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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为何物

  • 作者:琴扶苏
  • 类型:经典文学
  • 更新时间:03-30 04:55:57
  • 完书字数:6066

薛刃又被谢云洲勒令在床上躺三天。

从第二天开始他就只能无聊地躺在床上看一本忘记从哪翻出来的游记,起初还觉挺有意思,但看久了便犯起了困,不明白为什么写游记还能抒发这么多情感。

于是当谢云洲进屋来时,就看到薛刃把那本游记盖在脸上已经睡着了,他上前轻轻拿开那本书,谁料薛刃警觉得很,立刻从睡梦中醒来,右手一翻便用力制住了他的手腕。

薛刃握住那截光滑瘦弱的手腕才反应过来,赶忙松手腾地坐起来,低头一看,谢云洲的手腕上果然有一道红痕,心里腹诽着怎么每次都碰一下就红,嘴上从善如流地道歉:“主上恕罪,属下不是有意的。”

谢云洲把书放到一边,淡然道:“无事,睡着了也如此警惕,值得夸赞。”

薛刃后知后觉前面坐起太快,右肩上一阵疼痛,赶紧靠了回去,谢云洲看出他在忍痛,温声道:“你接着睡吧。”

凡是他受伤时,谢云洲总是对他很宽容,薛刃刚想躺回去,薛容却突然开门进来,说道:“太子殿下说有要事相商,已在来的路上了。”

“嗯,知道了。”谢云洲道,“就在暖廊里置个茶桌吧。”

薛刃顿时没了睡意,就坐在窗边榻上看着窗外。

暖廊在最后一进院落,一侧靠屋,另一侧也用窗子封闭起来,在冬日里亦能防风保暖,谢云洲常选在这里会客,薛刃见窗外已不见了谢云洲身影,干脆披上外袍下了榻,推门也走了出去。

萧允淮不消一会儿便到了,他听见一行脚步声走近,站在月门里往外瞥一眼,能瞧见萧允淮的玄色锦衣沿着一侧石子路往暖廊而去。

谢云洲已在暖廊里备好了茶,替萧允淮倒了一杯,道:“殿下,请。”

“昨日母后传我入宫陪她用膳,没出来瞧你,今日赶忙就来看看你。”萧允淮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谢云洲,见他一切安好才松了口气,“还好,没受伤。”

谢云洲笑笑,没提昨日的事,反而半开玩笑道:“皇后传殿下怕不是又要说亲。”

“你可猜对了。”萧允淮也笑了声,“她之前想让我娶杨家女,我不肯,她现在又看上了严璋的妹妹。”

“严璋与你走得近,皇后居然还把他妹妹说给你?”谢云洲打趣了一句,“陛下也愿意?”

“这可是父皇和母后一起看中的。”萧允淮无奈道,“不管怎么说,严璋也是严家人,严家现在还是严司徒说了算,我娶了严家女便与严家绑在了一起,说不定顺便让严璋也不得不听他叔父的话了。”

谢云洲其实早看明白了背后深意,但还是假作惊讶道:“那可真是一举两得。”

“乘渊,我来就是想跟你说……”萧允淮放下茶杯,郑重道,“我应当确实是要娶了严璋的妹妹了。”

谢云洲也正了神色,却并未诧异,看着他道:“我一直没问你,但心里早有猜测。当初你说服陛下拿出重修凌云观的银子,是不是用了自己的婚事做交换?”

萧允淮知他那玲珑心思早猜到了,点头道:“周家都已经卖了我一个面子同意调粮赈灾,我必须要把赈灾银拿到手,不然还如何让周家服我?何况杨世安他们不出面赈灾于我而言就是一个机会,这是收民心之举,也是白送的政绩,我势必要揽下此事。”

谢云洲自然明白看似简简单单的赈灾一事背后实则是一场博弈,局中人都是把赈灾当作一个筹码,并没有人是真正愿意赈灾,心里默叹一声,道:“你答应让陛下和皇后给你挑一位太子妃?”

“其实我早猜到不是杨家,便是严家。”萧允淮道,“昨日母后让我自己去找父皇下旨赐婚,我已应下了。”

谢云洲将手贴在手炉上暖着,淡笑道:“我听闻严璋的妹妹也是月貌花容的美人,还饱读诗书,口才见识不输男子,家中一应内务都是她帮着太夫人操持,颇有管家之能,还真是独一无二的太子妃人选。”

萧允淮自嘲一笑:“师弟,你明知这桩婚事与赈灾一样,也只不过就是一个筹码罢了,严家女是美是丑,是否有才,没人会在意。”他顿了一下,低头轻声道:“我也根本不在意。”

谢云洲微微敛了笑意,沉默片刻,问道:“陛下和皇后打算让你何时成婚?”

“严家并不着急,父皇和母后也说不急。”萧允淮道,“待择了日子,下旨赐婚肯定都要明年了,再走一应章程,中间说不定严家还有什么考量,一来二去最早也要到后年了。”

谢云洲看他神情低落,说道:“你应该知道自己早晚要成婚,在这事上由不得你。”

萧允淮看向谢云洲的眼神似乎包含了些复杂思绪,许久,颔首道:“你说得对。”

披衣站在暖廊拐角处的薛刃将萧允淮的神色尽收眼底,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他本想走开,耳边又听到谢云洲和萧允淮说起了边境的一些事,萧允淮道:“这几个月北黎仍有扰边,但都是小打小闹,北黎还没少在北燕边境挑战,但北燕已经久未动兵。”

谢云洲道:“北燕大司马穆平不是病了吗?穆家掌军权,边境大半将领都是穆平的人,穆平不出山,北燕休战也正常。”

“我听周家人说,穆家现在可是内忧外患,北燕八大勋族又在内斗,穆家被以陆家为首的几大家族围攻,自顾不暇,而且穆家内部居然也斗得你死我活。”萧允淮啧啧叹道,“据说穆家大公子可能已被陆家暗害,穆家早晚要落入陆家之手。”

“陆家?步六孤氏?”谢云洲讶异道,“步六孤氏与丘穆陵氏不是亲家吗?”

“早年有段时间西戎向北燕纳贡,北燕从皇室到八大勋族不少人都跟西戎那边结了姻亲。”萧允淮道,“大司马穆平曾娶过一个西戎人。”

谢云洲也叹道:“北燕八大勋族把持国政,与我大梁世家一样弊端连连。燕高祖时便定下了八大勋族子弟必须在朝中任要职,这就隔绝了八大勋族以外的家族进入上层世族。延续至今,八大勋族早已无可撼动,门第之分也成定局,北燕从上到下都是森严的三六九等之分,比之大梁更难改变。”

“大梁世家由来又岂止从百年前开始,算来恐怕早已有千年。”萧允淮摇头道,“要说改变,我们与北燕一样艰难。”

两人又说起了世家之弊,薛刃没有再听,他已得到了一些对他有用的消息,当下便转身离去,但也没回屋,只在暖廊尽头站着。

待萧允淮准备回东宫了,见今日谢云洲身边只有薛容和薛含,问道:“你带回来那个北燕人呢?”

“昨日受了重伤。”谢云洲道,“我让他好生歇着。”

萧允淮奇道:“你还挺信任他,竟然让他掺和进杨家的事。”

“已经是我的人了,我若是不信任他,还怎么用他?”谢云洲抬头看见拐角处露出薛刃的一角衣袍,心知薛刃一直都在附近。

萧允淮嘱咐他天寒多注意身体,便起身走了。

等萧允淮走远了,薛刃才走上前,皱着眉像是有话要说,谢云洲边收拾茶具边问他:“伤成这样不好好休息,跑出来听墙脚,这是听出什么了?”

看谢云洲并没生气的样子,薛刃也实在觉得憋着难受,就直言道:“太子他喜欢您?”

“小小年纪懂得倒挺多。”谢云洲失笑道,“他不喜欢我。”

薛刃不相信,道:“他明明对主上有……我看得出来。”

“那不是喜欢。”谢云洲将杯中残留的茶水泼掉,“若你对他足够了解,便会知道他这样的人,一辈子都不会真正喜欢上任何一个人。”

薛刃还是不解,方才谢云洲说太子早晚要成婚时,太子看谢云洲的眼神里就是难以言明的东西,不是喜欢是什么?

“这世上的感情有很多种,欣赏、怜惜、爱慕、倾心、钟情、深爱……似乎都是你现在所说的喜欢。”谢云洲看他把眉头皱得更紧,跟长辈一般语重心长道,“但它们是不一样的,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纵然薛刃仍没想明白,但他忍不住暗自在心里嘀咕:谢云洲这么一个和遁入空门的和尚没两样的人,还好意思跟他说什么是感情?

谢云洲自己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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