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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2·if线

眼看这件事情闹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老夫人也没办法再装聋作哑了，只能硬着头皮替秦明殊主持公道，原本她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没想到秦明殊却始终不满意这样的结果，她倒也不会直接开口说话，只是一直跪在地上哭泣。

毕竟老夫人还用得上这枚棋子, 无奈之下，她只能将那些侍女都发卖了出去，并做主给给秦明殊换了住处，这件事情才算是平息了。

那些侍女当然是委屈的，可却不敢说出这一切都是老夫人吩咐的，不说出来只是发卖, 说出来之后怕是会没命。

夜晚的时候, 秦明殊一个人躺在床榻上, 自从换了屋子之后, 她便成了二等侍女, 同另外一位侍女住在一起，房间中只有她们两个人，倒是安静了许多, 只是不知为何, 她就是有些睡不着，明明她反击成功了，可是她却还是觉得开心不起来。

或许是今日发生的一切都让她觉得心寒, 她善良隐忍的时候, 换来的是旁人毫不犹豫的欺辱，可真当她开始反击的时候，却得到了她梦寐以求的尊重和善待。

这就是人性的卑劣不堪, 在阴暗中待久了，她是不是也会变成这样的人。

可以她不想成为这样趋炎附势、欺软怕硬的人啊。

她默默地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心中是前所未有的迷茫，她不愿意成为这样的人，哪怕是会受到伤害，她也要始终善良真诚。

长夜永寂，秦明殊侧躺在床榻上，睁眼注视着漆黑的夜晚，不管未来会是如何，她都要努力地活着，怀揣着希望活着。

接下来的日子平平淡淡，自从秦明殊在老夫人身边贴身伺候之后，她在丫鬟中的地位也水涨船高，老夫人或许是害怕她真的自戕，倒是没有在暗地里用那些细碎的手段搓磨她，日子仿佛一下子就好过了许多。

因为在老夫人身边贴身伺候的缘故，秦明殊的行动不再像从前那样自由了，她也已经许久都没有碰见裴钰了，有时候她也会怀疑自己从前的那些记忆是不是出现了错觉。

等到了秋日的时候，府中段夫人的身体不太好了，秦明殊无意中碰见了段夫人院中的奴仆前来送佛经，她走上前接过了佛经，因为秋风有些大的缘故，佛经被吹得有些杂乱，她接过佛经随意整理了一番，垂首无意间窥见了宣纸上的血迹，她心中猛地一惊，就连动作都有些滞涩。

听闻近来段夫人身体越来越不好了，莫不是咳血了？

心事重重，她端着佛经进了老夫人房中，老夫人躺在摇椅上，让侍女替她捏肩，秦明殊便走到了老夫人身边，正想要将佛经递给老夫人，却没想到老夫人只是侧眸轻飘飘看了一眼，便道：“拿下去少了吧。”

闻言，秦明殊先是愣了一愣，而后反应了过来，便拿着佛经走了出去，没想到段夫人拖着病体抄写了这么久的佛经，可老夫人却是看上一眼也不肯，既然如此，又何必让段夫人拖着病体没日没夜抄写经书？

秦明殊拿着佛经到了院子中，将佛经放在铜盆中后点燃，随后等到回屋复命的时候，无意中提及到了这件事情，道：“老夫人，奴婢方才烧佛经的时候，看见佛经上沾染了一些血迹，听府中下人传段夫人的身体越发不好了……”

剩下的话她没有说完，闻言，老夫人也没有多想，摆了摆手就让她退下了。

秦明殊垂首走出了房间，等走到院子中的时候，她面上的笑意就荡然无存了，便是已经在老夫人身边伺候这么长时间了，她也不清楚老夫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总归不是传闻中的菩萨心肠。

眼看段柔的病越来越重，后来老夫人嫌弃晦气，倒也不再让段柔抄写经书了，只是这样的安稳日子也没过去多久，等到初冬的时候，老夫人便将段柔与裴钰赶到了白玉寺，不再过问。

秦明殊并不清楚白玉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等到开春的时候，听闻段柔夫人便去世了，等到侯府派人去接段夫人尸体的时候，不知为何，白玉寺的禅房在夜间起了火，火势蔓延极大，第二日便根本找不到段夫人的尸骨了，此事便只能不了了之。

翌日，裴钰做主收拾了残骸，将段夫人的尸骨葬在了白玉寺的后山。

听闻此事的时候，秦明殊的心中是有些开心的，她听闻段夫人活着的时候一心想与裴安和离，可是老夫人却不许，甚至在暗地中变着法子搓磨段夫人。

终其一生，段夫人都想要逃脱困住自己的侯府，生前得不到自由，死后得到自由也是极好的，若真是葬入了祖坟，只怕段夫人便是在九泉之下也难以安歇。

转眼秦明殊已经十二岁了，她在侯府中伺候已经有两年了，等到在白玉寺办完段夫人的丧事之后，裴钰这才重新回到了侯府，或许是因为段柔以经去世的缘故，老夫人对他的态度倒是有所改变，他便同府中的庶子一起去了书院。

刚开始老夫人并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毕竟裴钰现在都已经十六岁了，便是去了学堂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可是没想到裴钰倒是格外聪慧，书院的先生更是对他赞不绝口。

老夫人有心试探裴钰，毕竟段柔的死与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便是说上一句段柔就是被她逼死的也不为过，她担心裴钰会报复她，人心真是好笑，当初做坏事的时候不觉得心虚，如今倒是害怕被人报复了。

没想到裴钰倒是格外懂事，老夫人问完一些话之后，更是觉得安稳。

自老侯爷去世之后，老夫人便搬出了侯府，单独在京城买了一座宅子，为了彰显她对裴钰的亲近，她便让裴钰来府上住了一段时间。

很快就到了第二年秋日，裴钰顺利地参加了科举考试，等到成绩公布的时候，他的名字位列榜首、是解元，秋闱结束的时候，老夫人对他更是重视了，她原本都要绝望了，孙子辈的没一个争气的，却没想到裴钰是如此争气。

等到春闱和殿试的时候，裴钰也没让人失望，连中三元，就当所有人以为他会一飞冲天的时候，没想到殿试结束之后，陛下顾长瀛竟是将他派到了渡津府当知府，此事一出，满朝文武皆是十分震惊，老夫人更是伤心欲绝，要知道自古以来前往江南为官的，可没有一个人能够升迁回来。

况且裴钰可是出身官宦世家，且连中三元，陛下为何会如此？

陛下的圣旨下的匆忙，三日后裴钰就要前往江南，思来想去，老夫人还是觉得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放任自己的心血付诸东流，若是错过裴钰，只怕她这辈子都没有成为诰命夫人了。

于是，她将秦明殊送到了裴钰身边，一来是为了在裴钰身边安插探子，二来则是希望一别三年，秦明殊能够争气一些，多在裴钰身边吹一吹枕边风。

听闻这件事情的时候，秦明殊先是微微一愣，而后沉默地开始收拾行李，聪明如她，当然明白了老夫人的意思。

临走前，她出府给阿娘上了一炷香，她从未忘记过阿娘说过的话，她此生宁死也不会为人姬妾。

车马遥遥，一辆马车骨碌碌出了京城，自此命运的伏线开始交错，她与他都不知道此生的命运会发生什么变化。

大抵是不好也不坏的人生。

春光正好，山水迢迢。

世俗偏见中，她与他都在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