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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0

  • 作者:治之好
  • 类型:青春校园
  • 更新时间:03-03 03:22:22
  • 完书字数:108690

第31章

手上留了两道痕记。

一只?是手背上的擦痕,伤口不深,只?是处理得?较草率,伤口看上去好像很严重。

另一个是浅浅的牙印,明晃晃挂在皮肤上。

喻凝看到自己手成了这样,不自觉拧起眉头,也不回答宗明赫的话。

他明显是已经知?道答案,才会这样逼问自己。

那她偏不说?,就和他正正对视着。

也不知?道在僵持什么,较劲儿似的。

他冰凉的手指挤进自己的手掌之间,没被捂热,反倒把她搞得?冷冰冰。

宗明赫想做的不止于此,他似乎要把自己的温度气息全部都染到她身上。黏腻的湿濡感像小蛇一样缠绕,他是真的在咬人?。

“疼。”

喻凝终于是坚持不住,稍微放低声音,带着妥协的意味阻止他,“宗明赫,真的很?疼。”

“哪里疼?”宗明赫抬起眼,对上她发颤的眼神。

喻凝没说?被他咬过的地方?,只?是哼一声说?“后背”。

墙壁上的一个开关硌着她的背,蝴蝶骨正正抵在上面,宗明赫还压着她,那尖锐的棱角磨得?真疼。

宗明赫听见她细柔的声音,抽出空闲着的那只?手,慢慢探到她身后,掌心朝内扶着她纤细的后背,挡住开关的位置。www.zcwok.com 传奇小说网

背后没了疼痛感,但前面身子却?靠得?更近了。由于他俯着身,遮住顶灯大半的光线,落在两个人?之间就是淡淡一缕,忽明忽暗。

宗明赫低头,语气缱绻带着丝不明的意味:“还不想说??”

喻凝用手肘抵着他,对于今晚失约的愧疚感是一点?也没了。她动动脑袋,找了一个舒适的姿势:“你知?道还问。”

宗明赫闻言,按在她后背的手掌微下移。

“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

感觉到他的动作,喻凝浑身汗毛竖起,被他抚过的地方?有强烈触感。

她咬着嘴唇:“你放开我。”

“说?。”他又动了一下,摩着她。

喻凝受不了腿一软,没力气再和他周旋:“宗、宗岳弄的”

听到这答案,宗明赫才停下动作。

但他的手还是没松开,甚至比刚才更大力了。

喻凝说?完又觉得?自己应该严谨一些:“是不小心的,他不是故意的。”

不小心的、不是故意的。

听见她还为他找了开脱的理由,宗明赫从胸腔中发出一声笑:“我是不是该提醒一下,你已婚的身份。”

喻凝仰头看向?他。

“背着自己的丈夫和前任见面。”

“喻凝,你可真行。”

他声音慢悠悠的,不是责备而是带着讽刺的感慨。

这话喻凝听了心里不舒服,自己坦坦荡荡却?被他说?得?像是做了什么不道德的事?情。

“宗明赫,我有自己的社交权力,和谁见面是我的事?情,也不需要争得?你同意吧。”

“当然?不需要。”

他轻笑一声,狭长的眸子眯起泛着白色的雾气。手一用力,让他们之间几乎没了缝隙。

察觉到她的挣扎,戾气迅速布满周身,随即捏起她的手,哑声道:“别忘了,你当初选择的是谁。”

“我没忘!但我的事?你管不着。”

喻凝被他搞得?不耐烦,用力想将他推开。

在扭动挣脱的时候,后背和他的手掌擦在一起,那道金属扣子猝不及防地被蹭开。

一瞬间,胸前的束缚释放。

她立马僵住……

不敢看他,也一动不动。

宗明赫是不会察觉到,他只?是感觉手心碰到了什么硬物?,而怀里的人?脸色不太好。

她应该是非常不悦,低着脑袋连挣扎都没了。

好像是提了宗岳,就会这样。

宗明赫眼眸逐渐暗淡。

也是,当初是自己逼她做的选择,对她而言婚姻只?是合作关系。

宗明赫自嘲地笑了一声,握着她的手掌一点?点?放开。

他站直身体,还给了她自由的空间。

手中细腻的触感消失,紧接着带来了空虚,使他不自觉握紧手掌。

而后低头深深看了喻凝一眼,转身缓步离开。

喻凝可不知?道他想了那么多,只?是保持着一个姿势,等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客厅以后才抬手抚上胸口。

身体上松松垮垮的感觉让她瞬间脸颊发烫。

今天衣服穿得?宽松,再乱动几下恐怕要掉出来……

她连忙上楼换衣服,思忖着宗明赫应该是没发现?吧。

——

回到房间,喻凝洗漱完泡到浴缸里时才给时乐和付春归回拨去电话。

前者是说?工作上的事?情,剧本朗读会定在下周,需要她提前准备。后者则是打电话来关心她的身体。

付春归在家里闲着无聊跟卢阿姨学?了不少手艺,想让喻凝带着宗明赫回家吃饭。

这个提议喻凝可没立马答应,毕竟他们刚刚才不欢而散。

接下来几天,家里都莫名充斥着低气压。

宗明赫不像前段时间那样忙,喻凝每天上下班都能见到他一面。

但两个人?没有过多交流,在同一屋檐下各自生活。

喻凝觉得?是因为她和宗岳见了一面,使他们之间本就不深厚的信任感岌岌可危。

宗明赫是想提醒她,现?在他们才是一条船上的,这道理她明白,可她也有自己的考量。

要不是看周莎伊实在可怜,才不会单独去见宗岳……

所?以她觉得?这事?很?矛盾,也没想着要去解决。

后来喻凝回喻家的时候没叫宗明赫,只?是带上了休息的何?向?年。

等付春归问宗明赫怎么不来的时候,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说?人?家工作太忙。

不过她纠结的心思在第二次发呆被付春归抓到的时就完全暴露。

“你们吵架了?”

喻凝摇头:“没有。”

“那就是在冷战?”

冷战……他们这能算冷战吗。

喻凝窝在沙发上,嘬了几声把小狗引过来。

抱在怀里胡乱揉了几下:“馒头,你好像瘦了。”

付春归见她转移话题,估摸自己的猜测是准确的,于是没继续说?那个话题。

“馒头哪里瘦了,胖得?像小猪似的。”

“是吗?我怎么觉得?它不胖。”

“你太疼它了,所?以老觉得?它没吃饱变瘦了。你看我和卢阿姨把它照顾得?多好啊,你要是不放心,带回去养得?了。”

喻凝摸摸狗头:“你要不要跟我回去呐?”

馒头凑到她下巴处舔了舔。

“算了,跟我回去可没时间照顾你。”

卢阿姨随口问:“宗先生喜欢狗吗?”

喻凝想了想:“应该是喜欢的吧,他好像有一只?大狗。”

“好像?他有没有狗你不知?道啊?”付春归把馒头抱起,用梳子打理它的毛发。

喻凝抿唇,她只?是见过那只?叫moka的狗,它听宗明赫的话,但不确定是不是他养的。

何?向?年在一旁听见,凑到喻凝身边:“moka就是他的狗啊,养在俱乐部那只?你忘了?”

“哦没忘”

喻凝点?头:“养在俱乐部用来监督你们啊?”

何?向?年耸肩,不置可否。

“月底来看我们俱乐部的比赛吧。”

“什么比赛?”

“就一个友谊赛,和另一家俱乐部合办的。”

“你要参加吗?”

“不参加。”何?向?年把塞在包里的红色衣服扯出来,晃晃:“我是啦啦队。”

喻凝看了眼:“那我不去。”

“好吧,我还听说?宗明赫会去参加。”

“他?要上台比赛吗?”

“好像是。”

何?向?年抱起手,又一次邀请:“来么?”

“不来。”

——

三月底,《找到多斌的二十四小时后》剧本朗读会在锦城安宁书?店举办,当天来了不少学?者嘉宾。

剧中女警察敏笛这个角色的原型陆女士也来到现?场,和主角团一起交流剧目与当下社会问题的联系。

陆女士性格内敛,她在现?实中没有敏笛幸运,儿子丢失八年至今没有下落,和丈夫离婚后独自抚养女儿长大。

因为想要演绎好这个角色,喻凝又单独和陆女士聊了很?久。

她今年才三十几岁,两鬓已经有了白发,但沧桑的脸上又是坚定而柔和的。

做为人?民?警察服务万家,却?不能让自己儿子回到身边,为了找孩子她比别人?更努力地活着。

听完她的故事?,喻凝心里就一直堵着口气,暗自感叹她的事?迹让人?动容佩服。

朗读会结束后,大家开始继续每日排练。

喻凝却?遇到了瓶颈,她想演好这个角色,可几次站在舞台上都找不到陆女士眼神里的那种信念感,以至于排练很?不顺利。

“小喻,你这个情绪不对啊。”

夏竹瀚拿着台本,甩手站在沙发前:“吵架你没吵过?”

喻凝走过去:“夏老师,我觉得?这一段不应该爆发那么大的情绪,毕竟现?在多斌还没找到。”

“是没找到,但你也该着急啊。”

夏竹瀚饰演的丈夫王克一角是平静而又颓丧的,在家中没有存在感也从不作为,丧偶式的婚姻让敏笛连吵架都吵不起来。

儿子的丢失,对两个人?的婚姻来说?无疑是最后一棵稻草,将他们压垮。

而敏笛则像是不小心踩到了铺在巨坑上的遮蔽物?,让她猝不及防坠落深渊。连救命的呐喊都发不出来。

因此吵架的戏份大家各执己见,下班时间就比平时晚了不少,夏竹瀚赶去剧组的时间被耽误,阴阳怪气了一顿才离开。

人?走后,工作人?员开始忙碌地收拾东西,灯光被道具老师关掉,舞台上陷入一片黑暗。

喻凝一个人?沮丧地坐在沙发阴影处。

事?实上,除了父亲的离世,她的人?生没有经历过太大的波澜。她学?习表演的方?法,大多是通过以前的所?见所?闻,去体会别人?的苦难。

所?以她回忆着那天和陆女士聊天的场景,努力想要找到情绪的突破口。

等她离开剧团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

昏暗的天线飞过几只?鸟,喻凝的心情低落了几分。

排练这些天的疲惫感袭来,或许是共情能力太深,她已经被角色的情绪控制,总是矛盾而又沉重的。

慢悠悠到路边准备打车回家,又被人?从身后叫住。

她回头,看见的是不想搭理的人?。

刚要走,宗岳就快步上前拦住她:“凝凝,等一下。”

喻凝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他。

宗岳今天没带眼镜,鼻梁上落了浅浅一个印记,看上去很?疲惫的样子。

他低眼看着喻凝的手:“你手还好吧?”

“什么事??”喻凝问他。

“一起吃晚饭吧。”

宗岳扬起一个笑容,看上去像是要说?什么话,整个人?欲言又止的模样。

怕她拒绝,立马指了指车子的方?向?:“周莎伊也在。”

喻凝顺着望去,果然?看到车上周莎伊的身影。

她额头上贴着绷带,也露出一个笑容。

前些天排练的时候周莎伊因为出神踩空楼梯,不小心扭到脚摔了下去,吴导就给她放了两天假。现?在看上去应该是还没恢复好。

“凝凝?”

宗岳叫她。

“有事?就直说?。”

“我们想请你吃个饭。”

宗岳应该是看准了她会看在周莎伊的份上搭理自己,所?以强调了“我们”二字。

但喻凝今天实在没心情理会他们两个人?,越过他抬手拦下一辆出租车离开。

可接下来隔三差五几天,周莎伊和宗岳就门口等她,像是非得?和她吃一顿饭不可。

周五那天,喻凝再次在门口被宗岳拦下。

他伸手拉住她的胳膊,终于开口说?出目的:“凝凝,我真的有事?想让你帮忙。”

喻凝在心里叹息,这是最后一次。

她挎起包,轻轻扬头:“走吧。”

他们并肩往白色轿车边走去,傍晚路上人?来人?往,天色渐黑路灯也亮起。

宗岳和以前一样,习惯性地为她开车门,还贴心地将手挡在她头顶。

他们站在一起的时候,宗明赫的车就停在对面。

他独自一人?安静地坐在车里,目光越过人?流随着喻凝的动作而移动。

白色车门打开,看到她嫣红的唇瓣微启,不难猜出,应该是对宗岳说?了谢谢。

她好像对每个人?都很?好,总是客客气气的,就算是和付春归在一起也会把“谢谢”挂在嘴边。

宗明赫搭在腿上的手捏了起来,手背蔓延的青筋微凸,和那骇人?的疤口混在一起。

他仰起头,下颌角紧绷着,抑制住眸里就要溃发的情绪。可手握得?再紧也无济于事?,妒意如蚂蚁啃食着心角。

明明已经卑劣地将她绑在身边了,可自己还是那个远远看着他们的角色。

和之前一样,无法靠近只?能是窥探。

第32章

宗岳和周莎伊订的是大包间,窗外正正对着江,城市的霓虹灯照在江面上波光粼粼。

喻凝没太仔细听对面?的人说话,而是拿起手机看了眼四十分钟前发的一个定位。

【宗明?赫,要来吃饭吗?】

他二十分钟后回了两个字【在?忙】

【那你能来?接我吗?我没开车】

然后就没了下?文。

又过?了好长时间,手机才嗡嗡震动,喻凝眼睛一亮立马打开手机。

【霍惟会来?接你】

看到几个冰凉的文字,喻凝又把?手机关掉。

“凝凝。”宗岳看见她心不在?焉,叫了她一声。

喻凝抬眼,把?思?绪放在?眼前两个人身上。

她看着满满一桌子的菜,最后只是喝一口温水:“所?以,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

周莎伊看了眼宗岳,起身给她倒茶:“喻凝,我们是实在?没有办法?。你和宗明?赫结婚了,你一定有办法?。”

“是啊我和他结婚了,更没有理?由帮你,宗岳。”

喻凝没再碰那个茶杯。

生意上的事情?她不懂,但是既然宗爷爷把?生产线交给宗明?赫,那说明?他能力比宗岳强。

宗岳居然想通过?她去说服宗明?赫,把?那些东西要回来??

可笑。

“凝凝,我知道你和他结婚是不得已,他那种肮脏的人既然耍了手段,我们都斗不过?他。我们都一样,婚姻不过?是因为利益,所?以他肯定会答应你的要求。”

宗岳握起手,眼里充满难以启齿的恳求:“至少我们两个人曾经都是真心对待彼此,你帮帮我好吗?”

一番话下?来?,喻凝只是看了眼一旁脸色不太好的周莎伊,她不说话好像是接受了宗岳这样的说法?。

“你为什么总觉得我和宗明?赫结婚是被逼的,是不得已?”

“难道不是吗?”宗岳反问?。

喻凝笑了笑:“因为在?你眼里,我和周莎伊都是任人宰割的傻子吧。”

周莎伊听见她的话,捧着杯子的手紧了紧。

喻凝笑意未收,轻叹口气:“不过?你想多了,是我主动和你提出解除婚约,也是我主动和宗明?赫领证结婚的,我和你们不一样。”

宗岳皱起眉,不太确信面?前女人说的话。因为在?他的印象里,喻凝做事一直是保守派。

“凝凝我和周莎伊,我们”

“宗岳,我以为你会有点长进?的。”

喻凝打断他要说下?去的话。

从赵穗丽、文行长到她,最后是周莎伊,她已经清楚了他的手段。

喻凝懒得再看他,只是朝着沉默不说话的周莎伊道:“周莎伊,我今天来?是想提醒你工作认真一点,好好养伤,马上要演出了不要给我们工作室丢脸。”

看到她脸色的苍白,最终是没说太重的话。

说完,她起身拿起包:“大家都有各自的生活,请你们别来?打扰我了。至于让我帮的忙,很抱歉,那是你和宗明?赫之?间的事情?,我也没那个能力。”

“哦还有。”

喻凝走之?前又回头,看到宗岳柔和的面?部线条带了些局促,她停顿几秒:“麻烦不要在?我面?前说任何诋毁宗明?赫的词眼,我和他已经结婚了。”

刚才听到的“肮脏”一词,让她心里非常膈应。

再怎么说,宗明?赫都是帮了她的人。

等喻凝离开后,宗岳久久没有动静。

包厢里的气氛凝固,周莎伊小心拉了拉他的衣袖,“宗岳,我们还有别的办法?”

宗岳一抬手,避开她的触碰。

他脸上没有温润之?色,尽是阴郁不明?的晦暗:“你不是说你和凝凝关系很好吗?”

周莎伊心虚,低下?头不说话了。

……

出了餐厅,喻凝看到路边停着的黑色迈巴赫。

而站在?一旁的是身着板正西服的霍惟。

“喻小姐。”霍惟稍微俯下?身,将后门打开。

“谢谢。”

喻凝坐在?后排,盯着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

她看了眼时间然后问?,“宗明?赫在?哪里?”

霍惟的视线落在?后视镜上,思?考了几秒:“老大在?公司。”

“锦城还是南港?”

“南港。”

喻凝点头:“那你是从南港过?来?的?”

“是的。”

“辛苦了。”喻凝说完就埋下?头。

——

越接近演出时间,喻凝回家也越来?越晚。

连续几日在?排练室熬着,她状态差到极点,吊着一口气熬到月初休假期便立马回了家。

等四月中收假,十天联排后正式开始演出。

以往休假日她都会留在?排练室加练,可这次的搭档夏竹瀚忙着拍戏,抽不出时间对戏,那她也干脆放下?工作,安心休息。

喻凝把?自己关在?家里睡上整一天,第二日下?午才晕乎乎地爬起来?。

这些天宗明?赫不在?梧园,家里没人她就一个人找了部电影看,等看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时候又突然开始焦虑,拿起台本投入到剧情?里。

她一整晚都在?思?考该用什么样的方法?去演绎敏笛这个角色。为了找情?绪进?入状态,她甚至选择了极端简便的方法?,开几瓶酒坐在?地上喝起来?。

酒意上头的时候终于来?劲,用手机一遍遍录下?自己表演的片段。直到半夜,她熬不住了才躺在?沙发上沉沉睡去。

夜里睡得不踏实,她哭过?眼睛疼得厉害。

后半夜,有温凉的风吹进?来?,眼皮上像是被什么抚过?,酸胀感消失后她安稳睡到了天亮。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客厅里被阿姨打扫干净,还有饭菜放在?桌上。

喻凝吃着饭,看到又是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

又是宗岳,烦死?了。

她没看一眼,立马点击拉黑。

等打开朋友圈,就看见何向年的一条图文。

图片上是受伤淤青的手,配文一个“爽”字。

喻凝忽然想到今天是他说的什么比赛日,立马给他发消息【你不是说不比赛吗】

他很快回复【只是玩玩而已】

喻凝发了一个揍人的表情?包,吃下?最后口菜后上楼收拾一番去了俱乐部。

……

说起来?,她才是第二次到这个格斗俱乐部。

因为第一次留下?的阴影太大,后来?接何向年的时候她都没有进?去过?。

这次她没往地下?一层进?去,而是走上面?的大门,顺着红色楼梯下?去。

踩着铁板,发出巨大的空响,在?安静的环境里异常刺耳。

推开夹层的门,她进?入更宽阔的空间。

一股股热浪夹杂嘈杂,随着空气中飘散过?来?。

时不时有人走出来?,都是人高马大的参赛选手,汗水的味道并不好闻,只是室内通风系统做得很好,排散了荷尔蒙的气息。

一跨进?门,场馆内巨大的声响袭来?,欢呼尖叫声随着占据耳膜,人浪差点没把?喻凝掀翻在?地。她还是和之?前一样,沿着墙壁寻找目标。

八角笼边中的比赛进?入高潮,观众的情?绪也随之?调动起来?。她站得远,看到上面?有一红一黑两个男人在?www.youxs.org。

她不懂格斗,也不喜欢观看这个项运动。

□□碰撞的声音只会让她心跳加速,拳头重击的姿势,仿佛打在?自己身上似的,看着瘆人。

人群围聚,穿着俱乐部统一服装的几个男人靠在?墙边。

看到台上的状况,众人倒吸一口气:“嘶——”

“老大今天好吓人。”

“是啊,这也太狠了吧。”

喻凝本是低着头,听到这些对话立马把?视线转移到擂台上。

黑裤子占据上风,弓腰按在?另一人身上,肌肉脉络清晰可见,拳头迅猛而有力,遏制住了身下?人的动作。

他脚步擦在?地面?上,时缓时慢的节奏发出闷响,野性的力量爆发在?紧张的气氛里,肌肉撕裂碰撞,失控般地发泄。

拳头猛然落下?,喻凝下?意识想闭眼,可又怕错过?赛点,眼睁睁看着那暴力的画面?。

她心跳重重起伏,紧张到都快要忘了呼吸,真是比任何时候都要害怕百倍。

至于怕什么,她也不知道。

大概是怕台上的人被打倒在?地吧。

“stop!”裁判读秒。

欢呼声此起彼伏,接着口哨吹响。

聚光灯淡淡笼罩在?台上。

宗明?赫松开手缓缓起身,随意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发尖滴着汗水,一滴两滴顺势滑落,他胸口在?剧烈地起伏着。

周围太吵,他烦得皱眉。

目光微抬,一眼落在?人群中一抹纤细之?中。

喻凝今天穿着浅蓝色开衫,尽管腰板挺得很直,但还是被挤得摇摇晃晃,她小脸都皱在?一起,仰头张望着自己的方向。

只是须臾,宗明?赫便垂下?手走出擂台。

音乐声响起,又一轮血战即将开始。

这友谊赛打起来?,最快消失的就是友谊。

喻凝站在?墙边,还没从比赛激烈的氛围中缓过?来?,愣愣看到一伙人朝自己靠近。

都是又高又壮,黑压压一片都盯着她。

心里发毛正想退后,人群忽然就散开,高大的男人不疾不徐迈走而来?。

他刚比完赛戾气未退,身上都是汗水,肩胛骨上带了伤,腹肌的纹理?在?灯光下?显得十分光滑。扯下?捂在?头上的毛巾,头发瞬间乱七八糟竖起。

抬起眼皮,扫了眼墙边的喻凝。

看见他还站在?那里不动

宗明?赫沉下?眉眼:“过?来?。”

喻凝听见他的声音回了神,几步走到他身边。

一靠近,他身上的热气和凌烈的气场瞬间将自己吞噬,束得她有无法?呼吸的感觉。

但和周围那些男人隔开,却又莫名?安心下?来?。

“找何向年?”

喻凝点头。

宗明?赫收起眼,扬下?颌给她指了个方向,捏着毛巾就要离开。

喻凝立马拉住他的胳膊,可下?一秒又被他身上滚烫的触感吓得缩回手。只能赶紧开口:“也找你……我有事跟你说。”

宗明?赫闻言,把?手里的医药包扔到她怀里,带着她往水吧旁边走去。

……

“我不会。”

喻凝看到他肩膀上的痕迹吓得手都发软,哪里还敢处理?什么伤口。

宗明?赫靠在?沙发上,已经随手套上一件背心,遮住了那小麦色的肌肉。他用毛巾擦着指尖的血迹,听见喻凝的声音慢慢道:“消毒就可以。”

他湿漉漉的头发上还在?滴汗,浸湿了伤口。

喻凝只得站在?沙发边上,一边用纸巾把?周围的汗渍擦干净,一边将棉球按在?伤口周围。

手忙脚乱的,弄得身下?的人眉峰攥起。

宗明?赫屏着气,搭在?膝盖上的手臂紧紧绷着。

他能感觉自己肩上滴了汗,紧接着被女人轻柔的擦去。一下?又一下?,如羽毛在?皮肤上轻拂过?。

她动作太轻了,痒得要死?。

磨磨蹭蹭,简直要了他的命。

从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她唇瓣微张着,没涂口红,却粉粉嫩嫩。因为紧张,她吞咽了口水,贝齿若隐若现。

那股似有若的热气在?两人之?间徘徊,宗明?赫不再看她,直视前方。

难捱。

有点后悔,让她帮自己处理?伤口。可忽然想到她之?前对自己说的话,心里起了一丝嘲意。

他低声开口:“什么事说。”

喻凝盯着那口子,完全不敢分心。

指尖压着,等把?血渍擦去才停下?动作:“你这几天怎么不回家?”

她语气很轻,几乎淹没在?场馆里喧闹的声音里。

宗明?赫没回答,只是目光上移看着她的侧脸。

喻凝感觉他在?盯着自己,慢吞吞换了根棉签继续上药。

既然他没心思?和自己闲聊,她便直接开口:“宗明?赫,你能不能……”

“不能。”

他沙哑的声音打断她,没有犹豫带着丝倦意,懒懒散散。

喻凝顿住手,低头才发现他们离得好近,近得可以清晰地看见宗明?赫根根分明?的睫毛。

她确实不会处理?伤口,折腾一阵还是没有止住血。

血珠子混合药水,倏地滑落下?去,挂在?宗明?赫的肩膀上,拉出一条长痕。

他抬手用手抹去,无意中碰到喻凝停在?半空中的手。

看到那血糊糊,喻凝小心地问?:“疼吗?”

宗明?赫盯着她,想从她圆圆的杏眼里瞧出一丝心疼或是怜悯。

无奈,他不疼,她也不会心疼。

但他还是扯起唇角:“疼。”

喻凝赶紧放轻了动作,“我刚刚都没说完。”

他屈起膝盖:“关于宗岳的免谈。”

“你怎么知道是关于他的。”

宗明?赫冷嗤一声:“你不是最爱帮他么,还为了他求过?我。”

他神情?不似之?前的松散,薄唇抿成直线,手垂放在?腿上:“怎么,想求我第二次?”

尽管他语气轻飘飘的,但喻凝还是听出了其中的嘲讽。

没想到他居然是个爱翻旧账的,她咬着牙把?话说完:“我是想说,你能不能把?和宗岳的事情?解决好啊!别让他总来?烦我。”

说着,故意用力把?棉签摁在?他的血口子上。

她细腻幽怨的声音与?馆里的音乐一同响起,又一场比赛落下?帷幕。

激烈的热潮裹挟而来?,不知名?的情?绪抽丝剥茧地发酵。

宗明?赫伤口发紧,按住她捣乱的手,暗吸一口气,握在?掌心里。

得,这回他是真疼了。

不过?还挺爽。

第33章

血珠腥靡的?气?息弥漫在两?个人之间,丝丝缕缕的向外扩散。宗明赫燥热的?手掌箍着她,不让乱动,只?能定定注视着彼此。

“你有在听我说话吗?”喻凝问。

长时间的?寂静,她不知道宗明赫是没听见,还?是不想答。

过了片刻他垂下眼,掌心反握过来,按住她的手捏着把玩:“在听。”

喻凝这才继续:“那天我去见他只?是想解决我和他之间的?问题,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但我后来仔细想了想,他来烦我都是因为你”

说着看见他还?是神色淡然的?样子,就想抽出手,奈何又?他紧捏着。

喻凝只?能是瞥了眼那红色的?痕迹:“我先帮你把伤口包起来吧。”

宗明赫拇指碰了碰她的?手背,慢条斯理地问:“他为什么总烦你,不去烦别人。”

“因为我们结婚了。”

喻凝低头看着他:“他觉得我能帮他。”

“怎么帮?”

“当?然是”

求你。

喻凝抿起唇没说出口,感觉怎么都绕不开这个话题。

趁着宗明赫力道小?了些,她便掰开他的?手掌,拿起纱布缠住伤口,从左边绕到右边,扎成一个不太完美的?蝴蝶结。

“你还?是去医院处理一下吧,万一感染就麻烦了。”

宗明赫没说话,胳膊撑在膝盖上,弓起的?上身肌肉线条饱满,脖子上的?一颗汗珠沿着青筋一路往下滑。

喻凝鬼迷心窍抬了手,抹去。

碰到温热的?肌肤,她才触电般地缩回。

这次宗明赫没给她机会,直接按住她想往后退的?腰,往后一靠将她圈在双腿之间。

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宗明赫仰头:“那你要帮他吗?”

喻凝微微哼了一声,什么帮不帮的?。

“关我什么事,这是你和他之间的?事情?,你处理好就别扯上我”

宗明赫勾起嘴角,用着力气?让她弯了点腰。

那股甜腻的?香气?扑面过来,满怀都是她的?清香软,叫他躁动的?肌肉紧紧绷住。

看着她,一字一句道:“如?果?我说,我就是要逼死他呢。”

“你帮不帮?”

听见这话声,喻凝近半张雪白的?小?脸都布满探究,乌黑的?瞳孔微缩,细密睫毛微颤,整个人宛如?彷徨的?小?猫。

她声音低低的?,带着一丝谨慎:“你”

宗明赫对上她的?视线,慢慢开口:“要是你开口求我,或许我可以想想办法。

“”

喻凝算是看清了他眼底的?捉弄,转身想走。

宗明赫伸腿挡住路,又?屈起来直接抵上她的?腿窝,喻凝膝盖一折,整个人跌了下来。

“宗明赫!”

喻凝稳稳落在他的?腿上,腰肢被他死死握着,不得动弹。他像是故意的?,手上力气?很大,捏得她难受:“松开”

俱乐部里氛围热烈高涨。

角落沙发却气?氛诡异。

宗明赫叫她。

“干嘛!”喻凝试图挣扎,又?气?又?急。

“别动。”

宗明赫音量变低,“帮我看看,伤口是不是裂开了。”

喻凝听见他声音里的?隐忍,还?以为是他真的?疼了,不敢再乱动,攀上他的?肩膀探头想去看看。

纱布浸了点点血迹,倒是不严重。

她专注于伤口的?情?况,全然没发现自己已成了落入网的?猎物。

宗明赫侧着脸,丝毫不加掩饰的?目光落在她抿起的?唇瓣上。她正?在查看伤口,好像很紧张的?模样。

等她一扭头,宗明赫便顺势按住她的?脑袋,轻而易举地就压上那欲发出声音的?细唇。

“唔——”

唇瓣相贴,温热的?气?息渡上来。

喻凝瞪大眼睛,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半死,用力捶打着他的?胸口。

宗明赫松开半分,鼻尖与她相贴,嘴角有不明显的?弧度:“怎么了?”

怎么了?

他居然还?问怎么了?!

喻凝抵着他,“谁准你”

话没说完,他又?压住她的?脑袋,贴了上去。

喻凝一时愣住,他却趁机用舌尖撬开她的?贝齿,一点点吸吮她嘴里的?甜蜜。

越挣扎他越用力。

连呼吸都要被他一并?夺去。

唾液细密的?交融声被淹没在场馆躁动的?氛围里,她却听得清清楚楚。

虽然沙发这里又?暗又?没什么人,但毕竟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焦急羞耻的?情?绪涌上来,脸也跟着红了。

“分什么心。”宗明赫唇齿离开,不悦地问。

喻凝喘着气?,声音里带了哭腔:“你放开我,要被看见了”

“不会。”

他第三次吻上。

喻凝跟不上他的?节奏,急着伸手推了推那坚实的?胸膛,他却箍得更紧。

被他弄疼了,眼眶里的?眼泪骤然落下,聚在下巴处往他胸口滴去。他的?气?息滚烫,禁锢着她的?手掌更是要将她融化,像是恨不得把她拆骨入腹。

喻凝摇晃脑袋,“放…呜呜放开我”

实在没了办法,她就咬了一口。

血腥味散开,一吻终于结束,喻凝立马瘫在他的?怀里大口喘气?。

她的?眼泪温温热热,滴到血液里去沿着身体脉络缓慢游离,仿佛空洞麻木的?心脏又?重新被温暖,开始跳动。

宗明赫抬手抹了一下她的?脸:“哭什么。”

喻凝挥开他的?手,从他身上翻下来,红肿的?眼睛带了怒意瞪着他。

可唇瓣疼得厉害,她气?势显然不够,有一下没一下地抽泣。

“呀——明赫哥。”

一道尖锐的?女声插进两?个人之间,打破了那即将蓄满的?旖旎氛围。

喻凝抽出纸巾胡乱擦干净脸,抬头就看到一个高个子女人牵着大狗moka朝这边走来。

她高高的?马尾左右摇晃,紧身上衣搭配短裤,露出大腿和胳膊上有力的?肌肉线条。看着宗明赫,脸上是着急的?表情?。

“天,这是谁包扎的?啊?”

敖若走进后惊呼一声,端详着宗明赫肩膀上的?的?绷带,说话间难掩嫌弃的?情?绪。

“我帮你重新处理一下吧。”

说着,就要上手帮宗明赫拆掉白色绷带。

宗明赫后仰一下,躲开了她的?动作?。

“你这样会感染的?。”

敖若有点急了,“我是医生,你得听我的?!”

宗明赫明显没那么多耐心,直接推开了她蠢蠢欲动的?手。

敖若不肯罢休,就僵持不下。

“比赛都结束了,我是不是来晚了?”

况骁甩着车钥匙慢悠悠走来,见到喻凝后愣了几秒。

接着目光从喻凝身上转移到宗明赫身上。左右打量,又?直勾勾地盯着两?个人。他扬起笑容,放轻声音朝喻凝问候:“嗨,喻小?姐~”

“不对,叫喻小?姐多生疏,我叫你小?喻可以吧。”

喻凝听见他的?话,点头:“嗯。”

“她谁啊?”敖若像是才看见宗明赫身边还?有个人,用手拍了拍况骁。

“阿赫的?老婆啊。”

“”

喻凝才恢复呼吸,接着就感觉到自己被暴露在众人的?视线里。

她捏着纸没有说话。

敖若打量她几秒,随后朝她伸手:“你好,我叫敖若,是俱乐部的?队医。”

况骁在一旁看热闹,凑上来补充:“她是敖教练的?女儿。”

喻凝看向高个子的?敖若,有些许惊讶。

她一直以为何向年的?教练很年轻,没想到女儿都那么大了。

她站起身,伸手轻握一下。

“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聊。”

说完,没看身边的?人一眼就离开了。

“诶”

况骁看着喻凝的?背影嗅到一丝诡异的?气?息,立马坐到宗明赫的?身边,“闹矛盾了?”

宗明赫没搭理他。

“嘿。”况骁看他又?是一幅冷脸,立马想分享自己把前?女友追回来的?经验,“阿赫,女人是要哄的?,你看我”

“谁说女人要哄?!”敖若抱起手,对况骁的?话很不赞同:“就你那点把戏,就别说出来丢人了。”

况骁皱眉:“你懂什么。”

宗明赫没听他俩斗嘴,给moka扔了块零食,目光一直注视着那抹即将消失在人海里的?身影。

晚上。

喻凝和何向年吃过晚饭以后才回梧园。

客厅灯亮着,她知道宗明赫肯定在家,所以站在门口踌躇了几下。

感觉到唇瓣上若隐若现的?痛感,她心里就愈发生气?,于是直接拉开门走进去。

放下钥匙、换鞋、上楼、关门一气?呵成,全程无视了他。

宗明赫听到那关门声,淡淡挑起眉头。

是真的?生气?了。

……

第二天,喻凝起床的?时候发现宗明赫还?在家。她暗自皱眉,思索着要不要搬回家住几天。

宗明赫却是一脸平静,仿佛在俱乐部抱着她啃的?人不是他似的?。

看见喻凝又?想无视自己进厨房,他伸手扯住她的?胳膊,又?捏了捏她的?脸颊:“还?在生气??”

喻凝拧起眉头,看着那只?几次禁锢她的?手:“宗明赫,你这只?臭手不要就砍了。”

她带着怒气?的?声音,像是炸毛的?小?猫,用力叫也只?是嗷嗷两?声,没有一丝威慑力。

难得听见她放狠话,宗明赫好笑地低下头:“好,都敢砍人了?”

喻凝拉开距离:“别烦我。”

宗明赫闻言弯起眉眼。

昨天亲了她是情?不自禁,没想到她反应那么大看来还?是酒醉的?时候乖一点。

不过宗明赫早觉得她该是这样,想闹脾气?就闹脾气?的?。

“这几天休息?”他问。

喻凝不说话。

宗明赫附身,压低声音带着诱,哄:“要不要跟我去个地方??”

“不去。”

拒绝得很快,惹得他又?轻笑一声。

平视着她的?眸子:“想好了,真不去?”

喻凝不解地看着他,下意识问:“去哪?”

“带你去玩,当?作?道歉赎罪。”

“原来你也知道你做错了。”

喻凝冷哼一声,抱起手:“我不需要你带我出去玩,只?要你跟我道歉!”

“喻凝。”

宗明赫低低一声,指尖慢悠悠抚过她的?脸颊,冰凉带着缱绻温柔:“我这辈子可只?跟一个人道歉。”

听见这话,喻凝瞬间不满:“你不经过我同意就吻了我,现在连道歉都不愿意吗?”

宗明赫按住她的?喋喋不休的?小?嘴,沉声开口:“我只?跟我老婆道歉。”

看到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样子,他手指动了动继续道:“老婆,对不起。”

喻凝瞬间哑声

他怎么,来这招啊。

“老”

“别说了!”喻凝打断他,这种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实在别扭,她觉得不太自在:“不用道歉了。”

宗明赫盯着她逐渐局促的?表情?:“还?生气?吗?”

喻凝没回答,转身跑开。

宗明赫直起身,靠在餐桌边淡笑出声。

看来况骁说得也不全是废话。

第34章

锦城剧院今年搬迁到了沿江路。

新场地比原来的大了四五倍,剧场里的设施到处是崭新明亮的。

喻凝在排练室一遍又一遍过着台词走位,直到助理老师来催促,她才赶去?候场区。

灯光暗下,她深呼吸,迈步上台。

观众比想象中的多,站在台中往下一看?,全是黑压压、密密麻麻的人头。

舞台背景音乐声很大,她的心跳声震耳欲聋,像是要穿透耳膜跳出喉咙。

一切有序地进?行?着,夏竹瀚已经说完了自己?的台词,站在面前等待她接戏。

可喻凝却突然开不了口。

她不记得接下来该做什么,也想不起来自己?的台词是什么。只能茫然地站在舞台上,拼命思考着,呼吸变得困难起来。

“”

四周越来越安静,气?氛逐渐紧张。

夏竹瀚的表情开始着急崩裂,疯狂朝她挤眉弄眼?地暗示,导演组的老师也开始渡步徘徊。

“这女主角怎么回事?”

“忘词了?”

“天哪,什么情况?”

台下传来窸窣议论声,都在对着台上不动的人指指点点。

喻凝站在聚光灯之下开始颤抖,越着急大脑越是一片空白,全身血液涌上脸,她身体?阵阵发冷。

完了,全完了。

被她搞砸了。

下面观众越来越躁动,甚至有人站起身高喊“退票”。

夏竹瀚见状干脆按住她的肩膀摇晃:“喻凝,你在干什么?!快点继续演呐!”

吴桉也拿起对讲机开始对演员进?行?调度。

“喻凝,说话啊?”

“你想毁了这场演出吗?!”

所有演员围聚起来,纷纷指责着搞砸演出的喻凝,随着周围人不断的推搡,她被挤到了舞台边缘。

脚底一口,猝不及防向下坠落。

失重感让她呼吸一滞。

“啊——”

喻凝猛地惊醒,睁开眼?看?到缕刺眼?的光线透过小窗户射进?来,窗外是大片云层。

她惊魂未定?地抚着胸口喘气?。

“做噩梦了?”

听见这声音她立马回头,看?到身边盯着自己?的男人。他的脸氲在光线里,脸部锋利的线条流畅,黑眸泛着盈盈的光。

宗明赫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上面全是汗。

“还好吗?”

喻凝才发现自己?后背早已湿透,绵软无力?地靠在椅背上,慢慢适应着周围的一切。

演出还没开始,而她现在是在前往槟城的飞机上。

周围很安静,客舱里只有她和宗明赫两人。

“还有多久到?”

喻凝开口,发现自己?声音干涩得不行?。

宗明赫看?她睡眼?朦胧的模样,把乘务员招来倒了温水给她:“快到了。”

喻凝抿唇:“想吃冰淇淋。”

“到了给你买。”

喻凝拿起水喝了几大口,才算是从那荒唐的梦里脱离出来。

……

一下飞机,热带地区的热浪扑面而来。

槟城四月份已经有二三十度的高温,沿海气?候黏腻湿润,太阳高高挂在上空,不留一点余地地照着皮肤。

喻凝坐进?车里才把帽子?摘下,接着从宽大的编织包里掏出防晒霜挤满手臂。

擦到一半,发现身边的人正看?着自己?,她把防晒霜递过去?:“要涂点吗?”

宗明赫只是淡淡抬眼?:“怕晒黑?”

“是怕被晒伤。”她伸直胳膊,一点点仔细涂抹均匀,等擦完防晒霜后便开始张望沿途的景色。

以前冬天的时候,她经常跟朋友家人到东南亚城市度假,但槟城是第一次来。

这里的城市街道不宽敞,充满着南洋复古的气?息,没有高楼大厦基本都是骑楼式建筑,他们的车子?被夹在摩托车中间寸步难行?。

司机似乎习惯了这样的情况,不按喇叭慢慢前向。

穿过城市的街道,驶向一条开阔的公路,最后停在了sanken庄园里。

喻凝跟着宗明赫进?了侧楼,一路有不少园丁和佣人,他们穿着长衫长裤,肤色偏黑脸上都扬着笑容,似乎是很欢迎她的到来。

她便学着这里的习俗,双手合十朝四周行?注目礼的人点头问?候。

宗明赫瞥见她的动作,淡笑一声:“融入得还挺快。”

喻凝垂下手没接话,提着包包到处打量。

这房子?很大,是槟城传统的设计风格,玉石绿为主调,混搭着欧式风的壁纸,元素很多但不凌乱。

踩着黄红色的楼梯,她一眼?看?见墙面漆金木雕牌匾上一个大大的题字,拉了拉宗明赫的衣角:“那个明字,是你名字里的明吗?”

宗明赫顺势看?去?,牌匾虽然有些?年代感,但玻璃被擦得反光,里面的字也是傲然挺立。

“嗯我养父的姓。”

“养父?”

喻凝好奇了,往上走三步,站在比他高两级的台阶上:“你以前被人收养过?”

宗明赫点头:“没回宗家之前,我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年。”

“所以你以前是叫明赫?”

“是。”他收起视线,顺着楼梯而上。

喻凝又看?看?那个牌匾,跟着他继续走。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把行?李送进?房间,朝宗明赫说了几句话,两个人一同暂时离开了房间。

喻凝独自收拾好行?李,又换了条绿色吊带裙,坐在沙发上仔细观察周围。

阳光洒进?房间里,院落绿色的植被伸在窗台边,混合着水果花香的热带风吹进?来,扫去?她奔波的劳碌。

那天宗明赫说出去?玩,她以为是在锦城附近逛逛所以没答应,直到听说要去?的地方是槟城,她一下子?来了兴趣,立马收拾好行?李跟着他出发旅行?

原来他是回家啊。

还在发呆,宗明赫就返回了房间。

他好像没带什么行?李,不过这里是他家的话估计什么都有。

想起他刚才和人对话的语言,喻凝站起身:“宗明赫,你讲话没口音诶。”

“什么口音?”

“槟城人说话都带口音呐,你没有。”

宗明赫把房间风扇打开,老式风扇运作起来,带了些?哗哗声响。

“我算不上槟城人,只是小时候待了几年,成年以后就去?南港了。”

“那你养父母呢?你是什么时候被收养的啊?对了,刚怎么没看?见他们?”

宗明赫回头看?向她,刚换的衣服是绿色的,这颜色衬得她皮肤更?是白皙,裙子?领口有点大,细细的肩带搭在肩膀上,露出她一截细长的脖子?,此时正乖乖坐在沙发问?了他一串话。

她应该是刚才洗了把脸,发丝湿了几根,眸子?里充满好奇,整个人看?上去?水嫩嫩的。

怪不得怕晒伤。

他勾起唇:“对我的事情那么好奇啊。”

“我总得了解一下吧,要是见到他们,我该叫什么?”

看?喻凝一副纠结的模样,宗明赫朝她扬头:“过来。”

喻凝起身走过去?,站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

宗明赫直接伸手将她拉到双腿之间,屈膝倚靠在桌子?边缘,从包里掏出一个长长的链条,没等她反应就套在她脖子?上。

“我养父叫明建威,没有养母,只有个阿姨叫佘姿夏。明建威收养了两个孩子?,我是其中一个,另外一个叫Tan。他还有个亡妻生的亲儿子?在美国。他们现在没在槟城,估计过几天才能见到。”

冰凉的小方块贴在皮肤上,喻凝一边听他说,一边低头看?了眼?脖子?上的东西。

是她之前在俱乐部见宗明赫带过的那玉牌。

“这不是你的吗?”

宗明赫抱手欣赏着,她空荡荡的胸口挂了点东西,好看?多了。

“戴好,这是明建威给我求的。”

“那你干嘛让我戴?”

宗明赫修长的指尖碰上冰凉的玉牌,将它扶正,无意?间擦过喻凝细腻的皮肤。

他喉结滑动一瞬:“你戴我戴都一样。”

明建威年轻时候走南闯北,经历的事太多,现在老了就开始相信封建迷信,又是供佛又是烧香,想死了能有个好轮回,还给他们几兄弟各求了玉牌。

宗明赫觉得这东西挂在身上麻烦,想起来的时候戴戴,想不起来也就随手装在包里。

上次回槟城忘了拿,还被明建威念叨两句,这下戴在喻凝脖子?上,顺眼?多了。

“我不要。”

喻凝想去?扯掉它:“我可不想介入你的命运。”

“你还相信这套?”

宗明赫温凉的手按住她的动作:“戴着,只是条挂坠而已。”

……

下午太阳快要下山时,宗明赫才带着喻凝出门?。

傍晚的风吹在脸上很舒服,海水腥咸的味道弥漫在城市上空,棕榈树的树影婆娑,天边红色夕阳朝明大路。

前些?日子?喻凝一直在排练室里熬,精神高度紧张,以至于?今天在飞机上还做了可怕的噩梦。

她答应跟着宗明赫来槟城,就是想放松几天。

把演出排练的事情抛之脑后,她趴在窗子?边拍了好多视频,选了几段发在朋友圈里。

车子?停在一栋别墅前,喻凝还没下车就听见小孩喧闹的声音,接着一个高高壮壮的男人走了出来。

“阿赫!”

他自然亲昵地抱了抱宗明赫,又看?向慢慢下车的喻凝:“你终于?来槟城了,欢迎欢迎!”

喻凝刚才已经得知他就是明建威收养的另一个孩子?,算是宗明赫的兄弟。

他脸有些?长,五官深邃看?着像本地人,虽然普通话不太标准,但语气?轻盈笑意?很能感染人。

她也扬起笑容:“Tan哥,你好啊。”

几人进?了屋子?,沙发上的小芙看?到来人立马扶着大肚子?站起身:“阿赫,你们来了?”

阿Tan走过去?把她扶住:“这是喻凝,阿赫的妻子?。”

“我知道。”

小芙热情地和喻凝打招呼,又把在和小伙伴搭积木的大女儿招来:“珠珠,叫人。”

“姐姐。”

珠珠中文说得很好,扬起笑容朝喻凝叫了几声姐姐,等看?向她身边的男人时又生了怯。

宗明赫垂眼?看?这小孩的神情和上次一模一样,直接蹲下身,指尖捏起她肉嘟嘟的小脸:“才多久没见,忘记我了?”

珠珠被吓得瞪大眼?,拼命摇头:“阿赫、叔叔。”

宗明赫眯眼?扯出一个笑,放低声音问?:“你叫她什么?”

珠珠看?了眼?身边的喻凝:“姐姐。”

“不对珠珠。”

小芙笑着道:“阿赫叔叔的老婆你该叫什么?”

珠珠想了半天,皱起脸求助似地看?向阿Tan,“爸爸,我不知道”

宗明赫扬起唇瓣:“幼儿园老师没教吗?”

看?小女孩吓得不轻,喻凝终于?是扯住宗明赫的胳膊:“叫什么不都一样,你别吓到孩子?。”

他这副模样,再问?下去?小孩不得吓哭。

宗明赫顺势握住喻凝的手,站起身揉了揉那小不点的头发,接着让身后的人把礼物玩具一并提来。

“阿赫,你又带那么多东西。”小芙看?见堆满角落的盒子?箱子?,轻轻皱眉。

“你不是快生了吗,都是喻凝给你准备的。”宗明赫说着,看?向身边的女人。

“小喻,破费了。”

喻凝笑着摇头,暗中捏起宗明赫的掌心。

哪里是她准备的,她连宗明赫有养父这件事情都是今天才知道

晚饭是在一家海边餐厅吃的。

阿Tan一家还有几个不认识的人,好像都是宗明赫在槟城的朋友。

他们用这里的语言在聊着天,大概是说公司的事情。

小芙插起薯条递给珠珠,随后擦了擦手看?向喻凝:“小喻,我以前看?过你的电影。”

“真的吗?”喻凝有些?惊讶。

“嗯。”

小芙笑起来,头发被海风吹起:“你演的那个聋哑女孩,我都看?哭了。你长得比屏幕里好看?。”

她说的那部戏是喻凝在出道后拍的第二部 电影,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情,居然还被人记得,她生出感动:“谢谢。”

“你怎么没有继续拍电影了?”

喻凝放在叉子?:“我这两年都在演话剧。”

“话剧?我觉得你适合演电影。”小芙撑着脑袋:“如果你有新电影上映,我一定?会去?看?。”

喻凝点点头:“那我要是拍了新戏就告诉你。”

宗明赫在一旁和阿Tan说着话,余光瞥见喻凝不继续吃,便把冰淇淋推到她面前。

桌子?上只有两份冰淇淋,珠珠一份,另一份在她面前。

这小小的冰淇淋一看?就是儿童餐里的,喻凝不太好意?思吃,压低声音:“给珠珠吃吧。”

宗明赫手搭在她身后的椅背上:“她有,这是给你点的。”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他挑眉问?:“冰淇淋只有小孩能吃?”

最后喻凝拿起勺子?默默吃起冰淇淋,冰凉的感觉下肚,她满足地眯起眼?。

……

宗明赫和这些?人的关系好像非常好,他神情恣意?地靠在椅背上,时不时扬唇回应他们说的话。

不知道说了什么,忽然扭头看?着喻凝。

对上他墨色的眸子?,喻凝不明所以地眨眼?。

宗明赫只是轻笑一声,又收回目光继续和他们说话。

中途他们喝了很多酒,小芙怀孕没喝,喻凝怕醉也没喝。

回到sanken庄园时,管家已经备好了醒酒汤。

宗明赫今晚喝得不少,身上粘了酒气?,接过碗大口喝下。

管家看?到喻凝困惑的模样,解释道:“阿赫少爷每次回来都会被他们带去?喝酒,所以我早早就准备好。”

“怪不得。”喻凝点头。

回到二楼房间,宗明赫也跟着进?来,她仰头看?到他脸上还有一丝酒意?,高挺的鼻梁上染了违和的红色。

以为他喝多了,挡住路:“你走错了。”

宗明赫直接侧身从她身边走进?去?,从柜子?里抽出干净的衣服:“这是我房间。”

喻凝站在门?口。

宗明赫知道她在想什么,捏了捏眉心,声音带着一丝缱绻的沙哑,不是很清晰:“不睡一间房,你让他们怎么想?”

他们,指的是家里的佣人管家。

喻凝只好走过去?,看?了眼?房间。

有一张大床和小沙发。

“那你睡沙发。”

宗明赫点头:“我去?洗个澡。”

浴室里水声淅淅沥沥,持续了好久。

喻凝在隔壁洗漱完就躺到了床上,房间里只亮着淡淡的小灯。

沐浴露的味道从门?缝里泄露,钻进?她的鼻尖。

她今天太累了,迷迷糊糊闭上眼?睛。

快要睡着时,身边的位置忽然塌陷,一股清爽的气?息带着冷意?从背后袭来。

宗明赫撑着身子?,压在她的身上。

喻凝立马睁开眼?睛,困意?都消散了:“你、你睡沙发。”

宗明赫低头看?她,手却越过她的脑袋,摸索到台灯的开关,“啪”一声将灯关了。

“太挤了。”

房间里陷入漆黑,他们离得很近,却看?不清彼此的表情。喻凝只能隐约看?到宗明赫伏在自己?上方的轮廓。

“可是”

“没有可是,睡觉。”

宗明赫收起手,轻碰了碰喻凝的脑袋,接着翻身从她身边移开。

被子?窸窣的声音响起来。

他躺好,房间就变得安静。

喻凝平躺着捏起被子?,感受到身边人起伏的呼吸,怎么也不敢闭眼?。

宗明赫忽然动了动,胳膊隔着被子?压住她的腰,紧了一下:“不困吗?”

“困。”

“那就闭眼?。”

“”

第35章

槟城的清晨空气很清新。

院子里飞过小鸟,叽叽喳喳地落在枝头,有?佣人在楼下扫地,时不时几句交谈声从楼下传来。

喻凝意识模糊地醒来,被腰上的重力压得不能动弹。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被圈在了宗明赫的怀里。整个后背都贴在他胸膛前,两个人身上源源不断的热气?在被子里升腾。

今天是到槟城的第三天,也是第二次以这个姿势醒来。

庆幸身上的睡衣是棉质短袖短裤,只是衣服被掀起一个角,宗明赫手臂没有?阻隔地搭在腰上。

她难耐地动了动腰。

发现动静,宗明赫好?像是醒了。忽然?更用力了,胳膊紧紧搂着她的腰肢。

他将头埋在喻凝后脑勺的发丝里,睡意惺忪地哑声:“再睡一会儿。”

喻凝也没完全清醒,只记得昨晚睡的时候她是一个人,宗明赫应该是半夜回?来的。

她抬手拿起手机一看,才?不到七点。

小声打了个哈欠,又沉沉睡去。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九点了。

她坐起身,房间里就有?她一个人,身边的位置连温度都没了。

宗明赫回?到槟城以后只陪她玩了一天,后面就不见踪影。

小芙那晚和自己说,他这次回?槟城是为了要把卉山从方家手里收回?来。这事儿本来是阿Tan管着,但小芙临近预产期,他脱不开?身只好?让宗明赫回?来解决。

他可能真的很忙,昨晚又是半夜回?来。

喻凝看到被自己用来当作三八线挡在中间的枕头不知何时孤零零躺在地毯上。

自己睡相很好?,可能是宗明赫先越了界。

她摇摇头懒得纠结,起身捡起枕头。

……

今天的行程是在槟城市里游玩,这几?天带她玩的是个会说中文的槟城人,叫津戈。

听说他成年后就一直在明家做事,和霍惟一样称呼宗明赫为老大。人比霍惟有?趣,但看上去毛毛躁躁又没霍惟靠谱。

不过喻凝挺喜欢他。

他一路给自己讲着这座城市的历史,时不时还蹦出几?个幽默的笑话逗她开?心?。

下午,到了槟城必打卡的景点——大昭公园。公园里面全是没见过的热带植被,郁郁葱葱浓密又高大,喻凝觉得很新奇挎着相机一路拍照。

等她从最后一个楼塔的台阶下来,就看见身着卡其色衬衫男人抱手站在路边,正扬头看她。

他脸型冷峭,墨镜遮住半张脸,薄唇微抿。阳光从他的发尖散落,高挺的鼻梁落下一片阴影。

不知道站在那里多久,不怕晒似的。

喻凝有?些惊喜,小跑着过去:“你?怎么来了?”

宗明赫摘下眼镜,目光扫过那双暴露在太阳下莹润的脚,微微蹙眉:“不是怕晒伤吗?”

喻凝看了眼自己脚上的一双黑色人字拖。

是今天路过一家服饰店,在津戈的推荐下买的。白色连衣裙搭配拖鞋,她感觉自己已经?成了本地人。

听见宗明赫的话,她从包里掏出防晒喷雾,对着脚喷了一圈:“这样就好?了。”

宗明赫收回?目光:“玩够了吗?”

喻凝笑着点头:“我拍了好?多照片,槟城真是热死了。”

宗明赫侧了些身,用影子挡住她被太阳晒得红彤彤的脸。

“待会儿送你?去阿Tan家,小芙今天做中餐。”

“那你?呢?”喻凝问。

宗明赫看了看震动的手机:“我晚上回?来。”

喻凝:“”

没听到回?答,宗明赫抬眼见她突然?沉默的小脸。于是收起手机,慢慢弯腰盯着她:“怎么了?”

喻凝对上他漆黑的视线,表达了自己的不满:“你?说带我出来玩,就是把我丢给别人?”

虽然?她觉得津戈挺有?趣,但始终是不熟悉的人,玩起来也不尽兴,而?宗明赫呢早出晚归连面都见不到。

早知道他是来忙工作的,自己就不跟着来了。

宗明赫轻笑一声,随手接过她手里的包包和相机:“走吧。”

“去哪?”

“带你?去吃饭。”

说着宗明赫便?带她离开?公园,没去阿Tan家而?是朝市中心?出发。

喻凝得知今晚吃的是槟城菜,坐在车上的时候就已经?开?始饿了。等一下车,她又心?情?愉悦地跟在宗明赫身后。

吃饭的地方是一家老式酒楼。蓝白色的墙体有?些斑驳,门口偌大的芭蕉挡遮住路。

店面看上去旧旧的,但里面又满是人。

“老大。”

霍惟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见到喻凝后又轻轻点头:“喻小姐。”

“霍惟,你?也来槟城了?”

喻凝看见熟人,立马眯起眼笑出来。

霍惟正欲开?口回?答,就看见喻小姐被老大勾着脖子往酒楼里走。

他悄悄抿唇,连忙跟着一起进?去。

喻凝被宗明赫夹在结实的手臂之下,有?些难受,小声抗议:“我自己会走。”

宗明赫闻言松手,盯着她语气?很轻:“刚不是说饿了吗,还有?力气?笑啊。”

“笑一下又不费力气?。”

酒楼的经?理一见宗明赫等人进?来,马上点头哈腰地迎上来,带着他们上了三楼包厢。

沿途走廊的印花贴纸脱落了大半,墙壁上挂着很多照片和荣誉称

弋?

号,这是家老字号的店。

一进?门,里面三三两两的人就起身。

其中为首的男人扭头,笑着朝宗明赫伸手:“阿赫来了。”

几?人没有?寒暄直接落座,服务员们开?始陆续上菜。

饭局做东的是方家老二方利岩,他们聊得也是卉山那档子事。

喻凝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是安静地坐在宗明赫身边,低头吃碗里落成小山的菜。

槟城菜偏辣口,几?道菜都是裹着酸酸的柠檬汁,青涩醇香的味道勾起食欲,她一口气?吃了不少菜。

可等都已经?放下筷子了,宗明赫还不停地夹菜。喻凝挡住他的动作:“够了,我吃不完了。”

“饱了么?”

她点头。

对面的方利岩看见宗明赫的根本没在听自己说话,目光便?落在他身边的女人身上。

从上至下打量一番,不悦地提高音量:“阿赫,卉山现在要从我哥那个守财奴手里要回?来,恐怕有?点难。”

宗明赫靠在椅背上没答他的话,只是懒懒抬起眼皮,朝服务员要来了个椰子汁。

插上吸管,透明的液体溢在指尖上,他把一颗椰子放到喻凝面前而?后擦了擦手,最后才?看向方利岩。

听他墨迹了一晚上,宗明赫也是没了耐心?,沉声道:“你?的那块还不还,就要你?个答案。”

卉山本就是明家的,只是几?十年前租给了方家。方老头把山分?做两半,东边给老大方利祖,西边给老二方利岩。

只是他不知道,这两兄弟已经?暗中斗了很多年,怎么可能安分?地平分?这一座山。果然?老头一去世,他们都想独吞所有?的地。

现在明家要收地,他俩又都死不认账。

方利岩今日本就没打算跟宗明赫和平谈判,见他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态度,直接抬手拍响桌子:“我家老头才?死了几?天,你?们明家人就来抢地,这怕不合适吧。”

他声音伴随着“嘭”一声。

喻凝刚抿上吸管,就被这桌子的闷响吓得差点咬到舌头。

她松开?唇,立马看向宗明赫,后知后觉这包厢里的气?氛已经?是剑拔弩张。

宗明赫轻抬手撩起她的发丝,指尖碰上她温热的耳朵,安抚似地摸了两下低声说道:“继续喝。”

他再抬眼时,脸上挂着不咸不淡的笑容,看向方利岩:“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那么孝顺。”

方利岩皱起眉头。

“反正地我是要定了。”

宗明赫靠在椅背上,目光直视着他语气?带笑:“你?跟你?哥也闹了那么多年,还没看清现在的局势?槟城早不是你?们方家的了,方二。”

这刺耳的称呼惹得方利岩心?中不快。

就因为自己是老二,从小被父亲无视,被下面的人嘲笑,甚至分?财产的时候也比老大少一些。

“呵。”

他冷笑一声,盯着宗明赫:“就算不是我的,也不会是你?的。明赫你?以为你?多高尚啊,不过就是明建威养的一条狗。”

此话一出,在旁边吸椰汁的喻凝动作顿住。

不是因为她突然?能听懂槟城语,而?是因为那个男人转化语种?说了普通话。

像是故意说给她听。

喻凝抬起眼,看见宗明赫还是一副淡然?带着笑意的模样,他不见怒意,只是手搭在膝盖上,轻轻点着。

而?那个方利岩盯着她,又继续开?口:“你?老婆知道吗?明赫,你?那些事她知道吗。哦,还是她和你?一样,都是见不得人的狗东西***?”

话音落,霍惟率先重重放下茶杯。

一时间,气?氛极度紧绷起来。

喻凝拧起眉头,抱着椰子的手突然?握紧。

他最后说的那个词汇喻凝听不明白,但“狗东西”她听得清清楚楚

这人居然?骂自己和宗明赫?!

还在生气?,就听见身边的人问:“喝完了吗?”

喻凝点头,气?愤看着宗明赫,想让他做出一点反应。

宗明赫只是眯起眼,笑意收了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本资源由滋源君羊已无二儿七五儿吧椅收集伴随着沉默,那股沉冽的木质香越来越浓,他交叠的双腿慢慢放了下来。

片刻后朝身后的津戈扬头:“让他送你?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带你?去玩。”

喻凝看着他:“那你?呢?”

这是她今天第二次问他这话。

宗明赫抬手,旁若无人地捏了捏她的下巴:“事儿还没谈完,晚点回?来。”

喻凝觉得这包厢里氛围很是奇怪,怕她一走,就会发生什么不好?事情?,于是摇头:“我想和你?待在一起。”

宗明赫没说话,指头动了动,粗粝的指腹划过她的肌肤,带着力度不容抗拒。

喻凝明白他的意思,只好?点头抱着椰子站起身:“那我先走了。”

她扫了眼包厢,绕过座位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等路过方利岩的时候,她的手一不小心?脱力,手里的椰子猛然?滑落,一个劲儿砸在方利岩的背上。

动作行云流水,看似无意实则大力。

“嘶——”

被硬物?砸到,方利岩表情?瞬间扭曲,一下子佝起腰,抬手按住后背。

“你?”

椰子滚到一旁,裂开?了缝。

“抱歉手滑了。”

喻凝小声惊呼,又无辜地往后缩几?步。

讪讪看了眼宗明赫,见到他神情?里微弱的笑意后放下心?,快步离开?了包厢。

等女人走后,宗明赫才?慢条斯理地站起身。

包厢里的其他人立马警惕起来。

他面色如常,迈着长腿走到方利岩面前,手撑在椅子边,附身盯着他。

脸上笑意中藏着噬人的暗流,低声朝他道:“方利岩,给你?点时间把刚才?话重新说一遍。”

方利岩握着杯子,没理会他的话:“明赫,我们没有?好?谈的了。”

“谈?谁跟你?谈了。”

宗明赫慢慢嗤笑一声,直接伸手提起他的衣领,一个大力将人从椅子上拖起来。

椅子全部倾倒,发出不小的声响。

“你?想干嘛?!”方利岩瞬间绷住身体,扯住宗明赫的手。

两帮人都站起身,一时间包厢里乱作一团。

宗明赫懒得跟他废话,抬脚踹上他的肚子。

动作迅速内力极大,方利岩连人带椅砸到了墙上,一声巨大闷响。

……

方利岩痛苦地扶着肚子靠在墙边,疼得厉害,他站也站不起来。

自己一幅狼狈模样,宗明赫却?是惬意散漫。

他冒出怒火看向自己的手下,嘶吼一声:“愣着干嘛?!”

那些人都不动。

“***!!”

方利岩低咒一声,才?发现自己的人早被宗明赫等人控制。

“这么多年了方利岩,脑子没长出来就算了,嘴皮子功夫也是没点长进?。”宗明赫笑着走过去,蹲下身抽起一个酒瓶抵住方利岩的下颌。

他的声音带着阴冷的戾气?,毛骨悚然?却?又很轻:“本来是想给你?机会好?好?招待我太太,既然?你?不珍惜,那也别怪我。”

他用了力,捏着酒瓶的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泛起白,青色经?络微凸。

好?整以暇地看着大口喘气?的方利岩。

方家老二最蠢,他的问题轻松就能解决。

宗明赫并不想多花时间在他身上,可这家酒楼味道正宗,就想带喻凝来尝尝,顺便?给他一点机会。

哪不知这方利岩不仅蠢,嘴还臭。

……

屋外,酒楼经?理听见动静立马跑进?来。

看见椅子乱七八糟摔在地上,而?男人的身影伏在墙上,他吓得腿软。

以往也有?闹事的人,喝了点酒失控的人比比皆是。可这次的对象是明家和方家的人,他就不敢掺合劝和。

宗明赫瞥了他一眼,淡声吩咐:“找个刷子来。”

经?理哆嗦着,拼命保持镇定:“刷、刷子?”

“最大的,刷得最干净的。”

听见要求,经?理立马跑出去,

很快,他找来一个白色的马桶刷

小心?翼翼递给宗明赫。

宗明赫睨了一眼,没接,只是缓缓站起身。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人,扬起唇角眼底的唾意越浓:“你?帮他刷刷牙,刷干净点。”

“啊?”经?理捏着刷子,站在原地不敢动。

下一秒就被几?个高大的男人围住。

听见方利岩如困兽般的咒骂声。

宗明赫面无表情?垂下手,离开?了包厢。

——

出了酒楼,宗明赫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抽了一根细烟叼在嘴里。

槟城的晚风大,吹得他发丝凌乱,衬衣的一角也飞了起来,背心?紧紧贴着他的胸腔。

他朝前走着,听身边人说方家老大的情?况。

等走到门口,霍惟就点火递到他嘴边。

“老大?”

宗明赫没低头,而?是将目光落在路边站着的白色身影上。

她的连衣裙在风中左右摇晃,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写着紧张二字的脸仰着,正朝他的方向张望。

看到人后,一双杏眼都亮了起来。

“宗明赫!”

宗明赫扯下烟,随后扔在了垃圾桶里,朝着喻凝走过去。

“不是让你?先回?去吗?”

说着,冷冷看了眼她身边的津戈。

“我怕你?”

喻凝没说完,看他完好?无损的模样,又立马拉住他的胳膊,有?些着急:“我们快回?去吧,这家店一点也不好?吃,再也不来了。”

第36章

回程的路上,喻凝捏手打量着另外三人。

他们都没说话,津戈开?车,霍惟坐在副驾驶,而宗明赫则在自己身边滑动着平板。

幽暗的灯光照在他立体的轮廓上,看?不?清他的神情?,透着浅浅的疏离感。

“那个”喻凝开?口。

宗明赫指尖停下,扭头看?向她。

喻凝抿唇:“你们的事情?是不?是没谈成啊?”

宗明赫将平板搁在腿上,看?到她纠结的神色,嘴角扬起一个微弱的弧度:“你操心这些?做什么。”

喻凝是有点担忧。

其实?把椰子砸在方利岩身?上的瞬间她就后悔了?,不?该做这么幼稚的举动。

万一就因为自己,害得他们

她还在踌躇,就听见宗明赫低低的声音:“晚饭吃饱了?吗?”

喻凝点头:“饱了?。”

宗明赫靠在椅背上,伸手碰了?碰她的脸:“我是带你去吃饭的,吃饱就行,不?好吃下次换个口味。”

“哦。”

喻凝乖乖坐正身?子,不?再继续问下去。

看?他这副样子,应该是谈好了?。

……

驶过街区夜市,有各色小摊贩在路边围聚,密集的人流和?摩托车堵住了?唯一一条大路,车子不?得不?缓慢停下。

这会儿正是最热闹的时候,没了?白日的燥热,晚风吹着惬意无比。不?少?人坐在排档口吃饭聊天,啤酒瓶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声响,小贩四处乱窜,烟火气息十分浓厚。

“那是什么?”

喻凝趴在窗户边,看?到一个男人站在火焰前单手掂勺,大黑锅里的食材抛起又落下,泛黄蛋花四溅和?火星子擦在一起。

他旁边的摊位上摆着几个大碗,碗里有面有饼,冒着热气,不?少?人排队等候取餐。

和?她坐在一侧的霍惟看?了?眼:“jawa面。”

喻凝盯着它:“好吃吗?”

霍惟思考片刻,他平时把这面条当饭吃,能饱腹也就不?会在意它口感,现在被问起来,他只能回忆了?一下。

开?车的津戈这时候插进来:“好吃,这个可?好吃了?。”他对吃的在行,从口味到口感详细地给喻凝描绘出来,成功勾起了?她的馋虫。

宗明赫见她一直看?着窗外,抱起手:“晚饭真吃饱了??”

喻凝回头:“饱了?,也还可?以继续吃。”

等车子停在路边,她就迫不?及待开?门下了?车。

津戈低头熄火,拔下车钥匙就要跟着下车,可?却被身?边的霍惟拉住。

他疑惑:“怎么了??”

霍惟看?着路边的两道一高一矮的身?影:“老大叫你跟着了?吗?你就下车。”

津戈这才意识到什么,收回手默默坐在车里霍惟大眼瞪小眼。

……

喻凝没急着去买面条,而是沿着小吃街往里面走。

夜市里非常嘈杂,浓烟滚滚袭来却夹杂食物最原始的味道,被油污沾过的芭蕉叶堆在路边,落成垃圾山。

那些?做生意的,无论是男人还是穿筒裙的女人,脸上都被氲出汗水,忙碌穿梭在杂乱闷热的街头。

鞋子踩到地上烂菜叶子,喻凝只是看?了?一眼就提着裙摆绕过。

回头,看?着身?后的宗明赫。

他在人群中高得有些?突兀,眉眼散漫微抬,衬衫袖口卷到了?小臂处泛起皱褶,正慢悠悠朝她走来。

许是今天穿了?浅色系,整个人看?上去没有平时那么凶,只是五官映在霓虹灯里,深邃又立体。

之前没发现,他有时候还挺像槟城本地人的。

喻凝朝他挥手:“快点。”

路上有个买冰棍的小男孩窜到她面前,举起手里的箱子,大概看?出她不?是本地人,嘴里说了?几句简单的英文。

喻凝见他那么热情?,也不?好拒绝。

可?下车急没拿包包,只能朝宗明赫伸手要钱。

“算借的,待会儿还你。”

宗明赫没说什么,给她钱买了?两根。

小孩翻口袋要找补,喻凝笑着摆手:“不?用了?。”

可?小孩却扭头看?向宗明赫,最后迟疑地问了?几句话。等听见他的回答,才笑着跑开?继续做生意。

喻凝问:“他说了?什么?”

“他问为什么你不?要找补。”

为什么不?要?

喻凝觉得奇怪,她是看?那小孩卖冰棍不?容易,才几十块就不?想让他补了?:“我只是”

“施舍他?”

宗明赫接话,随即俯身?凑到喻凝脸前,盯着她清澈的眸子:“他在街上辛苦做生意不?是想让人可?怜他的。”

喻凝意识到这个问题,立马摇头:“他你你们误会了?,我没那个意思。”

“我知道。”宗明赫直起身?,朝前继续走。

喻凝跟在他身?边:“那你帮我解释了?吗?”

“解释了?。”

“你怎么说的?”

宗明赫脚步慢下来,低头漫不?经心地开?口:“我说你是中国来的散财神仙,专门发钱的。”

喻凝一听直接站住脚,眉头蹙起:“宗明赫。”

宗明赫注视着她的表情?,很快又挑眉拉起她的手腕扯到自己怀里,避开?了?路中间的摩托车。

“一百块买两根五毛的冰棍,他以为你是骗子。”

喻凝看?了?眼手里滴水的袋子,才想起来槟城没有给小费的习惯,物价也低,可?能要卖几箱小冰棍才能挣到一百元。

“我没想那么多?。”

宗明赫拿过袋子捏在自己手里,用口袋里的方巾擦干净她湿漉漉的手心。

而后反握住她的手,继续往前。

等到了?面摊,人比刚才还多?。

老板随手扯了?一块儿看?不?清颜色的毛巾挂在脖子上,他忙得背心湿透了?大半,一边撩汗一边炒菜。

见又来客人,立马让妻子过来招待。

喻凝目光盯着桌上那碗面,手却是在摇晃宗明赫的胳膊:“快帮我买一份,不?,买四份。”

“吃得完?”宗明赫问。

喻凝:“霍惟津戈和?你,加上我不?是四份吗?”

“他们不?吃。”

宗明赫就只买了?一份。

……

jawa面的汤底是土豆煮成的,面上挤了?酸柑,脆饼沾上浓郁的汤汁是酸酸甜甜的,配上干花生味道浓郁不?腻。

喻凝只是馋吃不?下太多?,偿了?个味道就把面打包。

等回到车上,她就开?始编辑朋友圈。

刚才在夜市里拍了?不?少?照片,拼起来能发一组九宫格。

正思索着要不?要屏蔽剧组的同事,车子却一个猛刹车,轮胎发出刺耳地摩擦声音。

“靠!”驾驶座的津戈喊了?一声。

由于惯性喻凝整个人往前扑,好在一只胳膊挡在她脑袋上,才没让她嗑到。

可?手机猝不?及防飞出去,掉到了?车座底下,那份打包好摆在隔板上的面也瞬间往前滑落,泼洒了?出来。

汤汁油腻的味道沁满车厢。

车子停稳,宗明赫很快收起手,面色阴冷地看?向前排。

道路中有两辆黑色吉普停在着,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四周一片漆黑,只有路灯隐隐亮着。

霍惟看?清了?那伙人,回头:“老大,是潘萨普。”

宗明赫眯起眼眸,眼底掠过危险的暗光,嗓音微哑溢着笑意:“方利岩速度够快啊。”

他侧头看?了?眼身?边的人,随后解开?安全带下车。

这路上基本没人,月光透过椰子树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三辆车停在路中间,正正相对,伏在黑夜里发出低低的轰鸣声。

潘萨普站在车边,见到宗明赫后摊开?双手,露出白牙笑起来。

“阿赫,回槟城怎么不?跟哥说一声,要不?是方利岩那小子给我打电话,咱俩又见不?着面了?。”

宗明赫闻言扯起一个笑,迈开?长腿走过去。

车上。

喻凝接过津戈递来的纸,车灯亮了?又黑。

她透过玻璃只能看?到宗明赫的背影和?几个人的轮廓。

“津戈,他们是谁?”

津戈盯着前面的情?况,给她解释:“潘萨普是在槟城做生意的老板,也是方利岩认的大哥。”

方家这两年内斗得厉害,两兄弟各自为营拉帮结派,方利岩知道自己比不?上亲哥的人脉和?能力,直接给自己找了?个靠山,就是现在槟城最大的富商潘萨普,帮他做起生意。

“他找宗明赫做什么?”

津戈没细说。

肯定是方利岩前脚被揍,后脚就找老大哥告状了?。

大约几分钟以后,前面的人影松动。

霍惟走回到车边,俯身?敲响后排的玻璃。

喻凝看?见他的身?影立马放下车窗。

“宗明赫呢?”

霍惟依旧是没什么表情?:“喻小姐,老大说带你去消消食。”

“消食?”

霍惟嗯了?声,他是原话传达。

“老大乘另一辆车,待会儿到目的地见。”

说完,他又朝津戈点头,转身?走回去。

喻凝还在疑惑,津戈便已经关窗踩下油门,跟着前面几辆车一同离开?。

车子在黑夜里开?了?十几分钟,七拐八绕停在了?几栋大楼中间。

喻凝看?见宗明赫已经站在路边,解开?安全带下车,朝他走过去。

宗明赫身?边没人,他直接抬手把揽住喻凝的腰,在她耳边道:“今晚可?能要晚点才能睡觉。”

喻凝仰头,看?到他的眸底没什么情?绪,却比这深不?见底的夜色还有悠长。

“好。”睡觉什么的是重点吗

“阿赫?”

台阶之上传来男人催促的声音。

喻凝顺着望去,看?到了?潘萨普的模样。

一个肥头大耳带着金链子,花衬衫包裹不?住他的肚子上的肉,几乎把扣子崩坏。

宗明赫握着喻凝后腰的手动了?动,带着她一同往里走。

才进到里面,一股刺鼻的味道扑入鼻腔,像是是腐朽的食物残渣,又像是发霉的垃圾。

进门的时候明明是一楼,越往里走地势越高,喻凝往下一看?,居然是个大坑。

说坑也不?像坑,地面是平整的,四周有几个洞,栏杆交错围绕,暗处什么都看?不?清,只觉得那漆黑的洞里像是有铁链摩擦的声音。

“看?路走。”

正后背发凉,就听见宗明赫的声音。喻凝立马抬头目视前方,跟紧了?他的步伐。

等坐到看?台的沙发上,喻凝才看?清了?这里的所有布局:从上至下都有石阶座位,一排一排,最底下的台上有栏杆隔绝,如同一个室内大型马戏场。

宗明赫懒散靠在沙发上,没接身?边人递来的烟,而是将手圈在喻凝后腰处,低头和?潘萨卡交谈。

灯光忽然暗下来,四周的气氛变得躁动不?安。

喻凝的目光落在最下层的平地上。

那铁链摩擦的声音越来越大,尖锐刺耳的响声,让她浑身?泛起鸡皮疙瘩。

腥臭味儿也愈发浓烈。

腰上一紧。

喻凝一下被身?边的人捞到怀里。

宗明赫手掌抚着她的脑袋,慢慢摸了?摸:“害怕?”

他声音很轻,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

喻凝被他按住,被迫埋在他胸口,诚实?地小幅度点头。

这里难闻的味道令她欲作呕,最主要是灯光一晃一晃的,脑子都在发涨。

那个叫潘萨普的人,明显不?是什么好人。

宗明赫见她的反应,从胸腔发出一声笑,低沉的声音传来:“我在你怕什么。”

喻凝不?说话,只是安静地靠着他。

在外人眼里,他们亲昵地依靠。

像是男人说了?什么话,逗得女人娇羞地靠在他怀里。

潘萨普见状,摸了?一把自己身?边身?材火辣的女人,继续和?宗明赫说起方利岩的事情?。

“阿岩现在怎么说也算我半个弟弟,阿赫,他哪里惹了?你,该先知会我一声的?”

“潘,你生意那么忙,我怎么好来打扰你呢。”

宗明赫扬起头,狭长的眸子掠过潘萨普,带着笑意:“还是说,你最近没生意可?做。”

喻凝听着他们的对话,视线却不?受控制地往下看?。

一个穿背心的壮汉从铁门内走出来,抬手提住门框扔到一旁。他手腕攥住门里的东西?,猛地往后一掰,一条看?不?清什么品种的烈犬被强行拉了?出来。

它有半个人高,伏着巨大的身?子,舌头伸得很长,口水淅淅沥沥滴在地上,喘息声围绕四方,喉咙里发出一阵咕噜声。

喻凝心底一紧。

宗明赫的大掌无意覆上她的眼皮,紧接着,她便听到一声嘶吼般的狗吠声。

她什么都没看?见,但却吓得浑身?一颤。

不?难猜出下面发生了?什么。

这哪里是马戏场,分明就是一个斗兽场。

等宗明赫垂下手,她才恢复光明。

底下的平地上多?了?一只中型犬狗,灰色的干净的,仔细看?还在发颤,在烈犬面前显得如此渺小。

潘萨普看?到一大一小两只狗,兴奋地两只眼睛眯起来,他喝了?口酒,扯着老鸭嗓:“来玩游戏吧。”

他浑浊的目光扫过喻凝,最后落在自己身?边的女人身?上:“不?过光我们玩有什么意思,阿赫,不?如让女士来下赌注。”

所有的视线全部落到喻凝身?上。

她被宗明赫捏在手心里揉玩的小手瞬间僵住。

“赌注?”

潘萨普咧开?嘴角,饶有趣味地站起身?,看?着下面的两条狗:“你们各选一条狗下注,哪条活着就算赢。”

喻凝一听,满眼都是抗拒。

恶心得想吐。

她看?向宗明赫,死死咬住唇瓣。

潘萨普身?边的女人扯了?一下吊带,目光流转在宗明赫身?上,粉红唇瓣微启,发出腻人的声音:“赫哥是客人,所以让你先选。”

喻凝没动。

宗明赫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抬起,轻拂过她冰冷的脸颊,最后落在她下巴处,把她的唇瓣松开?。

这大热天的,居然能有这种温度。

看?来被吓得不?轻。

他垂下视线:“想怎么选就选。”

喻凝呼吸都在颤抖,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宗明赫,难道真的要玩这恶心的游戏?

潘萨普的人都在等她下赌注。

他们丝毫不?觉得这赌局恶心,甚至满脸都是刺激与?兴奋的神情?。

喻凝胸口起伏着,下意识捏住宗明赫的手。

他的手掌很宽,手心有不?明显的茧纹,轻而易举地包裹住她的手,干燥的温度莫名让她冰冷的血液流动起来。

最后她吐出三个字:“我不?选。”

潘萨普等半天听到这两个字,只觉得扫兴,他回头蹙起眉头。

“不?选?哪有”

“潘。”

宗明赫抬起眼皮打断他,浅扫过潘萨普变化的表情?,略带笑意:“听不?懂中文吗,不?选。”

“也不?玩儿。”

他一说完,当下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

潘萨普垂捏起手:“阿赫,今天是真不?给哥这个面子了?吗?”

第37章

水泥地上的污渍黑泥化作一团,犹如腐烂尸体?流出来漆黑的血,蜿蜒覆盖在台阶。

没了开始的嘈杂,四周死气沉沉的。

“面?子?”

宗明赫忽然浅笑出声:“你要什么面?子,说来听听。”

潘萨普肥壮的身子一颤,口气里像是?粘着痰,含糊不清地:“明赫,现在在我的地盘,你最好给我放尊重点!”

“啪——”

木质椅子被他身边的男人踹倒在地上,作威胁的姿态欲上前。

站在一旁的霍惟动作比他们快,侧身轻松把人挡住,又反手?把男人手?里的短刀夺过,正正扔插在桌子中间。

木头咔一声?裂开个口,纹路缝隙沿直线蔓延。

周围安静了片刻。

宗明赫慢条斯理站起身,拔出短刀,走到?潘萨普身边。

眯眼笑着,用?冰冷的刀尖对着他的肚皮:“潘,我还不够尊重你么,你一邀请我不就来了。”

潘萨普呼吸变重,细小的眼睛一动不动。

宗明赫视线渐渐下移,看向地上的两只动物,抵着他问:“如果是?你,会选哪个?”

潘萨普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两只狗一壮一弱,傻子才会选后?者。当然,游戏的重点不是?在于选择,而是?看它?们如何厮杀,撕咬血肉啃食对方。

“你选了小的那只。”

宗明赫把刀塞到?潘萨普手?里,替他回?答。

说话?时稍稍用?力一按,锋利的刀刃把他的指尖磨出痕迹。

“它?死,你也就输了。就算不死,你怎么保证它?以后?还会乖乖待在笼子里。”

犬的血性养起来,人就无法?控制。

受不了虐待的动物会用?利牙为自己搏一条生路,因此斗兽师被咬伤致死是?常见?的事。

潘萨普自觉得中文很好,但此时却不明白宗明赫在说什么。他动了动眼珠子,朝身后?的人比了个手?势。

收到?信号,一群赤身的男人就走上前。

地下的狗叫得凶,沸腾起来简直不受控制。

津戈不知何时移到?了喻凝面?前,挡住几个满身臭汗的男人。

喻凝则大气不敢出,捏着衣服的一角,悄悄四处打量。

她的目光掠过右边,看到?出口处是?矮个子小孩,看上去和今晚冰棍的孩子差不多大,但他神色却是?阴戾的。

之前听津戈说,槟城有很多无身份的难民?小孩,因为警察捉不到?他们,便被这?些做生意的人带在身边做差事。

喻凝正盯着,就见?那挡路的小孩被一只手?拎起扔到?一旁。随后?便听到?一声?熟悉的口音:“哇噻,怎么搞成这?样。”

是?阿Tan。

他身边跟着四五个人,几步走到?宗明赫身边,把短刀抽出来随意地放到?桌子上:“赫老板,有你这?么招待客人的?”

说着,他抬手?朝身后?打着蝴蝶领带的人道:“邵经理,把这?里的人都清了。”

那个叫邵经理的人点头,立马吩咐场里的手?下开始清人。

潘萨普见?状,扬声?叫住邵经理,“Tan你什么意思,这?是?在我的场子!”

“你的吗。”

阿Tan走过去,笑着把手?里的契约一甩扔到?他脸上:“看清楚了。”

潘萨普拿起纸一看,瞬间勃然大怒。

“假的!你们拿个假合同就想把老子的场子买走?”

无人回?应。

只有邵经理在一旁贴心提醒:“潘老板,合同是?方二?签的,章是?他盖的。”

“方二??”

潘萨普想到?什么,面?容突然崩裂,抬手?扶住栏杆让自己站稳。

潘家并不是?做正经生意起来的,潘萨普混不到?上层圈子,也摆脱不了身上阶级的束缚,直到?方利岩这?种世家子弟给他抛了橄榄枝,两人便发?出合作。

这?场子每年给潘萨普带来的灰色收益不少?,把方利岩当作自己人后?直接把这?里的事情交给他处理,没想到?他居然背着自己把场子卖了。

潘萨普看了眼宗明赫,才意识到?他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方利岩再蠢也不会想放弃那些财富,他只是?需要一个庇佑自己的铁盔,好跟他哥斗到?底。

“这?个点你们还在外面?,家里没门禁的啊。”

阿Tan说着打了个哈欠。

他也是?听手?底下的人说才知道宗明赫把方利岩揍了,立马换上衣服安抚好老婆孩子赶过来。

把东西送到?,就自然地坐到?沙发?上,顺势和喻凝挥手?:“嗨喽,小喻。”

“小芙马上进医院待产了,她还跟我念叨想找你玩。”

喻凝听见?他和自己闲聊起来,才没绷着神经。

“我到?时候去医院看她。”

宗明赫瞥了眼对话?的二?人,把另一份合同放到?桌上,从邵经理手?里抽出笔利索地签上字。

霍惟盖章,将合同递给还在打电话?骂人的潘萨普。

“这?是?”

潘萨普夹着手?机,不解地看向宗明赫,他又把这?场子还给他了?

宗明赫双手?插兜,淡然掠过他:“提醒你一下,别再玩这?游戏。”

他的身影挺拔而从容,片刻后?转身没看潘萨普一眼。

“喻凝,走了。”

——

原路返回?。

往石阶而下,喻凝一路走得很慢。

宗明赫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停下脚步,示意她说话?。

喻凝问他:“为什么要把这?里还给潘萨普。”

宗明赫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事情。

侧头看了眼四周斑驳的墙壁:“我要这?地方干嘛,那么脏。”

喻凝理解他说的“脏”是?指潘萨普等人在这?里做出的事情。就像那个游戏,不知道每天要上演多少?次。

喻凝犹豫几秒:“那我能下去看看吗?”

她的手?,指着关有动物的方向。

宗明赫启唇:“不怕就去。”

喻凝嗯了一声?,率先抬脚往另一头的台阶走下去。

到?了平地上,那只大型犬已经被关进黑洞,只传来阵阵的吠声?。地面?凹凸不平,有血有垃圾,食物残渣的腐臭裹挟着排泄物的味道袭来。

喻凝忍住不适的反应蹲下身,看着眼前的中型犬,它?在哆嗦着,嘴了发?出呜咽声?,身下有一摊透明黄色的液体?。

感觉到?人的靠近,它?立马缩头。

喻凝手?一僵,慢慢摸上它?的脑袋,感受着微弱的颤栗。

它?根本不会咬人,铁链磨着它?的脖子,斑驳的血迹印在上面?。要是?刚才真的放它?出去斗,那必死无疑。

再往那黑洞里看去,有一双双发?绿光的眸子,是?愤怒的也是?麻木的,根本数不清。

“能救救它?们吗?”

喻凝心情很复杂,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或者,我可?以花钱把他们买下来。”

狗在唔唔叫着,饥饿导致它?开始呕吐。

喻凝感觉抬头,才发?现宗明赫不在自己身边。

看了眼津戈,只见?他朝自己指了个方向。

高台上的人拿着一个狗笼,把黑洞里的几条黑狗往外拉,无论残的健康的统统被带着。

它?们突然视野开阔,因为不适应光亮而不安地挣扎擦掌吠叫,最后?关进笼子里被运了出去,离开这?昏暗的地方。

而宗明赫不知道从哪里拿了瓶矿泉水,迈步站到?喻凝面?前。

他低头俯下身,拧开矿泉水,单手?倒水,另一只虚拢着她的双手?,把她碰过小狗的指尖冲洗干净。

冰冷的水流过手?背,把不安与惶恐一并冲走。宗明赫的动作很慢很慢,像是?要把她的手?洗得干干净净,不沾一丝细菌。

喻凝任由他洗着,缓缓开口:“宗明赫,谢谢你。”

宗明赫听见?她细小的声?音,抬眼撞进那湿漉漉的眸子里。

他动作停下:“洗个手?就感动了?”

“不是?。”

喻凝摇头,语气认真:“我说的是?你救了这?些狗。”

宗明赫闻言扯起薄唇,抬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是?你救了他们。”

看到?她懵懂的模样,宗明赫把瓶子放下,从津戈手?里接过干净的纸巾把她的手?擦干净。

稍微提力,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声?音低沉清晰:“是?你说不选,不玩这?个游戏。”

喻凝仰头,看到?他被光晕笼罩着的轮廓,他一如既往地淡然,像是?无事发?生。

两道目光恰逢其时地相撞。

比刚才任何时候的心跳都要快。

——

小芙的预产期其实还有两周。

阿Tan怕她随时有发?动的风险,早早就把她安排好医院的一切。

宗明赫带着喻凝在各个景点玩了两天,又和阿Tan去忙事情了,喻凝也玩不动了,主动到?医院陪着小芙。

小芙听说了斗兽场的事情,忍不住咂嘴:“潘萨普真是?个奇怪的人。Tan以前就提醒过他,不要掺合方家的事情,他居然还因为方利岩把你们带到?那个地方”

“你们和潘萨普很熟?”喻凝叉起苹果送到?小芙嘴边。

小芙点头:“小时候就认识了,他家以前是?卖槟榔的。那晚你一定吓坏了吧,不过你放心,潘他人虽然坏,实际上是?不敢对阿赫做什么的。”

这?点喻凝倒是?相信。

宗明赫把刀子抵着潘萨普的时候也不见?他反抗,倒是?自己被吓出一身冷汗。

“我还是?想和你说声?抱歉。”

小芙拉住喻凝的手?,“要不是?我快生了,这?些事情应该是?Tan去处理的。”

“你跟我道什么歉。你只管安心养胎,等宝宝出生以后?还要来锦城找我玩哦。”

小芙笑着应声?:“嗯。希望你们能看到?我的宝宝出生。”

“我也希望。”

喻凝撑起脑袋看着她圆鼓鼓的肚皮:“你生珠珠的时候,阿Tan也是?这?样天天陪着你吗?”

小芙听见?这?个问题突然笑出声?:“阿赫没跟你说哦。”

“说什么?”

“珠珠不是?Tan的孩子。”

小芙耸肩,靠在床上简单解释:“肚子里这?个也不是?。都是?我和前夫的。我才怀上她,她爸爸就意外去世了,后?来遇到?Tan,我俩就重新在一起了。”

喻凝迟疑地啊了声?,接受着这?巨大的信息量。

平时阿Tan对小芙紧张得不行,生怕磕到?碰到?,对珠珠也非常好,根本看不出来

“Tan说他小时候没父母,知道那种滋味不好受,所以不希望我的孩子像他一样。”

喻凝忍不住好奇他们当初为什么分手?。

“忙。我高中就和他谈恋爱了,后?来他忙着和明爸做生意,大学毕业我们异地就分手?喽。”

小芙想起往事,感慨一声?:“从我认识Tan和阿赫起,就没见?他们好好休息过。特别是?阿赫,我甚至没见?他谈过恋爱。”

喻凝吃了口苹果:“不会吧?”

小芙凑到?喻凝面?前:“真的,我们认识那么多年,我只知道阿赫以前有过一个很喜欢的女孩子,为了她都差点留在南港不回?来了。”

看不出来,宗明赫居然还有这?种事情

喻凝克制住心里的好奇,淡声?问:“后?来呢?”

“后?来?好像没然后?了吧。他成立奕合集团,帮着明爸打理大陆的生意,和Tan一样成了工作狂。”

小芙说完摸了摸肚子:“明家虽然厉害,但我更希望它?是?一个平凡的家庭。”

“什么平凡的家庭?”

阿Tan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笑意:“现在的生活不好吗?”

小芙扭头看见?两个男人进来,坐直身体?幽怨:“不好,我想你多休息休息。”

阿Tan把手?消毒,坐到?她身边:“我今天开始休息,陪你等宝宝出生。

“小芙可?真幸福啊。”

喻凝笑着把手?里的水果递给阿Tan。

“我的呢?”宗明赫扯出一个椅子,大剌剌坐在她身边。

喻凝像是?才看见?他,把叉子放到?他手?里。

宗明赫吃了口芒果,低眉问她:“明天你还要留在这?里,还是?跟我去玩。”

“去哪?”

“卉山。”

小芙一听,立马拍拍喻凝:“小喻去卉山,那里非常漂亮!”

——

卉山在槟城的一座岛上。

进岛只能坐船,喻凝特意穿了防晒衣服,可?天气不好没出太阳,半道还下了雨。

虽然津戈说这?雨只下十几分钟就会停,但海浪却一直在摇晃。

下船的时候,喻凝被折腾地没了力气。

太阳终于拨开云雾冒出来,光线洒在海面?上,水波纹晶莹通透,泛着蓝绿色的光。

椰树细长,沙滩绵软温热。

宗明赫单手?提起她的胳膊,防止她踉跄摔倒,看到?那张寡白的脸,用?另一只摸了摸她的额头:“晕船?”

“平时不会晕的,可?能是?昨晚没睡好。”

喻凝见?大家都担忧地看着她,连忙摆手?:“等下就好了。”

宗明赫看她走得不稳,直接弯腰抱起她。

“呀——”

喻凝腾空而起,连忙圈住他的脖子,整个人靠在他的怀里:“你干嘛,那么多人看着”

“谁敢看。”

宗明赫圈住她腰,瞥见?她泛红的脸:“不舒服?要不要换个姿势。”

没等她说话?,宗明赫就扶着她的一条腿,轻松把她翻过来,挂在自己身上。

从公主抱变成像树袋熊的姿势,自然又亲密。

“这?几天没好好吃饭?”宗明赫忽然沉声?,握着她腿的手?动了一下,像是?在掂量:“怎么又轻了。”

感受到?他胸口的起伏。

喻凝小手?攀着他的肩膀,把脸埋下。

他真的没谈过恋爱吗

第38章

卉山下午的太阳明媚而热烈,光线仿佛能穿透衣物,温热的?灼感贴着肌肤。

乘车抵达橡胶园下的?村子,喻凝已经恢复力气没有了晕船的?感觉。

下车后她立马把帽子冰袖戴严实。

走到宗明赫身侧,他还在和身边人说话,手却自然地抬了起来。

喻凝见他的?动作立马后退:“不用抱,我好了。”

宗明赫看到她如常的?脸色,才?继续往前走。

他们?此?行有三个目的?,一是找到方利祖拿地,二是考察橡胶园,三就是玩。

卉山比槟城市区大了好几倍,因?为地理位置较偏,未开发的?海域山峦多,保留了大量热带风貌。

喻凝只负责玩,挎着小相机四处拍照。

山间清风吹不散闷热与潮湿,才?几分钟就已经是汗津津的?。她看前面的?几个男人,他们?好像习惯了这种天气,只有自己稍显狼狈

她摘下闷着气的?帽子,拨开发丝继续走。

来接应的?是个叫杜友的?中年人,华裔,在橡胶园工作了二十多年。除了他以外,其他工人都不知道宗明赫等人的?真实身份,只以为是国外来做橡胶生意的?老板。

杜友说话不分前后鼻音,带着槟城特有的?口音:“如果后天不下雨,方利祖可能会在下午乘船离开。”

霍惟走在侧后方,听见他的?话环视着偌大的?园林:“他现?在人在橡胶园里吗?”

杜友摇摇头:“不确定,但我已经让人去找了。”

宗明赫朝前走着,看了眼?四处打量对?这里充满好奇的?喻凝,沉声开口:“不着急。”

下过雨后的?地面泥土软烂,踩在上面能把鞋子陷住。这园里都是上了年纪的?胶工,挎着大桶骑摩托车来往在山路中,看到他们?都纷纷侧目打量。

园区管理员万五忠早已在门口等着了,他身材矮小,一身蓝黑工服戴黑框眼?镜,看上去才?二十多岁的?样?子。

“宗老板,欢迎来到卉山。”

杜友上前给双方互相介绍:“这位是万工,我们?园里的?负责人。”

宗明赫颔首,示意身后的?人递上东西。

万五忠一看,是几瓶价值不菲的?中国名酒。

他扬起笑容,连忙从裤包里掏出烟,顺着给每人都发了一根,等到喻凝面前时?,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他暗中揣测,这次的?大老板身材高?大气场突出,来卉山这种地方都穿得那么讲究,看上去就不是一般人。

要是这生意做成了,自己或许能捞比大的?。

想着,见喻凝不接烟,万五忠又眯眼?笑笑:“这位是秘书小姐吧,我们?这里太阳毒,做好防晒哦。”

秘书?

喻凝听见这称呼,下意识看了眼?宗明赫,他没?有反应,像是在等她的?回答。

她玩心一起,直接认领了这个称呼:“是的?,我是秘书。”

“抱歉,没?想到有女?士在场,我应该先问一下介不介意烟味的?。”万忠礼貌说着,把烟收了起来朝她伸手:“怎么称呼?”

以往没?有老板会带着妻子来这里谈生意,加上喻凝一直走在侧边,他便?误以为她是大老板的?秘书。

还没?等喻凝的?动作,前面就有声音传来:“这山里能抽烟?”

万五忠收起手,走回去朝津戈解释:“才?下过雨,不怕。”

一行人往园子里走。

万五忠一路介绍着橡胶园的?情况。这里的?工人大多是卉山的?老村民,也有黑皮肤的?印度人。这个时?间点不收胶,他们?还是伏身埋头于棵棵高?耸的?橡胶树之?间。

沉重悠长蝉鸣响起,闷热的?山间笼着风,泛起泥土湿润的?气息,如一层塑料膜把热气氲住,闷得人呼吸困难。

走了一段路,有道清脆的?歌声穿透薄膜,回荡在树林间。

喻凝抬着刚捡的?大叶子扇风,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抹白点上。

是一个穿长衫的?女?人,提着只大桶边唱歌边走远。难得看见那么年轻的?人,还是个女?孩子,喻凝忍不住多看几眼?。

“她叫邱拓纭,我们?这里最年轻的?女?工人。”

万五忠不知何时?走到喻凝身边,用手里的?报表给她扇风:“我们?这里留不住年轻人,只有上了年纪的?阿公阿嬷才?愿意干这个活。”

喻凝稍微和他拉开距离:“那你?呢?我看你?也挺年轻的?。”

“我是运气好。”

万五忠笑了笑:“我割了两年胶,被?老板看中提拔到管理层,不然我也熬不住走了。”

他说着,目光落在喻凝光滑的?手上:“真羡慕你?们?有文?化的?人啊,能坐在有空调的?办公室里。”

察觉到他的?视线,喻凝下意识把手缩起:“你?也挺厉害”

“万工。”前面的?霍惟打断她欲安慰的?话语。

喻凝抬头,只看到宗明赫站在斜坡上睨着他们?,薄唇微抿,面无表情也瞧不出个情绪。

万五忠:“怎么了?”

接着就听见霍惟例行公事的?口吻,让他继续给大老板介绍橡胶园的?情况。

“诶,来了。”

万五忠点头,麻溜地跑回到宗明赫身边。

……

下午五点,猝不及防地又下了场雨。

园林里沁起湿濡的?浊气,雨水冲刷过山路,泥水没?有阻隔向两边散开。

下山的?路,喻凝鞋子不小心陷到泥沟子里,连带着袜子裤脚都湿透了。

万五忠见状,立马让人送来一双干净的?鞋子。

送鞋的?人,便?是刚才?见过的?女?人邱拓纭。

她半蹲在地上,把一双崭新地布鞋递上来:“小姐,这鞋码可能有点小,你?将就着穿吧。”

喻凝一边惊讶于她流利的?中文?,一边摆手:“不用不用,我就穿这双没?事的?。你?收回去吧。”

邱拓纭听见她拒绝,手不舍地摸着鞋子边缘,迟迟没?有松开。

“换上吧喻小姐,这样?会舒服些。”

万五忠把她赶到一边,看着喻凝完全湿掉的?鞋子,很担忧的?模样?。

邱拓纭插不上话,只好放下鞋看了几眼?才?离开。

那鞋子应该是手工缝制的?,槟城很多女?人都穿这种款式,它内侧边缘还绣有一个“纭”字。

要是穿在这样?的?烂泥地里,就太可惜了。

喻凝最终还是没?穿那鞋子。

傍晚,一行人回到山脚的?村子里。

这里靠近海域,大多都是白墙蓝顶的?平房,各家各户之?间隔着柏油路,茂密的?野草肆意生长,一颗颗椰子树长在院落里。

今晚住宿的?地方是杜友安排的?,为了不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大部队没?有选择去旅馆,而?是住在了他的?家里。

津戈和霍惟住在最外侧,宗明赫住最大的?房间。

杜友轮到给喻凝安排住宿的?时?候犯了难,最后考虑到她这次的?身份是“秘书”,便?给她安排了其他房间,和两个小侄女?住在一起。

对?这个安排,喻凝很满意。

于是等周围人问起来的?时?候,她更加肯定自己“秘书”的?身份。

晚上万五忠带了更高?一层的?几个领导到村子里,张罗起招待宗明赫的?饭局。给老板们?到酒递烟伺候着,完事儿又带着他们?去了第二场,岛上最热闹的?歌舞厅消费。

万五忠一边和歌舞厅老板交涉,一边拿了瓶矿泉水递给喻凝,贴心地问:“喻小姐,不喝酒吧?”

喻凝点头接过矿泉水,朝他说了声谢谢。

卉山的?歌舞厅和喻凝见过的?都不一样?,是由一间间单独隔离的?房间组成。但他们?没?进去,而?是穿过隔音不好的?矮房子来到一片露天篝火沙滩前。

夜晚的?村子里亮起灯光。

海面上漂浮着几艘亮着灯的?鱼船,摇摇晃晃若影若现?。

篝火旺盛,在沙滩上玩乐的?都是橡胶园的?工人,褪去了白日里的?劳累与质朴,他们?的?灵魂在夜里得到释放。

这里的?人有着天生热烈奔放的?基因?,唱着槟城语的?歌,跳着海岛最奔放的?舞步。

女?人们?穿着五颜六色的?流苏臂裙,常年被?太阳暴晒的?皮肤呈现?健康肤色,在篝火边烤红了脸。

喻凝本以为会是一场不健康的?聚会,没?想到却看到了如此?原生态的?民俗习惯。

等万五忠坐到她身边的?时?候,她不禁好奇:“你?们?这里每天晚上都那么热闹吗?”

“差不多,因?为没?别的?娱乐项目。”

万五忠喝了一口啤酒,摘下眼?镜:“每个老板来我都会带他们?走这套流程。”

“什?么流程?”

万五忠咧唇笑出声:“白天在橡胶园考察,晚上来村里感受风俗。如果他们?玩开心了便?会喜欢上卉山,生意能谈成的?几率就变大,就可以赚钱了,哈哈哈这也意味着我能娶老婆了。”

没?想到他那么实诚,喻凝随口问:“你?还没?结婚?”

“没?呢,天天在这山里,谁看得上我啊。”

万五忠忽然压低声音,慢慢靠近喻凝:“我还想问问喻秘书,有没?有什?么认识的?美女?可以介绍给”

他话还没?说完,一道黑影就遮挡在两个人中间,阻止了他们?的?对?话。

回头,又是霍惟。

“喻秘书,老板找你?有事。”

喻凝表情凝固片刻。

还真把她当秘书了

她缓慢站起身,朝不远处的?男人走去。

刚才?还有四五个人在宗明赫身边围着谈生意,这会儿就只剩他一个人坐在沙滩椅上。

他弓腰抬起头,手里夹了根燃着的?烟,也没?抽就随意地搭在膝盖上。

“找我干嘛?”

喻凝走过去,看见他骨节分明的?手抬起把烟捻灭在液体里,唇瓣微扬:“老板找秘书能是什?么事。”

“今天做什?么工作记录了,喻秘书?”

说着,伸手把她扯着坐了下来。

宗明赫身上凌然的?气息扑开,带着热气冒在喻凝的?后背上,她热得不行往前动了动:“我现?在已经下班了。”

“老板在,就是工作时?间。”宗明赫靠在椅背上,慵懒地伸直一只腿,将她困在自己怀里。

喻凝稍微侧身哼了一声,骂他是可恶的?“资本家”。

宗明赫不怒反笑,看着她的?侧脸低下声音:“以后少跟陌生人说话,别人家说什?么都信。”

他这突然的?话题让喻凝摸不着头脑。

“我哪有?”

宗明赫捏着她的?胳膊往里一拉,两个人靠倒在躺椅上,身影被?遮在了巨大的?伞下。

“你?!”

喻凝被?那道大力气按趴在他胸口,正想作怒时?抬头就看到他狭长眸子里有一簇火光,是远处篝火映衬的?。

接着他薄唇扬起,吐出一个名字。

万五忠啊。

喻凝更不明白了,不太赞成他的?说法:“他是陌生人吗?我觉得他人挺好的?啊,很真实又细心。”

宗明赫温热的?指尖刮过她的?脸颊,眯眼?看着她:“细心?给你?送了双鞋就是细心么。”

“你?别乱动。”喻凝缩着脖子。

看着她慌乱的?模样?,宗明赫顺势轻勾起她的?发丝:“差点忘了,你?最喜欢细心、贴心的?人。”

他咬字很轻,带着丝挪揄。

喻凝懒得和他计较,缩回手起身:“我回去睡了。”

时?间也不早,宗明赫便?没?再继续逗她,起身跟在她身后一同离开。

才?过了转角,篝火喧闹都被?遮挡在平房后,光线暗了下来。没?了刚才?的?喧闹,及腰高?的?荒草随微风摇摆,显得有些孤寂。

四周静得可怕,喻凝刚想开口和宗明赫说说话,就听见墙那头的?草丛里传来动静。

她停下脚步,耳朵无意识动了动。

是一道女?人细碎的?www.youxs.org,猝不及防地钻入耳朵里。

含糊暧昧的?声音在这静谧的?空间里尤为突兀。

喻凝听清了那奇怪的?声音立马想转头走,可脚已经踩到了木板上,还发出嘎吱一声。

她瞬间僵住身体,那边的?动静也跟着停下。

草丛里娇媚的?声音响起来,交谈的?声音居然带着兴奋与恐慌。

喻凝即使听不懂但也能猜到一二。她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慌张地嘴巴都合不拢了。

宗明赫个子高?,站在她身后视野宽阔不少,一眼?便?看到椰子树下一男一女?两道相交的?身影。

他淡淡压下唇,半阖起眼?皮,把视线落在身边脸色不断变化的?喻凝身上。

她巴掌大的?脸一阵白一阵红。

比那边的?战况还要精彩。

那边的?男人低低说了几句,不一会儿那两道身影又继续动起来。

海浪摇晃的?拍打声甚至比另一头人群欢闹的?声音都要响,海岛腥咸的?海草味道弥漫在角落里。

月亮圆得不像话,明晃晃照亮这小村庄。

注定不是一个平凡的?夜。

热浪像只无形的?手,将喻凝的?喉咙都遏住了。

那男人的?声音她太熟悉了,不正是刚才?才?和她说过话的?万五忠吗

他不知道又说了什?么,两个人从地上站起来,在昏暗光线下能看到剪影轮廓,不难看出,他们?正扶着椰树杆进行生命的?大律动。

喻凝头皮一阵发麻,转身就想走,但身后的?人却将她死死困住在墙壁之?间。

宗明赫低声开口,缱绻的?气息里似乎带有笑意:“他人是挺好啊,怕吓到其他人特意挑了个这么隐秘的?角落。”

喻凝低着脑袋听他胡说八道,整张脸都已经烧红了。

好个鬼!这简直是打了她的?脸。

这该死的?万五忠前脚还和自己说要结婚娶老婆,后脚便?在这草地里

那边的?动静越来越大,完全不怕有人路过似的?,或者说他们?就是在寻求这种刺激感。

一声接一声。

前面是刺激的?场面,后面是炽热的?气息。

她好像才?是最不该站在这里的?人。

喻凝大脑一片空白,只好无助地扯了扯宗明赫的?衣角,想求他赶紧放自己离开。

宗明赫好笑地低下头,手掌微微拢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松开了自己的?唇瓣。

脸皮薄成这样?

再咬下去,嘴都得烂了。

喻凝趁机从他的?身下逃走,一路埋头往住宿的?地方跑去。

进到房间里,两个小孩已经睡着了。

喻凝小口喘气,靠在门上缓了好久。

等蹑手蹑脚洗漱完,她躺到床上却辗转难眠。

才?进岛一天就发生了那么荒唐的?事情。

她复盘起今日和万五忠的?几次交流,忍不住咬牙泛起恶心。

真是人模狗样?

她躺在床上胡思乱想。

这屋子里没?有空调,风扇也没?在运作,只有小孩的?呼吸声浅浅萦绕在耳边。

睡不着觉热得难受,她又脱了件衣服,身上只剩一件白色的?吊带和七分短裤。

刚重新躺下闭眼?,屋子外忽然传来不轻不重的?脚步声,门把手又“咔嗒”响起。

喻凝瞬间睁开眼?睛,背对?着门的?身体僵硬起来,在黑暗里屏住呼吸仔细聆听动静。

屋子的?门被?推开,一缕月光从门缝外钻进来,脚步声逐渐靠近变得清晰。

有人进来了?!

喻凝心跳如雷贯耳,四肢瞬间变得冰冷,一动不动只能盯着离自己不远的?小孩。

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情,让她觉得这个村子并不像表面那么平静,漆黑的?深夜里有无数罪恶被?海浪声掩盖。

她屏住呼吸,额角的?汗水慢慢往下滑,悄悄伸手摸索着有没?有可以用于防身的?道具。

可还什?么都没?摸到,那道黑影已经走到床边弯腰将她笼罩,是一个男人的?影子

接着有一股清爽的?气味袭来。

喻凝还没?反应过来,一双手就将她从被?窝里捞起来,轻松抱在怀里。

感受到腰上温热的?紧意,她猛地蹬腿扑腾,可叫喊声还没?发出来便?对?上了黑暗里一双深邃的?眸子。

看清了人,喻凝一瞬间放松下来,忿忿抓住了男人的?衣领:“宗明赫?你?在做什?么啊?”

声音压得极低,但也是掩不住颤抖。

宗明赫没?说话,用行动回答了她。

他瞥了眼?早已睡沉的?小孩,动作迅速轻巧从床头拎起喻凝的?衣服,抱着她离开了房间。

穿过黑暗的?走道,几步就到了那最大的?房间,喻凝被?他放到了床上。

还不适应光线,只能眯起眼?睛趴坐在床上:“你?是想吓死我吗?!”

宗明赫俯下身:“给你?打电话了,你?没?接。”

喻凝气得拍了拍被?褥:“大晚上谁看手机啊。”

她生起气来,小脸都皱在一起,目光紧紧盯着宗明赫的?动作,看着他将门反锁,又把纱窗和窗帘都拉起来。

硬梆梆问:“你?要做什?么?”

宗明赫走到床边自然地靠下,声音微扬:“今晚在这里睡。”

他身子占了大半地方,喻凝被?挤到里侧,缩起腿背倚在冰冷的?墙:“为什?么?我不……”

宗明赫抬手把灯关掉。

“这里的?屋子只有我这间有锁。”

又回到黑暗中,喻凝的?眼?睛才?没?那么难受。

她坐在窄窄的?床上,发现?这里居然铺着凉席,四周还有白净的?蚊帐,布置得比她睡那间干净多了。

纠结了几秒,她慢慢躺了下来。

这床其实不小,只是有点破旧,但宗明赫太大块了,睡在上面就像是个单人床似的?。

喻凝才?翻个身,这床就咯咯响起来,感觉下一秒就能被?压塌了。

她不敢动了。

两人挨得很近,宗明赫睡在外侧也没?想着要让她点位置,整个人比她都逼到了墙边边。

他身上的?热气贴在后背上,混着清爽的?沐浴露味道,让喻凝忍不住多闻了几下。

她那间屋子里确实没?有锁,所以她不敢洗澡,还被?宗明赫掳到这里但也是因?为没?锁,她才?肯乖乖和他挤在一张小床上。

“好闻吗?”

宗明赫的?声音从后背响起来,浅浅地带着一丝倦怠。

喻凝没?答也没?动。

下一秒,宗明赫伸手勒住她的?腰肢,将她裹到了怀里。

同床过很多次了,喻凝也早已习惯了有他在身边的?感觉,他身上炽热的?气息一如既往的?霸道,抢占她意识的?高?地。

通常来说她只要闭上眼?,很快就可以睡着。

可今天不一样?。

她热得汗渍浸透枕头,体内仿佛有一团热火再燃烧,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想起晚上看到的?画面。

断断续续,却又无比清晰。

宗明赫动了动身子,让两个人以更加贴合的?姿势镶嵌在一起。

他身上无法忽视的?男性体征让喻凝无法忽视,她像只蜗牛慢吞吞挪着,想往里面离他远些。

宗明赫的?胳膊一用力:“别扭。”

“我、我哪里扭了。”

喻凝结巴起来,脑海里浮现?出自己叉腰扭屁股的?滑稽画面。

她明明只是在小幅挪动

宗明赫的?脑袋搭在她头顶上方,从胸腔里发出一声笑。

喻凝受不了,想推开他:“这样?太热了,我睡不着。”

隔了几秒钟,宗明赫忽然应声:“是挺热。”

说着,他松开喻凝半坐起身,单手扯起T恤的?一角利索地把衣服脱去,随意扔到椅子上。

“你?干嘛。”

喻凝在黑暗中也能看到他的?动作,不由瞪大眼?。

www.youxs.org,肩膀宽阔厚实,微弱的?月光将那硬朗而?充满力量的?肌肉线条勾勒出来。

“热。”宗明赫躺下来,又将她捞回怀中。

他的?手臂紧紧搂着喻凝,坚硬如一坐山,压得她喘不过去。

没?有了衣料的?阻隔,喻凝能清楚感觉到他肌肉的?纹理,随着呼吸起伏和自己紧密相贴。

闷热的?房间变成了罐头,宗明赫封死她唯一可以呼吸的?口,彻底变成了盘中餐。

“还不想睡?”宗明赫哑声问她。

喻凝不知道如何回答,身体还在出汗,吊带都黏糊在了身上。

腰上的?大手似乎感觉到她的?不适,慢慢一点点上移,顺着后背停在了她的?脖子上。

两道呼吸交织在一起,越来越急促。

宗明赫撩起喻凝的?发丝,低头埋在她留有香起的?颈间,唇瓣微启,一点点抹去她身上的?汗渍。

不是抹,是舔

他温热的?舌尖在挑逗似的?,手指不知何时?探进衣服里,一路撩起细细密密的?酥麻意。

沉闷的?喘息声响起,他支起了身子伏在喻凝头顶。

喻凝腿软得厉害,意志就快要崩塌。小口喘着气,按住他紧绷结实的?手臂。

“宗、宗明赫,不可以。”

第39章

银白月光从薄薄的窗帘中透进来,斑驳的?树影摇曳,屋子里氲着浅淡的?雾气。

喻凝感觉自己被放在了巨大蒸笼里,说不出话翻不了身。她慌乱地抓住宗明?赫的?手臂,想找一个支点。

汗津津的发丝被他的大手拨开,小?脸暴露在潮热的?空气中,无力地摇头。

喻凝的?脑袋已经无法运作,只能摇晃着重复一个词——不可以。

宗明?赫却没?停下来,像是?失了控。

他的?手掐得很紧,勒得她毫无挣脱的?可能性?。又烫又大的?手掌,带着丝粗粝的?质感,慢慢上移,轻而易举捉住一抹柔软。

他低下眼,蓦地想起今天下岛时给喻凝买的?那颗椰子。

刚剥出壳的?椰子肉白白嫩嫩,单手还捧不住需要?两只手小?心翼翼地端着。特有的?香味缠绕在雾蒙蒙的?水汽里,一口咬下去,满口都是?椰肉的?甜腻。

吃完了椰子肉,喻凝才说自己舒服多了。

宗明?赫不自觉加大力道,惹得怀里的?人颤颤巍巍发出哭腔。

含糊呢喃,听?不太清楚在说什么。

他低头,看到喻凝湿漉漉的?睫毛,上面还挂着颗晶莹的?珠子。

可怜极了。

“……我疼。”

喻凝推着宗明?赫的?胸膛。

房间里的?热带水果放了太久,挥发性?物质发出的?涩味飘散在整个房间里,刺激着她的?嗅觉。

斑驳潮湿的?夜晚太过漫长。

宗明?赫听?见带着哭意?的?声音,停下动作埋压在她的?身上,气息均匀地洒在她细嫩的?肌肤上。

他按在腰上的?手慢慢安抚着:“不要?就不要?,哭什么。”

喻凝屈起腿,长发乱七八糟的?散着,枕头上印出一块深色的?痕迹,不知?道是?眼泪还是?汗水。

湿气弥漫,玻璃上都腾起雾气。

她是?真的?被弄疼了。

宗明?赫都不知?道他自己力气有多大,要?是?现在把衣服掀起来,说不定?都勒出痕迹了。

她委屈地撇嘴,抬脚就要?去踢他。

宗明?赫眼疾手快抓住她细细的?脚踝,折抬起来,放在自己的?唇瓣,轻轻吻一下:“不弄你了。”

还在喘气,腿就被他放了下来。以为他折腾完了,喻凝心里暗暗松口气。

可片刻后,宗明?赫躺了下来,伸手把她翻了个身,两个人面对面贴在一起。

他极力克制的?疯狂欲念,却从沙哑的?声音里流露出来,幽深的?眸子注视着她:“帮我。”

喻凝来不及摇头,手就被他扣住。

感觉到什么开始害怕了,拼命想挣脱要?抽出手:“你说不弄我了的?。”

宗明?赫空闲的?挑起了她布着泪珠子的?下巴,让她仰起泛红的?脸看着自己。

因为害怕,她整个人像受惊的?小?猫,呜呜咽咽地挣扎,手指甲就无意?蹭到皮肤,更是?激起酥麻的?快感。

看到她无助又错愕的?模样?,从胸口溢出低叹轻声哄着她:“所以让你弄我。”

“我不要?唔……”

喻凝剩下的?抗议,全?被他吞噬到唇齿之间。

乱七八糟的?挣扎,毫无节奏和力量可言。

海浪猛烈拍打在岸边,晦涩幽暗的?礁石被冲击着,日复一日变得愈发光滑坚硬。

不小?心尝到腥咸的?海水,涩感立马扩散在口腔里,从头到脚都沾上了热潮。

喻凝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才六点钟,她身边已经空了。

那些记忆涌现,清楚得记得夜里宗明?赫用湿毛巾给自己擦拭手心的?力道,到现在她的?左手都酸痛得厉害。

喻凝脸颊发烫,连忙起身下床。

身上的?小?吊带被揉得皱巴巴的?,她随便将其?拉撑,披上外套往外走。

刚一开门,迎面碰上两个刚睡醒的?小?孩。

她们手拉手,看到喻凝很是?惊讶:“姐姐,你去哪里了?我们还在到处找你。”

喻凝一听?,半蹲下身揉揉小?女孩的?头:“找我?你们怎么起那么早。”

“我们都是?这?点起床。”

俩女孩看了眼喻凝身后的?房间,困惑地扬起头:“姐姐,你为什么从大老板的?房间里出来啊?”

这?一问让喻凝不自觉紧张起来,生怕被她们发现端倪,马上稳住情绪:“老板找我有事,我是?他的?秘书啊。”

“可你好像是?刚睡醒的?样?子。”

小?女孩揉了揉眼睛,童稚的?声音非常认真:“妈妈说,不能在男孩子的?房间里过夜。”

喻凝听?见这?话,脑子里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能够搪塞小?孩的?借口,只能僵硬道:“因为我不仅是?老板的?秘书也是?他的?妹妹,所以可以进他的?房间。”

说着,她拍拍小?女孩:“好啦,快去洗漱吧。”

“噢!大老板是?你哥哥啊!”

两个小?女孩想,自己平时也会进出哥哥的?房间,这?很正常。

得到答案她们不再?纠结,拉手跑开了。

人一走,喻凝才松了口气。

还好只是?小?孩看见

她刚站直身体,一眼看到站在门边环手抱胸的?宗明?赫。他身上是?一件干净的?黑色T恤,薄唇扬起个明?显的?弧度,神情松散恣意?。

“又是?秘书又是?妹妹,我们玩得挺花啊。”

他语调低哑带笑,藏着不可察觉的?餍足。

怎么被他听?见了

喻凝面色发红,转身匆忙跑回原本的?房间。

——

早晨的?第一缕阳光穿过白桦树洒在泥土上,一个个穿着割胶衣的?胶工们有序离开园林。

园林外的?山脚丛林密布,拨开树木能看到一潭悠悠深泉,旁边坐落着一间木屋子。

灰色越野车停在门口,车上和轮胎上都沾着红色淤泥。

车上的?人开门下来,快步走进屋子里,朝着正在窗台边收拾东西的?人道:“方总,宗明?赫带的?人不多,昨晚都留宿在了卉山。”

方利祖提起登山包甩到后背上,对着镜子整理好衣服,扣上腰带。

准备好一切,他扭头看了眼那人,露出一个阴晦的?笑容:“按原计划进行,让他们慢慢找。”

“好的?,方总。”

方利祖拿起手机,快步走出门。

越野车启动,一路朝着山下驶去。

……

在卉山的?第二天行程,万五忠带各位老板到了橡胶园新开发的?园区。

方家管理卉山的?这?些年赚了不少钱,于?是?胃口大开投入更多的?人力物力,不断开发着新的?资源。

而新园区位于?山脚,是?一片百亩胶园。

今日没?出太阳,一路上都是?阴雨绵绵。

喻凝没?什么精神,懒洋洋地趴在车窗上看着沿途路过的?风景。

细密的?雨水飘在脸上,冰凉的?触感驱散了燥热,让她舒服地不由眯起眼睛。

可还没?享受几分钟,身子就被人拖回车里。

她扭头,不悦地看着身边精神奕奕的?男人。

宗明?赫抬手将窗子关?上,用纸巾擦掉她手背上的?雨水。刚覆上她的?手,就看见白嫩肌肤上那道明?显的?痕迹。

红红的?,像是?被蚊虫叮咬过。

昨夜的?触感一下子涌上来,她的?声音、她憋着眼泪在自己身下摇头模样?,全?部清楚浮现。

喉咙一紧,他开口:“会感冒。”

坐在副驾驶的?万五忠听?见,回头附和:“是?啊是?啊,喻秘书,这?里天气多变,一会儿下雨一会儿出太阳,可别感冒了。”

喻凝今天一看见万五忠的?笑脸就觉得恶心。

没?搭理他的?话,抽回手随便擦了擦。

……

中午是?在园区里吃的?饭。

杜友没?在,包厢里还是?坐着很多人,都是?昨天见过的?领导。

也许是?昨晚“生意?”谈得很顺利,他们每个人看见宗明?赫时,脸上都是?谄媚的?笑容。

想把人伺候高兴了,让交易金额提高再?提高。

饭局过半,喻凝放下了筷子。

宗明?赫的?演技和定?力她一直很佩服,把这?群人耍得团团转不说,还套出了不少关?于?方利祖的?消息。

听?说方利祖明?天下山,他们预计也是?明?天离开。

喻凝看了日历,假期开始最后几天,情绪也越来越低落。

她靠在窗边看着园子里几棵芭蕉树,雨滴滑落溅起水花。

有一抹白色的?身影跑过,快得一闪而逝。

是?邱拓纭。

喻凝立马直起身体,拎起装有鞋子的?挎包。

可才起身,身边的?人就按住她的?手。

宗明?赫淡淡抬头:“别乱跑。”

“我马上回来。”

喻凝心思都在邱拓纭身上,敷衍着把宗明?赫的?手甩开,追了出去。

走廊外。

邱拓纭走得快,像是?有什么急事。她脚上是?一双洗得发白的?布鞋,踩过泥潭连鞋边都磨得脏兮兮的?。

喻凝看着她快要?消失的?背影,更加着急地想把新鞋还给她,于?是?顺小?路追上。

餐厅背后是?一个偌大的?厂房,里面堆满铁器水桶,边上还停着四五辆积灰的?摩托车。

“邱拓纭?”喻凝走过去,想寻找她的?身影。

四周有回音,却没?人。

她继续往前,终于?看见两道身影。

是?一个瘦高的?男人站在转角,抬手一巴掌甩在邱拓纭的?脸上,因为惯性?她直接踉跄到了地上。

巴掌清脆响亮,伴随着男人恶毒般的?辱骂。

“又死去哪里偷懒了?!”

“我没?偷懒,是?万工让我给客人送东西。”

男人一脚踹在邱拓纭的?肚子上,无视了她痛苦的?www.youxs.org:“少找借口,昨天送鞋,今天又送什么?那么多工人,他为什么只找你。臭不要?脸的?,你是?不是?又去勾搭男人了。”

他越说越急,直接弯腰扯起邱拓纭的?头发。

“啊——”

拓纭承受不了跌倒在地上,身子阵阵发颤。

站在不远处的?喻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男人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看上去像个打女人的?惯犯!

她的?拳头不自觉拽起来,想要?去找人帮忙,可摸了摸挎包,发现手机落在了吃饭的?地方。

以那男人的?力道,如果自己跑回去找人再?来回折腾,邱拓纭恐怕早就撑不住了。

喻凝快速思考着对策,余光忽然瞥见一把铁锹。她深吸一口气,走过去拿起铁锹,猛一下砸在地上。

“嚓嚓”一声,果然吸引了男人的?注意?,他扭头松开邱拓纭,朝这?边走来。

喻凝趁机弯腰钻过铁架子,快速跑到邱拓纭身边,用力把她从地上扶起来。

邱拓纭头发散乱,目瞪口呆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女人:“你”

“嘘——”喻凝用手帕一次堵住她的?口和流血的?鼻子,使?劲儿搀扶起她:“走。”

两个女人互相扶着,一瘸一拐往厂房口跑去。

邱拓纭捂着肚子,想跑快却又疼得厉害。她只好扯开喻凝的?胳膊往前推:“你快走,别管我。”

都这?节骨眼了,喻凝自然不会把她丢下。于?是?将她的?手挂在自己脖子上,拼了命往前拖。

穿过走廊,就是?吃饭的?地方。

再?快一点,马上到了。

走廊顶有雨滴砸起来的?声音,劈劈啪啪,喻凝在心里鼓劲,满头的?汗就像刚被雨淋过。

可她俩的?速度太慢了,男人很快追了上来。

他看到逃跑的?两个人顿时勃然大怒,几步到她们身后,低吼一声猛抓住邱拓纭的?脖子。

“啊!”

喻凝看到他的?动作,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随手捡起地上的?树枝砸向他:

“你放开她!”

邱拓纭被男人拽到地上,哭着挣扎几下朝喻凝摇头:“小?姐快走,不关?你的?事”

喻凝还来不及跑就被男人绊倒在地上,她忍痛撑着地面不停往回退。

可眼前的?男人像是?疯了一般,把拓邱纭甩到地上,龇牙咧嘴地朝喻凝伸手。

“哪里来的?臭三?八!”

男人的?模样?又黑又丑,身上还弥漫着汗臭和酒精的?味道。

“别碰我——”

喻凝躲得快,却被他可怕的?脸吓得浑身一颤,瞳孔猛然剧烈收缩,连滚带爬站起来,朝里跑去。

男人追着她,嘴里辱骂着不知?道什么词句。

“救、救命啊!!”

喻凝慌不择路往房子里跑去,试图通过声音呼叫救兵。可她太害怕了,嗓子都破了音。

才转过拐角处,猛然砸进一个坚硬的?怀抱里。

“嘶!”喻凝额头被砸疼,心脏骤然紧缩。

慌张地抬头,看到一张熟悉的?冷脸。

她瞬间如获新生,没?有丝毫犹豫地抱住他。

他身上温热的?气息将她笼罩,闻到了安心的?味道。

宗明?赫眯起眼看着她身后追来的?男人,不慌不忙抬起手抚住她的?后背:“有没?有说了,让你别乱跑。”

第40章

喻凝紧紧抱着宗明赫的腰,刚跑得太快,后背湿了大半却发凉意?,好在他手掌的温度很高,让自己身体逐渐回暖。

身后追上来的男人看到她被个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嘴上的骂骂咧咧还没停止,直愣愣朝着他们冲过?来。

喻凝一颤。

津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侧身拦下他的步伐,大力一拳挥下去,直接把人撩倒在了地上。

男人来不及反应,手就被津戈抓起,像提鸡崽似地猛向后折起,黝黑的脸因为疼痛瞬间扭曲,脚发软地向下瘫软。

“啊——”

手经不起折弄,骨头发出咔咔声响。

宗明?赫一眼?没看那边的动静,低头将?喻凝黏在脸上的发丝拨开,目光从上到下打量一圈。

看到她手上浅浅的血迹时,眸子一黯抓起她的手,声音沉得吓人:“哪受伤了?”

喻凝身体颤抖的明?显,埋在他怀里不吱声。

宗明?赫抬起她的脸。

“说话。”

喻凝小口喘息,杏眼?已经变得湿漉漉,才被叫回神似的:“没有。”

“是刚才……我看见他在打邱拓纭,我就去救她,然?、然?后这个人就像疯了一样追着我不放,宗明?赫……”她眼?巴巴看着宗明?赫,没有条理地解释,还小声叫着他的名字,很不安。

“呀!”

万五忠这时候从门口出来,见这幅场景立马严肃起来:“佩蓬!你又干什么了?!”

叫佩蓬的男人看到万五忠,开始拼命挣扎起来:“万工,救救我,这些他妈的是什么人??”

话音落,津戈又是一道大力。

“啊——万工!”

万五忠眉头紧皱没搭理他的叫喊,只是看向?在宗明?赫怀里狼狈的喻凝。

纵使?他再眼?拙,此?刻也能看出这位大老板和小秘书之间的关?系肯定不寻常。

怕得罪人影响生?意?,他连忙上前询问?:“喻秘书没事吧?佩蓬没伤害到你吧?”

“没有。”

喻凝摇头,但忽然?想起什么紧张起来,松开手就要往回走:“邱拓纭有事!”

宗明?赫按住她的腰,轻松将?人拽回身边。

他脸上放佛凝结了一层寒霜,没什么耐心:“邱拓纭是谁?”

看到她的寡白的脸,周身气场更冷几分。

把自己?折腾成?这样,还有闲心去管别人。他真是低估了喻凝的菩萨心肠。

“就是给我送鞋的那个女孩子。”

喻凝死死抓住宗明?赫的手臂:“她受伤了,我们快去找她。”

万五忠是个机灵的,听见喻凝的话后赶紧吩咐人去后面找邱拓纭。

见大老板脸色不对劲,他又哈腰上前:“宗老板,是我管理不当惊扰到各位了,我替佩蓬先给大家道歉。这里的工人靠手吃饭,还肯请您放他一马,您们进去吃饭,我保证把事情处理好。”

喻凝看到邱拓纭被扶着上了车,才小幅度拽一下宗明?赫的衣袖。

除了心灵上,佩蓬没对她造成?实质伤害,她害怕宗明?赫因为自己?真的把人伤了,把事情搞麻烦。

与其这样,还不如把佩蓬交给他们的领导处理,毕竟这事情是发生?在园区里。

她慢慢开口:“我们进去吃饭”

宗明?赫听见她的声音,看了眼?她白嫩写满单纯的小脸,片刻后浅浅仰头。

喻凝没看读懂他眸子里深沉的情绪,接着津戈那边便松开了手。

佩蓬停下叫唤,僵硬地扶着自己?疼痛的双手。可还没缓过?来,就又被人按住肩膀不得起身。

“哎呦!”

万五忠摘下眼?镜走过?去,脸色不太好。

这下贱的工人天天干活不认真,还总是把女人打得半死不活。这些小事就算了,今天居然?惊扰了自己?重?要的客人。

他越想越气,心中怒火升起,说了几句槟城语用上了平时惩罚的手段,让人掐住佩蓬的下颌,迫使?他张开嘴,在他挣扎的间隙又狠狠扯出他的舌头。

力气颇重?,扯得佩蓬舌根发麻。

他拼命摇头,却无?济于事:“唔、唔!”

浑浊的唾液垂沿在地上,佩蓬挣扎着瞳孔瞬间放大,眼?睛呈斗鸡眼?状,亲眼?看着一根银针插进自己?的舌头里。

刺痛又有恐惧迫上心头。

他翻起白眼?,身体剧烈颤抖。

万五忠看到血迹蔓延而下才收回手,用湿毛巾擦了擦手,动作行云流水,像是重?复了无?数次。

回头,又是带笑的模样:“宗老板,邱拓纭那边会有人照顾的,我们继续去吃饭吧。”

宗明?赫淡淡抬眉,扶着身边僵硬的女人,微弯点了点她的腰侧:“还吃么?”

喻凝倏地一颤,摇头摇得快:“不吃了不吃了。”

她哪里能想到,这万五忠会对工人那么狠没伤害用来割胶的双手,却是要了他半条命。

男人瘫在地上,死不了也发不出声。

宗明?赫见怪不怪,让喻凝完全靠在自己?怀里,轻轻提力带着她离开。

……

因为这个插曲,今日的行程提前结束。

霍惟在铁门外站了几分钟,等一辆黑色的轿车停下来,他便从后座取下粉色盒子。

盒子里面是一枚白色小蛋糕,冒着浓郁芝士香味,形状完整款式精致。

这种甜食老大不会爱吃。

所以是给喻小姐的。

他小心拿着,推门而入。

院子里有几株细长的椰子树,宗明?赫高大的身影被笼罩在树荫之下。

他单手举着手机,双腿笔直包裹在长裤里,指尖夹着未然?尽的烟灰,侧脸轮廓深邃被埋在阴影之中。

霍惟走过?去。

“老大,已经定位到了方利祖的位置,后山只有一条路,从这里开车二?十多?分钟能到,杜友那边也准备好了。”

汇报完,他看了眼?蛋糕:“老大,这个”

宗明?赫听见动静侧头往这边掠了一眼?,想伸手去接盒子,但又顾虑到手上的烟,硬生?生?止住动作。

手机那头刚巧被接通,明?建威的声音传来,他随手捂住听筒朝里侧扬头:“拿进去给她。”

霍惟点头,提着蛋糕进了屋子。

从回来到现在,喻凝整个人是蔫蔫的。

杜友说那个邱拓纭今年才十九岁,不知道是哪里的人,只知道是一年前佩蓬花钱买来的老婆,两?个人整整相差十三岁。

佩蓬常年酗酒赌博,在外面欠了不少债,心情不好就把邱拓纭当作出气筒又是打又是骂,园里的工人都不敢掺合,只有管理员偶尔出面去管管,可没有用,还让佩蓬更加变本加厉。

出岛只能坐船,不然?就是翻过?茂密巨大的热带山林,邱拓纭想逃也逃不走。

喻凝回来后一直惦记着她受伤的模样,提议想去看看她,却被宗明?赫一口拒绝阻止了。

看见有人来,她慢吞吞抬起脑袋:“他呢?”

“老大在打电话。”霍惟走过?去,把盒子放到桌上。

“这是什么?”

喻凝问?,探身往桌上看:“蛋糕?”

“是的,老大准备的。”

喻凝终于来了精神,扔下抱枕盘腿坐到地毯上,用小叉子挑起一个角送到口里。

奶香味溢在唇齿里,甜味驱散了心中的郁闷,她又迫不及待吃了几口。

宗明?赫进来的时候,她已经吃了大半。

“我给你留了一半。”喻凝见他进来,拿起一把干净的蓝色叉子递给他。

宗明?赫弯腰坐下,眸子扫过?她的唇瓣,嫣红上覆着一抹白奶油,香香软软的。

她眼?眸弯弯,全是满足的模样。

还真是只小猫。

不好哄,但乖。

因为不让她去看邱拓纭就生?了一路闷气,这会儿吃了喜欢的东西,还知道给他留一半。

宗明?赫手撑在桌子上,眸底泛起浅浅的涟漪:“喂我。”

喻凝看向?他:“你没手吗?”

宗明?赫没动,等着她的动作。

喻凝被他盯得发毛,只好磨磨蹭蹭挖起一勺,递到他唇边。

宗明?赫张唇吃下,甜齁到了极点。

他暗暗蹙眉,真不知道这玩意?儿有什么好吃的。

喻凝却忽然?脸色变化?,语气犹豫:“啊我用错叉子了。”

宗明?赫低眉,见她手里举着的是粉色叉子。

嘴角

弋?

因此?撇下,小脸无?措的模样像是犯了大错误。

他闻到一阵特有的香气忍不住附身,在她唇角亲了一口。

“啵”的一声,回荡在房子里。

尝到她唇瓣上的奶油味,呼吸都重?了几分:“没用错。”

喻凝愣在原地,很快拧起眉头。

她还在生?气呢!

宗明?赫看出她的小心思,屈腿将?胳膊肘搭在膝盖上,另一只手环住了她的腰。

“邱拓纭的事情有人会去处理,用不着你操心。”

喻凝用力推他:“可我都看见了,能不管吗?”

宗明?赫声音淡淡:“怎么管?你连保护好自己?这个前提都做不到。”

喻凝知道他说的在理,但又想反驳:“那我也做不到见死不救。”

她这点脾气宗明?赫当然?见识过?,她向?来有敏锐的同理心,好像只要是她遇上了的事情,就不可能不管不顾。

他神色沉下,垂眸:“不需要你泛滥同情心,太善良有时候不是件好事的。”

喻凝摆脱开他的手,扶着桌子站起身:“你的意?思是我多?管闲事?”

这回宗明?赫没让着她:“我是让你少操心别人的事情。”

喻凝捏起手,转身砸门离开。

接下来一整晚,她都没有和宗明?赫说话。

剩下一小半蛋糕孤零零摆在桌上,没人再去碰它,放在闷热的房间里,奶油渐渐融化?蔓延在桌上。

晚上睡觉的时候,喻凝连人带被又被裹到了宗明?赫的房间。

这次她很平静,只是一碰到床立马扯起被子盖在身上,就算闷得慌也不肯松开。

无?形中把宗明?赫和自己?隔开距离。

“明?早我要进后山找方利祖,你不用跟着去,睡个懒觉等我回来。”

他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喻凝听见了但没有回答,背对着他闭眼?睡觉。

——

次日。

天还没亮宗明?赫就离开了。

喻凝睡得浅,他起身的时候就已经醒过?来了。昨晚明?明?和他隔得很远,但睁眼?又是落在他的怀抱里。

都怪这床太小了。

她缩进被子里,酝酿着准备睡个回笼觉。

村子的清晨很是寂静,万物沉睡在这做海岛上,就连屋外微弱的脚步声都清晰无?比。

脚步?

喻凝闭着眼?下意?识竖起了耳朵。

几秒之后,房间的门被人插上钥匙扭转开来。

她以为是宗明?赫,懒得搭理便继续睡着。

门开,人进来。

是刻意?压制的声音,轻飘飘又窸窸窣窣的,像是贼似的。

喻凝被他吵得恼火,双眼?睁开一条缝,看到个弯腰走进来左顾右盼的人影。

不是宗明?赫。

喻凝猛然?睁大眼?,困意?全无?瞬间清醒过?来。

她藏在被窝里的身子一动不敢动,死死拽着被子的一角,盯着那个人的动作。

那是一个男人。

他弯腰站在桌子前,翻着宗明?赫随意?放置在桌上的衣物,过?了一会儿,他蹲下身翻弄起黑色行李箱的底侧。

喻凝看不清楚,只能屏住呼吸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这已经是第二?次在这里经历房间突然?进人的情况,说起来还得感谢宗明?赫上次的行为,让她这次显得相对镇定些。

她冷静思考,宗明?赫的房间是有锁的,可那人刚才进房间的动静很小,明?显是用钥匙开的门。

但这里是杜友的家,他又是宗明?赫的人,怎么可能把这房间的钥匙交给别人呢。

做完一切,那人就转身原路离开。

全程都没看一眼?小床的位置,他万万想不到房间里还有个人。

等房间门关?上,喻凝连忙翻起身。

她不敢开灯,轻轻提起行李箱,借着手机微弱的光线看到轮胎底下多?了个难以察觉发着暗红点的小方块。

是类似定位器的东西。

喻凝心跳一紧,垫着脚跑到窗边。

只见那个男人鬼鬼祟祟一路往前,和对面的另一人碰头汇合。

她定睛一看。

对面那是杜友?

他不是该和宗明?赫一起到后山找方利祖的吗?!

一些念头升起,喻凝立马掏出手机给宗明?赫打去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又分别尝试联系霍惟和津戈都无?果。

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她拿起外套悄悄开门。

小心翼翼蹲到了墙角偷听杜友和那人说话。

此?时天还没翻白,周围还是昏暗的,风吹在脸上居然?有一丝凉意?。

喻凝猫着腰,忽然?想起昨天宗明?赫说的话:不要操心别人的事情。

但是,宗明?赫应该不算别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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