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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珠正在给薄晚舟化妆。

在此之前,她没怎么给自己化过妆，更别说给别人化妆。

原先是想着化不好就当是直播效果了，但如今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等她的不是可以捉弄的男友,而是男友的老祖宗。

回忆着方才看的美妆视频里的步骤，宝珠先是给薄晚舟打了层粉底。

打完后想起来没抹妆前乳，下意识摸了摸他的脸颊想看干不干,想到眼前人是谁又立即收了回去，好在对方闭着眼，没有任何反应。

之后的步骤是遮瑕和修容,不过这张脸底子太好,左看右看似乎都没有瑕疵，轮廓亦是无需再加以修饰，于是宝珠直接从化妆台上拿起眉笔，打算给他描眉。

薄彦青的眉毛不淡,顺着眉骨方向生长，带点挑眉意味,在宝珠的预计里,稍加勾勒应该就能添点女性柔美。

描到一半,她往后仰想看看效果,感觉怪怪的，便捏住男人的下巴往自己的方向一转。

薄晚舟睁眼了。

黑色的瞳孔倒映着她的脸。

宝珠勾着他下巴的手像是被烫到,迅速收回。

薄晚舟没说什么，他再度闭上双眼,身侧攥紧的手无声松开。

腮红刷很柔软，拿着的人动作很轻，如浮云靠近后又远离,一遍遍扫过带来酥麻的痒意……有一只手在逐渐靠近自己的唇，薄晚舟睁眼。

宝珠盯着棱角分明的唇看，正想着浅浅涂一层口红提个气色就好，并未注意到有人已经睁开双眼。

薄晚舟静静地看她，也不说话。

冰凉的膏体压上唇瓣，柔软的唇肉顺势凹陷。

姑娘低垂着长睫，目光随着手中口红的移动而移动，直到手下的人喉结滚动了一下，她的手腕也被人握住。

“我来吧。”

薄晚舟松开手，将宝珠拿着的黑色外壳的胭脂拿来，对着梳妆台上的镜子预备下手。

宝珠抱臂，也看向镜子。

镜中的薄晚舟已戴上假发，穿着烈焰般的红衣，一眼看去竟有些灼眼，偏生他神色淡淡，将一身翩跹红衣都衬得冷艳起来。

在宝珠手中显得有些长的小金管落在他手里显出几分迷你，他拿着的动作有点笨拙，下手时更是重了些，将不算显色的口红涂出中毒的效果。

宝珠皱眉，从桌上抽出张卸妆湿巾，猜到他不愿自己碰他，没有替他擦而是将湿巾直接递去。

“擦了吧，不涂也可以。”

说罢，拿着手机往电脑那里去了。

薄晚舟一手拿着口红，一手拿着刚接过的湿巾，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盯着镜子里的人看了好一会儿，才将唇上的胭脂擦去。

他看上去云淡风轻的，抹嘴的动作却跟带了点气似的，也不知道在气谁，将原先偏粉的唇色擦出点殷红的意味。

宝珠将手机随手放在桌上，看向电脑上的直播间画面。

黑乎乎的一片上居然有不少

弹幕飘过，其中有大半都是在说她配不上薄彦青，自私无耻，阻挡男友进步。

宝珠没设防，突然间瞧见如此多的恶评，一时愣在原地。

为什么要骂我？

有困惑、惊讶、无措，但更多的还是伤心。

呆呆地看着屏幕上划过的不堪骂语，见到其中有问候父母的辱骂时，愤怒才后知后觉地涌上心头。

两片红晕爬上颊边，撑在桌上的手臂甚至开始轻微地颤抖。

为什么有人可以说出那么恶毒的话？

宝珠坐到座位上，几乎是生活在象牙塔中的她第一次直面人性的恶意，还是来自无数陌生人的恶意。

明明连面都没有见过，却可以用最恶毒的猜测，最毒辣的言语去伤害别人。

失魂落魄的神色让手机里的黑雾待不住了。

它不顾薄晚舟就在附近，从手机中冒了出来。

恍惚中的宝珠余光瞥见手机冒烟，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去。

不会要爆炸吧？！

她眼睛瞪大一秒，随即发现与其说是袅袅升起的黑烟，不如说是浓郁无状的黑雾。

黑雾对她比了个心。

“……”万宝珠嘴巴微张，忘记出声。

黑雾自认为已经对老婆表达完爱意，雄赳赳气昂昂地钻入电脑主机，不一会儿的功夫，屏幕上的弹幕跟被净化了一样。

先前那些污言秽语和恶意揣度全消失了，只余几个不停反驳，帮宝珠说话的飘过。

宝珠眨眨眼。

是黑雾干的吗？

据宝珠所知，灵气复苏后不少宠物会觉醒灵智，没想到自己的手机居然也能衍生出灵智，还很护主！

所以当黑雾充当完网络净化器，从电脑里飘出，变作一个章鱼触手的形状朝宝珠伸去时，宝珠没有躲开，而是伸出自己的手指。

贴贴。

她碰我了！她主动碰我了！她心里有我！

触手形状散了一瞬，变回无状的黑雾，又迅速凝作一缕，缠绕上宝珠方才碰触它的手指。

手指上没有多出任何被触摸的感觉，宝珠发现黑雾似乎没有实状，眼睛看得到，却不能摸到。

方才在直播间骂人的键盘侠不这么觉得。

雇他们的正是星梦娱乐公司的经纪人王石，他上次打薄彦青电话没打通，后面没接到回电，就更以为宝珠是在骗他。

他被黑雾教训过了，但并未将这灵异之事联系到宝珠身上，提心吊胆多日后发现无事发生，就又起了报复宝珠的想法，趁着他们要直播，雇了不少水军来挑拨小情侣的关系，顺便败坏宝珠的路人缘。

水军们“兢兢业业”地复制粘贴骂人的套话，再面无表情地发到直播间。有几个还同时操作十多个手机，好叫这场谩骂来得更猛烈些。

就在他们觉得这次必定能拿个好评的时候，手机电脑中突然飘出一团黑雾，不由分说地赏了他们好几个火辣辣的巴掌。

唇角打出血了还不够，黑雾一人掰折一根手指，让他们没办法再发出叫宝珠伤心的话。

要不是实力尚未完全恢复，还得多线操作，一次教训二十多个人，至少废他们一条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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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军们无法继续骂人，可不少提前来直播间的人已经看到他们先前发的话，如果说刚刚只是半信半疑，见骂人的弹幕短时间内全消失了，立刻信了大半。

有人比较叛逆，偏要干看上去不能干的事，见直播间被清，就信了之前水军发的话，发道：

[呦呦呦，这就开始捂嘴了？]

这个弹幕一出，立即又带了波节奏。大部分人总是从众的，且更相信负面的消息和评价。

宝珠没有看到这些，她正捧着手机，用看宝贝的稀奇眼神看它。

黑雾只是迟澜山神识的一缕分身，尽管还想继续和老婆贴贴，但顺着网线将骂老婆的人痛扁一顿已经用光它的全部力气，只能重回手机休息了，不过它能感觉到自己正被宝珠捧在手心里，甜滋滋的。

薄晚舟来时看到的就是宝珠捧着手机笑的一脸欣慰，眼神比看向他时要温柔的多。

只是一个手机罢了。

“时间差不多了。”

闻言，宝珠看了眼电脑上显示的时间，四点二十五，距离约定好的时间还有五分钟，可以开始了。

经过前面一遭，宝珠对这场直播的期待其实已经消失大半，她点点头，正准备打开摄像头，突然想到妈妈也知道自己的账号……

那不是说明她很可能也看到了方才那些骂人的话？！

她打开静音的手机一看，果然有好几条来自万母的消息，还有两个未接来电。

“你先直播吧。”

宝珠拿着手机打算先出去和万母打个电话，走到一半想到薄晚舟未必懂电脑上的操作，又折返，指向显示器屏幕上的一角。

“看到这个红色的按钮了吗？时间到了你点这里就好，观众们会发弹幕互动，你愿意的话就陪他们说说话。”

说完，她抓着手机匆匆忙忙出去给妈妈打电话。

时间到了。

短暂的卡顿后，直播画面中出现一张俊脸。

一张雌雄莫辨的俊脸。

画面中央的人扎着侠客式的高马尾，长相清隽，眉目清雅，五官立体，线条却是柔和的，像是从古画中走出的清贵公子。偏偏他眼神漠然，似乎什么都不会看入眼，刻入心，极具疏离感。

直播间前的观众没想到一开播就来个美颜冲击，直播间上方空白了好几秒，才有人发弹幕，弹幕内容很一致——舔颜。

[wc！wc！鄙人文化不足，一句卧槽希望聊表震惊。]

[真服了，为什么帅哥都是别人的男朋友别人的老公。]

[我不贪，我不指望有这样个对象，但拜托了，哥，进娱乐圈吧，尤其是古偶圈！拯救我的眼睛就靠你了！]

[前面的，人家才上大一，叫

小孩哥！]

[求求小孩哥了，进圈吧，你的美貌不进圈拍几部作品太可惜了。]

[啊啊啊，为什么别人可以！吃的！这么好！！]

弹幕太多了，薄晚舟扫了一眼就不再看，侧过头去看身后宝珠方才离去的方向。

最初的惊艳过去，观众们见薄晚舟也不说话，逐渐冷静下来，在直播间里发起互动问题，企图吸引帅哥的注意。

[小哥哥能讲讲是怎么跟女友在一起的吗？]

[我比较好奇谁先追的谁？]

[这还用说，凭他这张脸，还需要主动追别人？肯定是女生主动追他的好吧！]

[不是，小孩哥好沉默啊，看上去和视频里的状态完全不一样。]

[对啊，视频里看对象要多温柔有多温柔，小情侣不会闹别扭了吧，女友到现在还没现身呢！]

宝珠这边已经打完电话。

万英来直播间的时间要晚些，没看到多少骂人的话弹幕就被黑雾净化了，但看到宝贝女儿背上莫须有的骂名还是又气又难过，于是打电话准备安慰安慰宝珠，但到后面就变成了宝珠安慰万母不要生气。

挂断电话后，宝珠松了口气，小声地对着手机说：“谢谢你，小黑，多亏有你。还好你早早把那些坏弹幕都消灭干净，不然妈妈得更生气。”

说完，垂下手，往直播的房间走去。

短暂的休息过后，黑雾已经恢复了些，听到心上人的感谢，立刻冒出来勾勾小手。

宝珠没注意，不知道它出来了。

在网络上修炼了快两个月的黑雾没有迟澜山的记忆，还感染了当代年轻人的精神状态，脑回路自成一套体系。

——今天宝珠又是主动和他贴贴手指，又是说“多亏有你”，四舍五入不就等于他们已经交换心意，准备结婚了吗？！

宝珠推开房门，薄晚舟原先预备移开视线，可当他瞥见宝珠手指上兴奋缠绕的黑雾时，瞬间神色一变。

直播间的观众只见原先还神色淡淡的人在看到有人进来时，表情一下子就变了，他站起身，几步走到那人身前。

黑雾察觉到不对时，为时已晚，它能感受到此人对自己的威胁，知道再躲进手机也会被薄晚舟消灭，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钻入薄晚舟的身体，和迟澜山的神识融为一体。

被压制了许久的迟澜山被唤醒了。

一睁眼瞧见的就是心心念念想得到的人。

他一手楼过宝珠的腰，将她往自己怀里带，随即俯身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

宝珠惊愕地将眼前人推开，听到他说：“乖，张嘴。”

见他还准备靠近自己，宝珠毫不犹豫地朝他脸上呼了一巴掌。

“啪——”

张你个头。

至于薄晚舟，他花了好些功夫才尽快将迟澜山再次压制下去，不成想刚出来就被一个清脆的耳光迎接。

因为角度问题，宝珠进来时被薄晚舟起身的动作挡住了，直播间观众一直没能看清，起初还有些失落，但现在已经被眼前发生的抓马场景喂饱了。

[啊？啊？小孩哥，虽然我们很希望你进娱乐圈，但也没说让你俩现在就来一段啊。]

[精彩，太精彩了（鼓掌）]

[我靠哈哈哈，这是不花钱就能看的吗？]

[我说他俩出问题了吧，也好，赶紧分手！小哥哥那么帅，适合做明星做演员造福我们的眼睛！]

[没错没错！分分分，小哥哥别伤心！你前女友没眼光！太作！你适合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