来愣了愣,拱拱手:“属下明白了。”

到了傍晚,天色暗了下来,鎏月便随着萧屿澈乘马车到了西市。

往日街边的小摊贩都挂上了好些花灯,走不了几步便有一处猜灯谜赢花灯的小摊,围满了人,瞧着很是热闹。

“灵璇,你甘心吗?”

鎏月脚步一顿,眼睫轻颤着,转过身看向她。

“今日你们中原是有什么节日?”缇莎不知怎的有些不自在,许是实在受不了这个氛围,主动出声问道。

时舟转头看了她一眼,抬脚靠近了几步:“不是节日,今日是两百年前舜帝一统中原的日子,每年都会庆贺,这是习俗。”

“这是我新炼制的蛊,只是如今只有个雏形,想要无限的一传十十传百,还需得我亲自动手。”说着,穆念顿了一下,“我先前同你说的,就是这个蛊,只要你能帮我,这蛊日后,便能无限传播,威力增大,而我们则可以置身事外,待这里变成了一座死城,我们,坐享其成,凌驾于万人之上,不好吗?”

“灵璇,你是个聪明人,这应当比你现在这样寄人篱下,依附于男人要好太多了吧?”

二人走走停停,相处虽不似寻常夫妻般亲密,倒也融洽,而缇莎和时舟则是跟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保持着距离,却都未曾出声,气氛显得颇为怪异。

只是……

鎏月眼睫轻颤,看向缇莎,眸中染上了些许的担忧。

说着,鎏月动了动,将提早准备好的小木匣子塞到了缇莎的手中,而后头疼地摆摆手:“去吧。”

“殿下,要不要属下去将人给抓回来?”旁侧的下属低着头问。

贺颂恩并未立马应声,沉吟了片刻,才摆摆手:“不必。”

萧屿澈的软肋定会有萧清慈,若是还有旁人,那便只能是鎏月了。

与此同时,端王府内。

贺颂恩听完了属下的禀报,有些烦躁地眯了眯眼。

回去之后,鎏月将缇莎单独留在了屋里,问道:“你若不喜他的态度,我再拿一只情蛊给你。”

“夫人,不必。”缇莎垂着眼,眼眶有些红,轻声道,“本就不是属于我的东西。”

说罢,他搁下手中正拿着练字的狼毫笔,眸色幽暗。

这段时日,他也几乎瞧明白了,云月坊的人于萧屿澈而言根本无足轻重。

第80章 河清海晏10

身后的男人沉默了片刻,蓦的哂笑一声:“那你怕是不能如愿了。”

“挺聪明,这次走了这么远,还得多亏了梧生帮你。”

鎏月紧咬着牙,试探着挣扎了一番,无果后干脆便松了力道,气道:“是啊,为了离开你,我可以跳河。”

“你以为禁军里没有本王的人?”

男人语气揶揄,鼻尖凑到她脖颈处深吸了一口气:“好在,味道没变。”

“你都知道了。”鎏月冷笑一声,“是黄桃告诉你的。”

“不是。”萧屿澈眼眸微眯,语气颇为不悦,“黄桃是本王的人没错,可她如今可是一心向着你,问什么都不肯说。”

不多时总算有惊无险地到了城南,可她却并未在周遭看见梧生的身影。

正迟疑着,不远处的巷口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这里。”

那女子脸色惨白,瞧见竟有人能操控毒蛇,吓得连连后退。

鎏月倒也没有心思管她,只垂眼看着瘫倒在地上的车夫。

“这是哪儿,桃花村在哪儿?”

车夫给她指了路,便恳求着想要解药。

见此,鎏月颇为可惜地叹了一口气:“这蛇是我偶然捡的,我可没有解药,你便自求多福吧。”

……

闻言,鎏月微微一愣,神色有那么一瞬间的茫然。

怎么可能,黄桃一直便是萧屿澈安插在她身边监视她的,怎么可能会有意帮她隐瞒?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不多时,那车夫的惨叫声传来。

她动了动,这才下了马车,指使着白蛇回来攀上了她的手腕,慢悠悠道:“想活命,我问什么你便答什么,我满意了,倒是可以给你这蛇毒的解药。”

“什么?”鎏月往另一侧躲了躲,并不理解这人在说什么。

这夜里,鎏月从提前就看好的后门位置偷偷溜了出去,而后便避开巡逻的禁军,往城南的方向跑。

一路上静悄悄的,偶尔会在转角听见几名当差的禁军闲聊的声音。

“我说,我什么都说!”

车夫被吓得皱起脸,险些哭了出来-

“好,辛苦你了。”听见这样的安排,鎏月松了一口气。

侍女打量了她一番,道:“上来吧,我家主人等你许久了。”

“好。”鎏月应了一声,便背着包袱上了甲板,而后随着侍女上了木梯,到了一间小屋门前。

梧生苦笑着道:“我安排的路线虽有些绕,但却是最安全的,不容易被发现,只是这世道不太平,你也要保护好自己。”

“你救我妹妹两次,我送你离开,咱们便是两清了。”

鎏月一愣,连忙转头,便借着月色瞧见了正躲在那里的梧生。

她抬脚过来,问道:“我们该怎么出去?”

梧生叹了口气,怅然地摇摇头:“我妹妹现在身子不好,不能奔波,否则我也不会留在帝京,你走吧,城外的马车和船只我已经安排好了,出了城之后直走,你会看见一座寺庙,寺庙的后门停着一辆马车,车夫会带你去到不远处的桃花村,村子有一条河直通向渡口,到时你直接找到我让人备下的小舟,顺流而下,到了渡口之后,会有人接应你上船,前往徐州。”

“你便住在此处,不久便要开船了,待会儿晚膳时我再来寻你。”

鎏月点点头,进屋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而后瘫坐在软榻边,长舒了一口气。

梧生神神秘秘地笑了笑:“这里有一个守卫同我交好,他会带你出去的。”

闻言,鎏月眨眨眼,迟疑片刻:“你不走吗?你不带着你妹妹走吗?你既然有熟识的人,那么出城应当不难。”

月色渐渐被笼罩在了乌云之下,没多久,鎏月瞧见前方有一处密林,只是天色太暗,显得黑洞洞的,活脱脱像许多张牙舞爪的妖怪,尤为可怖。

开弓没有回头箭,鎏月虽心生惧意,但还是咬了咬牙,捏紧了手中的火把,毅然决然的抬脚走去。

“嗯。”鎏月轻轻点头,若有所思道,“以你的能力,被威胁着装作戏子,确实是可惜了。”

“或许这就是命吧。”梧生眯了眯眼,叹了一口气,便没再耽搁,“走吧,我带你去寻我的交好。”

“迷药。”萧屿澈唇角勾起,漆黑的眸子就这般盯着她,如冰冷的蛇蝎一般让人后背发凉,“夫人不太听话,便好生睡一觉,待你醒来,便到家了。”

鎏月冷笑一声:“家?你控制我,时时刻刻都有人盯着我,这算什么?”

面对这个男人,心里的无力感真的让她格外的累。

就好像,她无论如何努力,也无法反抗,无法逃离。

鎏月举着火把跟着他走到城门边,待门开了,便闪身灵巧地钻了出去。

只是身后还传来了一道嘀咕声:“好好荣华富贵的日子不过,非要乱跑……”

她自嘲般的轻笑一声,而后看了看萧屿澈:“大人神通广大,我还能去哪儿?”

“既知道,便无需做此等无畏的挣扎。”男人淡淡地看她,抬脚慢慢靠近。

那人打量了鎏月一番,将手中的火把递到了她的手中,道:“走吧,我会将城门开一条缝,你出去后便不要回头。”

“好,有劳了。”

鎏月点点头,便随着他往城门的方向走,角落处,一个禁军打扮的人正手举着火把站在原地,看见他们后,招了招手。

二人快步过去,交谈一番后,梧生便离开了。

他总是一副高高在上势在必得的模样,将她的挣扎看作是小孩子的折腾,蜉蝣撼树的不自量力罢了。

鎏月身上忽然就没了劲儿,似是彻底被击溃一般。

这个季节蚊虫尤其的多,更何况是在这种密林,不过鎏月穿得厚实,将身上的肌肤遮得严严实实,倒也不怕。

也不知这处密林究竟有多大,鎏月走了许久都还未到头,只得停下脚步,弯腰揉了揉发软的腿。

鎏月眼睫轻颤,待转过头时,城门已被关上了。

她顿了顿,也没想跟人计较,转身一直往梧生所言的方向走。

“让人盯着你,那自是因为夫人不太老实,总想着跑,若夫人收了心,本王又怎会忍心关着你呢?”男人语气不咸不淡,就似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罢了。

一只滑溜溜的白蛇缠上了她的脚踝,逐渐往上盘绕。

鎏月愣了一下,便伸手将那白蛇拿起来看了看,眯了眯眼:“你这牙瞧着还有毒。”

火光下,白蛇吐着信子,黝黑的眼睛盯着她。

她思索一番,将蛇放进了自己的包袱里:“我拿着火你都能找上我,那定是有缘,便跟我一起走吧。”

车夫迟疑片刻,确定来人是个活生生的人之后,才松了一口气,只是那双眸子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又转了转,似是在思量着什么。

“那个,姑娘是去桃花村吧?”

“是。”

车夫就靠在车旁打着瞌睡,听见声音,他似是被吓到了一般,猛然惊醒:“你,你……”

“师傅,久等了。”鎏月怕吓到了他,放轻了声音。

男人很快起身,鎏月这才得了空,咳嗽片刻,大口呼吸着,双眼通红地瞪着他:“你给我吃的什么?”

鎏月蹙起眉心,心底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撩开车帘看去,便见那车夫正同一名打扮妖冶的女子攀谈。

“这真是个好货,刚从帝京偷跑出来的,不会有人找的!”

女子嗤之以鼻:“你这要价也太高了,她那衣着价值不菲,万一是哪个达官贵人家的姑娘或美妾,我这万花楼还开不开了?”

“那,十两银子,不能再少了!”

连着两日,鎏月包袱里带的食物和水基本都用完了,不过好在她已经顺着桃花村往下到了渡口。

渡口紧挨着便是镇上的集市,她从包袱里随意挑了些首饰拿到当铺,接过银子便去备了些干粮和水。

连日奔波,身上已然脏兮兮的,有些难受。

鎏月请人打了一桶热水,自己简单清洗了一番,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做完这一切,侍女正过来让她出去用晚膳。

楼下很是热闹,宴席上几乎都是有名的商户,甲板上还有歌舞助兴。

鎏月双手抵在身前,后腰却被紧紧搂住,许久许久,大有她不咽下去便不结束的架势。

终究,她还是有些喘不过气,求生的本能还是令她将东西咽下。

在车夫的招呼下,鎏月坐上了马车,一开始还保持着警惕,可没多久便不知怎的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待她醒来时,周遭依然黑漆漆的,天还未亮,可马车却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下来。

鎏月侧耳听着他二人的声音,心下一沉。

看来,这车夫是想将她给卖了啊。

话音落下,鎏月安心了不少,再次往前,不久便果真瞧见了一处寺庙。

她回忆着梧生的话,穿过寺庙到了后门,一辆马车正静静的停在此处。

鎏月眯了眯眼,忽然想到了自己先前放进包袱里的那条蛇,唇角勾起。

梧生同她讲过,接应的人会在船头上绑一根红带。

此时已经傍晚,若再耽搁,她怕是要露宿街头了。

男人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吭声。

那迷药很快起了效果,鎏月只觉脑袋昏昏沉沉的,眼前一黑,终于没了意识。

鎏月来到渡口看了看,果然找到了一艘绑着红带的船,只是这船极大,瞧着有许多小屋,甲板上还有些正奏乐的女子。

迟疑片刻,她还是上前看了看不远处的一名侍女打扮的女子,轻声问道:“我要去徐州,可以乘船吗?”

都到这儿了,那男人应当是找不到她了。

她终于,摆脱了那种控制。

“听说了吗?今日船上可有个大人物!”

“哦?何种大人物?武林豪杰还是达官显贵?”

“这我倒不知,只听说此人带了人马上船,瞧着很是不好惹。”

两名黑甲卫撞开了门,便退到了一旁,紧接着映入眼帘的,便是那熟悉的身影。

鎏月眼眸微张,神色间满是诧异,也带有惧意。

他是如何找过来,如何知晓她在这艘船上的?

难不成是梧生……

思绪间,她隐隐有些不安,却又不知这不安究竟来源于何处。

身上有种被野兽注视着的那种战栗的感觉,可她转头去寻,却寻不到来源,只能瞧见周遭喝酒谈论的商户和迎着奏乐的舞女。

身上的那种感觉并未消失,不知源头何在,令鎏月惶惶不安,她紧抿着唇,起身上楼回了自己的屋子。

待关上屋门,那种可怖的感觉终于消失,她稍稍安心了一些,快步去收拾好了自己的包袱打算离开。

只是此时,船只已经启动。

他好似很喜欢她身上的味道?

可她自己闻着,并未有什么旁的味道。

“夫人身上的味道,可是能治本王的药,本王怎会轻易放你走?”男人嗤笑一声,臂弯的力道紧了紧。

鎏月虽并不抗拒他的触碰,可心里终归是不乐意的,一股无名火不知从何处而起,不悦道:“所以大人不让我走,只是因为这个?”

鎏月坐在一旁用着面前的点心,眉心微蹙。

大人物?

鎏月眼下满是愁容,那不安的感觉始终未曾散去,她推窗瞧了瞧,却发觉这船行驶的方向并不是徐州,而是帝京。

正踌躇时,身后的屋门突然发出声响,被人从外面给撞开了。

可鎏月到底也不是个软性子,眸色冷了下来,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转身便往她方才推开的窗边跑去。

“你还想有什么?”男人眸色幽暗,不知从何处捏起了一颗黑色的药丸。

鎏月并未察觉,只能感觉男人动了动,将她强硬地拉着转过身。

还未等她细想,萧屿澈就大步进屋,紧接着,他身后的门被重重关上。

狭长的眼中无波无澜,却又似藏着惊涛骇浪,淡淡地落在她的身上:“想去哪儿?”

鎏月眼睫轻颤,下意识后退了两步,眼中浓浓的惧意倾泻而出。

只是刚到窗边,她背后的包袱便被一道大力拽住,往后一拉,登时,她整个人便再次被捏住手腕,紧紧圈在他的怀里。

“怎么?夫人为了离开本王,不惜跳河?”

下一刻,她的脸颊被捏住,被迫而微微张开的红唇被塞进了那颗药丸。

她反应很快,并未咽下去,只是皱着小脸想要吐出来时,便被男人那薄唇给堵住了口。

见此情形,鎏月也自知逃不了,只得咬咬牙,想要为自己争取些什么,语气也软了下来:“我只是不喜欢整日待在后宅,大人想要皇位,可我不想进那深宫,困在高墙内,我会喘不过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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