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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

  • 作者:怡米
  • 类型:网游动漫
  • 更新时间:04-20 20:36:34
  • 完书字数:12744

那声“过来”极为冷沉,不容置喙。

和颜的笑是假象,在姜汤里加料,想迷晕她再送她回金陵才是真吧!

为了卫湛,还真是用心良苦。

宁雪滢知道不能硬碰硬,于是和气道:“稍等。”

说着,她撂下帷幔,遮挡住帐外人的视线,拿起枕边的桃木簪,绾起一个半散不散的发髻,又穿上外衫裹住自己,暗暗在袖中藏了些东西,这才穿上绣鞋站在床边。

可没等卫九递上瓷碗,她突然眉尖一拧,弓身捂住小腹,娇靥浮现痛苦之色。

随着身体磕在床沿,她顺势倒地,不断发出细弱的闷吟,断断续续。

卫九放下碗,缓缓起身走过去,身影在女子的眸中愈发放大,最显眼的是革带上镶嵌的镂空折枝青白玉石的纹样。

出自巧匠之手,精雕细琢,价值不菲。

睥睨蜷缩在地面毡毯上的女子,卫九曲膝敞腿,蹲了下来,两肘杵在膝头,不咸不淡道:“碰瓷呢?”

“疼......”

宁雪滢颤颤巍巍抬起手,伸向卫九,似在求救。

漆黑的清瞳没有半分涟漪,可卫九还是递出手,打算将她拉起来,却在下一息,被扬起的粉末迷了双眼。

一道清香迎面袭来。

凭借超强的判断力,他猛地扼住“偷袭之人”的脖子。

被扼住脖子,宁雪滢不敢妄动,可能感知到,男人施在她颈间的力量随着药效的发挥一点点弱化。

只听“砰”的一声,那人倒在地上。

美目流眄,宁雪滢的脸上哪还有半分痛苦之色!她慢慢站起身,同样睥睨着倒地的人,若非顾及这是卫湛的身体,她非要好好施以报复。

七分无奈三分愠,她走到桌前,将一小包药粉倒入壶中,捧起摇匀,打算让卫九好好睡上一觉直至次日来临。

也省去她不少心力。

可就在她蹲地掐开对方的嘴时,原本晕厥不醒的男子睁开眼帘,冷幽幽地盯着她手里的茶壶。

“又想故技重施?”在宁雪滢受惊向后退去的工夫,卫九坐起身,并未动怒,还以玩笑的口吻问道,“蒙汗药还是软筋散?”

预谋败露,这人成了最大的危险,宁雪滢丢开茶壶,忙不失迭地向外间跑去,脚踝却是一紧,险些向前跌倒。

趔趄一下,她稳住身形,低头看向抓住自己脚踝的那只大手。

骨节分明,绷起青筋。

卫九桎梏住宁雪滢,一步步带到桌前,拿起剩余的小半包药粉,看好戏似的问:“自己吃还是我喂你?”

那双微弯的凤眸太过漂亮,有点点碎光流淌,配上右眼尾一颗浅浅的泪痣,给人一种温柔的印象,可在卫九身上,温柔是最经不起推敲的假象。

技不如人,被以牙还牙,宁雪滢没有怨言,只是身体本能地发颤。她紧抿双唇,以缄默做出了选择。

卫九点点头,将她翻转过来,

曲起左膝抵在她裙摆中间,防止她跑掉。

双膝被一股力道分开,宁雪滢羞愤难忍,挣扎之际,又被卫九按倒在桌上,被迫启唇。

也幸好腰肢足够柔软,才能承受下弯的冲劲儿。

“唔唔......”

唇舌尝到药粉的味道,宁雪滢欲哭无泪,呛得干咳起来。

将最后一点儿药粉送入那张小小的檀口,卫九满意地松开手。

用以防身的蒙汗药很快发挥药效,需要喝下大量的清水才能保持清醒,宁雪滢踉踉跄跄地走向被搁置在毡毯上的茶壶,四肢逐渐失去力气,绵软地倒在地上。

晕了过去。

苍穹清霁,夜色浓郁,街市上花影铺路,人头攒动,热闹喧嚣。

宁雪滢在一阵嘈杂呼噪声中醒来,正软绵绵地趴在一抹宽厚的背上,身体未恢复气力,人也恹恹的无知觉。

背着她的人好像是卫九......

想法一出,她撑起羸弱的身子,却因无力栽回男人的背上。

“醒了。”

“你要带我去哪儿?”

随着意识逐渐清醒,宁雪滢生出重重警惕,很怕他将她卖去柳陌花街。

巷子里潮湿阴冷,灯火阑珊,飘散着怪异的味道,穿梭着来此处逍遥的恩客。

恩客大多身穿粗布短褐,与倚门卖俏的女子们砍着价,出手的阔绰劲儿不比青楼里挥金如土的纨绔子弟,却因地方隐蔽,更加不掩欲望的嘴脸。

“我和你什么仇、什么怨,你要置我于死地?”

看他真的走进多是勾栏瓦肆的巷子,宁雪滢愤愤磨牙,快要哽咽出声。

卫九被逗笑,勾着她的腿弯向上颠了下,以防她滑下去。

而女子的身上,多了一件毛绒厚实的雪白斗篷。

“上次送你回金陵,你担心车夫是个贼人,这次给你找一个靠得住的车夫。”卫九稍稍回眸,精致的五官被灯火笼罩,更显深邃,“人就住在不远处的巷子里。”

多体贴啊,还要给她找个靠得住的车夫。

被折腾到极限,宁雪滢想将他千刀万剐的心都有了。

“这车夫是何来历?”

“先前做过父亲的影卫,后来为了一个风尘女子,选择离开卫氏,安家在附近,隐姓埋名。”

一听曾做过影卫,宁雪滢心凉半截,这还怎么趁机脱身?

“你把我送回金陵,卫湛还会把我接回来,多此一举。”

卫九耐心十足,语气寻常的像是在谈论家常便饭,“但你未必会再回来,不是吗?”

宁嵩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女儿都被“退”回去了,怎会再上赶着送回来?

大约拐了三四个岔口,卫九背着宁雪滢来到一户人家的门前。

可没等叩门,这条巷子的尾端忽然传出叫骂声。

“被秦指挥使看上,是你闺女的福分,敢出尔反尔,活腻歪了?!”

紧接着,是

一道哭唧唧的求饶声,听起来是个上了年纪的妇人,“官爷饶命,小的知错了,这就把小女送去秦府。”

“晚了,一个娼妓的女儿,真当指挥使大人稀罕?”

立在巷口的卫九耳尖微动。

朔风中传来刀身出鞘的声音。

他放下宁雪滢,慢慢走向巷尾。

半敞的破旧木门里,突兀地站着两名身穿飞鱼服的男子,其中一人执刀架在一名妇人的脖子上。

卫九没去看那妇人脸上的惊恐,而是看向在寒夜散发冷芒的绣春刀。

忘了初心的锦衣卫啊。

卫九微微仰头,望向巷子上方墨空,转了转食指的银戒。

听见院子外的细微动静,两人寻声望去,因职位低,并不识得突然出现在门口的年轻权臣。

未持刀的锦衣卫横在同僚和那妇人面前,语气不善地问道:“来者何人?”

“路过。”

“那就快滚,别碍事,当心惹火上身!”

院子外的青年“哦”了一声,非但没走,还慢悠悠上前两步,踏进了院子。

两名锦衣卫对视一眼,眼底是不加掩饰的凶残和狠厉。

要说在鄞朝最不怕惹事的衙署,当属由景安帝一手壮大的锦衣卫。

站在巷子口的宁雪滢没有见机溜走,而是环顾四周,隐约听到一拨脚步声朝这边逼近。

与卫湛不同,卫九出行,时常甩开自家的影卫。

那些脚步声多半是对方的人。

有隐隐的担忧溢出面容,她小跑上前,想要缓和气氛,不为别的,就为了保护卫湛的安危。

至于卫九,与她无关。

可说到底,他们是一个人。

然而,打斗也一触即发。

刹那间,卫九被六名锦衣卫团团围住。

宁雪滢心提到嗓子眼,忽然想起那名车夫,又折回巷子口,拍响了那户人家的门。

幽深破旧的小巷不再宁谧……

等到亥时过半,再次沉静下来。

宁雪滢也是第一次见识到卫九的武力。

当然,还有那名昔日为影卫的老伙计帮忙。

皎皎银月下,卫九单脚踩在一名锦衣卫的胸膛上,擦拭着染血的玉骨折扇。

折扇暗藏玄机,内嵌顶尖的暗器。

“回去告诉秦菱,绣春刀是砍杀奸佞的,不是欺善的。若是违背了初心,恐难以善终。”

他弯腰捡起一把绣春刀,以锦帕擦拭起锋利的刀刃,随即对折在膝头,在六名锦衣卫震惊的目光下,生生将绣春刀折成了两半,丢在地上。

落地的瞬间,发出清脆声响。

卫九朝那潦草的老伙计挪挪下颔,“慕叔,这里交给您了。摆平不了,就去伯府寻人。”

说着,转身朝门口走去。

衣袍猎猎,身姿飘逸,是萧索冬夜中艳紫妖红的一笔。

宁雪滢不觉舒口气,又生

出浓浓的担忧,这样的卫九??[,是她能对弈的吗?

可就在此时,被折断绣春刀的锦衣卫遽然起身,手握刀尖的一端,面目凶狠地刺向背对而行的卫九。

大有玉石俱焚之势。

绣春刀毁,他没办法向指挥使交代。

“世子小心!”

“卫九当心!”

老伙计和宁雪滢齐齐惊呼,眼看着那名锦衣卫健步逼近卫九的身后。

说时迟,那时快,卫九蓦地转身,一把握住刺来的刀尖。

锋利的刀尖割破掌心,有鲜血沿着刀刃流淌,大颗大颗滴落在地。

卫九抬起长腿踹在那人肚腹上,将人一脚掀翻。

那人痛嚎一声,磕断了鼻梁。

卫九撇开断刀,低眸看向血淋淋的掌心。

面上无悲无愠,麻木的像是没有知觉的侧柏。

老伙计欲上前,却被卫九制止。

“忙您的吧。”

他继续向外走去,越过宁雪滢的一瞬淡淡道:“跟上。”

留在此地会增添不必要的麻烦,宁雪滢权衡利弊,快步跟在卫九身后,视线落在他被血染红的手指上。

“找个医馆,包扎一下吧。”

“你刚刚喊我名字了?”卫九目不斜视,步子却刻意放慢了些,也好让她能够赶上。

宁雪滢走到他身侧,偏头觑一眼,“不然?”

卫九抵抵腮,第一次被人真真正正叫对名字。

除了她和青岑,无人知晓他不是卫湛,而青岑只会以小伯爷称呼。

从没有人叫过他的名字。

她是第一个。

喧嚣散去,疏星寥落,枝头蟾月盈盈皎洁,格外明亮。

凋敝的花木旁,柳暗枝遮,蔓延至卫九的靴面上。

宁雪滢从医馆出来时,就见卫九独自斜倚在路边的柳树上,清绝孤冷。

她走过去,提起手里的药袋子。若不是看在卫湛的面子上,她才懒得管他。

“伸手。”

有风吹来,刮得枝头簌簌作响。

卫九靠在树干,以一只脚点地,就那么伸出手,任由医术不够娴熟连医者都称不上的女子施为。

“嘶”的一声溢出薄唇,他缩下手,“轻点。”

宁雪滢不解,那会儿徒手握刀不喊一句疼的人,这会儿怎还娇气上了?

像是故意为之,她加大了力气,在听得一声声的“嘶”音后,很是解气。

处理过伤口,又缠绕几圈干净的布条,她退后一步,“包扎好了。”

看着系在掌心的结扣,卫九垂下手掩埋入衣袂,转身向伯府的方向走去,“回吧。”

看着男子远去的背影,宁雪滢却站着没动,婀娜的身姿汇入风中,“不打算送我回金陵了?”

卫九没回头,亦没有回答。

看在那会儿她对他担忧的份儿上,这次先作罢。

两人抄近路

一前一后走在深深巷陌中。

不知卫九为何没有乘马出府,宁雪滢也不愿费脑力去猜测。

阴晴不定的人,谁又能猜到他的心思?

似有读心术,走在前头的卫九冷幽幽道:“腹诽多难受,直接讲出来吧。”

宁雪滢没理,暗自踩起他的影子,说来,他不就是卫湛的影子么。

这时,余光中突然捕捉到一道蹒跚身影,宁雪滢下意识扭头,立即迎了上去。

薛御医倾尽毕生所学汇成的医术册子,令她受益匪浅,在她心里,已经拜师了。

老者的身边还跟着个小仆和孩童,一左一右搀扶着他。

薛老,您怎么在这儿??”见老人面色苍白,走起路来还有些跛脚,宁雪滢关切问道,“您受伤了?”

无意中遇到仅有一面之缘的小娇娘,薛御医愣了愣,旋即展开笑颜,点头示意,“受了点轻伤,无妨的。许久不得闲,今夜不必入宫当值,想出来走走,感受感受人气儿。”

他一瘸一拐地走近,让小仆和孩童候在一旁。

熟识的人皆知他无亲无故,那小童是何许人也?

看出宁雪滢的疑惑,薛御医笑着解释道:“他是隔壁邻居家的孩子,时常来寒舍学习医术。”

宁雪滢深凝着老人的小腿,勉强笑了声:“就是说,您收徒弟。”

想起上次女子说要拜师的事,薛御医脸薄地摇摇头,“就当是家中多个孩子热闹热闹,不算是收徒。”

宁雪滢拜师心切,“我也想常去叨扰,就不知您是否会厌烦......”

“世子夫人折煞小老儿了,小老儿不过正八品的小医,如何能收世子夫人为徒啊?说不过去的。”

宁雪滢是真心拜师,但也做不出强人所难之事。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她打算慢慢来。

“您的腿......”

薛御医拍拍衣摆,故作云淡风轻,“医术不精,被陛下责罚了。”

早对景安帝的暴戾有所耳闻,宁雪滢默叹,上前想要为老者查看。

“使不得,使不得。”薛御医后退两步,因伤势无法支撑双腿,颓然坐在路边的磐石上,“已经上过药了,不劳夫人了。”

已走出一段距离的卫九折返回来,凭借卫湛的记忆,认出老者的身份,“医者不自医,薛老一把年纪,不必强撑。”

说着,他迈开步子,在老者一声声的“使不得”中,曲膝下蹲,为其卷起裤腿,仔细检查起来。

有轻微的骨折。

没再多言,他转身拍拍肩头,示意老者爬上来。

哪好意思劳烦矜贵的世子爷,老者忙摆手,“不必了,回头让太医院的人为我正骨就行。”

“拖一日,就吃一日的苦,何必呢?”卫九以臂力将老者扯上自己的背,起身走向他们刚刚去过的那家医馆。

宁雪滢小跑跟上,裙摆随风扬起。

经过郎中的正骨后,老者躺

在木床上歇息。

宁雪滢搬过杌子坐在床边,托腮问道:“您年事已高,怎不致仕呢?”

“小老儿无家人,还是在太医院热闹些。”

听得出,老人家渴望有人陪伴。

宁雪滢暗暗思忖,想要在明日与卫湛商量,以拜师为名为老人养老。

送老者回到宅子,两人走在行人寥寥的街头。

子夜将近,宁雪滢瞥向斜后方的男子,“你还挺侠肝义胆的。”

卫九嗤一声,“我的美德可多了。”

宁雪滢无语失笑,“可惜,美德这么多的小伯爷,只能活在影子里。”

她承认自己在有意挖苦,谁让他对她吝啬展露美德呢。

不缺德都不错了。

闻言,卫九僵住嘴角,生长在心枝上的桀骜瞬间被凝结成冰,碎裂满地。

“宁雪滢,你记住,我不是任何人的影子,也包括卫湛。”

说罢,他迈开大步,越过女子走到前头。

回到伯府,宁雪滢顾及着有仆人们在,默许了卫九大咧咧走进正房。

她硬着头皮跟进去,反手合上门。

燃灯后,她坐在妆台上,假意梳理头发,目光有意无意通过铜镜偷瞄着后方的人,担心他又起幺蛾子。

镜中人有了动作,又舀了一碗红糖姜汤摆放在桌上。

“第三遍,过来喝掉。”

感受到男子隐现的冷意,宁雪滢起身,慢吞吞走到桌边,捧起瓷碗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

仰头之际,尽显优美雪颈。

衣衫顺滑,服帖在玲珑的身子上,卫九漫不经心从她身上扫过,“这么听话,不怕我给你下毒?”

宁雪滢身子一僵。

卫九掸了掸指尖,被她惶惶的样子取悦到,忽然伸手掐住她的腰,在一阵窸窣声中,探索到她肚脐的位置使劲儿按了按,“用不了多久,这里面就会肠穿肚烂。”

宁雪滢向后退去,奋力挣开他的手,脚跟磕到脚踏,险些摔倒。

她坐在床上,低头整理起被揉乱的衣衫,冷冷睇向桌旁的人,“卑鄙。”

“要解药吗?求我。”

“休想。”

卫九无所谓地单手支颐,举手投足流露着优雅,奈何性子恶劣,极具针对性。

或许已经中毒,宁雪滢反倒冷静下来,坐回妆台前。

卫九一笑,“通过镜子窥觑人可算不得坦荡。”

宁雪滢心中腹诽,自己窥觑的不是人。

眸子一转,她看向漏刻,勉强深吸口气缓释情绪。

再忍忍,再忍忍就可以眼不见心不烦了。

如今,她将卫九和卫湛完全当作了两个人。

“明人不说暗话,小伯爷到底为何执意让我喝姜汤?”

“不是很明显么。”卫九撑着额,意识开始昏沉,“为了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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