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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远的深黛色天幕上挂着一轮圆月，月影在海面上打着水漂，留下一路银色的残影。

一叶木舟摇摇晃晃，缓缓前行，水波荡漾，一不小心惊扰了月影……

苏澜发着呆，和意识空间里的系统再确认了一遍：“屏、屏蔽我？”

系统有些不好意思，扭捏地转了转身子，“嗯啊，我们的吃瓜功能被他的情报系统防火墙给拦下了。”

苏澜：……

这样也行？

系统看她有些丧气，安慰她。

“没事，我们现在是二十级，级别比他低那么一点点，等我们级别追上了，或许就可以突破防火墙了。”

苏澜：“……低多少？”

系统左右看了看，“额……我们级别太低了，看不到……”

苏澜：……

没想到，在这个世界除了她有吃瓜系统，居然还有其他人有情报系统。

对方的级别居然还比她高。

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生气……

系统安慰道：“不要难过，至少我们二十级了。”

“以后我们吃瓜就有检索功能了，可以按照关键词或者日期检索……”

苏澜淡淡“嗯”了一声。

她还没意识到新功能有什么用……

系统见她神色还是淡淡的，小脑筋拼命转，几秒后，桃花眼里泛了光。

“有了！”

“我可以去会会他的情报系统。”

“等我。”

说完，系统消失在她的意识空间……

几分钟后，系统喘着粗气回来了。

“真的把我累坏了……”

“他的小系统就是个话痨，长得还挺可爱的，结果完全不当人，拉我爬了一整天的山……”

“爬山也就算了，一直在我耳边叨叨叨，居然和我从[先有鸡还是有蛋]聊到[母猪到底能不能上树]，就是没一句有用的……我真的会谢……”

苏澜：“爬哪里的山？”

系统：“哦……忘了说，你这边心如止水，所以意识空间是平静的湖面，宛如天空之境。”

“他那边……可吓人了，全是悬崖峭壁，陡峭深山……”

“那山可高了，我爬了一天，都还没看到顶……”

同时，顾宴之的意识空间里。

崇山峻岭，千岩万壑。

顾宴之位于山顶凉亭品茗，眺望远方，冰山雪峰，寸草不生。

系统着急忙慌跑来：“新情报！”

“苏澜的小系统刚才过来找我们串门了，我非常热情地招呼了她。”

“我带她领略了你意识空间的高山峻岭，怪树异石，还传播了科学文化，从[ufo与麦田怪圈]聊到了[宇宙大爆炸的起源]，她肯定会被我们的知识渊博震撼……”

顾宴之手指边缘滑了一下冰凉的白玉茶杯，“说重点。”

系统“哦”了一声，“重点就是……我嘴巴可严了，我什么情报都没透露给她……”

顾宴之“嗯”了声，继续喝茶。

茶香袅袅，氤氲之后是他深邃的眼瞳。

系统站了一会儿，忍不住又想说话，“你这辈子……真的不打算和她在一起么？”

见顾宴之不接话，系统继续说。

“哎呀……是谁知道她在隔壁岛上参加节目，第一天就开始造船？”

“是谁听说有人要用毒蘑菇害她，不管不顾赶过来看她，见人没事又悄悄回去了？”

“是谁知道有人带毒蛇害她，找了两天好不容易遇上的麋鹿都不射了，立刻划船过来？”

“又是谁在路上捡了她的手机，趁乱一声不吭塞回她兜里？……她都不知道自己手机丢过吧……”

“还有……某人戴的项链，这l型吊坠不就是lan，苏澜的澜？”

“某人明明舍不得……”

顾宴之心里像是被戳中了，眉眼轻抬，眼神寒凉如刃：“你再废话，信不信我把你卸载了……”

系统抿着唇，小心翼翼用鼻音呢喃：“你……明明就还喜欢她……”

顾宴之只吐出两个字，“废（话），卸（载）……”

系统吓得直接往外跑。

刚走几步，系统掉转回头，喊了一句：“生日快乐！”

顾宴之手上的水杯一抖。

水洒一半沾染了洁白的衣袖，一半润湿了白玉茶几。

他整个人都失了神……

过去，他出生在一个经商之家，家境殷实，富甲一方。

十一岁那年，他正在国外念高一，听闻父亲重病的噩耗。

他即刻乘机回国，却只看到了一具冰冷的尸体，他一个人在殡仪馆，滴水未进，呆坐三天……

母亲撑起了这个家，让他继续专心求学，说只要他好好读书，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可是，一切并没有好起来。

失去了顾家的庇护，他在学校里经历了无尽的黑暗……

同一所学校的十位高中生，看不惯他这张好看得过分的脸，也看不惯他这天才神童的名号，用烟头烫他，用饮料泼他，还想用打火机点燃他的头发，只因他头发湿了，没有点着……

不仅如此，那十人还摁着他的头，剃了他的头发，逼他吃下去。

甚至是把他的头，摁在马桶里，一顿暴打，打了三个小时……

那时，他才明白。

少年的恶意，竟可以深不见底……

他忍无可忍，开始反抗。

他偷偷练习拳击，搜集证据，报警，把所有人都关了进去。

最短的关半年，最长的关十五年。

还有同学家长想花钱摆平，贿赂证人，结果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因行贿罪被拘。

这一战，他赢了。

自此，他的性格大变。

原本温和守礼的他，从这一战之后，变得决绝好战。

所有的压迫，他都要惩治。

所有的欺辱，他都要反击。

他以为只要拼了命对抗这个世界，世界就无法任意欺凌他。

可命运的重拳，总是那么猝不及防。

十八岁那年，独自管理顾家产业的母亲病倒了。

他提前拿了大学毕业证书，立马回国帮母亲。

母亲握着他的手说，“你是家里唯一的男人，你要好好保护妈妈，保护妹妹……顾家集团是你爸亲手创立的，千万不要让那些欺压我们的叔叔伯伯夺了去……”

他听进去了。

白天，他进了顾家集团从底层做起。晚上，他去医院照顾母亲。

在公司里，他被打压，被架空，好不容易爬到中层，手下人全部被调走了，叔伯还塞了内奸过去恶心他。

两年内，他扫清一切障碍。

塞在他身边拖后腿打小报告的内奸，他说开就开了。

年年亏损还趴在总公司头上吸血的分公司，他说卖就卖了。

还有联合竞争对手打压他的叔伯，他搜集对方行贿证据，说治就治了。

二十岁那年，他稳稳坐上了顾家集团董事长的位置。

自此，顾家唯他一人，呼风唤雨。

二十几岁的年纪，他忙于事业，一路奔波，总算是守住了父亲的心血。

可是，他太忙了，忙到错过了许多，失去了很多……

后来，有一个姑娘，在他二十七岁生日的那天，站在了他的楼下。

她立在车边，身穿一袭白色收腰长裙，金丝斜斜勾勒着图腾，钻石点缀其中，熠熠发光，袖子的白纱清透垂落，仙气飘飘。

她光是站着，什么都不用做，就已攫取了他所有心神。

她朝他笑了，打开了车后备箱，一个个气球绑着礼盒飞向他。

她对着楼上喊：

“顾宴之，一岁生日快乐！”

“顾宴之，两岁生日快乐！”

……

“顾宴之，二十五岁生日快乐！”

“顾宴之，二十六岁生日快乐！”

“顾宴之，二十七岁生日快乐！”

再后来，他被私仇蒙蔽，不顾女友劝告，非要报仇，结果与仇人同归于尽……

只是，他直到死的时候，他都没有找全凶手，还害得女友……

他攥紧拳头，不敢再回想……

心里的痛像是有刀子在刮，巨疼不止，无法压灭……

重来一世，他绝不会这么选。

他不会拖累任何人。

尤其是她。

他回神，未意识到自己的眼角有泪……

那一滴泪，像是月华下的露珠，无声滴落，在脸上留下一道隐晦的痕迹。

苏澜：他怎么哭了？

难道是刚才落水吓到了他了？

抑或是想家了？

这里广漠无边，与世隔绝，的确容易触景生情……

苏澜举起毛茸茸的手背，想要替他擦泪。

刚伸出手，却想起自己方才落水，手心手背都是湿的，又停下动作。

她的手悬在半空，突然被人一拉，直直跌撞进温热的胸膛里。

苏澜：……

你……你抱我干嘛？

别抱着这么紧呀喂……

我都要喘不上气来了……

可惜树懒形态的她，心声并无法外扩，她怎么挣扎，对方都听不见……

系统的提示声响起，“体力加速补充中……”

苏澜：？

系统解释：“只要靠近他，你就会恢复体力，离得越近，体力恢复得越快，你们现在已经……咳咳……零距离贴贴了，所以触发了高速补充体力模式……”

苏澜：……

这是什么型号的充电宝？

好吧，看在你给我充电的份上，就勉为其难让你抱一抱。

苏澜这么想着，挂在那人的身上，两只长长的手，也绕上了他的脖子。

甚至还轻轻拍了几下。

她最见不得别人哭了。

还是这么好看的别人。

顾宴之什么话都没说。

可意识空间里面已经电闪雷鸣，暴雨倾盆。

他的情报小系统手执红伞，边走边碎碎念，“怎么打雷，下大雨了？这个天，一定要记得收衣服……”

就在这时，小系统听到巨响。

在顾宴之意识空间的山谷，回声荡漾，一遍又一遍：

“我很想你。”

“快想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