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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霄应声, “嗯，你去哪？”

“打算随便吃点什么，刚去找你你不在。”

“上午开会去了。”秦霄解开车门锁, “一块儿吃点？”

季宛没回答，转身往路边垃圾箱走, 把手中的烟又吸了一口，灭在烟灰缸里, 然后过来拉开车门，收伞坐上副驾。

两个人坐在车里跟普通同学一样有一句没一句聊着天, 只是这次无论是安静还是开口，都不再有凝固的气氛, 开车的人完全适应这样的关系, 安然自在。

季宛半垂眼睑，心神凝在余光里, 秦霄似乎变了很多, 可又说不上是哪里变了。

说变得冷漠似乎也没有, 眼下还说她胃不好，尽量少抽烟少喝咖啡什么的。

季宛应着声, 嗓音让烟磨地些许干哑。

一顿饭季宛吃的心不在焉, 但表现出来的和同秦霄一样得体, 似乎只有她一个人欲言又止, 没放下从前。

依然是没吃几口就饱了，季宛用湿巾擦拭嘴角, 开口道：“这个假期我打算去周边几个省转转, 你呢？工作很忙么？”

秦霄看起来没什么反应，修长的指落在茶盏上，却没拿起来, 眸光微凝，水光微动，“还好，也没有特别忙。”

季宛平静道：“这个季节去影视城应该不错。”

她口中的那个影视城，正是‘分开’那天自己拿手机给她看的景点。

午后烈阳透过玻璃墙旁的薄纱窗帘，金的刺眼，暖的发燥，伪大理石桌面上，塑料热带绿植纹丝不动，时间好像短暂的凝固住。

秦霄的手机一响，打破了这种寂静。

工作微信一直是有声音的，秦霄拿起来一看，是郑宛婷，她最近一直挺懂事，工作时间不会发消息来。

郑宛婷：【姐姐……后天我过生日，你来嘛？】

秦霄记得郑宛婷是这个月生日，但忘记是哪天，抬指回到：【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郑宛婷：【三亚！我们去看海！】

秦霄笑出来一声，【这会儿去晒死了，想去咱们冬天再去，换一个。】

郑宛婷：【你定吧，去哪都行。www.youxs.org】

秦霄一边回复，一边开口问季宛，“你什么时候去？我这几天去不了。”

季宛眼眸幽深，秦霄那笑容一看就不是在回工作消息，只当秦霄是做给她看的，她顶着一口气，冷硬道：“没事我就随便说说。”

回着消息的秦霄看到季宛不吃了，起身要去结账，季宛率先站起来，“我来吧，你忙你的。”

秦霄倒也没推辞，不过是两人在路边随便进的平价饭店，人均五六十，秦霄随口道：“下回我请你。”说的就好像真的会有下次一样。

季宛去前台付完账径自出门走了，一去不返。

秦霄瞧见后，刻意在饭店里多坐了一会儿，免得出门再遇上。后背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她抬手把那杯茶拿起来喝了。

凉的。

这个月的姨妈都快来完了莫名又开始不舒服，秦霄带郑宛婷吃完晚饭就回酒店床上瘫着。

郑宛婷靠在她身边，划着各种购物软件选生日要穿的裙子，时而问秦霄好不好看。

琳琅满目的商品，看一会儿就审美疲劳，秦霄也挑不出来，郑宛婷目不转睛一连找了两个多小时也没找到合适的，直呼自己快瞎了。

想来十八岁生日还是值得过一下的，秦霄抬手盖住郑宛婷的屏幕，“我给你挑，明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再拆，好不好看就它怎么样？”

郑宛婷想了一下秦霄平时的穿搭，点头说：“行！我相信你的审美。”

放下手机，郑宛婷疲惫异常，像精力都被掏空了，缩到被子里，脸贴着秦霄的肩。

秦霄拿起手机，随便订了条不大日常但挺仙的连衣裙，其实以郑宛婷的容貌身材披麻袋都是好看的，根本不用那么细致的去挑。

这家店在全国一二线城市都有门店，二十四小时内就可以送过来，接着秦霄打电话给策划活动的公司，让他们去布置场地。

郑宛婷年纪不大狐朋狗友却不少，秦霄订了个轰趴别墅，有泳池有电玩房，足以容纳二十多人。

挂了电话秦霄闭目养神，没一会儿，两个疲惫的人就这么睡着了。

原本以为派对交给专人策划自己就不用操心了，结果第二天一早秦霄就收到策划公司发来的各种图片，让她选蛋糕鲜花还有场景的样式。

看着都还行，就是时下流行的，秦霄让郑宛婷自己选，她满脸亢奋，看上去很满意。

就是送派对主人那束鲜花，花束上两只廉价玩具熊以及熊心口硕大的塑料爱心，有点碍秦霄的眼。

秦霄斜眼瞧着屏幕，平淡地问了郑宛婷一句。“你觉得好看么？”

郑宛婷看了那花束几秒钟，似乎也觉得哪里不大好看，但又说不上来是什么问题，“我问问他还有没有别的款式。”

“算了，都一样。”秦霄说。

这种策划公司顾不到这种小细节，鲜花都是选择大众平价的款式和花材。

郑宛婷以为秦霄是不在意，自己也就不再纠结这花，只是秦霄提过一嘴后，她再看那花就有点不顺眼，可让她没想到的是，两个人吃完早饭，秦霄开车带她停在一家花店门口。

下了车郑宛婷两眼放光，挽着秦霄的手臂晃：“是要给我买花嘛？”

秦霄笑着推开玻璃门，“不啊，给我自己买。”

郑宛婷笑得满脸甜蜜。

这家花店进门处站台上的花束不同于常见包装，大多使用低饱和度颜色，设计简约又不失层次，每个花束都充满小众文艺气息。

郑宛婷一眼就看上了一束咖啡色偏奶白的玫瑰，“姐姐，这个好漂亮。”

店员走过来笑着说，“女士您好，这是肯尼亚卡布奇诺玫瑰，我们店里买的最好的一款，您是准备送人还是自己养？”

郑宛婷甜笑着：“送我自己。就这束吧。”

店员笑容温柔，“展台上的花束是顾客订好还没过来取的，您喜欢这束的话我现在给您包一模一样的。”

郑宛婷正要答应，从前面拐角处走出一个身穿格子衫的女生，手里捧着一束白里透粉的花，各个花头有红酒杯那么大，美的跟刚从仙境摘来似的。

“那是什么花？”郑宛婷眼前一亮。

店员回头看去，温声道：“那是奥斯汀凯拉。”

郑宛婷指着花的方向，兴奋地晃了晃秦霄的手臂，“姐姐你看那个是不是更好看？”

秦霄和季宛静默对视。

郑宛婷在指花，但也手指的方向也正对着人，秦霄觉得不大礼貌，抬手把郑宛婷的手压下去。

季宛把两个人接触的手看在眼里，看上去极像秦霄小心翼翼的护着那女孩。

“您是要奥斯汀凯拉是么？”店员向郑宛婷确认道。

季宛的目光紧紧注视秦霄的唇，一刻不放松。

见秦霄不回应，郑宛婷有些疑惑，又晃了晃秦霄。

秦霄躲开季宛的视线，漫不经心地点了下头，“嗯，你喜欢就行。”

得了应允郑宛婷撒开秦霄的手臂快步走向季宛，近距离看了一眼花束包装，跟店员一起走向里屋，“包装纸绑带什么的我都要和她一模一样的。”

季宛手里抱着的花束一下子就松了，垂下胳膊单手握在手中，下一秒，季宛转身去追郑宛婷。

紧接着季宛从拐角处走出来，手里没有了那束花，风一般经过秦霄，推门扬长而去。

随后郑宛婷才一头雾水走出来，单手抱着那束奥斯汀凯拉，看看自动合上的玻璃门，又看了看立在原地垂着眼睑的秦霄，郑宛婷恍然大悟，走向秦霄，坏笑着小声问：“那谁啊？”

秦霄浅淡一笑，抬眼有些威胁意味的瞧着郑宛婷，不让她继续说。

“再挑一束？”秦霄问。

“有这一束就够了。”郑宛婷双手将花束抱进怀里，紧了紧，看起来很宝贝那些花，满眼都是星光，“她不要，我要。”

秦霄被郑宛婷眼里的光芒晃到。

下午秦霄工作上有事临时离开，郑宛婷独自打车去了派对现场，策划团队已经忙活的差不多了，优雅奢华的别墅一楼，花香浮动，光影交错，各色鲜花气球布置出图片上郑宛婷选择的场景，却比图片上更梦幻。

进门的礼物展区有两个醒目的礼盒，掀开盒盖，是银灰色欧根纱缀水钻的连衣裙和一双碎钻闪耀的高跟鞋。

有专人来带她去别墅二楼做造型，连妆容带发型足有两个小时还没好，秦霄时而回她消息，说应酬还要等一会儿结束，让她自己先跟朋友庆祝，郑宛婷懂事的回复，“嗯！工作要紧。”

窗外天色渐暗，平时玩的好的，玩的一般的人全来了，这会儿都聚集在一楼大厅，有主持人带着他们玩游戏看节目，气氛愉快，人声鼎沸。

造型终于完成，有人最后帮她戴上用高闪水钻排成Happy Birthday的皇冠，两边有人帮她打开二楼高大的欧式雕花门。

楼下灯光忽然熄灭，只有一圈月光般的射灯照在二楼大门处，音乐声响起，舒缓优雅又有着鼓动人心的节拍。

郑宛婷满肩华丽水钻，吊钟般的不规则裙摆上亦是繁星闪耀，她深吸一口气，闪亮的红底高跟鞋向前踏出一步，至此，开启了一场从未做过的梦。

楼下所有人都抬头望向她，男生，女生，眼里都是片刻愣神和惊讶。别墅里一时间安静的只有呼吸声。

直到主持人扬声烘托着气氛，众人才回过神来，厅堂里充斥着掌声和赞美，有人吹口哨，好朋友夸张的尖叫着，“女明星！”

“超美！”“生日快乐！”“好仙！”

郑宛婷没按策划团队说的流程优雅的步下台阶，而是就这么往前走到二楼看台尽头，双手随意搭上二楼栏杆，俯视楼下的人，微笑着招了招手。

举止似乎有些许高傲，但语气却毫不做作，“大家伙吃好喝好啊。”众人一片哄笑，没人怪罪她。

一楼的各种灯串和烛光又亮起来，服务人员推着食品车，上面是三层高的蛋糕，翻糖精致地做出城堡和天鹅，糖丝羽毛落了蛋糕满身，在主持人的带领下，所有人开始给她唱生日歌。

郑宛婷双手合十，在烛光中闭上眼睛。

……

结束应酬后秦霄回工作室拿了趟东西，到楼下刚上车，就见有个穿个格子衫的人快步走来，紧接着就是两手拍在车窗上。

夜色中，秦霄看到车窗外的季宛大喘着气，两眼通红，声音带着哭腔。

“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