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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80

  • 作者:云一一
  • 类型:青春校园
  • 更新时间:01-15 02:17:20
  • 完书字数:263996

第61章

“什么东西?她偷走你东西了?什么东西?”何家娘子是真不知道红叶偷走了何秋儿的东西。她一直只以为,红叶只是悄悄半夜跑走了,没成想竟然还有偷东西这一出。

“她当然偷走我东西了。娘,事到如今我也不想瞒着你了,那个该死的红叶不单单偷走了她自己的身契,还偷走了我的首饰盒!我这些年存的金银也都在首饰盒里面,都被那个红叶给偷走了!”何秋儿越说越生气,一脸的义愤填膺。

“什么?都被偷走了?那你怎么不早点说?都拖到现在了,还不定她拿着你的那些东西如何挥霍了!”何家娘子听完也急了,愤愤然的说道。

“我早点说有什么用吗?我不是一直都在找她?不单单是派家里的下人去找,我自己都往外跑了多少次了?你还每次都说我不像话,不着家,我真的是冤枉死了我。可我就是找不到她呀!我能怎么办?”何秋儿也委屈呀!憋了这么久终于能说出实话,她忍不住就掉起了眼泪。

何秋儿说到这里,何家娘子已然按耐不住了:“行行行,你先别哭,咱们马上就去府城找红叶,肯定能把你的东西都给拿回来的!”

有了何家娘子的支持,何秋儿很快就出门了。跟她一起离开的,还有何家娘子。

如此这般,李彩霞和何家的亲事便又搁置了。

等李彩霞听闻此事,直接就泪奔了。

她好不容易才盼来的成亲,又被搅黄了。钱月茵都搬去府城享福了,她却还是留在钱李村吃苦受罪。

早知道是这个情况,她还不如不回李家,就老老实实的留在钱家呢!

李彩霞也是在钱月茵搬去府城之后才得知的消息,却原来钱月茵和那位秀才老爷竟然是娃娃亲!

什么叫娃娃亲?她可是从小就养在钱家的,这门娃娃亲本来应该是她的!

她要早知道还有这门娃娃亲,她哪里会大费周章的回来李家?

原本李彩霞是真觉得李家很好。只要她回了李家,她的一辈子都会因此而改变,以后都再不需要担心。

可她万万没有料到的是,她回了李家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好处。反而是钱月茵,回了钱家之后就一路好运连连,委实让李彩霞又羡慕又嫉妒。

“又跑到哪里偷懒去了?这院子都脏成什么样子了,都不知道打扫一下的?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懒的姑娘!也就茵丫头被咱家教养的好,说了一门镇上的好亲事,没成想最后却白白便宜了你!再不然,我看你怎么说亲?谁家愿意娶一个这么好吃懒做的媳妇进门?”李家娘子越说越生气,忍不住就多训斥了几句。

想当初钱月茵还在他们家的时候,哪里有这么多的事儿?毫不夸张的说,钱月茵从小就是钱李村人人称道的好姑娘,又懂事又勤快,左邻右舍那么多族人就没有说过钱月茵一句不好。

哪里像李彩霞,这才刚回来多久,就被李氏族人给嫌弃的不行了。李家娘子而今都不敢再像以前那般爱出门了。总觉得每次出门都会被人看笑话,但凡说起李彩霞,她就听不到半句的好听话。

李家娘子这些年一直过的很是舒心。不管是钱月茵这个女儿,还是三个儿子,都没太让她/操/心。哪想到认回了李彩霞,反倒让她处处被人嘲笑,丢尽了颜面。

这也是李彩霞说想要尽快成亲,李家娘子非但没有拦着,反而处处推进的理由所在。

左右将李彩霞留在家里,她也烦心的狠。与其继续跟李彩霞大眼瞪小眼的同住一个屋檐下,李家娘子情愿赶紧将李彩霞嫁出去,省得继续碍她的眼。

只不过李家娘子没有料到的是,眼看着婚期将近,何家那边又出了变故!

果然不是钱月茵就不行。当初何家相中的就是钱月茵,上门提亲的时候别提多诚恳了,态度也尤为积极。

不像换成李彩霞之后,何家那边的态度明显就冷淡了许多。早先何家那位女婿可是时不时就往他们家送东西的,可不就是为了讨好钱月茵?

可李彩霞呢?这段时日连何家那位女婿的人影都没见过,更别说何家的任何东西了。

李家娘子原本还没多想。毕竟李彩霞跟钱月茵不同,李彩霞是才刚被找回来的,又处处都比不上钱月茵,何家女婿一时间对李彩霞不上心是很正常的。

可李家娘子万万没有料到,何家竟然连成亲这事都如此敷衍,说推后就推后,甚至连推到哪一日都没有明说。

至此,李家娘子可算看出来了。搞了半天,人何家那边根本就没看上李彩霞,这是对李彩霞不满意呢!

一想到这些,李家娘子的心情就极其糟糕。到底是她的亲闺女,竟然连一门亲事都握不住!瞧瞧人家钱月茵,哪怕回了钱家那种糟糕的地方,不也过的比其他姑娘都要更加的好?

李家娘子本就生性要强,最是好面子。李彩霞要是比钱月茵好,李家娘子肯定高兴,也乐意显摆。可偏偏,李彩霞根本就比不过钱月茵。

哪怕李家娘子一再安慰自己,钱月茵再好也是她一手教导出来的。可事实就是证明,李彩霞她教不好。

李彩霞回来这么久了,她哪日没有教导李彩霞?可李彩霞就是教不好,甚至连她的话都听不懂,着实将李家娘子气得不轻。

李彩霞本来正委屈呢!又听到李家娘子在院子里骂她,李彩霞到底没能忍住,突然从屋里冲了出来:“你就知道骂我!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好了?难道这件事怪我吗?是我不愿意嫁去何家吗?明明是何家故意拖后婚期,你不去找何家为我讨说法,你却在家里骂我?你还是我亲娘吗?”

“我还真希望自己不是你的亲娘。你也不看看自己现下是什么疯样子。就你这副嘴脸,谁家愿意娶你?你连自己的亲娘都不孝顺、不尊敬,谁家还敢指望你嫁过去孝顺他们家的长辈?”要是李家二弟抑或李家三弟顶撞她,李家娘子姑且认了。可换了李彩霞顶撞她,李家娘子坚决不答应。

连钱月茵都没有过的待遇,李彩霞以为自己是谁,居然还敢冲她这个亲娘嚷嚷了?

“我怎么就不孝顺了?我以前还在钱家的时候,我连碗筷都不需要洗。可现在呢?都说李家比钱家好,好在哪里?我每日打从清早起床就要干各种活,又是洗碗又是扫地,还有缝衣服、做鞋子……就差没有下地干活了!这也就是李家没有田地需要种,否则我哪里逃得过?”李彩霞也是憋屈很久了。

自打回来李家,李彩霞就觉得自己没有过过哪怕一天的好日子。也就将钱月茵赶出李家那一日,她分外得意了一下。

再然后呢?等着她的根本不是吃喝不愁的好日子,反而是比她在钱家还要更加辛苦的煎熬日子。

“好啊,你说了半天,就是后悔不该回来李家呗!那你当初干嘛要死要活的哭着跑到我们李家来一通胡说八道?当日要不是你,我家茵丫头能离开?你当我们李家很稀罕你来李家?做梦呢!也不睁开眼睛看看你自己,你哪里比得上我家茵丫头?但凡你有我家茵丫头一半好,你能被何家嫌弃成这般模样?”李家娘子算不得彪悍,却也不是吃亏的主。

尤其眼前跟她拌嘴的人是李彩霞,李家娘子就更加肆无忌惮了:“婚期都定了,偏偏又改了,是为了什么?难道是因为我们李家?想也知道不是!是因着你根本不如何家的意,何家嫌弃你、看不上你!这你都看不出来?你怪我这个当娘的不为你出头?我能怎么出头?跑去何家大吵大闹一番?信不信我前脚去了何家,后脚何家就能把跟你的亲事退了?我是无所谓有没有这个亲家,你呢?也能不要这门亲事?”

李家娘子的话语很长,李彩霞差点听懵了。但更多的,是无法言语的生气。

李彩霞当然知道,她比不上钱月茵。前世她就只能眼睁睁看着钱月茵成为人上人,她自己却只能成为被踩在地上的泥土。

可李彩霞想要试一试啊!她也想要努力一下、争取一下,指不定她就比钱月茵过的更好了呢?

毕竟钱月茵前世过的就本该是她李彩霞的人生,不是吗?她才是李家真正的女儿,何家的亲事也合该归属于她,李家三个很有出息的亲弟弟也都是她的。她有错吗?没有!

但李彩霞不知道为什么,她真正回来李家之后,日子过的根本不如她想象的那般好。不单单是李家娘子不喜欢她,李家三个弟弟也不喜欢她,她在李家过的甚至还比不上钱家!

李彩霞越想越憋屈,越想越愤怒,这才忍不住跟李家娘子发了火。可她的火才刚烧起来,就又被李家娘子强势给镇压了下来。

再然后,李彩霞张张嘴,又闭上,委屈的眼泪吧嗒吧嗒落了下来:“你凭什么这样说我啊?是我想这样的吗?难道我不想一生下来就被养在李家,被你们教养的跟钱月茵一样的好?但凡我能自己选择,我愿意自己被你们所有人嫌弃?这是我的错吗?明明是你们把我和钱月茵弄错了,你们怎么不扪心自问,问问你们自己是不是对不住我?”

“哎哟,你这话说的。刚刚不是你自己说的,你在李家过的还没有在钱家好?这会儿又哭哭啼啼嚷嚷着你没有从小在李家长大了?不是我非要夸我家茵丫头,茵丫头打小就听话,又懂事又能干,家里家外全都是一把手。你呢?你十来岁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在干什么?”神情不屑的嗤笑一声,李家娘子可没被李彩霞的眼泪吓唬住。

恰恰相反,李家娘子巴不得趁着这次机会好好跟李彩霞把话说清楚,省得李彩霞老是满腔怨言还总自以为是的认定了所有人都对不住她:“我听说你们钱家就属二房最好吃懒做。我本来还想着,你怎么说也是个姑娘,最起码得不一样些。结果呢?你跟钱家那些人没啥区别,都是好吃懒做的,稍微干点活就瞎嚷嚷多辛苦多累……就你这模样,还真是小姐身子丫鬟命!哦不对,就怕你连小姐身子都不是,就你一个人瞎矫情!”

李家娘子的话语实在不怎么好听,李彩霞根本就招架不住。也是到了这个时候,李彩霞才真正意识到,她错了,她不该妄图跟李家娘子叫板。

原本在李彩霞的眼里,李家娘子肯定不如钱王氏那般厉害。要是在钱王氏面前,借李彩霞十个胆子,李彩霞都不敢顶撞哪怕一句话。

因为李彩霞心里清楚,钱王氏是会动手的人。如若钱王氏真动起手来,李彩霞根本就跑不掉。

不过李彩霞听说,等钱月茵回去钱家,钱王氏他们直把钱月茵捧成了手中宝,是一丁点的活都不让钱月茵干。李彩霞差点还以为她听错了,可大家都这样说,那就肯定是事实。

彼时李彩霞是真的无法接受,也格外的难受,更多的是满满的不甘心。在钱月茵回去钱家之前,她也是钱王氏心里的亲生女儿。可为什么,她就没有得到钱王氏如此疼爱呢?钱王氏怎么就能那般的偏心眼呢?

李彩霞是真的想不通。为什么她在李家过的不如钱月茵,在钱家也不如钱月茵呢?钱月茵到底是走了什么好运,就处处压过她,让她怎么也追不上?

越想越难过,越想越凄惨,李彩霞毫无预兆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抹着眼泪哭的极其可怜。

李家娘子顿时就满脸嫌弃的后退了好几步。他们李家可是书香门第,不兴玩这一套。随随便便往地上一坐撒泼打诨这种戏码,也就那种喜好丢人现眼的人家才干得出来。这个李彩霞啊,真的是处处不像他们李家人,怎么看都极其粗俗不堪!

李家三兄弟回来的时候,一眼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娘,这又是闹腾什么呢?”不悦的皱起眉头,李家二弟是真的对李彩霞这个姐姐尤其不耐烦了。

“娘,大老远就听到咱家传出吵闹声,可别让族人们看笑话了。”李家三弟也很不高兴。原本还以为李彩霞马上就要嫁人,他们也就清净了。

可何家突然说有事,没办法娶亲,还得继续往后延。李家三弟实在郁闷,偏偏又说不得什么。

李家四弟没有出声。看也没有看坐在地上嗷嗷哭的李彩霞一眼,李家四弟面色沉静的回了自己的屋子继续温书。

他听说,他姐姐搬去府城了。他要更加努力的读书,等以后他考过县试和府试,等他去府城考院试的时候,他就能去找他姐姐了。

李彩霞有注意到李家三兄弟的回来。因着李家三兄弟的冷漠,李彩霞越发觉得伤心,异常的心酸。

她对李家三兄弟还不够好吗?她在钱家的时候,就没想过这么多,对钱家三兄弟也从未这般上心。

可李家三兄弟何曾对她有过好脸色?哪怕是钱家三兄弟以前也没这般对过她。她真的是一番苦心都被狗吃了,不值得,太不值得了!

李家这边的乱子,何家并不知道,也不在乎。

就如同李家娘子说的那般,何家对李家这门亲事确实是有些不满意了。

一开始何家娘子为何家大公子说的亲事就是钱月茵。对钱月茵,不管是何家娘子和何秋儿,还是何家父子,都很满意。

直到钱月茵的身世被曝出,何家父子命人去打探了钱家的名声。对彼时的钱家二房,何家父子当然看不上。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他们更换了亲事,将钱月茵换成了李彩霞。

原本何家父子觉得,他们的决定很对,不存在任何的遗憾。可钱家二房在钱月茵被认回去以后,一日比一日过的红火,而今竟然过的比他们都要好了。

其实早在钱二哥成为福禄酒楼的上门女婿那日,何家父子就开始后悔了。只不过他们碍于情面,没有表现出来,也无法启齿。

等到钱月茵嫁人,先是在镇上买了宅院,再是搬去府城,还成为了秀才夫人……何家父子这才意识到,他们是真的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说到底,钱月茵才是真正的大福之人。钱月茵能一手将钱家二房推到这么高的位置,倘若嫁来他们何家,何家的生意还需要发愁?何家日后势必会一日比一日的红火。

至于李彩霞,因着李夫子的存在,也因着李家还有三个会读书的弟弟,何家父子姑且抱有一丝念想,捉摸着或许几年后他们家也能跟着沾光,这才没有退了李家的亲事。

不过对李家这门亲事,何家到底还是没有之前那般热络了。

也是以,何家娘子一带着何秋儿离开镇上,何家父子二话不说就推迟了这门亲事,只待日后再说。反正他们家等得起,不着急。

接下来,就看何家娘子和何秋儿何时归来了。

府城,何家娘子和何秋儿一路上并不是很顺利。她们都是养尊处优的主,这么远的路途奔波,着实让她俩累得不轻。

偏偏来到府城之后,她们又因着人生地不熟,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从何找起。

“娘,不是福禄酒楼的人给咱们送的口信吗?听说钱月茵的那个亲二哥带着孙家小姐来府城了,或许他们应该知道红叶在哪里。”何秋儿对钱家人的动向是很关注的。

尤其是钱三哥。她此次之所以坚持亲自来府城找红叶,亦是因着想要趁机再见上钱三哥一面。

当日她从钱家愤然离开,一心想着先把红叶找到,她再说服家里去钱李村说亲。

可她没有想到,她不过是晚了一些时日,钱三哥的亲事竟然就定了下来,而且还是一位乡下姑娘。

那个叫罗琪的,哪里比得上她这位镇上的小姐?而且罗琪嫁去钱家的时候,居然还带上了自己的亲弟弟。这是哪门子的道理?实在太过可笑了!

但凡钱三哥迎娶的是她,便能像钱二哥那般过的风风光光,后半辈子都吃喝不愁,还能立马搬来镇上住。这么多的好处,钱家人竟是跟瞎了一般装作看不见,非要自讨苦吃的娶大送小,直接多养两个累赘?

还是那句话,何秋儿对钱家人实在看不上。若不是因着钱三哥,她决计一个眼神也不想多给钱家。实在太不知好歹了,一家子不知所谓的蠢货!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福禄酒楼的人也没给咱们孙家小姐在府城的住处啊!这么大的府城,让咱们上哪儿去找他们?”何家娘子长叹一声,忍不住就发愁了。

府城可不比镇上,孙家小姐在镇上是名人,只消报上“福禄酒楼”的名号,肯定能顺利找到孙家小姐。

可来了这府城,孙家小姐只怕也就是一个无名小卒,根本找不到的。

“不是说钱月茵嫁的那位秀才老爷是府城的贵人?他那边是不是好找一些?”何秋儿也不知道孙家小姐住在哪里,不禁就想到了齐君洲。

“那位齐秀才?我倒是听说他来头挺大的,可咱们也不知道他家住何方呀!府城姓齐的人家应该不少的吧!咱们从何处打探起?”望着眼前人来人往的热闹街道,何家娘子难免有些迷茫。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咱们到底要怎么办嘛!总不能傻兮兮的站在这里一直等着吧!”何秋儿气的跺跺脚,心情很是烦躁。

找不到红叶,也见不到钱三哥,她这趟不就白来了?亏她还这么辛苦的奔波了许久,太气人了!

“实在不行,咱们就只能报官了。”何家娘子已经仔细想过了,她们找不到红叶,不代表官府找不到。

红叶是从他们家逃走的下人,只要她们报官,相信肯定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何秋儿也实在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了。加之她原本就一心想要将红叶送进牢里,此刻存着强烈的报复心理,当即用力点了点头,二话不说就随着何家娘子去了官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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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齐大人是位好官。对何家母女前来报案所说的情况,他很重视,当即就命官差出去查探红叶的下落了。

听闻这位官老爷姓齐,何秋儿脑子一闪,抱着那么些许侥幸的心态,开了口:“敢问大人可认识一位齐秀才?他家娘子是我们镇上的姑娘,我们母女也认识她。此次来府城,若是有机会,我们很想上门探望一番。”

“镇上的姑娘?我儿子倒是秀才,不过他娶的姑娘出身钱李村,跟你们镇上离得很近,却不是一人。”在外人面前,齐大人向来温和,随口回道。

“对对对!就是她!她姓钱、名月茵,跟我也是相识。”没想到就这样得知了钱月茵的下落,何秋儿欣喜若狂,急忙厚着脸皮追问起了钱月茵的住处。

见何秋儿能精准的报出钱月茵的大名,想来她们确实认识。既然是故人,还算得上老乡,齐大人自然不会故意推脱,当下就告知了何家母女钱月茵的住处。

“多谢大人告知。我们母女就不打扰大人办公了,先行去寻个客栈住下,也好静待各位官差大哥的消息。”何秋儿规规矩矩的向齐大人行了一礼,言语措辞都极其漂亮,颇得齐大人的好感。

“行,去吧!”摆摆手,齐大人脸上露出些许笑容,回道。

钱月茵倒是没有想到,何家母女会找到她面前来。

听何家母女问起红叶,钱月茵没有遮掩,径自点了点头:“对,我见过她,不过是在大街上。我并不知道她住在哪里。”

“真的是你在街上碰到的她?”何秋儿脸色微变,到底还是没能忍住满心的期待,“她来府城干什么?是不是为了找你三哥?”

“那我就不知道了。”钱月茵摇摇头,径自回道。

“可以告诉我,你三哥现下在哪里吗?也跟你住在一起?”何秋儿说着就四下打探了起来,寄望能够见到钱三哥。

她真的好久没有见到钱三哥了。以前她还能想着什么时候在镇上跟钱三哥偶遇一下。但是自打钱三哥离开镇上,何秋儿就无从找起钱三哥的身影了。

“没有。”钱月茵不冷不淡的回了何秋儿两个字,便不再多说了。

钱三哥的住处,她并不会告诉何秋儿。之前钱三哥还没成亲,就看不上何秋儿。而今钱三哥已经成家,当然更加不可能跟何秋儿有任何的联系。

“那他住在哪里?我听说他也来了府城,难道不是来找你的?”何秋儿失望的收回视线,急切的看着钱月茵。

“我三哥已经成亲了。”钱月茵说这句话的时候,神色颇为认真,是提醒,也是警告。

她是真的不大懂何秋儿到底想要干什么。竟然还找上门来询问钱三哥的下落,这是想要闹事?

何家娘子也觉得何秋儿突然问起钱三哥的下落委实奇怪。刚刚她还没在怀疑这其中有什么事儿,被钱月茵这么一说,何家娘子的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

不过当着钱月茵的面,何家娘子并没有立马训斥何秋儿,只是果断将话题转移了回来:“福禄酒楼帮忙给我们家传的口信,应该是秀才夫人让的吧!真是太感激了。往日是我们何家没有福气,而今看到秀才夫人过的这般好,反倒是我们何家高攀不上了。”

何家娘子是想要跟钱月茵套套近乎的。毕竟钱月茵现如今是真的富贵,哪怕钱月茵已经搬来府城,何家娘子也想方设法的想要占占便宜和好处。

钱月茵并不认为她跟何家娘子有任何旧情需要叙。对何家娘子说的话,钱月茵左耳进右耳出,丝毫没有放在心上,甚至不打算接话。

一时间,何家娘子就显得尴尬了。

何秋儿也尴尬。她既尴尬何家娘子的讨好被钱月茵无视,更尴尬自己的心思被钱月茵无情的当面戳破。

有什么了不起的?钱月茵也不过就是命稍微比她好了点,嫁给了一个会读书的秀才罢了。眼下或许钱月茵确实可以得意,可以后呢?指不定钱月茵会多么凄惨呢!

再说了,她们何家又没有那么的差。等她大哥将李彩霞娶过门,李家那三个弟弟不是一样很会读书?只需再过个几年,便立马风水轮流转了。

想到这里,何秋儿忽然就冷哼一声,不高兴的瞪向了钱月茵:“钱月茵你得意个什么劲儿?你以为你当上了秀才夫人,就可以瞧不起人了?也不想想当初你死乞白赖非要嫁给我大哥的模样……”

“秋儿!”万万没有想到何秋儿会这般说话,何家娘子急的不行,脸色大变,“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我哪里有胡说八道?钱月茵本来就是这样的,我说的都是事实。当初她还是李家姑娘的时候,何曾敢这样对我说话?敢这样无视娘你的客套?真当咱们都忘了她当初是如何低声下气的求着想要嫁进咱们何家的?”何秋儿越说越生气,嗓门不自觉就扬高了。

“哟,我说谁在这儿瞎嚷嚷呢?原来是不知道哪里蹦出来的不速之客啊!”钱二嫂提着才刚从外面买回来的点心来找钱月茵,一进来就听到了何秋儿的高声嚷嚷,当下就冷哼出声。

干嘛呢?这是趁着她不在,欺负他们家小妹?哪里来的嚣张人,都欺负到他们家里来了?

何秋儿不认识钱二嫂,想也没想就转过头:“你又算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赶紧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我算什么东西?”钱二嫂从小到大还没人敢这么跟她说话,何秋儿今日算是开了先河,直接就被钱二嫂记住了,“我算不算什么东西,你说了不算数。但是你算什么东西,我说了还是算数的。”

都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何秋儿没有弄清楚钱二嫂的身份就开骂,钱二嫂却是从何秋儿之前的喊话中已经摸清楚了何秋儿的身份。

何家粮店的小姐呗!在府城钱二嫂不敢放话,可回了镇上,钱二嫂这位福禄酒楼的大小姐还是有些许分量的。

这不,钱二嫂的气势直接就压住了何秋儿,直逼得何秋儿心下发虚。

何家娘子的反应是足够快的。只看钱二嫂的气势,再听听钱二嫂说话的语气,她瞬间就猜出了这位就是福禄酒楼的孙家小姐。

动作迅速的拉住何秋儿往自己的身后推了推,何家娘子的脸上连忙就赔起了笑:“想必这位就是孙家小姐了。真是对不住。我家姑娘没什么见识,不懂得说话,冒然得罪了您。还望您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跟我家姑娘计较。”

都是在镇上做生意的,何家粮店还指望能谈成福禄酒楼这位大主顾呢!一旦福禄酒楼答应在他们何家粮店买粮食,他们家粮店的名声肯定立马就能打起来,以后自然也不愁没生意了。

何秋儿也是知晓这一点的。他们家相比钱李村肯定很不错,但是真要跟福禄酒楼对上,他们家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也是以,何秋儿从来不敢得罪孙家小姐。当然,她以前也没机会见到孙家小姐就是。

意识到她刚刚骂的是孙家小姐,何秋儿不禁有些懊悔。可让她开口道歉,她又张不开嘴。

尤其还是当着钱月茵的面,这般低声下气的去求人,她以后还怎么出现在钱月茵面前?

越想越烦躁,何秋儿一时间就不知道该怎么抉择了。

“我为什么不要跟她计较?她都张嘴骂我了,我还必须得笑脸相迎,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钱二嫂自然有她的大小姐脾气和性子。只不过她平日里都是跟钱月茵呆在一起,又特别喜欢钱月茵,自然就收敛了。

可此刻面对的是何家母女,钱二嫂就没那么好说话了,言语间格外的不客气。

“这这这……”何家娘子是想要护着何秋儿的。但眼见钱二嫂气得不轻,她到底还是咬咬牙,一狠心将何秋儿又给拉了出来,“你这死丫头,刚刚都说的什么话?赶紧的,向孙家小姐赔罪!”

“我……”何秋儿张张嘴,眼角余光忽然瞥见钱月茵嘴角勾起讽刺的弧度,她原本的不情愿越发高涨,“我又不知道她就是孙家小姐,我也不是故意的!”

“不知道我是孙家小姐,就能这般骂人了?你还真是狗眼看人低,挺会看人下碟的啊!”钱二嫂耸耸肩,看向何秋儿的眼神满是不屑,“如果我没记错,你们何家也是做生意的吧!像你们这样的人做生意,确定会讲诚信?”

“孙小姐,你真的是误会了。我们家不是……”何家娘子急忙想要解释。

“行了,不用在我面前辩解这么多,反正也不是真心话,区区敷衍罢了。”钱二嫂随意的嗤笑一声,几步走到钱月茵的面前,语气很是宠溺,“小妹,饿不饿?给你买了点心,乖,坐到一旁吃去。”

“二嫂,我……”钱二嫂虽然平日也对钱月茵很好,不过像此时此刻的宠溺还是没有的,直把钱月茵逗得想笑。

“没事儿,咱家小妹不用怕。不过是两个坏人罢了,二嫂很快就会解决好的。”轻轻拍拍钱月茵的脑袋,钱二嫂笑得越发温和。

钱二嫂表现的如此淋漓尽致,钱月茵到底还是老老实实的配合了。当即不再开口,乖乖点点头,抱着钱二嫂给她买的点心坐到一旁开吃了。

相比钱月茵尤其悠哉的模样,再看看自己眼下所处的局促局面,何秋儿只觉分外难堪,扭身就想走人。

何家娘子也想走,可她们不能走。今日她们真要是这样走了,以后肯定就再也不可能跟福禄酒楼攀上关系了。

实在不想彻底得罪孙家小姐,何家娘子紧紧抓住何秋儿的手腕,生怕何秋儿再度乱发脾气。

眼下可不是对上钱月茵,不能任性,千万不能再把孙家小姐给惹火了!

何秋儿是知晓轻重的。对钱月茵,她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但是对孙家小姐,何秋儿忍了又忍,最终只是屈/辱的红了眼圈,紧闭嘴巴不再说话了。

“孙小姐,您应该也知道,我们何家跟茵丫头是有旧情的。当初差一点就阴差阳错,茵丫头跟我们何家便会定下亲事。此次我们母女前来府城,也绝对不是为了闹事,更不是为了给茵丫头添麻烦。我们单纯是为了找人,而且已经去过官府找齐大人报官了。”提到齐大人,何家娘子多多少少就涨了些许底气,脸上的笑容也更加真实。

“其实我们母女之所以会来这里,也是齐大人告知的我们。我们母女单纯就是来了府城想要跟茵丫头打个招呼罢了,真的。”何家娘子说到这里,忽然就看向了钱月茵,“茵丫头,齐大人是谁,你肯定知道的。他是齐秀才的爹,也是你的公公。”

“嗯,知道。”钱月茵胡乱点点头,完全不接何家娘子的招,继续吃点心。

何家娘子没有想到,她都搬出了齐大人,钱月茵还是这般无动于衷。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何家娘子终于意识到,钱月茵变了。

当初她才刚去钱李村向钱月茵提亲的时候,钱月茵可不是这般模样。那个时候的钱月茵又文静又听话,光是看着就知道,这个儿媳妇的性子很软。

也是因着这个缘由,何家娘子对钱月茵才会分外的满意。哪怕钱月茵只是一个乡下丫头,她也没有嫌弃,为自己的儿子定下了这门亲事。

哪想到,钱月茵却原来是这么个不好惹的脾气吗?到底是因着钱月茵嫁了位秀才,还是齐大人的儿媳妇,这才洋洋得意变得高傲了起来,还是钱月茵原本的性子就是这般?

要是前者,何家娘子姑且就认了。毕竟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换了她是钱月茵,她肯定比钱月茵跳的更高,今日根本就不会让她们母女进门。

可如若钱月茵原本就是这个性子,那就真是何家娘子看走眼了。

到了这个时候,何家娘子可不敢骂钱月茵藏得太好,实则表里不一,狡猾的很。她只怨自己瞎了眼,怎么就没看出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本质?

但凡她早知道钱月茵是这么个性子,她要么一早不定下这门亲事,要么就不会那么轻易就答应将钱月茵换成李彩霞。

而今可好,他们何家算是将钱月茵彻底得罪了。以后钱月茵不找他们何家麻烦就算他们走大运,她们哪里还敢再度找上门来?

也就她把事情想的太过简单,今日居然还敢带着何秋儿来找钱月茵攀关系。

还有方才何秋儿说的那些话,也是千不该万不该。怪不得钱月茵一直没有吭声,甚至脸色都不带变一下的。不是因为被何秋儿说中了事实,而是从始至终钱月茵根本就没有把她们母女放在眼里。

想到这里,何家娘子再不敢心存侥幸,更加不敢继续拿齐大人说事,连忙就低头连声告辞。

钱月茵当然不会留客。不管是何家娘子还是何秋儿,于她都不过只是曾经的陌生人罢了。

何家娘子和何秋儿可能会认定,她其实很期待何家的亲事,也很看重何家的亲事,故而极其伤心、乃至怨怼何家。

但实则在钱月茵这里,也就最开始恍惚了一下,随即生出的就是“果然如此”的解脱感。

再然后,在钱月茵这里,她就跟何家再无任何牵扯,也没有任何关联了。

至于何家那边还会怎样,钱月茵不关心,也不会理睬。

钱二嫂也没打算挽留。恰恰相反,她巴不得立马将这碍眼的何家母女给赶出去,省得这对母女继续厚脸皮的欺负他们家小妹。

最终,何家母女颇为狼狈的离开了。

不过这件事还不算完。当日齐君洲一回家,就从钱二嫂嘴里听闻了何家母女上门来找茬的事情。

听说这其中还有齐大人的事儿,齐君洲皱起眉头,当下并未多说什么,只是找到了钱月茵面前。

钱月茵正在亲自下厨给齐君洲做饭,头一扭忽然看到齐君洲出现在厨房,忍不住就笑了:“不是都说君子远庖厨,你还往厨房进。”

“无妨。”齐君洲并不在意这些,也并不排斥下厨做饭。如若有机会,他倒是想要亲手给钱月茵做一顿饭。

不过,他暂且不会,也始终没能找到何时的时机去学。

“成。只要你不会觉得不自在,那就来好了。”钱月茵从不干涉齐君洲的事情,也不会勉强齐君洲做不喜欢的事情。说着话的功夫,她顺手就盛了一碗汤递给齐君洲,“饿不饿?要不要先喝点垫垫肚子?”

“我还好。”齐君洲嘴上这样说着,手上却是接过了汤,打算喂给钱月茵,“娘子饿不饿?先喝汤,再接着做饭?”

“我不饿。二嫂今天给我带了点心,我吃了不少。”钱月茵摇摇头,示意齐君洲自己喝,“你读书很辛苦的,喝点尝尝味道好不好?需不需要再加点盐?”

听钱月茵要他尝味道,齐君洲不再多言,认真的喝了一口汤:“味道很好,不用加盐了。”

“那我就准备盛出来了。”齐君洲回来的正是时候,钱月茵的晚饭已经做到最后一道菜,出锅就能开饭了。

“好。”齐君洲点点头,一边放下手中的碗,一边问道,“要不要我来盛?”

“不用。我都已经上手了,别再弄脏你的手。要是你的衣裳不小心沾到油,可没我好打理。”钱月茵平日里并不总是出门,穿的也很随意和简单,哪怕弄脏衣裳也不会心疼。

但齐君洲几乎每日都要去书院,穿的也都是学子袍,一旦弄脏,势必会很麻烦。

“那娘子小心,千万别烫着。”齐君洲顿了顿,接着说道,“我下次来厨房前,会记得换身轻便的衣裳。”

“好,我下次也会提醒夫君的。”钱月茵并不跟齐君洲客套。知道齐君洲也不是随意在说敷衍她的话,钱月茵直接就应了下来。

齐君洲当即就高兴了,接连点了好几下头。

至于何家母女的事情,齐君洲到底没有提起。倒不是改变主意不打算为钱月茵出头,而是看钱月茵根本不受影响,他再提起反而是多此一举。

不过私下里,齐君洲可就不会随便算了。次日从书院下学,齐君洲没有立马回家,而是去找了齐大人。

“你是说,那两母女找上你们家去闹事了?”齐大人愣住,怎么也没想到何家母女在他面前表现得那么好,转身却又是另外一副嘴脸。

“你下次不要随意把我家的住处告知任何人。”齐君洲的语气很强硬,是提醒,也是警告了。

齐大人脸色僵住,尽管心下很是不高兴,却还是没有立马发作。

不可否认,自打齐君洲考中秀才,齐大人对这个儿子便改观了。放在以前他肯定会直接出声训斥的事情,而今他却选择了忍让和妥协。

齐君洲可不管齐大人是什么心情。该说的已经说完,齐大人日后到底要怎么做,只看齐大人自己的表现。齐君洲并不相信齐大人此时此刻的应诺,齐大人的人品根本不足以让齐君洲信任。

望着齐君洲就这样大步离去,齐大人张张嘴,又闭上,诸多不悦瞬间转为失落。

哎,说到底还是他这些年太过忙于公务,反而忽视了家里。以前他总是听齐夫人说,齐君洲这个长子如何如何不学无术,他也没多想就信了,渐渐就放弃了对齐君洲的重视和培养,转而将所有的关注都放在了次子和三子的身上。

而今他终于意识到不对劲想要挽回,却是已然晚了。齐君洲已经长大成家,对他这个父亲又甚是拒绝和疏离,只怕很难对他再度敞开心扉、解开心结。

这一日,齐大人回到家的时候脸色明显不是很好。

齐夫人只当齐大人是在府衙遇到什么棘手的案子,并未当回事。反正这些年下来,时常有这种情况发生,她早已习惯。

然而,当齐大人直接奔向书房再也没有出来,临到睡觉的时候还没见到人,齐夫人终于察觉到,出了大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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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齐夫人自打嫁给齐大人这么多年,从未被齐大人冷落过。这也是她在这个家里胆敢横行无阻的资本,亦是她肆意打压齐君洲的底气。

当然,齐夫人自认她还是很善良的。她从未阻拦过齐君洲读书,这才给了齐君洲参加科举的机会。她也从未想过要毒害齐君洲,才放任齐君洲安安好好的长到了今时今日这么大,甚至还能安安心心的娶妻成家。

就说分家,齐夫人也给了齐君洲足够的体面。哪怕她很不满意齐大人的安排,可齐君洲确实得到了极大的好处,不是吗?

齐夫人深深觉得自己一直都做的很好,也尽善尽美。所以她根本没有想过有朝一日齐大人会跟她生气,乃至夜里不回房。

说起来齐夫人最近也挺烦心的。不为齐君洲,而是因着齐金儿的亲事。

原本齐夫人以为,齐金儿和梅家的亲事肯定轻而易举就能定下。毕竟他们家跟梅家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齐金儿亦是花容月貌,并不输给府城其他官家小姐。

可梅家竟然拒绝了!

齐夫人根本想不通是为了什么,齐金儿更是哭的接连好几日都不肯出房门。哪怕齐夫人一而再的劝解,并承诺日后一定为齐金儿说一门更好的亲事,齐金儿也不答应。

因着齐金儿对梅家长公子的执着,齐夫人实在无奈,只能再度托人去找梅家说媒,寄望能让梅家看到她们齐家的诚心,最终促成这门良缘。

偏偏梅家那边很不好说话,态度颇为坚决,直让齐夫人束手无策,心里也溢出了诸多不满。

不过就在今日,齐夫人派出去的人打探出了些许/内/幕。却原来,是梅家长公子不答应这门亲事。

那么,梅家长公子是为了何种缘由如此讨厌齐金儿,甚至不惜得罪齐家呢?齐夫人也知晓了真相:梅家长公子跟齐君洲交好!

真的是完全没有想到的理由。齐君洲在齐夫人眼皮子底下活了这么多年,齐夫人自诩对齐君洲的一举一动都很了解,已然摸透了齐君洲所有的底细。

可齐君洲和梅家长公子交好是怎么回事?齐君洲上哪儿去认识的梅家长公子?这两人也不是同窗学子啊……

更让齐夫人郁闷又恼火的是,不管齐君洲是如何跟梅家长公子结识又交好的,而今梅家长公子确实拒绝了他们家的亲事,这是不争的事实。

那么,这件事跟齐君洲有没有什么关系?齐君洲是不是在其中也扮演着什么她们并不知道的角色?

要是被齐夫人查出来,齐君洲从中做了手脚,她是一定不会放过齐君洲的。

如此一来,齐夫人对梅家这门亲事就越发执着了。

在齐大人回来之前,齐夫人所有的心思都在琢磨如何查出真相,狠狠给齐君洲一记重创。无论如何,她都要把梅家这门亲事说成,决计不会让齐君洲的奸计得逞。

否则,不单单是齐金儿哭的可怜,齐夫人也要被气哭了。她居然被齐君洲算计成功,那岂不是很丢脸?

只不过,齐大人打断了齐夫人的筹谋。在抢回梅家亲事之前,齐夫人还得先关注一下,齐大人这又是怎么了。

如若齐大人的生气跟她无关,齐夫人当然安枕无忧。可万一齐大人是冲着她来的,齐夫人不免生出几分忐忑。

她最近也没干什么事呀!怎么就惹到齐大人不高兴了?再不然,齐大人的情绪跟她一丁点的关系也没有对吧!肯定是齐大人的公务出了什么麻烦,她不过是多想了没错吧!

一味的自我安慰到底没能让齐夫人彻底安心。再三斟酌之后,齐夫人特意让下人做了一碗燕窝,她亲手给齐大人送了过去。

齐大人没有开门,直接将齐夫人挡在了书房门外。

如此这般,齐夫人越发心惊了,同时也更加的疑惑不解。她到底哪里惹到齐大人了?这些年一来,齐大人还是头次跟她置这么大的气,总得有个缘由吧?

齐夫人很清楚齐大人的执拗性子。如若齐大人自己不愿意说,哪怕齐夫人再逼迫也没用。于是齐夫人直接就找上了齐大人身边的小厮,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厮也是一脸的茫然。今天是真的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就只有大公子来过一趟,其他都很正常,跟往日里一样。

大公子?齐君洲?齐夫人的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

她就说,好端端的齐大人怎么会给她脸色看。原来又是齐君洲搞的鬼!

说心里话,齐夫人是真的很后悔。早先如果她不放松警惕,认定了齐君洲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庸才,便再不理会齐君洲私下里的小动作。

她哪里能想得到,齐君洲表面上只爱作画,实则很会读书?

齐夫人并非一丁点的见识都没有。读书哪里是那般容易的事情?这其中花费的不单单是时间,更有诸多精力和心思。但凡她多盯着点齐君洲,齐君洲不可能一点的破绽也不露出。

尤其那个时候的齐君洲还特别的小,齐夫人完全有把握、也有信心能拿得下齐君洲。

哪里像现下,齐君洲不但考中了秀才,还顺利分家搬了出去。人都已经不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住着了,她还能拿齐君洲怎么样?

只怕下次她连进齐君洲家的大门都很难,那个乡下丫头可不是好欺负的。

越想越烦躁,齐夫人真的很想冲去齐君洲家里好生问问齐君洲,这都分家了,怎么就不能彼此井水不犯河水,谁都不要打扰谁?

都拿了那么多好处、占了那么大便宜了,却偏偏还是要回来搅和他们家的安宁。齐君洲这是故意报复她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齐夫人的眼神变得狠厉了起来。当了这么多年齐君洲的继母,她也不是好惹的。

既然齐君洲自己放着安安生生的好日子不过,非要来找她的不痛快。行呀,那就等着看好了。

她倒要看看,她和齐君洲到底谁才是最后真正的赢家!又究竟会鹿死谁手!

被齐君洲的事情分走了注意力,齐夫人的心思就没办法再全部扑在齐金儿的身上了。

乃至齐金儿等了好些日子都没能等来预期的好消息,登时就让齐金儿越发火大和急躁。

“娘,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的亲事在你的眼里就那么的不重要?你一丁点都不关心的?”当着齐夫人的面,齐金儿不客气的大喊大叫道。

“有话好好说,别吵吵。”齐夫人这几日的心情也不是很好,自然不想听齐金儿的无理取闹。

“我吵吵?是我想吵吵吗?要不是娘你一丁点也不看重我这个亲生女儿,我愿意跑到娘你的面前来嚷嚷?我难道不想欢欢喜喜的躲在自己的院子里一心一意的绣制我的嫁衣?可娘你根本就不关心我的亲事,我能不来找娘吗?”齐金儿很委屈。除了齐夫人这个亲娘,她还能去找谁?

总不至于让她去找齐大人吧!她爹哪里会管这种事?她也不敢呀!

“我有说不管你的亲事吗?但凡你愿意变一下,我老早就把你的亲事给定下来了。是你自己非要认定了梅家的亲事,梅家那边不同意,我能怎么办?”齐金儿脾气不小,齐夫人的怒气也很大。

不过,到底是自己的亲闺女,齐夫人在骂过之后,还是给出了解释:“你真要怪,就去怪齐君洲这个亲大哥。谁知道他背地里跟梅家长公子胡说八道了些什么话,以致梅家长公子看不中你……”

“什么?又是齐君洲?他怎么这般的阴魂不散?我要嫁给谁,关他什么事?他就那般见不得我好,居然故意破坏我的亲事?他是想要彻底毁了我的后半辈子吗?”齐金儿越说越生气,当即就要冲出去找齐君洲对峙。

“行了,你先消停些。就算你现在跑去找齐君洲有什么用?梅家长公子那边已经认定了你不好,你还能指望齐君洲改口帮你说好话?真要那么看重梅家的亲事,还不如指望你自己逮着机会好好表现,尽可能的让你在梅家人心目中留下足够的好印象。只要你讨好了梅家长辈,还怕齐君洲那点见不得人的算计?等到那个时候,指不定你和梅家长公子的亲事就成了!”齐夫人也不是完全不管齐金儿的。

但凡能让齐金儿顺利嫁进梅家,齐夫人肯定乐意帮忙。但是这件事,齐夫人只是想想,还没有具体的筹谋。

梅家到底跟他们家没有太深的交情。齐金儿想要在梅家人面前好好表现,只能静待合适的机会。否则,就真的没戏了。

原本齐金儿还生气的,又夹杂着莫大的委屈和恼怒。可听着齐夫人的话,她忽然就安下心来:“嗯。娘你说的对。我现在去找齐君洲根本没用,我得好好在梅家人面前表现,必须让梅家人见到我的好才行。”

眼见齐金儿终于被安抚下来,齐夫人点点头,姑且放下心来。

她如今真的有要事要处理,实在分不出更多的心思应付齐金儿了。只要齐金儿别来找她的事,她就轻松了。

齐金儿怎么可能不继续找齐夫人?她想要跟梅家人接触,最起码也得有合适的机会和借口呀!她自己又不可能直接找上梅家,当然还是得由齐夫人出面。

“娘,你觉得咱们什么时候去梅家做客比较好?明日行不行?我今天先在家里准备准备,明天去了梅家肯定好好表现,一定会让梅家的长辈都喜欢上我的。”当下毫不犹豫的,齐金儿就想付诸行动了。

齐夫人没想到,她好不容易想了个借口敷衍住齐金儿,本意是为了让自己更省心。可齐金儿根本就不是好打发的,反而还给她自己又增添了新的麻烦。

去梅家做客?齐金儿可真敢想。这没头没尾的,突然跑去梅家做客,梅家人能看不出来她们的别有居心?

以梅家现下已经拒绝这门亲事的前提,齐金儿觉得,梅家人会怎么看待她?不先入为主认定齐金儿是个有心计的,算齐夫人这些年都白活了。

然而,齐金儿是何许人也?她的性子哪里是好说服的?齐夫人没给她希望也就算了,她顶多哭哭闹闹,最后还是只能老老实实屈服。

但齐夫人给了她希望,齐金儿就不可能轻易放弃了。任凭齐夫人如何推脱,齐金儿就是不答应。

她要去梅家,她要讨好梅家长辈,她一定要把梅家的亲事给说定!

实在被齐金儿纠缠的没办法,齐夫人一生气,直接就什么准备也没有做,板着脸带着齐金儿上梅家去拜访了。

既然齐金儿让她不好过,她就好生让齐金儿认清楚何为现实。梅家的长辈到底是不是真的那么容易讨好,这门亲事又是否真的如齐金儿所想的那般轻易就能说定,就让齐金儿自己亲眼目睹吧!

终于如愿以偿的来了梅家,齐金儿别提多欢喜了,整个人都装的格外乖巧和贤惠。

然而,都在府城住着,又都不是什么无名小辈,谁家能不知晓谁家的事情?

梅家长公子拒绝这门亲事的理由给的很清楚,就是不喜欢齐家的门风,也不喜欢齐金儿的刁蛮性子。

梅家长辈一开始还诧异梅家长公子怎么会知晓齐金儿是个刁蛮的性子,莫不是之前相遇过、接触过?

等听闻跟梅家长公子极其交好的那位秀才便是齐家长公子,梅家长辈瞬间就了然是怎么一回事了。

齐秀才在梅家并不是什么陌生人。前有梅家长公子跟其交好,再有黄叶特别看重齐君洲,梅家长辈想当然也将齐君洲这个名字放在了心上。

能同时得到梅家长公子和黄叶的另眼相待,足可见这位齐家长公子是何其的厉害。既然如此,齐家竟然还会漠视这位长公子,无疑就是齐夫人的刻意为之了。

而能让梅家长公子亲口说出“不喜欢”,这位齐金儿小姐没有任何意外就被梅家长辈从长媳名单上排除了。

乃至此时此刻虽然齐金儿装的很好,梅家长辈却并不买帐,反应尤其冷漠。

齐金儿本来就不是能够耐得住性子的人。一看梅家长辈都不怎么喜欢她,她顿时就着急了。

这一急,齐金儿难免就露出了真实情绪,脸上也显出了几分不言而喻的烦躁。

齐金儿想不通,为什么别家姑娘的亲事就那么容易,换了她偏偏就那么的难。她都已经主动来梅家力求表现了,可梅家长辈尽数无动于衷,委实太欺负人了。

想到这里,齐金儿忍不住向着齐夫人投去了求助的眼神。

齐夫人心下冷笑,面上却没有多做无用之事。

她已经提醒过齐金儿了,凡事不要过于急躁,梅家这门亲事只能从长计议。

可齐金儿根本就不听她的,一副她这个亲娘就是要故意陷害齐金儿的模样,直把齐夫人怄的不轻。

加之齐大人这几日越发冷淡的对待,齐夫人的心情受到很大影响,哪里还顾得上为齐金儿诸多算计和筹谋?

按着齐夫人今日的打算,就是要好生给齐金儿一次狠狠的打击和教训,让齐金儿清清楚楚的自我清醒认知一回。

唯有这样,齐金儿才会知晓厉害,不再胡搅蛮缠的动辄就爱来闹腾她这个亲娘。也能让她腾出更多的时间好好收拾齐君洲,挽回齐大人的心。

在齐夫人眼里,齐大人可比齐金儿重要太多,齐夫人的偏向性也极强。

齐金儿到底还是没能如愿在梅家长辈面前留下什么好印象。哪怕她已经很努力的克制自己的脾气和性子,却也没有换来梅家长辈的温和态度。

直到从梅家出来,齐金儿整个人都变得蔫蔫的,委实受了不小的打击。

齐夫人没有说话,任由齐金儿自己消化今日所遭遇的一切。

齐金儿怄了一路的气,沉着脸撅起嘴巴,静待了好久都没有等到齐夫人的安抚和劝慰。一时间,就更加受伤了。

“娘,你怎么这样啊!刚刚在梅家,你都不帮我说话的。”委委屈屈的看着齐夫人,齐金儿埋怨道。

“我能说什么?”齐夫人冷冷的抬起头,语气颇为不耐烦,“你都闹腾一天了,还想怎样?”

“我想怎样,娘你还不知道?只要梅家的亲事能定下来,我保证再也不折腾了。”齐金儿说着就往齐夫人身边挤了挤,不无讨好的撒娇道,“娘,你倒是帮帮我呀!咱家就我一个闺女,娘你还不指望帮我找个好夫家,日后我也能尽力尽力的帮衬二弟和三弟?”

“你两个弟弟都很有出息,不需要你帮衬。”齐夫人撇撇嘴,并未被齐金儿画的饼糊弄住。

齐金儿可不是什么能干性子。哪怕真嫁了一个好人家,齐夫人唯一期望的也就是齐金儿能够自保,别受了委屈、惹了麻烦,再跑回娘家找她做主和撑腰。

至于指望齐金儿帮衬齐二弟和齐三弟这种念头,齐夫人想都不敢想,也从未此般要求过齐金儿。

“娘,话可不是这样说的。三十日河东、三十日河西。你而今是觉得两个弟弟还不错,可你能保证我日后就不比两个弟弟过的更好?别的不说,就拿嫁给齐君洲的那个乡下丫头来说。在她过往的那十几年里,她敢想象有朝一日能嫁来府城?”为了能定下跟梅家的亲事,齐金儿能屈能伸,什么好听话都敢说。

当然,齐金儿有着最好的例子可以证明,也相信她自己能够成功说服齐夫人:“我可是听说了,她娘家穷的要死,连吃都吃不起呢!否则,她也不会一搬来府城,立马就把她娘家弟弟接来府城给齐君洲看别院了。”

“什么?那个乡下丫头把她弟弟接来府城了?”齐夫人还不知道这件事,直接就被齐金儿说愣住了。

“娘你不知道?”齐金儿冷笑一声,撇撇嘴,“她可不单单把她弟弟接来府城了。连带她弟妹、还有她弟妹的亲弟弟,她也一并接来府城了呢!”

齐夫人完全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回事儿。被齐金儿这么一提醒,她脑子转转,当即去找了齐大人。

帮衬娘家什么的,可得有个度。齐君洲那别院可是带良田的,要都被钱月茵的娘家人给把持住了,那还像什么话?齐君洲这是妥妥被人给骗了!

“那边的事情跟你无关,也不用你过问。”齐大人而今是不相信齐夫人了。至于齐君洲的事情,齐大人暂时不敢过问,唯恐他跟齐君洲的父子情分彻底被耗尽。

“老爷,我也不是非要/插/手大公子那边的事情。可大公子这门亲事到底不是咱们看着定下来的。而且咱们府城这边至今都没办喜酒,这门亲事是不是不作数呀?大公子而今可是秀才老爷了,他的亲事怎么可以马虎视之?我觉得吧……”试探性的,齐夫人想要再另外给齐君洲说一门她能够全权把控的亲事。

这个钱月茵虽说是乡下丫头,却也根本不听她的吩咐和命令,甚至还阴阳怪气的怼她。换个她满意的儿媳妇,齐君洲于齐夫人而言也就算不上威胁了。

“你觉得什么?”齐夫人越说,齐大人的脸色越难看。到后面不等齐夫人把话说完,齐大人直接就出声打断了,“那门亲事是怎么定下来的,你心里没数,非要我再重复一遍给你听?你是生怕君洲的亲娘半夜不来找你是不是?你都不会良心不安的吗?”

“我……”突然提到齐君洲死去多年的亲娘,齐夫人背后一凉,还真有些害怕。

“你要真为了君洲好,以后就别再动不动去找那边闹事了。君洲都已经成亲了,也已经分了出去,再不会碍着你的事儿。你就收起你的那些算计和阴谋,放孩子一马吧!”以往齐大人是不管事,所以什么都没过问,也不知道。

但是最近这段时日,齐大人想了很多,也认真询问了府上不少的事。自然而然的,齐大人就发现了许多他之前没有注意的细节。

而今对齐君洲这个儿子,齐大人真心愧疚,更多的是说不出口的懊悔。

第64章

齐大人原本不管事的时候,齐夫人格外高傲,也特别的得意。在她而言,这个家就合该是这样,她才是堂堂正正的齐府女主人,其他人都别想跟她抢,更别想跟她争。

这些年下来,不都一直是这样的吗?齐夫人一度觉得自己很厉害,精准的拿捏住了齐大人的心。

也所以,齐夫人肆无忌惮的踩压齐君洲,全然不在怕的。毕竟,齐大人从来不会过问,也不会苛责她。

然而齐夫人没有料到的是,明明已经分了家,齐君洲也搬了出去,她反而被齐大人记恨上了。

“老爷,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怎么可能会害大公子?大公子也是我的孩子呀!我一手将大公子长大,怎么可能见不得他好?我……”当着齐大人的面,齐夫人是无论如何都不敢承认的,连忙就拼命为自己辩解。

“你到底是不是真心对君洲好,你自己心里最清楚。”齐大人并不擅长跟人吵架。尤其还是跟齐夫人争辩家里这些事。

以前的齐大人没有想过,自然不会放在心上。而今他自己心里正愧疚着呢,深知他也没有立场指责齐夫人的不是,难免就有些心虚气短。

乃至最终齐大人说出口的,也就这么不痛不痒的一句话罢了。

齐夫人却是误会了。她以为,她的解释说服了齐大人,也以为齐大人对她的气愤远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多。

心下轻轻松了口气,齐夫人暂且不敢多说其他,只能默默将话题转移走了:“老爷,咱家金儿的亲事,咱们是不是也该上心了?”

齐大人愣了愣,随即摆摆手:“此事你做决定就好。”

熟悉的场景再现,齐夫人彻底安下心来,如释重负的笑了:“我倒是想做决定。可咱家这闺女的心太大,相中了梅家长公子,我可轻易做不了主。”

“梅家?”齐大人微微皱眉,之后又点了点头:“这门亲事不错,可行。”

“老爷也觉得不错是吧!看来我的眼光还不错,挑中了一门好亲事。只可惜梅家那边出了点问题,恐怕这门亲事只能落空了。”前面铺垫了好一会儿,齐夫人不动声色就把难题抛了出来。

“梅家不同意?为何?”齐大人诧异道。

“呃……”齐夫人为难的低下头,不再说话了。

齐夫人越是不说,齐大人越发的疑惑:“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真要说了,老爷怕是又要跟我生气了。”委屈的抬起头,齐夫人轻声嘟囔道。

齐大人是足够聪明的。一听齐夫人这口风,他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不客气的瞪向齐夫人:“你又要怪到君洲的头上?”

“真不是我故意针对大公子,非要背后说大公子的坏话。可这件事真的跟大公子有关。我仔细打探过了,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大公子竟然跟梅家长公子成为了好友。金儿和梅家长公子的亲事,就是梅家长公子亲口拒绝的。”齐夫人说着就轻叹一声,一脸为难的不敢再多说话,只等着齐大人的反应。

齐大人没什么反应。对齐君洲的交友情况,他一无所知。如若齐君洲真能靠自己就跟梅家长公子结为好友,齐大人是看好的。

至于齐金儿的亲事,不是梅家长公子,也会有其他家公子。梅家不答应,再换另外一家就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齐夫人等了好半天也没等来齐大人的回应,忍不住就小心翼翼的观察起了齐大人的表情。

怎么会没反应呢?难道齐大人不准备管这件事?这可是齐金儿的亲事。而且事关梅家拒绝齐家,齐大人都不在意颜面的吗?

齐大人当然在意颜面。但是,如若梅家长公子拒绝这门亲事的理由是其他,齐大人或许会生气,甚至好生找梅老爷谈谈。

但梅家长公子是因着齐君洲这位至交好友不喜欢齐金儿,那就没什么好介意的了。

年轻人嘛,都是意气用事,偏偏又格外讲究担当,梅家长公子的拒绝在于情理之中,齐大人是可以接受的。

“老爷,金儿可是咱们唯一的女儿,梅家真的是一门很好的亲事,她自己也很想嫁给梅家长公子,所以……”齐夫人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寄望齐大人能给出令她满意的回答。

齐大人已经不想过问此事了。任凭齐夫人怎么期待的看着他,他只是神色冷淡的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老爷,梅家的亲事,您这是打算……”齐大人不开口,齐夫人就只能直接开口问了。

“换一门亲事吧!”齐大人到底还是出了声。不过他的回答,显然不是齐夫人想要的。

“可咱家金儿是真的很喜欢这门亲事。为了讨好梅家长辈,她还特意求了我带她去梅家做客。咱们这样冒然给她换一门亲事,只怕她不会答应。”齐夫人咬咬牙,继续跟齐大人磨道。

“梅家都不答应这门亲事了,你还带着她找上门去自取其辱?你倒是不嫌丢脸,她更是不怕被人笑话。”齐大人既然无心帮齐金儿说定这门亲事,想当然就不会顺着齐夫人想的回答了。

恰恰相反,齐大人的不满转向了齐夫人和齐金儿母女二人:“你们每日呆在家里都琢磨些什么呢?金儿年纪还小,不懂事。你是她娘,也什么都不懂?亲事尚且没有定下,你就带着金儿找上门去,梅家会不会轻看你们?”

“我也不想的呀!要不是金儿哭的太可怜,我哪里会心软?再者,这门亲事是梅家长公子自己不同意,又不是梅家长辈对咱家金儿有不满。但凡梅家长辈应允了这门亲事,梅家长公子还能违背长辈的安排?儿女亲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古都是如此。”齐夫人说到最后,不免就多了几分自信。

别的不说,她自己儿女的亲事,肯定都得她这个亲娘做主才行。想当然的,梅家长辈肯定也是这个意愿。

“那结果呢?你们母女急冲冲的不请自来,找上梅家。梅家长辈可是看中了金儿,顺了你们母女的意?”见齐夫人直到现下都还没意识到问题所在,齐大人只觉得分外可笑。

梅家长公子亲口拒绝这门亲事怎么了?既然梅家最后给出的结果是不答应这门亲事,足可见梅家长辈对这门亲事也是不看好的。

虽然不确定这其中到底是不是齐君洲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但是眼下很明显的事实就是,梅家跟齐君洲更为亲近,且并不想要跟他们齐家结亲。

“还不是大公子他……”一而再被齐大人打击,齐夫人到底气不过,不服气的想要争辩。

只不过她话语刚说到一半,又停了下来。不是她不想继续往下说,而是因着齐大人的脸色很难看,直接将齐夫人给吓住了。

“从今往后,不要什么事都往君洲的头上赖。你若是非要搅得整个家都不得安宁,不如直接搬去庄子上住好了。”齐大人这话就很严重了,不单单是威胁,更是意/欲/赶人。

齐夫人差点要疯了。到底是谁非要搅得整个家都不得安宁?明明是齐君洲在背后算计他们,是齐君洲见不得他们过的安宁!

可齐大人也不知道被齐君洲下了什么药,突然就倒戈偏向了齐君洲。任由她怎么说,齐大人就是不再站在他们这一边,直让齐夫人急的不行,也特别的心慌。

因着齐大人的过度坚持,齐夫人到底没敢再多说其他了。深吸一口气,齐夫人姑且选择了暂避风头。

她不信齐大人会被齐君洲彻底蒙蔽了心。既然她没办法扭转齐大人的心思,那就让齐二弟和齐三弟来好了。

以齐大人这些年对齐二弟和齐三弟的看重,齐夫人坚信,齐君洲一个人算不得什么,也没那般的重要。

齐家因为齐金儿的亲事很是闹腾了一番,齐君洲原本是不知道的。不过,梅家长公子跟他闲聊的时候提及到了此事,齐君洲这才知晓。

“倒也不是想要背后非议人,只是想着你和齐家的关系,合该跟你提一句。免得你之后从别人的嘴里听闻此事,还以为我这个好友故意瞒着你。”梅家长公子是很在意齐君洲这个好友的。相比之下,齐家其他人就不算什么了。

“无碍。如若梅兄确实相中了这门亲事,无需在意我。”齐君洲也很重视跟梅家长公子的交情。但交情归交情,梅家长公子的亲事亦是非同一般,不该掺杂太多外在的纠葛。

“这不是确实没有相中么!”梅家长公子双手一摊,笑得格外无辜,“我还是想找一位自己喜欢的意中人。”

“嗯,两情相悦极其重要。”这一点,齐君洲很赞同。

“英雄所见略同。”朝着齐君洲投去一记欣赏的眼神,梅家长公子越发觉得他跟齐君洲委实合拍。

“黄兄那边回了信,问你何时去皇城?”齐君洲跟梅家长公子说话向来随性,往往前一刻还在说这件事,下一刻就又换了其他事。哪怕风马牛不相及,两人也适应的很好。

“再过半个月吧!他也是急性子,催什么催?就算我人去了皇城,也没什么好玩的。”梅家长公子是经常去皇城的,对皇城实在不怎么感兴趣。

“黄兄说有生意要跟你谈。”齐君洲也对这两人无奈了。明明可以自己写信沟通的事情,非要他从中帮忙转达,也不嫌麻烦的。

而且这两人谈的都是正事,都写在给他的书信中,着实也是不把他当外人看了。

“他就算最爱银钱。我听说他最近在皇城混的风生水起,多亏了嫂夫人的那些屏风,可把他得意坏了。”梅家长公子后来仔细打探过钱月茵绣的那些屏风,是真的很不错,在府城就能卖出不错的价钱,到了皇城就更受欢迎了。

据说因着这般精美的屏风并不多,在皇城的价位一连翻倍,备受诸多贵夫人和小姐们的青睐。

更关键的是,黄叶已经琢磨着要把心思打到圣上的头上去了。

对此,梅家长公子也就听了一耳朵,很识趣的没有继续打探。黄叶身份不同,可以去跟圣上这位九五至尊闹腾。他不过是一介平民,可没这么大的胆子。

“黄兄最近的书信中确实提到要两扇极其精美的屏风。”齐君洲点点头,回道。

因着黄叶特意强调了要最好中的最好,务必比之前所有的屏风都要更好,所以此次钱月茵很上心,还给于娘子送去了书信。

“既然他这样说了,洲兄可一定要提醒嫂夫人万般重视,务必不能错过这个绝佳的大好机会。”生怕齐君洲并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梅家长公子此般强调完,又压低了声音,“黄叶的身份,洲兄应该知晓的吧!他这次是想要赚笔大的,但凡嫂夫人送去的屏风真得了贵人的眼,此后都再不用担心任何事了。”

论起飞黄腾达,还有什么地位比圣上更为金贵?黄叶此举虽然冒失,但是于齐君洲和钱月茵绝对有百利而无一害。

哪怕最终钱月茵绣出的屏风并不是那么得圣上的喜欢,顶多也就是黄叶丢人,跟齐君洲和钱月茵毫无关系。

齐君洲从未想过要靠钱月茵攀附任何关系,也不想给钱月茵带来任何的压力。会结识黄叶是意外,黄叶会有此一举更是让齐君洲没有想到。

不过绣屏风一事,钱月茵的的确确很喜欢,齐君洲不会拦着,反而会认真支持。

故而此次不需要梅家长公子帮忙提醒,齐君洲和钱月茵已经将此事放在了当下的重中之重。

首先画图一事,便是齐君洲和钱月茵一块商定出来的。一改往日的秀美图,此次齐君洲和钱月茵很大胆是直接选定了蓬勃大气的山水图。

其次就是绣艺了。钱月茵的绣艺可是得到过于娘子认可的,委实有灵气。而她这次又确实很用心,暂且展现出来的尤为好看。

不过最终会是怎样的成品,还得等到半个月后方知晓。

于娘子一收到钱月茵的书信,就收拾东西带着王老头来了府城。

如若真是往宫里送的屏风,她不亲眼盯着,于娘子担心钱月茵会出错。而这么大好的机会,哪怕于娘子当年也没能碰到过,如今自是衷心盼望钱月茵能及时抓住了。

真等见到钱月茵正在绣的屏风,于娘子忍不住就松了口气,肯定的点点头:“不错。”

“外婆,这样真的可以吗?我还想着您来了以后帮我出出主意,看看哪里需不需要改。”于娘子没来之前,钱月茵是很有信心的。不过于娘子一来,钱月茵下意识就又迟疑了。

“不需要改。就按着你现下的进度继续。你绣的比我好,我做不来。”于娘子一直很看好钱月茵的灵气。哪怕钱月茵还小,经验不是那么丰富,可钱月茵的灵气透着不一样的味道,足以打动人心。

换成是于娘子自己,能给出的只有千篇一律的经验和成熟,所占的优势也就只比钱月茵多绣了这么些年罢了。

所以在于娘子眼里,钱月茵绣的是真的好。相较之下,她倒是不敢随意乱出主意了。

“真的呀?”被于娘子这么一说,钱月茵心下大定,笑了起来。

“嗯,真的。”于娘子说着就在钱月茵身边坐了下来,“你尽管绣,我在一旁守着。”

“好,辛苦外婆了。”有于娘子守着,钱月茵越发不紧张了,二话不说继续开绣。

至于王老头,则是每日都前往别院那边,跟着钱三哥帮忙看农田了。他这人也是真的闲不住,虽然来了府城,却也不想闲在家里,反而更愿意去别院,亦更加的自在。

眼看于娘子和王老头都各自找到了自己的生活节奏,钱月茵终于安下心来。她其实很担心就这样将于娘子和王老头接来府城,会让两位长辈过的不自在。

毕竟于娘子这些年明明有能力离开田家村,却一直没有,足可见于娘子还是更愿意留在村里的。

好在如今的状况无不显示,还好,于娘子和王老头对留在府城并不排斥,而且都适应的良好。

于娘子和王老头来的晚,却适应的良好。反而是另一边,何家娘子带着何秋儿在府城呆的并不顺利。

府衙的官差都很尽心,但始终没有找到红叶的下落。何家娘子不可能一直带着何秋儿等在府城,便起心想要回去镇上了。

“娘,我不走,我要留在府城。”以前在镇上,何秋儿觉得她的日子过的还不错。但是来了府城,她突然就高傲不起来了。

特别是在亲眼看过钱月茵过的好日子之后,何秋儿只余满满的艳羡,更深的是说不出口的嫉妒。

她也要留在府城。她也要住大府宅,还有自己的铺子管着。这样的好日子,凭什么钱月茵能过,她却过不上?

在何秋儿的眼里和心里,钱月茵可是一直都比不上她的。

“你要留在府城?”何家娘子愣住,随即就急了,“你留在府城干什么啊你?照我看,红叶肯定已经不在府城了,指不定躲到哪里去了。就算你留在府城,也找不到她的。”

“我不管。找不到她,我也还是要留在府城。”何秋儿撇撇嘴,撒娇的拉住了何家娘子的袖子,“娘,不如你也给我在府城买处宅院吧!你看啊,现下不单单是孙家小姐,就连钱月茵都能住来府城了。她一个乡下丫头,都把我给比下去了……”

“钱月茵那是好命,嫁的好,你跟她比什么比?”一听说何秋儿想在府城买宅院,何家娘子的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

“那我也想嫁得好。我也要嫁来府城。娘你先给我买好宅院,我再慢慢挑亲事。”何秋儿还是很有成算的。既然来了府城,那就不能再回镇上了。否则,她这一辈子都出不了头,肯定要被钱月茵踩在脚下了。

“不行!你真要嫁来府城也行,先跟娘一起回镇上。咱们再仔细挑选你的亲事。你要真有那个能耐,到时候自己嫁来府城,娘保准给你备齐嫁妆,送你风光大嫁。”何家娘子颇为坚持的拒绝了何秋儿的提议。

“娘,你就别骗我了。咱们家在镇上,哪里认识什么府城的贵人?只有留在府城,我才有机会认识府城的贵人,才能嫁来府城。”何秋儿轻哼一声,才不会轻易被何家娘子糊弄住。

“你怎么就是不听劝?当时你来府城的时候是来干什么的?你自己说了的,是为了找红叶讨回你的嫁妆。可眼下红叶找不到,你不着急,却一心想着留在府城?你这一会儿想一出,到底想干什么?真是太不懂事了你!”何家娘子气的直皱眉头,忍不住就训斥道。

“娘,到底是我不懂事,还是你舍不得买宅院这点银钱?咱家也没穷到揭不开锅吧!娘你就只想着将家里的银钱都留给大哥,完全没想过我将来要怎么办。如若我这次跟你回了镇上,我这辈子就完了,以后只能留在镇上,再也来不了府城。这样的穷日子过的有什么意思?我还不如死了算了!”要是没有盼头,何秋儿不觉得嫁在镇上有什么不好的。

她大哥还只娶了一个乡下姑娘呢!她以后不管怎么说,最起码要嫁在镇上,哪里不比其他人好?

但是现如今的她有了更远的见识,自然就想要过更好的日子了。如若再让她回去镇上,何秋儿只觉得尤为委屈,也极其不情愿。

“留在镇上怎么了?我们镇上哪里不好了?是缺了你吃,还是少了你喝?你从小到大,有哪怕一日干过活?什么时候不是身边的丫头伺候着?这样的富贵日子你也嫌弃?变成了你嘴里的苦日子?”何家娘子不敢置信的看着何秋儿,怎么也没想到何秋儿竟然能昧着良心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是对他们当爹娘的不满,是对她自己出身的不满吗?何家娘子才是真的哑巴吃黄连,委实觉得这些年对何秋儿的疼爱都错付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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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反正我不管。我就是要留在府城。娘你要是想回镇上,就你一个人回去好了,别拉扯上我。”此时此刻的何秋儿是听不进去何家娘子这些劝阻的。

任凭何家娘子怎么说,何秋儿就是不肯回镇上,坚持要留在府城。

她好不容易才来的府城,又已经下定了决心,才不要被何家娘子带回镇上去。

最终,何家娘子被彻底惹恼了:“行呀,你爱留在府城就留好了,我再也不管你了!”

一听何家娘子答应让她留下,何秋儿大喜,急忙说道:“娘,你真的不勉强我跟着你回镇上了?那你什么时候去给我买宅院?就今日开始去看好不好?我可以陪娘一起……”

“什么宅院?我有说要买宅院吗?我人又不住在府城,我买一处宅院干什么?嫌我自己的银钱太多了吗?”不等何秋儿把话说完,何家娘子就转过身,自行去收拾行李了。

至于何秋儿还想要干什么,何家娘子不想管,也不打算过问了。

“什么?可是娘你刚刚不是说……”没想到何家娘子居然不打算给她买新宅院,何秋儿整个人都不好了,跺跺脚,不高兴的撅起嘴巴。

“我说什么了我?我只是说,你不愿意回镇上就不回,反正我以后都不会管你了。这么简单的话,你都听不懂?”冷哼一声,何家娘子的语气实在不怎么好。

后知后觉的,何秋儿总算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睁大眼睛原地站了一会儿,何秋儿颤抖着嗓音不确定的看着何家娘子:“娘,你是以后都不打算管我死活了?”

“管不起。”毫不犹豫的三个字砸过来,何家娘子的语气委实生硬。

何秋儿到底还是被吓住了,神情惊慌的伸手想要去拉何家娘子的袖子:“娘,我知道错了,你别不管我。”

“真知道错了,就别再作妖。老老实实收拾东西跟我回镇上。再敢闹腾,你就干脆一个人留在府城自生自灭好了。”何家娘子这次是真的被何秋儿伤了心,坚决不打算再纵容何秋儿的性子。

何秋儿脸色白了白,想要说些什么,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她不想回镇上。她想要留在府城。可如若她娘坚持不给她买府宅,她一个人留在府城根本没办法过日子。她……

何秋儿本以为,她想要留在府城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虽说在府城买宅院肯定要花上一些银钱,可她也没点名必须要最好的呀!

只要何家娘子愿意给她买宅院,哪怕不是那么大,她也能接受的。何秋儿知道何家娘子这次带着她来府城,身上藏了不少银钱,绝对足够给她在府城买下一处不大的府宅。

可是偏偏,何家娘子就是不同意她留在府城,还出言威胁以后都不再管她的死活……

这一瞬间,何秋儿甚至想要学那红叶,半夜悄悄将何家娘子的银钱都拿走,她自行去买宅院好了。

然而,何秋儿不敢。她到底不是红叶,没可能拿了银钱就一走了之,再也不见踪影。

即便她真的顺利拿到了银钱、买下了府宅,只要何家娘子不同意,随时都能找上门把府宅要走的。

更别提何秋儿也没想过要逃去别的地方,她就一心想要留在府城。真要按着她自己想的偷走何家娘子的银钱去买府宅,等着她的该不会是府衙的官差大人吧?

何秋儿自己也是去报过官的。府衙有多么可怕,何秋儿不敢尝试。最终,她就只能蔫蔫的随着何家娘子回了镇上。

同一时间,李彩霞找上了钱王氏:“娘,你帮帮我吧!”

突然被李彩霞找上门跪下苦苦哀求,着实将钱王氏吓了一大跳:“你这是干什么呢?谁是你娘?你可别瞎喊。”

“娘,我从小就在钱家长大,一直都跟在你的身边。在我的心里,你永远都是我的娘。”李彩霞是真的快要支撑不住,也实在没有其他法子了。明明早就说好的亲事,怎么就偏偏出了变故呢?

她明明记得前世钱月茵就嫁的很顺利,根本没有吃过丁点的苦头,不是吗?

怎么一变成她,何家就非要将亲事推迟,到现下直接就没消没息了?

只看李家人一副听之任之、不管不顾的模样,李彩霞着实担忧。思来想去,唯一能帮她的,还是只有钱家了。

“可别!我可不想永远当你的娘。早先我是确实不知道,这才把别人家的闺女养在自己身边。而今既然都已经说清楚了,那就各回各家,别再拉拉扯扯、纠缠不清了。我们钱家又不是没有闺女,谁还稀罕一个外人?”钱王氏可不好说话。

当初只当李彩霞是她的亲闺女,钱王氏在某些事情上确实对李彩霞有些纵容,也夹杂着几分疼爱。

但自打李彩霞自行跑去李家认亲,之前一句话也没跟钱家透露……钱王氏就知道,这个闺女其实远没有将他们这些家人放在心上。

是,他们钱家早些年确实比不上李家。可身为二房唯一的姑娘,李彩霞在钱家过的也没那么差吧!家里什么脏活累活赖到李彩霞头上了?就说李彩霞不爱做针线活,她这个当娘的不也没有强/逼/着非要李彩霞苦练?

钱王氏不反对李彩霞回李家认亲。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爹娘,肯定是更亲近的。李彩霞想要回李家,这一点无可厚非。

但李彩霞为什么不能提前跟她吱一声?就稍稍透露一下口风,省得她被打个措手不及,直接双眼发黑一头雾水,有那么的难?

可是,李彩霞没有这样做。李彩霞就只想着回李家去过好日子,直接将他们这些钱家的亲人都抛之脑后,提也没有提,更是完全没有为他们考虑过哪怕分毫。

再然后呢,李彩霞得意洋洋的回了李家,抢回了她自己的家人和亲事,走的格外干脆利落,一句多余的话语都没有给过他们钱家。

从始至终,他们钱家人说过李彩霞什么吗?有阻拦过李彩霞回李家吗?

说来说去,李彩霞就是个没良心的,只想着她自己一个人,全然不顾周遭其他人会是怎样的心情,又会不会大受打击。

当然了,送走了李彩霞,认回了他们家的亲闺女,钱王氏一丁点也不后悔。

恰恰相反,她自家闺女简直是这世上最好的姑娘,不知道要比李彩霞好上多少倍。

看吧!自打钱月茵被认回来,他们家的日子就彻底变了。而今再回顾早些年的苦日子,钱王氏只觉得极其遥远。

自然而然的,钱王氏就越发感恩钱月茵的归来,带给了他们家新的希望,也改不了他们家所有人的命运。

至于李彩霞这个曾经养了很多年的闺女,钱王氏全然不好多想,也丝毫不怀念。

钱王氏一句“外人”,直接将关系撇的清清楚楚。李彩霞鼻头一酸,哭的就越发厉害了:“娘,我也不想这样的。我也不想回来给你添麻烦,让家里为我着急为难的。可我的亲事一直被拖着,何家根本就不想娶我,他们就是故意欺负我。我实在找不到人帮我,我,我真的走投无路了……”

李彩霞说到后面,已经泣不成声,哭的尤其伤心。

然而,看着李彩霞这又哭又喊的可怜戏码,钱王氏一丁点也不为所动:“啧啧,虽然不是亲闺女,但你到底是我看着长大的。你是什么脾气和性子的人,还需要在我面前装可怜?真要觉得被欺负了,就找你自己的亲爹亲娘卖惨去,找我这个外人哭什么哭?脑子进水了?”

李彩霞本来是想着,以钱王氏的暴脾气,只要钱王氏肯为她出面,何家肯定不敢继续小瞧她。毕竟撒泼耍赖这种事,钱王氏尤其擅长。换了李家人,却是根本干不出来的。

可李彩霞没有想到的是,钱王氏竟然对她这般的冷漠和无情。就如同钱王氏自己说的,她再怎么说也是钱王氏看着长大的啊!钱王氏怎么就能对她的死活不闻不问呢?

“娘,我真要嫁去镇上,肯定少不了家里的好处。我……”很清楚钱王氏最在意的是什么,李彩霞连忙给出她的承诺。

“大可不必。”直接扬高声音打断李彩霞的话语,钱王氏的姿态别提多高了,“就你要嫁的那个何家,能有什么大的好处给咱家?咱家自己而今又不是不能赚钱,稀罕你给的那点好处?再说了,我们家还和福禄酒楼是亲家呢!不比你那个何家更厉害?”

李彩霞顿时就愣住了。是了,她差点忘了,钱二哥如今是福禄酒楼的上门女婿,哪里还会稀罕何家这点好处?

更何况,即便她真的嫁去了何家,又能拿出什么好处给钱家呢?顶多也就几两银子罢了。

可而今的钱家,只怕还真就看不上这点银钱……

如此想着,李彩霞哭的越发凄惨了。她是真的走投无路了,如若连钱王氏都不帮她,她还能求谁呢?

李彩霞能求谁,钱王氏不管,也不知道。见李彩霞一直死赖着不走,钱王氏嗤笑一声:“怎么?还想我找去李家问问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故意放你来钱家恶心我?”

“别!”李彩霞是万万不敢让钱王氏去李家的,当即二话不说,起身就跑。

她本来还想着,钱王氏会顾念这些年跟她的母女情谊,愿意帮她一把。然而,是她想错了。钱王氏根本不会同情她,也不会可怜她,更加不会帮她。

反之,钱王氏竟然还打算去李家告她的状?李彩霞光是想想,就被吓得不轻。

她可不敢让钱王氏去李家。要是被李家人知道她悄悄回了钱家,李家人肯定会更讨厌她的。

此般想着,李彩霞甚至不敢再生出其他念头和算计,着急忙慌就往李家赶。

然而,李彩霞怕是忘了钱李村就只有这么大,住的还都是认识的族人。她这么跑来跑去的,怎么可能瞒得住所有人?

于是很快的,李彩霞回钱家的事情就走漏了风声,被李家娘子知晓了。

“你跑去钱家干什么?觉得我们李家不好,又想回钱家了?”李家娘子是真的很不高兴,特别是外面传的风言风语,无外乎就是在说他们李家不如钱家好,才留不住自家的亲生姑娘。

“娘,我只是过去看看……”没成想最终还是被李家娘子发现此事,李彩霞瞬间就白了脸,战战兢兢的站在那里。

“看看?看什么?看钱家而今的日子是不是真如外面传的那么好?”李家娘子冷笑一声,对于李彩霞的反应着实看不上,“你要真觉得钱家那么好,干脆就回钱家好了。我们李家不缺你这个姑娘,也不指望你能跟我们李家如何亲近。认了你这个女儿,才是丢了我们李家的脸。”

“娘,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我只是想着我很快就要出嫁了,以后可能再也没办法跟钱家走动。又觉得我到底是在钱家长大的,这些年的情谊并非假的,这才回去看一眼罢了。我没有其他心思,也没有对不住李家,娘你……你这样说,实在太伤我的心了。”李彩霞是真的很担心连李家这边也不再管她了。

哪怕她很不满意李家人对她的态度,可她到底是李家的亲生女儿,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

也是顶着这个头衔,她才有了何家的亲事。万一李家娘子再从中破坏,她和何家的亲事只怕就真的要遥遥无期了。

呵!不得不说,而今的李彩霞比才刚回来的时候厉害多了,嘴皮子功夫也大有长进。然而,李家娘子只是冷眼看着她,根本没有真的被李彩霞说服。

李彩霞很心慌,却也实在找不到更好的借口和理由了。钱家不管她、李家又讨厌她,她不过是想要嫁个人而已,怎么就那般的难呢?

更让李彩霞无奈的是,何家娘子和何秋儿回来的那一日,李彩霞恰好去镇上,也亲眼看到了。

但是,一丁点的消息也没有。之前何家给出的理由是何家娘子不在家,没人可以/操/办亲事。那么现下呢?何家不也一样没有给她任何回音?

何家和李家的亲事一直没有办,田桂花却是早一步给钱家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对此,钱家人别提多高兴了。钱王氏更是放话,只要田桂花出了月子,随时可以带着孩子去府城找钱月茵!

田桂花对于去府城是向往的。家里二弟妹和三弟妹都去了,就只有她没有去过府城,她难免就有些期待。

当然,田桂花没想过要在府城长住,更没想过要在府城定居,她就只是想要去看看小妹,也想要亲眼瞧瞧府城是不是真如大家口中说的那般繁华热闹。

不过,她还要坐月子呢!凡事肯定得先以孩子为先。反正去府城这件事既然钱王氏已经开了口,那就是早晚的事情。田桂花不着急,愿意慢慢等着。

听闻钱大哥已经当爹爹,钱月茵笑出声来:“都说好事成双,咱们家而今是喜事连连。大嫂顺利生下孩子,二嫂和三嫂也都有喜,委实应该好好庆祝庆祝。”

“那就在家里摆一次宴吧!”来到府城之后的日子,并不若于娘子想的那般不自在。反之,因着钱月茵的关系,于娘子竟然真心觉得府城挺好的。

“嗯,摆宴。”齐君洲点点头,亦是支持的。

如此这般,钱月茵也没含糊,就定了个时间,将钱二哥和钱三哥他们都请到家里来吃饭了。

钱二哥前段日子很忙。新酒楼要开业,各种事情都要兼顾。钱二哥到底是初次经手所有过程,难免有些紧张。

好在初始的手忙脚乱之后,一切都上了正轨。而今新酒楼已经顺利开张,生意算不得多么红火,但也是不愁吃穿,每日都确确实实有银钱进账的。

钱二哥并不是那种很有野心的人。哪怕生意比不上之前在福禄酒楼的盈利,他也不着急,只认真张罗着新酒楼。

相比之下,钱三哥就是顺顺当当的轻松和自在了。

是真的轻松。一早来府城的时候,想着齐君洲买了那么多田地,钱三哥不是没有暗地里担心过。

他是真不会种地。哪怕现学,只怕也学不好,肯定比不上那些种了好些年田地的好手。

钱三哥都已经跟罗琪说好了,一旦他在这边做的确实不好,给钱月茵添了麻烦,他们立马收拾东西回钱李村,千万不能厚着脸皮赖在府城丢钱月茵这个小妹的脸。

然而事实上,一切都是钱三哥想多了。他这个管事人除了每日去田地里走走看看,需要自己动手的时候实在不多。

一开始他还不懂怎么样才是好,幸亏罗琪一直跟在身边,手把手的教会他各种实际又有用的东西,他这才不至于一无所知。

几个月的适应之后,钱三哥现下已经能够很熟练的管好别院了,甚至还帮着钱二哥的新酒楼收了不少的菜。既帮着钱二哥省了开酒楼的本钱,也顺势跟当地乡亲打好了关系,变得越发亲近,着实过的好不自在。

“二哥今日来的好早,酒楼那边不忙了?”钱三哥离开别院是不怕的。别院那边本来就有干事的人,也有管事的人,只要不是离开十天半个月,别院那边就不会出乱子。

不像钱二哥可是新酒楼的掌柜兼管事,凡事都要他亲历亲为,还真离不开人。

“家里办喜事呢,不急着赚银钱。”钱二哥一摆手,颇为阔绰的说道。

“瞧瞧咱二哥现下的架势,还真有了大酒楼掌柜的气场,厉害哟!”钱三哥说着就看向了钱月茵,故意挑事道,“小妹你看,二哥故意跟你摆排场。”

“老三你少胡说!我哪里跟小妹摆排场了?”没好气的白了一眼钱三哥,钱二哥语气贱贱的补充道,“也就跟你摆摆。”

钱三哥顿时就不依不饶了:“有你这样当二哥的吗?怎么可以跟自己的亲弟弟摆排场?不像话,简直是太不像话了!小妹你赶紧管管,小心二哥哪日膨胀了,连带你这个小妹也一并摆排场。”

“我说老三,咱俩说事就说事,不准捎上小妹。也不怕待会儿被妹夫听见,你我都讨不到好。”钱二哥边说边左右看了看,确定齐君洲不在,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钱月茵不由就笑了:“原来二哥害怕洲哥的吗?平日里都看不出来呢!”

钱月茵一直都记得,齐君洲当日去钱李村提亲的时候,钱二哥可不是这般反应。她还以为,钱二哥会一直在齐君洲面前摆二舅哥的架子呢!

没成想来到府城,齐君洲没变,钱二哥倒是变了。

“那怎么能一样?妹夫现在可是秀才老爷了。再过个三年,直接变成举人老爷。再往上,我的天,咱们妹夫都要当官了!”钱二哥没来府城之前,其实没有太大的感触。

但是来了府城之后,知晓了齐君洲的出身,见到了齐大人,钱二哥对齐君洲的认知立马就变了。

虽说知道齐君洲是读书人的时候,钱二哥就有想过齐君洲日后可能大有出息。可想想跟亲眼见过俨然是不同的。

尤其齐君洲本就是官家公子这个事实足以让钱二哥确定,齐君洲将来肯定会跟他们有着截然不同的道路。

而这条道路,是他无论多么努力,都注定攀附不上,也比不过的。

反之,如若齐君洲想,轻轻松松就能碾压他,开上好几家酒楼都不在话下。

这般一想,齐君洲在钱二哥心目中的地位一升再升,直接就跨越了其他人,跟钱月茵并肩。

没错,只是跟钱月茵并肩。尽管齐君洲很厉害,可钱二哥对钱月茵的重视依然不受影响。无论任何时候,钱月茵肯定要排在最上面的。

“还真是。以后咱们也都是官家人了。”钱三哥连连点头,对齐君洲的本事完全不带丁点的怀疑。

等齐君洲走出来的时候,明显感觉到钱二哥和钱三哥看向他的眼神格外炙热。

微微挑眉,齐君洲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这是怎么了?”

第66章

“没什么、没什么。妹夫你读完书啦?赶紧的,过来这边坐。”别看钱二哥背后说的那么起劲儿,真要到了齐君洲面前,钱二哥根本不敢蹦跶。

钱三哥也是如此。一扫方才的嬉闹心态,钱三哥立马就摆出端端正正的姿态坐好,面色颇为正经,一副静听齐君洲教诲的模样。

钱月茵当即笑了起来。她就说嘛,她二哥和三哥居然变得如此大胆,都敢当着所有人的面叫嚣要当官家人了。却原来,只是纸老虎,一见到齐君洲本人,立马就又怂了。

钱二嫂和罗琪也觉得好笑。对齐君洲这位妹夫,她们两人接触的不多,了解的也不多。但是小妹过的好,她们心下高兴,对齐君洲这个妹夫无疑是极为满意的。

而今见钱二哥和钱三哥一见到齐君洲就好像见到老虎似的反应,钱二嫂和罗琪只觉很是有趣,拉着钱月茵一起笑的乐不可支。

钱月茵和齐君洲这边的气氛正好,家里忽然就来了不速之客。

齐金儿是一个人来找齐君洲的。为的,还是她和梅家长公子的亲事。

齐金儿从来都不是能够耐得住性子的人。之前齐夫人一再跟她保证,一定会为她定下跟梅家长公子的亲事。可现下,齐夫人又改了口。

齐金儿委实气得不轻,偏偏又拿齐夫人没法子。最终,她就只能找上齐君洲了。

“齐君洲,你给我出来!”风风火火的闯进来,齐金儿的语气实在不怎么好。

听到是齐金儿的声音,钱月茵无语片刻,率先站了起来:“外公外婆、哥哥嫂嫂你们继续吃,我出去一下。”

“我陪你一起。”齐君洲跟着起身,准备一并出去应对齐金儿。

“不用。你出去了,她反而更加不甘心。反倒是对上我,她再闹腾也无用。”钱月茵并未将齐金儿放在心上,也没打算让齐君洲跟出去。

“她若是动起手来……”齐君洲对齐金儿这位妹妹实在不放心。论起野蛮和粗俗,齐金儿丝毫也不逊色。

“不怕,大不了我也跟她动手。”丢下这么一句话,钱月茵径自走了出去。

齐君洲微微勾起嘴角,重新坐了下来。

钱家其他人都不知道齐金儿是谁。不过看眼前的架势,显然是来者不善。

钱三哥不禁就担忧了起来:“怎么回事?姓齐,那就是妹夫家的姑娘?”

“应该是的吧!”钱二哥眼珠转转,就盯上了齐君洲,“妹夫不帮忙介绍一下?”

“是我后母生的妹妹。”没有任何想要隐瞒的打算,齐君洲如实告知,“她性子不太好,很爱吵闹。”

“看出来了。”于娘子冷笑一声,放下筷子,“我出去看看。”

一看于娘子动了,钱二嫂和罗琪当即也要跟出去。

“你俩别去。都怀着身子呢!”钱二哥连忙将人给拦了下来。

开什么玩笑?有他外婆在,其他人都是小事。迄今为止,钱二哥就没见过任何人能从他外婆手中讨到半分的好。

当然了,他家小妹除外。谁让他家小妹格外讨喜,哪怕什么话也不说,也能赢得他外婆的喜欢呢!

“齐君洲人呢?让他出来见我!”齐金儿不想跟钱月茵说话。在她眼里,钱月茵就只是一个乡下丫头,根本不配跟她说话。

“你来有什么事?”根本没想过要回应齐金儿的要求,钱月茵的神色甚是冷淡。

“我有什么事,你们不知道?我说你这个乡下丫头,在本小姐的面前装什么装呢?少废话了!赶紧的,让齐君洲出来回我的话!”齐金儿不客气的嚷嚷道。

“我家夫君在吃饭,没时间搭理你。”全然没有将齐金儿的叫嚣看在眼里,钱月茵回道。

齐金儿差点被钱月茵这不冷不热的样子给气疯。不过就是个乡下丫头罢了,在她面前摆什么架子呢?难不成钱月茵真以为嫁给了齐君洲,就能在她面前得意洋洋了?

别说钱月茵了,哪怕是齐君洲这个大哥,齐金儿都不看在眼里。自然而然的,齐金儿对钱月茵就更没有哪怕丝毫的敬重了:“你算个什么东西,居然敢这样跟我说话?”

“为什么不能这样跟你说话?你又算什么东西?”于娘子一走出来,就听到齐金儿在冲钱月茵嚷嚷,当即不留情面的反击了回去。

齐金儿不认识于娘子。只看于娘子的年纪,想着应该是钱月茵娘家的长辈,齐金儿顿时睁大了眼睛:“好啊,你这个乡下丫头还真是会算计。才刚嫁来府城几天呀,你就忙不迭的把你娘家人都给接来府城,你可真是居心叵测!”

“这好像不关你什么事儿。”钱月茵不怕被齐金儿骂,左右齐金儿从未给过她好脸色。哪怕钱月茵什么也不做,依然不可能得到齐金儿的好感。

“怎么就不关我的事了?再怎么说我也是姓齐,你呢?你不过就是个乡下丫头,走了狗屎运才能嫁给齐君洲,还真把你自己当成什么金贵人了?”齐金儿最不喜欢的就是钱月茵在她面前摆谱端架子。

而今有了机会,齐金儿只差没有指着钱月茵的鼻子骂了。

“妹妹的亲事定下来了吗?”钱月茵懒得跟齐金儿吵架。加之齐金儿翻来覆去说的就那么几句话,听着就很没意思。

“你……”自己最在意的亲事被说中,齐金儿的脸色顷刻间涨得通红,原本满满的愤怒就这样无从发泄了。

“以夫人对妹妹的看重和疼爱,想来给妹妹说的亲事肯定是极好的,真是令人艳羡呢!”钱月茵嘴上这样说,脸上却不见半分羡慕抑或嫉妒的神色,俨然跟她自己的话语全然不搭。

齐金儿却是没有听出钱月茵的言不由衷。她就觉得,钱月茵说的本应该是事实。

可这样的事实,她想认,齐夫人却做不到。

想到这里,齐金儿忍不住就红了眼圈:“我娘就是嘴上说的好听。”

钱月茵眨眨眼,没有接齐金儿的话,只等着看齐金儿的下文。

齐金儿确实有下文,却不是冲着钱月茵,而是冲着齐君洲:“行了,我不想跟你说话了。我就问你,齐君洲到底什么是好出来?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问他。”

“嗯?我们已经分家了。妹妹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合该问夫人才对吧!”钱月茵面露疑惑,回道。

“哪里需要你管这么多?我是齐君洲的亲妹妹,我要见自己的哥哥也不行?你这个乡下丫头故意站在这里挡住我,到底安的什么坏心思?”齐金儿不想在钱月茵面前丢脸,就一口咬定必须要见齐君洲才肯罢休。

“是为了你自己的亲事吧!你娘没有让你如愿,所以你跑来这里闹。”于娘子突然开口,全然不顾齐金儿的脸色是何其难堪,语气委实冰冷。

齐金儿吓了一大跳,不敢置信的看着于娘子。

她的亲事,就连钱月茵都不知道,为何钱月茵的娘家人知晓?是谁在外面走漏了风声?她们齐家的事情,为何眼前一个外人会听闻?

“要是为了你的亲事,你来找谁都没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齐君洲不过是你的兄长,他当不了你的家。”于娘子说的是大实话,不带丁点的温情,直将齐金儿所有的骄傲都戳的粉碎。

“我……”话赶话到了这一步,齐金儿委实说不出更多的辩解了,只是面色难堪的瞪着钱月茵,“你到底要不要将齐君洲叫出来见我?”

“妹妹今日出门,有问过夫人吗?眼下时间不早了,妹妹不若先回去,省得夫人见不到妹妹会着急?”钱月茵神色淡定的回道。

终于听出钱月茵话里的敷衍之意,齐金儿猛地上前两步,朝着钱月茵伸出手:“你故意嘲笑我!”

钱月茵虽然跟齐金儿只见过几面,却已经很熟悉齐金儿的为人处事。对于齐金儿忽然想要伸手打她,钱月茵还真就不意外。

后退两步站定,钱月茵冷眼看着齐金儿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却没有准备扶住齐金儿的打算。

齐金儿好险站住身子,回过神来对钱月茵更是痛恨万分,咬牙切齿的怒道:“你故意的!”

“妹妹误会了。”钱月茵浅笑一下,轻轻摇了摇头。

“你还笑?你居然有脸笑我?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乡下丫头罢了。真以为嫁给了齐君洲,你就变成富贵人了?你根本就配不上我们齐家的门槛,你……”齐金儿恼羞成怒,各种难听话拼了命的往外倒,丝毫不怕得罪钱月茵。

“一个未出嫁的姑娘竟然如此目无尊卑,口出恶言,怪不得说不定亲事。”于娘子冷哼一声,径自打断了齐金儿的痛骂。

又提她的亲事!齐金儿恶狠狠的瞪回去,气红了眼:“你知道什么呀你?我可是马上就要嫁给梅家长公子的!我的亲事才不需要你们这些外人多嘴多舌!”

“既然定了亲事,那岂不是更应该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像你此般没规矩的冲到兄长面前辱骂长嫂,但凡体面些的人家只怕都不愿迎娶你过门吧!”于娘子年轻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勾心斗角过。

像齐金儿这种小打小闹,根本不值一提,完全勾不起于娘子的怒火。

不过,于娘子肯定是不高兴的。谁让齐金儿得罪谁不好,非要当着她的面骂钱月茵?

对钱月茵这个外孙女,于娘子是真心护着的,也决计不可能放任钱月茵在她的面前受人欺负。

钱月茵其实也没怎么将齐金儿看在眼里。主要是齐金儿的性子太直了,所有的情绪都表现在脸上。不高兴了就骂,骂不赢了就伸手要打。结果打又打不到,反而是自己丢脸,每每都气得不轻。

毫不夸张的说,齐金儿在钱月茵这里是真的一丁点的好处也没讨到过。反之,钱月茵倒是将齐金儿气得跳脚。

“谁说的?梅家就很满意我!他们家一定会答应将我娶过门的,谁都拦不住!你们休想坏了我的亲事,我以后肯定嫁的比所有人都要更加的好!”齐金儿大喊大叫道。

“只有理不直气不壮的人,才会像你这般心虚的大声嚷嚷。”于娘子的语气很凉,听不出丝毫的情绪起伏。

齐金儿已经被刺激的不行,再也忍受不住,崩溃了:“都是齐君洲害的!都是齐君洲在背后说我的坏话,不让梅家长公子娶我!我饶不了齐君洲,让他滚出来给我个交代!”

“妹妹真是说笑了。洲哥怎么可能在背后说妹妹你的坏话,还不让梅家长公子娶你?妹妹你的亲事,我和洲哥是丁点也不知情的。别说梅家了,即便妹妹还有更多的亲事,我和洲哥也插/不了手啊!”钱月茵很冤枉。

梅家长公子,她确实认识。但梅家长公子要跟齐金儿说亲?她没听说过。哪怕听说了,她也不会多嘴,更不会干预。

能够嫁给谁,是齐金儿的本事,跟钱月茵没有任何的关系。钱月茵自认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够左右齐金儿的人生。

“你还在这里装无辜!你还装!”反正都已经实话实说了,齐金儿也不再顾及颜面的在钱月茵面前端架子,只恶狠狠的指责道,“明明就是你和齐君洲在背后动手脚!要不是你们,梅家长公子怎么可能会不愿意娶我?我的名声都是被你们给祸害了!你们必须负责,必须把梅家这门亲事再给我要回来!”

齐金儿话说到这里,钱月茵终于知道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就说,齐金儿怎么就那么激动的非要找齐君洲讨说法。原来是因为梅家拒绝了跟齐金儿的亲事,而且还是梅家长公子亲口拒绝的。

“妹妹,不是嫂嫂非要说教你,可你和梅家的亲事委实不该赖在我和你大哥的头上。梅家那边为何会拒绝这门亲事,我和你大哥并不知情。但确实,你大哥是认识梅家长公子的。你如若非要讨个说法,我会跟你大哥说,让他帮忙去探探梅家长公子的口风。”理清楚了来龙去脉,钱月茵给出她的解决法子。

齐金儿当然是不答应的。什么叫探口风?就只是探口风?她要的是这门亲事必须说成,才不是随随便便的敷衍和客套。

“我不管。我就要这门亲事。你们既然坏心眼的毁了我的亲事,就必须再给我要回来。否则,我跟你俩没完!”因着齐君洲怎么也不肯露面,齐金儿被逼无奈,就只能跟钱月茵杠上了。

有完没完什么的,齐金儿的威胁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杀伤力。

钱月茵一脸无辜的摊摊手,冲着齐金儿温和的笑了笑:“妹妹,你不能总是这般不讲理。你这说的可是亲事,肯定要讲究你情我愿的,怎能强/逼呢?万一人梅家长公子已经有了心上人,就是不愿意应下这门亲事,我和你大哥还能逼着人家娶你不成?就算我和你大哥想,我们也没这个本事和能耐不是?”

“应该就是想要强/逼/吧!管人家愿不愿意,她就是要嫁过去。这种姑娘也不知道家里是怎么教的,反正换了我儿子,我是决计不敢娶回来的!”于娘子淡淡的附和道。

本来钱月茵的话就已经很惹齐金儿不高兴了。再有于娘子的刺/激,齐金儿恶狠狠的跺跺脚,又是羞愧又是难堪,却死咬着不肯松口:“我就是要嫁给梅家长公子!谁也不准拦着我!”

“这样啊,那我找个机会帮妹妹跟夫人说说?其实我是觉得,实在不必这般的迂回。夫人是妹妹的亲娘,只要是妹妹想要嫁的亲事,夫人肯定不会不答应的。”钱月茵说着就笑了起来,一副安抚齐金儿不要动怒的口吻。

“妹妹是大姑娘了。既然要说亲事,那肯定得先改改自己的性子和脾气。不然,即便我们再努力的帮忙说成这门亲事,梅家那边怕是也看不上妹……”钱月茵话还没说完,齐金儿已经再一次朝着她扑了过来。

“我让你胡说!让你胡说!”齐金儿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是她看不上钱月茵,每次也都是她来找钱月茵麻烦,可她一次也没能讨到好。

钱月茵这个乡下丫头实在太阴损了,她一动手,钱月茵就躲。不就是仗着乡下出身跑得快吗?她这次一定要打到人才罢休。

“干什么呢就动手?欺负谁家没人了还是怎么的?”于娘子冷喝一声,直把毫无准备的齐金儿吓了一大跳。

脚下一绊,齐金儿就这样“啪”的一下摔在了钱月茵的面前,甚是狼狈的趴在了地上。

眼看着齐金儿摔倒,钱月茵接连后退好几步,就是为了给齐金儿腾出足够大的空间。否则齐金儿张牙舞爪的,一不小心还会打到她的身上来。

于娘子的耐心并不是很多。能静静的站在一旁听着齐金儿说了这么多,已然算是很稀少的情况了。

但是齐金儿动不动就想要打人的举动,于娘子很不喜欢。

不愿意再给齐金儿更多的时间和机会欺负钱月茵,于娘子几步走到一旁,随手端起一盆冷水,朝着地上的齐金儿泼了过来。

齐金儿根本没来得及躲开,就这样被于娘子泼了个正着。

一阵透心凉之后,齐金儿抓狂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到底是谁想要干什么?你该说的话已经说完,该说的事情也已经说完,还不走人?”于娘子冷冷的瞪着齐金儿,直截了当的赶人。

同样是瞪人,齐金儿不知道瞪了多少次钱月茵和于娘子,都没有太大的反应。然而,于娘子这么一瞪,齐金儿愣是浑身一个哆嗦,不敢吭声了。

“怎么?还想我把你打出去?”齐金儿太过简单了,于娘子看得分明,跟齐金儿玩心机根本没必要,用处也不大。反而是直接赶人,对齐金儿更为合适。

齐金儿眨眨眼,忍不住就掉起了眼泪。丢人,实在太丢人了!她从小到大,就没有这般丢脸过!

她要回家找她娘!这样的念头忽然在脑海中闪过,齐金儿转身就跑:“你们给我等着!”

等着就等着呗!钱月茵耸耸肩,好笑的转过头看向于娘子:“外婆,你居然能被这么个小丫头气的动手,厉害!”

“就说你这丫头太心软了。她一个小丫头片子,又不是你的长辈,你还能被她压住?管她说那么多?直接动手打了省事!”于娘子冷哼一声,回道。

“我倒也不是怕了她。主要是吧,她身后还有一位齐夫人呢!外婆你有机会一定要见识见识那位齐夫人的手段,简直跟外婆你之前讲给我听的那些夫人一模一样。”打了小的再来个老的,偏偏还是齐君洲的继母,钱月茵虽然不怕,但也嫌弃麻烦。

“不怕。她是长辈,我不也是长辈?真要论起辈分,我还比她高出一辈呢!她能把我怎么着?”要是只有钱月茵一个人,确实不宜跟齐夫人硬刚。但是于娘子的辈分一点也不低,全然不需要顾忌任何人和事。

钱月茵不禁就点点头,语气软软的回道:“嗯,都听外婆的。”

“好了,咱们继续回去吃饭。”没心思多说齐金儿,于娘子转身往屋里走。

钱月茵乖乖跟上,一进去就对上了钱二嫂和罗琪满是佩服的目光。

外面的动静那么大,她们也都听的一清二楚。不管是钱月茵的软,还是于娘子的冷,她们都大开眼界,越听越解气。

齐君洲则是立马站起身,朝着于娘子行了一礼,恭恭敬敬的说道:“给外婆添麻烦了。”

“一家人不必见外。”以前的于娘子肯定不会多管闲事。但是来了府城这么久,她对齐君洲这个外孙女婿也是极为满意的。

有些人或许嘴上不会说,但实际举动已然彰显一切。齐君洲就是这种人,亦是于娘子最看好的这类人。

比起那些只会甜言蜜语却半点举动也没有的伪君子,于娘子委实更喜欢齐君洲这样只做不说的真性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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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齐夫人来的比钱月茵预期的慢。

原本钱月茵还想着,齐夫人应该是当天就找来。然而,齐夫人是次日才找上门的。

而且齐夫人没有如齐金儿那般一闯进来就大声嚷嚷,丝毫不像是要兴师问罪的模样。

不过,齐夫人的来意跟齐金儿是差不多的。都是为了梅家的亲事,也是为了齐君洲和梅家长公子的交情。

“其实金儿的亲事本不该麻烦大公子的。可这次实在是意外。我也是才刚听说,大公子竟然跟梅家长公子是好友。这也算得上是阴差阳错,亦是咱们齐家跟梅家的缘分了。”齐夫人说着就主动送上她特意命人买给钱月茵的东西,无疑是想要讨好钱月茵了。

钱月茵没有拒绝齐夫人送来的东西。至于齐金儿跟梅家的亲事,钱月茵淡定的点了点头:“其实我昨日就已经跟洲哥说过这件事了。洲哥也说要帮忙问问梅家长公子的态度。”

“真的?那可真是太好了。实在是太麻烦大公子了。”没想到钱月茵会这般好说话,齐夫人大喜,松了口气。

“只是,梅家那边的态度,洲哥怕是也没办法做主。”钱月茵不准备给齐夫人太大的希望,实事求是的回道。

“这个是。”齐夫人倒也没想过齐君洲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她就只想着齐君洲能别落井下石,故意从中使坏就够了。

至于更多的,齐夫人另有打算。她讨好不了齐君洲,还能真的搞不定梅家长辈?只要她能给的好处足够的多,不怕梅家应不下这门亲事。

“听夫人这般好说话,我就安心了。”钱月茵笑了笑,接着又说道,“主要是昨日妹妹突然找上门来,不管我怎么说都不听劝,我也实在是无奈。还好夫人肯讲理,不像妹妹,哎!”

齐夫人的脸色变了变。她家金儿再不好,也轮不到钱月茵说教。钱月茵不过一个乡下丫头,哪里来的资格说她家金儿不好?

但是,再不高兴也只能忍着。她这次过来是真心想要示好,并不是为了结仇,自然不想继续得罪钱月茵了。

等到齐金儿和梅家的亲事顺利落定,届时齐夫人自然会好生让钱月茵见识见识,到底谁高谁低,这个家到底该由谁来当。

最终,齐夫人只是干笑了两下,并未应和钱月茵的话语,但也没有指责钱月茵的不该。

等齐夫人起身离开,于娘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她确实挺有手段的,能屈能伸。”

“可不是?我当初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可盛气凌人了。要说昨日来咱们家的那位齐金儿姑娘为何那般厉害,还不都是这位齐夫人娇惯的?在今日之前,齐夫人可从未说过齐金儿半句不好,不帮着齐金儿狠狠踩我两脚就很不错了。”在于娘子面前,钱月茵毫无遮掩,畅所欲言。

“那梅家的亲事真就这般好?”并不意外齐夫人的表里不一,于娘子感兴趣的是,梅家的门槛真有那么高,值得齐家母女如此上心?

“梅家长公子确实不错。至于梅家啊,跟皇城那边扯得上关系。”钱月茵说着就跟于娘子介绍了黄叶此人,顺便也提起了她们的屏风为何能一再卖出高价的原因所在。

“原来如此。”听闻黄叶是皇亲贵族,于娘子瞬间了然齐家母女为何会这般看重跟梅家的亲事了。

哪怕齐大人在朝为官,可齐大人出身乡野,家世不高,可比不上梅家这样的世家。如若能将齐金儿嫁进梅家,对齐家确实是好事一桩。

只不过想到齐金儿的脾气和性子,于娘子冷冷的说道:“那位齐姑娘可不是能嫁进世家的性子。届时只怕齐家讨不到什么好处。”

“我瞧着齐夫人很上心,应该是相信齐金儿能在梅家过的很好吧!毕竟齐金儿那么积极主动的迫切想要嫁给梅家长公子。到时候她肯定会好好表现的。哪怕装,也势必会装的足够乖巧。”钱月茵觉得齐夫人和齐金儿肯定也知道厉害关系,不至于这么简单的事情都看不透。

“有些事情,装是装不来的。但凡是聪明人,一眼就能看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若真如齐夫人母女想的那么简单,这门亲事早就成了,哪里会拖到现下?最起码,于娘子就不看好这门亲事最终能成。

钱月茵想了想,也没再多说其他。反正齐君洲说了会帮忙问梅家长公子。至于梅家长公子最后会不会改变主意,她们都做不了主,也帮不上什么忙。

梅家长公子确实没打算改变主意。难得听齐君洲说起此事,他还愣了一下。

不过他的态度是没有改变的。对齐金儿,梅家长公子确实无意,这门亲事他也不可能应下。

齐君洲便点了点头,不再询问此事了。

“咦?洲兄不多劝几句?那位齐姑娘应该是洲兄的妹妹?要是洲兄想要促成这门亲事,我可以帮忙呀!”黄叶本来是看好戏的,还等着待会儿好好调侃调侃梅家长公子。

哪想到齐君洲忽然就没了下文,黄叶忍不住就开口表态,打算帮忙了。

“不了,本来也不亲近,就不祸害梅兄了。”自家人知晓自家事,齐金儿可不是什么温良贤淑的女子。以梅家长公子的喜好,肯定不会愿意应下这门亲事。齐君洲心下有数,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黄叶没想到齐君洲会这般说,还待开口,就被梅家长公子抢了先。

“齐夫人又找去家里闹事了?”对齐家,梅家长公子是真心看不上。他是不大懂为何齐大人会不看重齐君洲,转而看重齐二弟和齐三弟。

梅家长公子当然不是说,齐家另外两位公子就一点也不好。他只是同样身为长子,不大明白齐君洲为何会被家里无视。

要说齐君洲确实是扶不起的阿斗,梅家长公子姑且不会多说什么。但齐君洲摆明了就很好,而且已经是秀才了。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齐君洲势必会前途无量的吧?齐大人自己也是科考出来的学子,难道还不懂这其中的道理?

“这次是齐金儿自己找上门来的,大喊大叫了一通,还差点要跟我家娘子动手。”齐君洲自然不会隐瞒此事,也不会帮齐金儿维护名声。

“她是疯了吗?好好的官家小姐不当,非要如此粗俗无礼,甚至还敢跟长嫂动手?”得亏他确实没有看上齐金儿,否则梅家长公子真的难以想象这样的女子一旦娶过门,他后半辈子将会是如何的煎熬和懊悔。

黄叶已经听傻眼了。他自打认识齐君洲,就一直觉得齐君洲很厉害。这么有本事的人,在家里竟然如此的不受重视吗?

还有那个齐家姑娘,还没嫁人就敢如此猖狂,这不是摆明了没有将齐君洲这位兄长放在眼里?

单是这一点,黄叶就对齐金儿的印象极为不佳了。

得,本来还想帮忙说成一门佳缘的。如此看来,倒是孽缘了。得亏这门亲事不可能成,否则日后肯定麻烦诸多。

梅家长公子的态度,钱月茵很快就转告给了齐夫人知晓。

对此,齐夫人面色犹豫,迟疑着没有立马离去:“大公子真的不能帮忙说说好话吗?再怎么说也是自家亲妹妹,如若大公子愿意帮忙,金儿肯定会感激大公子一辈子的。”

“真不是洲哥不帮忙,实在是梅家长公子的态度太过坚决了。”钱月茵摇摇头,长叹一声,“也怪这府城实在没什么秘密。咱家妹妹又不是无名之辈,她的大小事情只要有心,随时都能打探清楚。就拿妹妹来咱们家闹过这事来说,就已经传到梅家长公子的耳朵里去了。自然而然的,这门亲事就更加不可能成了。”

“怎么就传到梅家长公子耳朵里去了呢?这不是咱们自家的事情吗?大公子莫不是还说给了梅家长公子听?家丑不可外扬的。”齐夫人很努力的压制住满腔怒火,却还是多多少少泄露了几分真实的情绪。

“嗯?不是洲哥跟梅家长公子说的。夫人怕是不知道,因着梅家长公子和洲哥交好,他偶尔也会来家里做客。故而我们家的事情,都瞒不过梅家长公子。我们不说,也肯定会传到梅家长公子耳朵里去的。”钱月茵说着就放轻了语调,语气里满是无奈,“我也没想到妹妹那次过来能闹出那么大的阵仗。这周遭只怕就没有人不知道的。”

“你还说?要不是你这个大嫂不肯让着她,金儿能被气的跟你跳脚?她一个还没出嫁的姑娘,就这样被你坏了名声,你都不愧疚的?”这应该是齐夫人第一次明着承认钱月茵是齐家长嫂的身份。不过她的本意是为了帮齐金儿出头,而非确实认可钱月茵。

钱月茵并不在意齐夫人承不承认她的身份。比起她自己,齐夫人对齐君洲的算计才更让钱月茵生气。

也是以,任凭齐夫人怎么说,钱月茵的反应都很冷淡,完全没有齐夫人所想象的感激涕零。

至于齐夫人话语中的问责,钱月茵满脸无辜:“夫人怎可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我的身上来?妹妹来家里,我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哪怕一句的重话。而且我还一再提醒妹妹不要急着吵闹,有话好好说,她自己的亲事才更加重要,名声也是需要极为珍惜的。”

“可夫人你也知道,妹妹一贯是不喜欢我这位大嫂的,又哪里愿意听我的劝阻?妹妹连她大哥的都是直呼其名的,这屋里屋外那么多人,谁能听不见?”钱月茵说到这里,忽然就停了下来,接着才又说道,“夫人是妹妹的亲娘,还是需要多提点提点妹妹的。姑娘家的清誉一旦坏了,再想挽回只怕会难上加难。”

“我能不知道姑娘家的清誉何其重要?就是因为重要,我才坐在这里跟你这位大嫂好生商量不是?”齐夫人火气上来,差点没忍住直接冲钱月茵恶言相向。

好在她及时收住了,生怕再重蹈齐金儿的覆辙,齐夫人姑且还是很有些收敛的:“你妹妹的性子确实有些急,也被惯坏了。而今想要让她改,委实很难。我这个亲娘,旁的也不求了,就盼着她能嫁个好人家,以后经了事自然而然就长大了。”

“也不是非要梅家的吧!府城这么大,好的亲事那么多。这家不行,娘不如再帮妹妹挑一门其他的亲事?到底是强扭的瓜不甜,强迫不来的。”齐夫人这些话都是场面话,一丁点也不真心实意,钱月茵并不嫌烦,就随意敷衍着。

听着钱月茵的话语,齐夫人一口气没上来,脸色涨的铁青。

她难道不知道这门亲事不成,可以再换其他的亲事?关键是齐金儿不愿意呀!但凡齐金儿愿意,她哪里需要浪费这么多的时间坐在这里跟钱月茵一个乡下丫头废话?

她没有其他的事情要忙吗?比起齐金儿的闹腾,她还要急着挽回齐大人的心呢!

这么多年的夫妻情深,突然变得格外疏离,齐夫人不郁闷吗?不焦灼吗?

要不是齐金儿太过冲动,一次性把事情闹得这般大,齐夫人又不得不出面来帮忙收拾烂摊子。此时此刻的齐夫人铁定不会出现在这里,更加懒得跟钱月茵诸多客套。

咬咬牙,齐夫人很努力的掐了掐自己的掌心,总算将烦躁的情绪给压了下去,苦笑出声:“我倒是想给金儿另外寻觅一门亲事。可,这丫头甚是执拗,就认准了梅家长公子不嫁。我这个当娘的,也不能逼着她上别人家的花轿不是?”

“这样啊……那就实在没法子了。妹妹执意要强求,就只能等到梅家长公子娶亲之后,才肯死心了。”钱月茵跟齐金儿又不亲近,齐金儿不愿意嫁,她当然不会心态,“毕竟妹妹是个倔脾气,谁也劝不住的。”

事已至此,齐夫人哪里能听不出来,钱月茵就是不肯帮忙?

齐夫人自认她这次过来,姿态放得尤其低,绝对没有故意找茬闹事,更没有惹怒钱月茵。

然而,她这个长辈诚心诚意给了钱月茵脸面,钱月茵却始终都在故意让她难堪。

猛地站起身,齐夫人的不满到底还是藏不住了,拉下脸来:“成吧!既然大公子如此铁石心肠,连自己亲妹妹的亲事都不管不顾。那就走着瞧好了。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才能笑到最后!”

齐夫人就这样气冲冲的扬长而去。留下钱月茵独自坐在那里,却是一丁点也不觉得尴尬。

钱月茵还以为,齐夫人今日耐心这么好,应该还能再坚持一会儿。没想到齐夫人的耐心如此差,到底还是没能坚持多长时间。

至于得罪齐夫人会换来怎样的后果,钱月茵耸耸肩,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她算是看出来了,齐夫人真要那么厉害,也不会一次又一次的找上门来了。说来说去,齐夫人就是有心想要多占便宜,可自己又着实没有能力抢的走。

一而再的碰壁、一而再的重新来过,齐夫人自己是乐此不疲、不怕打脸,钱月茵自是奉陪到底。

梅家长辈那边,因着齐金儿的诸多小动作,对整个齐家的印象都不怎么好。乃至齐夫人之后好几次想要登门拜访,都被直言拒绝。

意识到她们连梅家大门都再也踏不进去,齐夫人骤紧眉头,脸色再难看也只能忍着。等到了齐金儿面前,也就只能实话实说了。

“娘骗人!我就要梅家这门亲事,梅家长公子肯定会欢喜我的。”齐金儿实在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红着眼圈哭的甚是委屈。

她才不相信这门亲事不能成。现下肯定是她娘做的不够,不然这门亲事早就成了。

“娘也希望你心想事成。可这门亲事娘已经很努力的帮你求了,结果你自己看到了,就别再胡思乱想了。反正你放心,娘肯定能帮你说一门比梅家更好的亲事。届时,就让梅家那些人后悔去吧!”齐夫人又哪里不生气。正因为赌着气,齐夫人不客气的放下了狠话。

这偌大的府城,又不是只有梅家一门亲事可以考虑。她加把劲,肯定能找到更好的亲事,狠狠打梅家人的脸。

“我不要!才没有更好的亲事,就没有比梅家更好的亲事了!”齐金儿哭着摇摇头,根本不听齐夫人的规劝,也说服不了自己放弃。

太不甘心了!她就要嫁给梅家长公子,其他的亲事,她不要,也不喜欢!

齐夫人没再理睬齐金儿。任凭齐金儿如何哭闹,她都没再动摇。最后更是狠狠心,直接将齐金儿关了起来。

这也是齐大人的意思。再任凭齐金儿胡闹下去,就该是她这个当娘的被关起来了。如此境遇,是齐夫人决计不愿面对的。

这个家,她才是女主人。谁也别想动摇她的地位,更别想抢走她的位置。

不管齐家这边如何不情愿,梅家这门亲事至此便算终结了。

不单单是梅家长公子再度坚定表明了态度,连黄叶都在了解过齐金儿这个人之后二话不说喊了不,彻底为此事画上了句号。

丝毫不意外最终是这样的结局,钱月茵没再放心思在此事上,顺利完成了黄叶要的屏风,如期交上。

“真的是太好看了!绝了!就它俩了!”黄叶乐呵呵的直拍手,没有耽搁就带着屏风回皇城去了,临走前还不忘冲钱月茵和齐君洲喊道,“等着啊!这次给嫂夫人要个大的赏赐!”

黄叶说的赏赐,钱月茵和齐君洲都听到了,却都没有太过在意。

他们两人都不是那种特别虚荣的性子。如若有赏赐,他们肯定高兴。但若是没有,也没关系。左右黄叶不会坑他们,这两扇屏风即便只是卖了,也能有个不错的价钱。

梅家长公子却是对此事尤为上心,为此还跟着黄叶去了皇城。他看得出来,黄叶准备干场大的。他可不能被落下,起码得第一时间知晓结果。

钱月茵的刺绣确实很好。此次又特别的用心,不单单有齐君洲作的画加成,还有于娘子一直在旁边盯着,没有出现丁点的纰漏,成品自然是非同凡响。

哪怕尊贵如圣上,也眼前一亮,大为赞赏。

都说龙颜大怒极其可怕,龙颜大悦无疑就是另一个极端了。很快的,黄叶就欢欢喜喜的抱着一大堆的赏赐出了宫。

“不错!”瞧过黄叶抱回来的赏赐,梅家长公子难得没有跟黄叶抬杠,很是认可黄叶此次的能耐。

“当然不错了!我跟你说,我又给嫂夫人接了一单大生意,而且是直接跟圣上对接,可不跟其他乱七八糟的人搅和在一块。”黄叶也没想到圣上会如此喜欢这两扇屏风,当场就又找他多定了好几扇。

黄叶还是很机灵的。哪怕对上的是九五至尊,他也没有大包大揽,一口应下。而是实事求是的跟圣上说明了情况,直言一扇屏风真的很难绣,还都是手工,一针一线,别提多难了。

圣上并非不通情理之人。亲眼看过黄叶送来的屏风,他很清楚这般绣技是何其的厉害,当然不会强求必须尽快把其他的屏风送来。

他要的是确实足够精美的屏风,并非滥竽充数的敷衍。否则,他完全不需要找黄叶,一声令下宫里多的是屏风给他送来。

也所以,圣上没有给钱月茵限定期限,随钱月茵慢慢绣。只要最后交上来的成品能让圣上满意,他都等得起。

“那肯定的,你这可是找的全天下最尊贵的买家。换了其他人,哪里比得上?”梅家长公子肯定的点点头,毫不怀疑黄叶此话的深意。

“就是这样一来,嫂夫人估计得再辛苦一下了。”黄叶瞅过钱月茵绣屏风,委实不是轻易能够学来的本事。

在黄叶看来,也就钱月茵会,太厉害了。

对了,听说于娘子也会。不过黄叶没有亲眼瞧过,也就不过多言语了。反正在他心里,钱月茵的本事最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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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钱王氏和钱老二带着钱大哥一家三口抵达府城的时候,钱二嫂和罗琪的肚子已经快要临盆了。

“爹、娘,你们可算来了。”见到自家爹娘,钱月茵高兴不已的喊道。

“嗯,来了。月丫头你瘦了,是不是在府城吃了不少的苦?”一把拉住钱月茵的手,钱王氏心疼不已的说道。

“娘,我没有吃苦,真的。”钱月茵不由就笑了。她哪里瘦了?她娘就是太疼爱她了,才会这样觉得。换了其他人,一眼就能看出她最近丰腴了不少。

至于原因嘛,她才刚被发现,已经有喜三个月了。

不过这个喜讯还没来得及送回钱李村,她爹娘都还不知道呢!

“怎么就没有吃苦了?你一个人留在府城,娘是怎么想都不放心。还好现下娘来了,月丫头你想吃什么只管跟娘说,娘立马给你做。还有家里的活,也不用你动手,娘让你大哥做……”钱王氏越说越起劲,认定钱月茵在府城的日子肯定过的很辛苦。

一旁的钱二哥实在听不下去,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的亲娘哟,你是没瞧见小妹府上这么多的下人吗?家里再多的活,也轮不到小妹动手啊!”

“就你话多!”钱王氏是何许人?她认定的事情,可不会随随便便改变。

哪怕钱二哥说的是事实,钱王氏也不承认:“你还是月丫头的亲二哥呢!你来府城多久了?照顾好你小妹没?照我看啊,你小妹照顾你还差不多。亏你还是当哥哥的,也不嫌丢脸的?”

“娘,我是真觉得吧,我家小妹特别的厉害。能被小妹照顾,我这个二哥可是很高兴,也很欢喜的。”钱二哥嘿嘿一笑,完全没有被钱王氏的话语打击到,反而引以为荣。

“没脸没皮!”钱王氏冷哼一声,懒得继续跟钱二哥拌嘴,扭头去看钱二嫂,“老二媳妇还好不?这有了身子就是遭罪,你怕是也吃的不好。这次娘来府城了,肯定抓紧机会给你好好补补。”

“谢谢娘,辛苦娘了。”钱二嫂并不觉得辛苦。虽然她人在府城,可有钱月茵这个小妹在,着实将方方面面都为她安排好了。

而且还有于娘子这位长辈,尽管看着冷,但也是真心实意对他们这些小辈好的。这不,她肚子里的孩子都还没出生,于娘子就已经帮忙做好了小衣裳,都好漂亮,外面根本买不着。

听说三弟妹那边也有。钱二嫂并不觉得嫉妒,反而很是欢喜。来府城这么久,她可算将于娘子这位长辈给讨好成功了。

想当初还在镇上住的时候,她可没胆子跟于娘子多说哪怕半句话。哪里像现如今,她都能收到于娘子送的礼物了。

所以尽管她爹娘因为要照顾福禄酒楼的生意,没办法直接赶来府城照顾她,钱二嫂也不生气,更没有乱发脾气。

毕竟,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按着她爹娘的意思,还是希望她能回镇上去。这样她就能住在自家,爹娘随时都能看顾她,也不会让她受半点的苦。

不过钱二嫂在府城住的很舒心,半点也不想回镇上去。虽说回镇上的日子肯定会更加的舒适,可是钱二嫂也并不觉得在府城很煎熬。

相较之下,钱二哥在府城肯定更加辛苦。毕竟要在全新的地方新开一家新酒楼,钱二哥所要花费的心思和精力都不少。

好在有钱月茵这位小妹在府城,又有钱三哥帮忙收了很多的菜,钱二哥的新酒楼顺顺利利的步入正轨,而今已然有了一定的名声,生意亦是不错,开始赚银钱了。

而在新酒楼步入正轨之后,钱二哥的心思渐渐收回来,放在了照顾钱二嫂的重点上。

乃至钱二嫂怀孕以后的日子一直都很窝心。有钱二哥和钱月茵的精心照顾和陪伴,钱二嫂每天都心情很好,面色红润,甚是悠哉。

如今钱王氏他们过来之后的态度,钱二嫂更是满意,自然不会有半点的不高兴。

“不辛苦、不辛苦。你而今怀着身子,你最大。但凡你想吃什么、想做什么,尽管说。咱们家所有人都先紧着你,肯定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的。”钱王氏说到这里,指了指身边的田桂花,“你大嫂也是这样过来的,所以你也不用不好意思,觉得不自在。”

“好的,我都听娘的。”钱王氏的话语说的很是好听,钱二嫂脸上的笑容就更大了。

田桂花也在笑。她而今的日子可是公认的好,她自己也是过的甜滋滋的,很是高兴。

“大嫂,给我看看小侄儿。”钱月茵还没看过钱大哥家的儿子,当即说道。

“好。”田桂花本就跟钱月茵要好。哪怕很久不见,也不见任何生疏。

钱月茵便要伸出手去抱,却被于娘子给拦了下来。

“你刚有喜,小心些。”自打钱月茵有喜,于娘子整个人都变得温和了。不过,也只是针对钱月茵,其他人顶多就是小小的沾一下光。

“谁有喜了?”钱王氏耳朵灵着呢!被于娘子这么一说,她当即转过头来。

钱老二和钱大哥他们也是立马看向了钱月茵,眼中带着满满的惊喜。

钱月茵轻轻点点头,笑脸如嫣。

“哎哟,我家月丫头都要当娘啦!大喜事,天大的喜事!你这丫头怎么也不给家里报信的?这么大的喜事能瞒得住吗?”初始的怔愣之后,钱王氏彻底闹腾了起来,连忙就走过来扶住钱月茵,生怕钱月茵被这么多人碰着了。

钱老二他们又哪里是傻子?钱月茵没有怀孕,他们也不会故意挤着钱月茵。更何况他们还都知道了钱月茵已经有喜?

根本不需要钱王氏吩咐和提醒,他们就各自往后退了两步,尽可能给钱月茵腾出最大的空间。

“娘,我没事的。”一看大家如此谨慎,钱月茵不由笑着摇了摇头,“也不是特意不给家里送信。是还没来得及。我这也才刚被诊出有喜没几日呢!”

“那也是大喜事,必须得小心些。你呀,就是性子太纯善,什么事都爱担着。这次可不是小事,你千万不能马虎大意。以后家里的事情就交给咱们其他人管着,用不着你了。”钱王氏说话还是很直爽的,跟钱月茵也没任何的客套,有话说话,极其直白。

钱月茵向来不会跟钱王氏执拗。而且在这件事上,钱月茵比谁都更加清楚,她根本执拗不过钱王氏。

故而,钱王氏说什么就是什么,钱月茵没有任何的异议。

因着钱月茵有喜,钱王氏和田桂花一来便直接在这边住下,没有往别院去。

钱老二和钱大哥倒是没有住在这边。罗琪那边也怀着孕呢!他们正好过去给钱三哥帮帮忙,也好让钱三哥更好的照顾罗琪。

“我本来是想接三嫂来家里一起照顾的。可三嫂不愿意。我想着三嫂应该会觉得不自在,便也没有勉强。”钱月茵悄声跟钱王氏说道。

虽说罗琪住的别院也是齐君洲和钱月茵的家产,可钱三哥在别院是正儿八经干活的。罗琪本人也不是什么事都撒手不管。恰恰相反,罗琪管的比钱三哥还要更加细致,也更加稳妥。

别院那边的账本,都是罗琪一手打理的,条条清晰,一丁点的错也没有发生过。

“那肯定的。老三在别院干活,她自己也在别院帮忙,住在那边理所当然。搬来这边不是给你们添麻烦是什么?还要你和女婿费心照顾。”钱王氏肯定是站在钱月茵这边的。

但凡会让钱月茵辛苦的事情,钱王氏都不答应,也不赞同。

“这不是三嫂很快就要生了么!我是想着这边下人多,完全可以更好的照顾三嫂。”钱月茵也不是非要/插/手钱三哥和罗琪的家事。

主要是他们而今人在府城,身边没有长辈帮忙看顾,钱月茵自认她需要负些责任。

要不是她喊了钱三哥他们来府城,留在钱李村的话,罗琪自有钱王氏看着,出不了大问题。

“都不是什么金贵人,不需要这么多下人跟着伺候。你呀,就安心过好你自己的日子,照顾好你肚子里的孩子。别凡事都太为其他人着想。你三哥三嫂也都不是小孩子了,他们自己知晓轻重的。”钱王氏轻轻拍拍钱月茵的手,叮嘱道。

本来么,钱月茵嫁的好,是钱月茵自己的福气。钱三哥他们能跟着过来府城,已经是沾了钱月茵这个小妹的光,占了很大的便宜。

要是所有的事情都要钱月茵帮忙打理,钱三哥和罗琪他们真是白活这么多年了。

“娘,我有好好照顾自己的。洲哥本来就对我很好,又有外婆一直陪着,我哪里还能照顾不好肚子里的孩子?”钱月茵是真的不觉得累,也不觉得辛苦。

相比之下,她还是觉得罗琪更加辛苦。然而,罗琪从未叫过累,反而乐此不疲,忙得不亦乐乎。

“这也就是有你外婆在,不然我早就来府城了。”钱王氏此次过来之前,着实按捺了许久的急性子。

没办法,田桂花虽然顺利生完孩子,可坐月子要时间,孩子太小也不能立马出远门。钱王氏可不就等了许久,才总算来了府城。

“说起来,娘和爹这次都过来府城了,家里的生意呢?暂时不做了?”钱月茵问道。

她本来还以为,就算有朝一日钱老二和钱王氏过来府城,起码会把钱大哥和田桂花留在家里继续卖菜。

“做呀!暂时交给你大伯去做了。”钱王氏撇撇嘴,哪怕有些不情愿,却到底没有提出其他意见。

比起钱三叔,钱大伯肯定更加可靠。至于卖菜的银钱,钱大伯爱拿着就拿着吧!

对钱王氏而言,能够来府城才是最重要的。哪怕便宜了钱大伯和钱大伯母从中赚不少银钱,她也认了。

“那也行。既然有大伯帮忙卖菜,娘和爹你们就在府城多住一段时日。等住腻味了,再回去家里。”难得能在府城一家团圆,钱月茵是很欢喜的,也很激动。

“我也是这么个想法。这么大老远的过来一趟,要是只在府城住个三五日,实在不划算。我也不必撒手不管家里的生意,直接丢给你大伯他们做。咱家跟你大伯他们又不是多好的关系,还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私下里暗害咱家呢!”钱王氏最后这一句话就有些夸张了。不过她也就只是说说,并非真的这样认定。

否则,她完全不必要让钱大伯接手自家生意。而且她还特意避开了钱三叔,直把钱三叔气的不行,还找过她当面理论来着。

“娘,大伯和大伯母不会的。”钱月茵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都是自家人,或许关系不是那么的亲近,但也不存在“暗害”二字。她娘啊,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没太大的坏心眼。

不过话说回来,钱月茵诧异的看着钱王氏:“只把生意交给大伯,三叔不生气?”

“生气啊!可他能怎么着?我们自家的生意,爱交给谁就交给谁,他管得着吗他?再说了,我找的是他亲大哥,又不是外人,他要是有意见,找你爷爷奶奶说去!看你爷爷奶奶揍不揍他!”钱王氏哪里是吃素的。

想当初钱三叔故意想要跟他们家唱对台戏的事情,钱王氏至今都还记得,才不会轻易罢休。

像这次,钱王氏也不是非要找钱大伯帮忙卖菜,但她就是找了。为的是什么?就是给钱三叔添堵,还逼得钱三叔无力反击。

不然,钱大伯会是什么反应先不提,钱爷爷和钱奶奶率先就会不答应。

提到钱爷爷和和钱奶奶,也是颇为好笑的。

因着钱三哥的亲事没能让钱奶奶如愿,也因着钱月茵这个亲孙女的福气没能让钱爷爷和钱奶奶沾到,钱爷爷和钱奶奶一度对钱家二房是十分不喜的。

更甚至这都好久了,钱爷爷和钱奶奶也不愿意跟二房这些人说话。哪怕是田桂花生了个大胖小子,钱爷爷和钱奶奶也没露面。

反倒是钱大伯和钱大伯母,特意提着两只鸡还有一篮子鸡蛋送来二房道贺,算得上是上心了。

这也是钱老二会选择钱大伯接手他们家生意的原因所在。

听钱王氏说到钱爷爷和钱奶奶,钱月茵瞬间了然,浅笑一下,就不说话了。

她差点忘了,钱爷爷和钱奶奶也都是厉害人物。现下又是长子又是幼子的,只怕钱爷爷和钱奶奶最是左右为难,也就无心去想其他的事了。

事实上此时此刻的钱李村,确实正热闹着呢!

钱三叔是真的很羡慕钱老二,也极为嫉妒钱老二。早先他也不是没有试图将卖菜的生意抢过来,可他失败了。

之后他试过各种生意,都赚不了什么银钱。而今他正准备彻底放弃,就听闻钱大伯接手了钱老二的卖菜生意。

哪怕只是短时间内的接手,钱三叔也很是生气,恼怒不已。

凭什么呀?虽然他之前失败过,可他最起码比钱大伯更有经验吧!钱大伯和钱大伯母什么都不懂,还卖菜?早晚把钱老二的生意给折腾垮掉,再无下文。

也是因着这样的想法,钱三叔很不高兴的找了钱爷爷和钱奶奶拉扯此事。

按着钱三叔的想法就是,他来接手钱老二的生意。一来他比钱大伯更灵活,肯定能把此事做的更加周全。

二嘛,钱三叔想要趁此千载难逢的机会,将钱老二的生意彻底抢过来。哪怕之后钱老二他们一家回来,也无力回天。

对于这个算计,钱三叔是很有把握,也很有信心的。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钱二哥已经离开镇上,再不是福禄酒楼的管事人了。

钱三叔已经打探过了。福禄酒楼给钱老二一家的价钱确实不错,比市场价要更高。他准备直接跟孙掌柜谈价钱,他愿意给出更低的价钱,肯定保证孙掌柜能够赚的更多。

而且还有秋花巷和秋风巷的那些贵人,钱三叔也想好了足够动人心的便宜价钱,肯定能把那些管事人全都拉拢到他这边来。

反正他要的价钱低了,管事人能够从中赚取的差价就多了。傻子才不愿意跟他做生意不是?

钱三叔想的很好,钱爷爷和钱奶奶却是不答应。

老二一家临走之前都已经说好了要把生意让给钱大伯做,钱三叔这会儿跑来抢是什么意思?

钱三叔这不是在跟老二一家作对,是在跟大房作对,跟他们老两口作对!

尽管钱爷爷和钱奶奶都很疼爱钱三叔,可钱大伯才是钱爷爷和钱奶奶最为重视的长子。二老都指望大房为他们养老送终,当然不会偏帮钱三叔。

恰恰相反,钱爷爷和钱奶奶此时此刻巴不得帮大房把卖菜的生意稳住。若是有可能,他们倒是想要帮大房把卖菜的生意彻底给抢到手里来,以后再也不还给二房了。

如此这般,钱爷爷和钱奶奶还真不愧是钱三叔的亲生爹娘。三人都想到一块了,且都不肯退让。

“爹、娘,不是我看不上大哥,做生意这事儿真的不是儿戏。一旦被大哥给折腾没了,以后咱们再想把生意做起来,就很难了。”见钱爷爷和钱奶奶根本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钱三叔皱着眉头很不高兴的提醒道。

“你大哥再笨,也不至于连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人家那些卖菜的人都是说好了的,你大哥只管往镇上送菜,能出什么错?还折腾没了,你才是会说话,吓唬谁呢?”钱奶奶撇撇嘴,根本没有被钱三叔三言两语给糊弄住。

“谁吓唬你了?娘,你可是我亲娘,大哥也是我亲大哥。我再坏,能故意吓唬我自己的亲娘?”钱三叔不想惹钱奶奶不高兴。他还想着等他的计划顺利实施,钱奶奶还得帮他把钱家二房给镇压住,省得钱老二到时候找他干架。

钱三叔别的不怕,就有点担心钱老二回来揍他。钱老二这人从小就混不吝,根本就不认亲。哪怕他是亲弟弟,钱老二下起手来也不会心软的。

“就因为我是你的亲娘,你从我的肚子里生出来的。你打着怎样的小九九,我能不知道?”钱奶奶冷笑一声,趁着这次机会索性就把狠话给放实在了,“老三,我平日里并不管你的那些小心思。你爱怎么折腾,都随你。但你不能把心思算计到你大哥的身上。你大哥性子实诚,没你那么多坏心思。他可斗不过你,你就放他一马吧!”

“娘,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我……”钱三叔还待跟钱奶奶争辩,却被钱爷爷给打断了。

“这件事就交给你大哥去办,你别捣乱。”钱爷爷这话算不得斥责,但也是定论了。

钱三叔本以为这件事是可以商量的。毕竟从小到大,他爹娘都很疼他。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钱爷爷和钱奶奶的态度都如此的坚决,而且不容商量。

意识到没人会帮他,钱三叔心下委实气不过。当着钱爷爷和钱奶奶的面,他确实没说什么。但是背着钱爷爷和钱奶奶,钱三叔又开始了新的动作。

跟上次钱三叔到处宣扬要收菜不同,这次钱李村的钱氏族人都没理睬他。但是,钱三叔找上了李氏族人。

钱三叔并不在意是收谁的菜。只要能帮他赚钱,他都要。

而这次,他更加的低调,也足够的小心谨慎。没有直接去找上福禄酒楼,而是先抢了秋花巷和秋风巷的生意。

吃了上次的失败教训,又在镇上混了这么久,钱三叔很清楚钱家二房是如何卖菜的。

钱老二他们在家的时候,钱三叔这一招行不通。但是换了钱大伯,钱三叔哪里还想不出好点子来?

没有丝毫犹豫的,钱老二不客气的顶了钱家二房的名头,冲谁都自称是钱老二的亲弟弟,帮着钱老二来镇上送菜。

如若是福禄酒楼的孙掌柜,他肯定一下子就会看穿钱三叔的这点把戏。钱家三房互相之间的关系,孙掌柜一清二楚。

但是秋花巷和秋风巷这边的管事人就不一样了。都是姓钱的,又是亲兄弟,送来的菜也不错,关键是价钱还便宜了一些……

毫无疑问,就有人买账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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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钱大伯初次接手生意,委实算不得擅长。被钱三叔这么一搅和,他能维持住的也就只剩下福禄酒楼了。

不过钱大伯也不是会吃亏的。钱三叔坏事做在前,钱大伯扭头就回钱李村找了族长。

钱氏族长万万没有想到,钱三叔竟然会故意断了自家族人的卖菜生意。一听钱大伯说如若卖不出去那么多,以后就少收一些,钱氏族长当即急了,立马去找了钱三叔。

“族长找我有什么用?我也没拦着不让咱们族人继续卖菜啊!现下不是我大哥在忙么!”钱三叔已经把银钱赚到手,当然不会放弃,一脸无所谓的说道。

“可你收的是别家人的菜,不是咱们自家族人的!”钱氏族长黑着脸不高兴的怒道。

“这也不能怪我吧!又不是我不想收族人的菜,是他们自己不愿意卖给我。如果他们以后愿意卖给我了,随时来找我就是。我肯定不会欠大家的银钱,更不会让大家吃亏的。”钱三叔始终不觉得自己有哪里比不上钱老二。

不就是收菜卖菜嘛,牛车往镇上跑一趟的事情,他哪里就干不来了?

再者说了,他可比钱老二会做人,不过是被钱老二抢占了先机罢了。

以前是没有机会将卖菜这个大生意抢到手,而今终于顺利吃到甜头,钱三叔是说什么也不会撒手不管的。

“你真会收咱们自家族人的菜?”还是那句话,族长并不在意族里谁来收菜卖菜。他要的是钱氏族人的日子越过越好,大家都能跟着一起赚到银钱。

“那是自然。我也是姓钱的,我能坑害自家族人,转而帮着外人赚银钱?族长,我之前真的是实在没办法,这才去收的别人家的菜。但凡以后咱们自家族人愿意卖菜给我,我肯定也跟我二哥一样,率先让自家族人赚银钱。”拉拢人心一事,钱三叔也会做,而且势必做的比钱老二更加漂亮。

因着钱三叔给的保证,族长不再为难,当下点点头,放任了钱三叔的所作所为。

而钱氏族人原本因着钱三叔截断他们的卖菜很是生气,没成想一转身族长就给了他们满意的答复。

知晓自家以后还能卖菜,不过是从卖给钱大伯变成卖给钱三叔,一众钱氏族人纷纷安下心来。

哪怕依旧有一些不是很愿意卖给钱三叔的族人,却也掀不起更大的风浪了。反正他们不愿意卖给钱三叔,那就卖给钱大伯呗!钱大伯那边照样还会收菜,少不了他们的银钱。

钱大伯是真的很生气,也尤为憋屈。明明之前钱老二在家的时候,事情不是这样的。

想当初钱三叔也试图想要抢钱老二的生意,可镇上那些人根本就不愿意买钱三叔的菜,直让钱三叔的算计怎么也得不了逞。

哪想到一换成他,钱三叔立马就趁机害他了,而且还顺利抢走了除了福禄酒楼以外的那些大主顾。

光是一想到以后他都没办法去秋花巷和秋风巷卖菜,钱大伯就气得不轻,同时也深感愧疚。

这以后等钱老二回来,他可怎么跟钱老二交代?

钱爷爷和钱奶奶也很不满意。他们以为,他们已经跟钱三叔说的很清楚。没成想钱三叔还是故意从中捣乱,甚至还真的抢走了钱大伯的生意!

为了这事,钱爷爷和钱奶奶没少找钱三叔质问,非要让钱三叔放弃收菜,不准跟钱大伯抢生意。

钱三叔哪里会听钱爷爷和钱奶奶的?被钱爷爷和钱奶奶惹烦了,他索性也学着二房那般直接另建房子搬走了。

反正他现下有了银钱,再也不仰仗钱爷爷和钱奶奶的偏爱,完全不必有任何的顾忌。

等钱月茵他们在府城得知此事,钱李村这边已经纷纷乱乱闹了一段时日了。

“啧,就知道老三不是个老实的。大哥也是笨,这么好的机会都把握不住,还平白便宜了老三。”钱老二嗤笑一声,不管是对钱大伯还是钱三叔,都极其看不上。

“爹,要不我先回去?”一听钱李村出了大乱子,还是自家的卖菜生意,钱大哥不由紧张起来。

“回什么去?屁大点事儿就要回去,不嫌麻烦的?再说了,你回去有什么用?能顶事?就你三叔那油滑的性子,你能对付的了他?”钱王氏撇撇嘴,没好气的看着钱大哥,不留情面的训斥道。

“那咱家的生意……”钱大哥当然知道,他不是钱三叔的对手。先不说钱三叔这个人太油滑,单说钱三叔是长辈,钱大哥就不能将钱三叔怎么样。

“生意怎么了?现在能被你三叔抢走,以后还是会被抢走,早晚的事儿。”钱王氏而今也算有见识的人了,可不会轻易被一点小阵仗给吓唬住。

“爹、娘,不然你们就留在府城好了。府城肯定比钱李村好,卖菜的生意也照样能做。”比起钱李村,钱月茵更看好府城这边的发展。论起赚钱,府城的机会也更多。

要说之前有人这样跟钱王氏提,钱王氏肯定想也不想就拒绝。但是而今钱月茵怀着孕,钱王氏便有些舍不得了。

钱老二也在犹豫这个问题。

早先他从未想过要留在府城。但是这次来了,他的感受又不一样了。

钱二哥的新酒楼开的像模像样、有声有色,钱三哥在别院那边也已经成了气候、过的如/鱼/得水……

他们这一房一共四个孩子,三个孩子都留在了府城,钱大哥又是随时都能跟着他和钱王氏四下变动,钱老二难免心下就有了琢磨。

“爹、娘,钱李村离得太远了,你们就搬来府城呗!”钱三哥今日有时间,陪着罗琪一起来的。正好碰上这件事,钱三哥想也没想就开了口。

“对呀!爹、娘,你们要是打算搬来府城,我就把府宅给你们买了。连地儿都不用到处挑选,就咱家附近,跟小妹离得也不远,多好!”钱二嫂还是很大方的。

她和钱二哥此次来府城,开新酒楼的银钱算在钱二哥的头上,她自己的私房钱则是另算。

而她怀孕之后,孙家虽然没来人,银两却是送了不少过来。给钱老二他们买一处府宅,实在轻松又简单。

“我和二哥分摊买府宅的银钱。”钱月茵没有拒绝钱二嫂的提议,不过也没袖手旁观,坐视不理。

“那我……”钱三哥眨眨眼,在这件事上委实没什么话语权,“我以后多给家里收点菜,帮家里多赚点银钱?”

“成啊!搬来府城这事儿归二嫂和我,以后爹娘在府城过活就靠大哥和三哥了。”很清楚钱大哥和钱三哥手里没有银钱,但钱月茵丝毫没有看低两人。

以后不管是收菜还是卖菜,钱大哥和钱三哥肯定都是主力,钱月茵和钱二嫂就得靠边站了。

眼看钱月茵和钱二嫂已然把买府宅的事情定下来,钱老二和钱王氏对视一眼,到底还是默许了。

也罢,暂时就先这样吧!左右搬来府城他们也不会亏,正好也给自己找点事儿做。总不能一直在月丫头家里白吃白住吧!就算齐君洲没有异议,他们自己也生怕会给月丫头增添负担。

钱月茵和钱二嫂都是说干就干的性子,又都不是敷衍客套的表面功夫。两人说要给爹娘买宅院,次日果然就买下来了。

这之后,钱老二一行人就搬了进去。

与此同时,钱二哥新酒楼的各种菜再也不需要他费心,全权交给了钱老二和钱大哥负责。

钱王氏和田桂花就不再出门忙碌了。钱王氏要尽心尽力的照顾两个儿媳妇待产,以及才刚怀孕的钱月茵,过的尤为充实。

田桂花则是一心一意照顾自家大胖小子,再带着两个下人把家里操/持/好。

没错,现下钱老二他们家也有了下人。乃至家里大多活计都有人接手,不管是钱王氏还是田桂花都轻松了不少。

最简单的就是每日做饭和洗衣裳,再不需要钱王氏和田桂花沾手,无疑也是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钱月茵这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齐大人府上怎么可能不知道?

齐夫人当天就想找上门来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却被齐大人冷着脸拦住了。

“老爷,那乡下丫头是不是也太过分了些?先不说我嫌弃不嫌弃她的出身,可她就这样明目张胆的将她娘家人都给接来了府城,还都安置好了?这是打算以后一辈子都吃大公子的、喝大公子的?大公子到底只是一个读书人,他哪里来的这么多银钱?这一大家子的拖累,老的少的都有,是不是也太欺负人了些?”齐夫人知道,而今只要她一说齐君洲,齐大人铁定会跟她生气。

但齐夫人还是要说。不为其他的,只因为她实在不想钱月茵过的太恣意。

凭什么呀?不过就是一个乡下丫头罢了。也就才刚出生的时候命好了点,被她那个同样出身不怎么样的娘给抢了先机,捡了个大便宜,才能定下跟齐君洲的亲事。

而今钱月茵自己福气好,竟然真的嫁给了齐君洲不说,连带钱家那群乡下人也都鸡/犬/升天了?

哪怕钱家人占的不是齐夫人的便宜,齐夫人依旧很不高兴。

在她心里,下意识就觉得齐君洲的东西也都是齐家的东西。既然是齐家的东西,可不就是她的东西?

那么换而言之,钱月茵这不是伙同娘家人在抢她的东西?

笃定这一点之后,齐夫人的心情就很不好了,对钱月茵的不满也是急剧递增,只恨不得立马将钱家人都给赶出府城。

“那也不用你过问。君洲自己会解决好的。”齐大人这段时日有仔细了解齐君洲的学问。他很确定,齐君洲的科考之路绝对不会仅仅停止在一个小小的秀才。

相较之下,齐二弟和三弟暂时就比不上了。

齐大人也不是说,齐二弟和三弟日后的科考之路就没有前途。他只是很确定以及肯定,其他两个儿子在读书一事上的天赋根本无法跟齐君洲相提并论。

想来也是这个事实。齐二弟和三弟打小就是他亲手教导的,他何其上心,又何其认真?

可齐君洲呢?齐君洲完全是凭靠自己散养的。在这种情况下,齐君洲还能走到今时今日,除了绝佳的天赋,便是无与伦比的毅力。

有些事情根本禁不住细查。以前齐大人是没有将心思放在齐君洲的身上,所以他并不知道齐君洲正是他最期待、也是最想要的儿子。

但是当他看透这些年的真相,齐大人对齐君洲立马就改观,并且实打实的看重。

齐大人跟齐夫人不同。齐夫人的看重,是拼了命的要把所有的好东西都扒拉回来。齐大人则是尽可能的给予齐君洲最大的自由,放任齐君洲不受哪怕丁点的外界影响。

读书最忌讳的就是被诸多繁杂俗事所打扰。齐君洲而今的状态很好,读书也很是积极,便是齐大人最希望的场景。

至于钱月茵,不过是帮衬帮衬娘家人,齐大人能够忍受,也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

再说了,齐大人也不是完全没有关注齐君洲那边的动向。他知道,钱家人并非齐夫人说的这般没脸没皮。

恰恰相反,钱家人都很努力,虽说确实是来了府城,但他们自己已然找到了赖以生存的活计,并非全靠齐君洲一个人养活。

这样的亲戚,齐大人哪怕不会特意交好,但也不会拦着不让齐君洲跟其走动。

更何况,齐君洲的性子极其冷漠,跟他这个爹爹的关系又实在不怎么亲近。齐大人亦是不敢轻举妄动,省得跟齐君洲越发疏远。

齐夫人自然不知道齐大人的想法。在她的眼里和心里,齐君洲就是被钱月茵给蒙蔽了。

偏偏齐大人不愿管这件事,而且还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齐夫人当着齐大人的面确实没说什么,扭头就悄悄找上了齐君洲。

没错。这次齐夫人找的不是钱月茵,而是齐君洲。

当着齐君洲的面,齐夫人没有遮遮掩掩,直言说出了她心下的担忧,委实苦口婆心:“大公子,不是我非要过问你家的事情,实在是你那位娘子越做越过分了。本来么,既然已经分了家,大公子这般究竟是好是坏,也轮不到我这个继母过问。可大公子到底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肯定真心实意希望大公子能过的比谁都要更加的好。这次是我多嘴了,还望大公子千万别在意。”

“嗯。”齐君洲并不想跟齐夫人过多的纠缠,也无心跟齐夫人周旋,随意点点头,此事便算完了。

就这样?没能得到预期的反应,齐夫人忍不住就皱起了眉头,不确定的追问道:“大公子刚刚可是听清楚我说了什么?我是觉得吧,此事非同小可,大公子千万要重视。实在不行,大公子不若将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

“不必。”齐君洲冷冷的拒绝道。

“怎么就不必了呢?大公子可千万别跟我见外。咱们都是一家人,哪怕分了家也还是最亲近的亲人。大公子这边若是遇到麻烦,随时都可以告知于我。我肯定是义不容辞,只当是分内之事解决的。”齐夫人挂上笑脸,语气那叫一个慈爱。

然而,回应齐夫人的,是齐君洲目不斜视的离去。

望着齐君洲就这样走人,齐夫人整个人都傻眼了。她刚刚说的难道还不够清楚?齐君洲到底有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这可是正儿八经的被占便宜,傻子才会放任钱月茵继续肆意妄为!齐君洲瞧着也不傻,而且还故意跟她作对了这么多年,居然会被钱月茵蒙骗住?

越想越觉得不能这样下去,齐夫人直接就追了上去,非要齐君洲给她一个说法。

齐君洲却是不想理睬齐夫人。任由齐夫人怎么说,都动摇不了他。

说句不好听的,只要钱月茵想,哪怕把他所有的银钱都拿去贴补娘家,齐君洲也不会多说半个字的。

愿意无他,齐君洲自己有本事赚银钱,不怕钱月茵花。

所以齐夫人想要算计的,在齐君洲这里根本就不起作用。

“大公子,我可是真心为了你好,你怎么偏偏就听不进去呢?你到底还年轻,又是读书人,不知道银钱的重要。今时今日你若是放任那个钱家丫头太过放肆,以后有你后悔的。”齐夫人是很努力想要说服齐君洲的,也特别的卖力。

齐君洲置若罔闻,权当齐夫人的话语是空气。至于劝告什么的,齐君洲相信谁,也不会相信齐夫人。

在齐君洲这里,他一早就给齐夫人定了性,根本由不得齐夫人三言两语就想更改,更甚至是左右。

“大公子!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我可都是为了你好,正儿八经在为你着想。你要是现下不当一回事,以后势必追悔莫及!”眼见齐君洲如此不当一回事,齐夫人气愤不已的放下狠话。

齐君洲终于停下脚步,回过头来:“我家娘子很好,不需要任何人说教。我不会后悔,也无需你费心。”

“你……你!”简直是不识好歹!可后面这句话,齐夫人根本不敢说给齐君洲听。

她在齐君洲面前本来就没有什么好印象,再一发怒,无疑是将齐君洲狠狠往外推。这是齐夫人没办法容忍,也不愿意见到的。

“既然已经分了家,就各过各的吧!我从不会去试图打搅你的安生日子,你又何必非要一而再的跑来自寻其辱?”齐君洲这话说的很是不客气,也尤为直白,狠狠的戳中齐夫人最在意的点。

“我……”齐夫人当然不是那么高兴。如若可以,她比谁都不想来齐君洲面前丢脸。这么多年下来,从来都是她给齐君洲难堪,什么时候齐君洲也能跟她耍横了?

可正如齐君洲所言,都已经分家了,就各自安好。她的手可以伸的长,但也要齐君洲肯配合。否则,单是齐大人那边,她就过不去。

齐君洲并不在意齐夫人是什么样的感受和想法。他而今的日子过的很舒心,决计不会准许任何人打扰和破坏。

“女婿回来啦?走走走,赶紧回家。今个娘亲自下厨,给你和月丫头熬鸡汤喝。这可是你大哥刚从别院那边买回来的鸡,味道正宗着呢!”钱王氏大老远就看到齐君洲了,提着手中的鸡乐呵呵的喊道。

“好。”见到钱王氏,齐君洲冷峻的脸色瞬间就变得温和了起来。

没成想齐君洲在她面前那般不近人情,到了这个一看就是乡下妇人的女人面前竟然十分的好说话,齐夫人当即就不乐意了。

“大公子,这妇人是谁?家里新买回来的下人?”冷笑一声,齐夫人不客气的问道。

“我说你这人是耳朵聋了,听不见人话?我都喊了这是我女婿,我是他娘,你居然还能往下人身上扯?我还说你是哪里买回来的下人呢!就是不知道你到底擅长下厨做饭,还是擅长扫地喂鸡?”钱王氏哪里是好惹的,更加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欺负的。

齐夫人遇上钱王氏,决计不是什么好事,也占不得什么优势。

“你说谁是下人呢?你长眼睛了吗你?光看我的穿衣装扮,看我的金银首饰,哪里像是下人了?还下厨做饭、扫地喂鸡,真是粗俗不堪,丢人现眼!”齐夫人果不其然就被钱王氏气得不轻,扯开嗓子就跟钱王氏嚷嚷了起来。

“哟哟哟,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你以为你是谁呀你?还粗俗!还丢人现眼!这年头谁不吃饭的?谁家院子不需要打扫的?做个饭、扫个院子,就不能出门见人了?那你干脆把你自己拿根绳子吊起来挂在梁上不吃不喝也不住好了,最是省心又省事!”耍嘴皮子,钱王氏向来不在话下。此刻亦然,她的话语格外的犀利,杀伤力十足。

“放肆!你咒谁死呢?你才要拿根绳子把自己吊起来,早死早超生!”齐夫人可经不住激。钱王氏几句话下来,齐夫人彻底就失态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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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啧啧啧!瞧瞧这气急败坏的模样,谁先早死还说不定呢!”撇撇嘴,钱王氏既然没吃亏,便也懒得跟齐夫人浪费时间了,转身看向齐君洲,“女婿,走了!咱们回家喝鸡汤去!”

“好。”置若罔闻钱王氏和齐夫人之间的争执,齐君洲认真点点头,随着钱王氏离开。

齐夫人简直要被气疯了。齐君洲是瞎子吗?刚刚钱王氏是什么小人嘴脸,齐君洲居然没看到?

像钱王氏这种一朝升天就立马得意忘形的乡下妇人,合该早点送走,省得日后惹出更大的麻烦,早晚把火烧到齐君洲自己的身上。

越想越觉得不能放任钱王氏在齐君洲面前得意洋洋,齐夫人实在气不过,咬牙切齿的跟了上去。

钱王氏说到做到。虽然家里有下人,可她还是准备亲自下厨。

于是等齐夫人追上她的时候,一眼看到的就是钱王氏手里拿着一把菜刀朝着鸡脖子砍下去的画面。

嚯的一下,齐夫人被吓得不轻,连忙后退好几步站定。

钱王氏有看到齐夫人,却没有停下手头的动作。眼看齐夫人被她吓住,钱王氏登时就乐了。

故意当着齐夫人的面,钱王氏一手举高鸡,另一只手扬起了刀,狠狠的剁了下去。

莫名的,齐夫人脖子一凉,只觉得钱王氏手中的刀砍的不是鸡脖子,而是她的。

汗珠大滴大滴落下,齐夫人张张嘴,却忽然发现她自己发不出声音来了。

她,她……

这一下,齐夫人彻底被吓住,整张脸都变得苍白,看不见丁点血色。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钱王氏笑着将断了脖子的鸡朝着齐夫人扬了扬:“怎么,你也要试一试?”

随后,齐夫人眼睁睁看着钱王氏手中还没死透的鸡扑腾着挣扎了好几下,直到再无动静。

再不敢有任何的想法,齐夫人以着平生最快的速度,拔腿就跑,就好像背后有人在追杀她似的。

“哈哈哈哈!”眼看齐夫人被吓得落荒而逃,钱王氏乐的大笑出声。

钱月茵和齐君洲听到外面的动静,却没有露面。

相比齐夫人,他们肯定是站在钱王氏这一边的。只要钱王氏没有吃亏,他们都不会出手。

反之,若是占了上风的人是齐夫人,钱月茵和齐君洲便不会置之不理了。

虽然已经有喜,钱月茵却也没有断了刺绣。不过因着于娘子盯得紧,钱月茵而今每日的歇息时间变长,可以刺绣的时间自然就变短了。

钱月茵原本是有些不愿意的。可齐君洲为她想了一个好点子。既然不能刺绣,那就多想想接下来想要作什么样的画。

到底是要呈现给圣上的刺绣,所需要花费的心思一点也不少。多构思构思新的花样,亦是非常重要的。

因着齐君洲的提议,钱月茵不再执着于非要赶进度,而是贵精不贵多的侧重了巧思。

加之这段时日钱月茵其实已经让黄叶送去皇城了好几扇屏风,所以她手里的屏风根本不急着交差。哪怕慢一点,也没关系。

这不,钱月茵就拉着齐君洲在看她今日新作的画,想要齐君洲帮她参谋参谋。

“很好看。”齐君洲点点头,毫不吝啬对钱月茵的夸赞。

与此同时,齐君洲也说出了他今日才刚想出的新点子:“要不要绣字?”

“绣字?绣什么样的字?”钱月茵愣住,好奇的问道。

“就诗句怎么样?”齐君洲说着就提笔在钱月茵的新画上写了两句极其应景的诗句。

“嗯,好好好。就这样,这样好看很多,也立马有意境了。”钱月茵原本还觉得自己的画差了点什么,偏偏又想不出来是哪里不够好。

被齐君洲这么一提笔,钱月茵大喜,连连点头。

“那就这样定了。”听钱月茵说喜欢,齐君洲笑着回道。

“嗯。这副就这样定了。不过洲哥……”钱月茵顿了顿,方才接着说道,“你要不要帮我作诗,我之后好绣在新的屏风上?”

“我作的诗句没有名气,怕是比不上这些大儒的有影响力。而且还是呈给圣上的,虚的越发谨慎。”齐君洲摇摇头,认真跟钱月茵解释道。

“可如若洲哥科考到最后,不也要在圣上面前作文章?我倒是觉得,洲哥现下就可以锻炼起来了。反正就是先想想呗!如若有合适的诗句,我就绣出来。没有合适的也没关系,左右是咱们自家人的事情。”钱月茵的语气很淡定,全然没有觉得需要呈给圣上是何其害怕的事情。

齐君洲沉默片刻,忍不住就摸了摸钱月茵的脑袋:“好,都听你的。”

别说,钱月茵这个点子确实很新奇。只要他作的诗句足够好,也不怕拖了钱月茵的后腿,坏了钱月茵的佳作。

于是等圣上再度收到黄叶送来的屏风,先是诧异,随即大为满意,对屏风上的诗句颇为赞许。

“看来,你认识的这位友人还是位很厉害的读书人。”圣上并未细问过钱月茵和齐君洲的身份。只当是黄叶的好友,便定了性。

不过而今,圣上对钱月茵和齐君洲多了几分好奇,也生出了几分兴趣。

“对呀,洲兄确实很厉害。虽然他还只是一个秀才,可他不管是写诗还是作画都很有才华。”提到齐君洲的才学,黄叶是十分佩服的。

在黄叶看来,齐君洲早晚会凭靠自己的学识走到圣上面前,他当然不介意提前向圣上说说齐君洲,最好就为齐君洲博个好印象,日后势必大有益处。

“秀才啊……”区区一个秀才,当然不足以进圣上的眼,也不值得圣上过多探问。

不过写诗和作画?齐君洲的诗句,圣上已经看过,确实出彩。不过作画的话……

圣上看向黄叶,直接问道:“你手里有那位秀才的画?”

“这是自然。我之所以能跟洲兄结识,就是因着洲兄的画特别出彩,我就起了兴致。而今我可是靠洲兄的画和嫂夫人的屏风赚了个金钵满,日后还得仰仗他们俩继续帮衬我呢!”毫不夸张的说,齐君洲和钱月茵就是黄叶的摇钱树。黄叶对这两人可谓十分重视,也特别的喜欢。

“朕就说,你最近似乎膨胀了不少。原来是赚多了银钱,怪不得这般理直气壮。”黄叶本来就是个跳脱的性子,但是他最近明显上蹦下跳的厉害,圣上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是门儿清。

被圣上当面戳穿自己的小心思,黄叶也不辩解,只嘿嘿傻笑,想要蒙混过关。

圣上本来就没打算要将黄叶怎么样,亦不是真的要跟黄叶计较,当下就放过了黄叶。

能有这么一个不怕他的小辈时不时生龙活虎的闹腾一下,也挺有意思的。

于是等黄叶再度从皇城来到府城,带给钱月茵和齐君洲的金银就更多了。此外,这次还有正儿八经的圣上赏赐。光用马车拉,就足足有三辆。

“怎么会这么多?”如若只是金银财物,齐君洲不觉得意外。可御赐之物到底不一样,几乎可以称之为镇家之宝了。

“龙心大悦呗!”圣上要赏赐东西,哪里是寻常人可以猜想得到的。像黄叶就从不揣摩圣意,反正只要不惹怒圣上,他就不会吃亏。

反之,他这些年在圣上那里可没少占便宜,而且是很大的便宜,放眼全天下在其他地方都别想比之的便宜。

在这一点上,齐君洲跟黄叶的念头差不多。黄叶简简单单一句话,齐君洲便不再多问,欣然接受了这么多的圣上赏赐。

“洲兄,你而今可是在圣上面前挂名了。下次科考可一定要努力,争取再在圣上面前多记几次名。”对于齐君洲能得到这么多的圣上赏赐,梅家长公子还是很羡慕的。

不过,没有嫉妒。梅家长公子对齐君洲的认可,是发自内心的。

尤其听黄叶说已经开始在圣上面前帮齐君洲铺路,梅家长公子二话不说就认真帮齐君洲筹谋了起来。

“我会尽力为之。”科考是大事,在齐君洲而言本就是重中之重。哪怕不能顺利在圣上面前挂名,齐君洲也不会随意对待。

黄叶和梅家长公子都很相信齐君洲。知道齐君洲肯定会说到做到,他们当下也不再多言其他,给予了齐君洲最大的信任。

“娘!那个乡下丫头她,她……”齐金儿才刚被放出来不久,也不敢再妄想梅家的亲事,就打定主意好好给钱月茵一个教训。

可齐金儿怎么也没想到,钱月茵就靠绣几扇屏风,竟然入了圣上的眼,着实让齐金儿气愤不已。

“行了。她而今可是真的不一样了。咱们以后都小心些,别再招惹她了。”齐夫人还是很有自知之明,也很识时务的。

之前跟钱王氏杠上,齐夫人就没能讨到好。乃至后面这些日子,齐夫人愣是强压着满心的怒火,没再找上齐君洲和钱月茵。

她已经想好了,等找到更好的机会,她肯定不会放过钱月茵一家子的。

现下可好。钱月茵直接就得了圣上的赏赐,她哪里还敢继续招惹钱月茵?更加不敢得罪钱月茵了。

“真是该死的好命!”最初的惊讶和震撼之后,齐金儿提到钱月茵就只剩下满满的嫉妒和憎恶了。

她怎么就没有这样的好命呢?她怎么就得不到圣上的赏赐呢?

“行了,她的事情容后再说,反正咱们现下是不能拿她怎么样了。”齐夫人皱着眉头长叹一声,直接就生/硬/的转移了话题,“你的亲事,娘已经帮你看好了。再等几个月,你就准备嫁人吧!”

“什么?我的亲事何时看好的?我怎么不知道?”不敢置信的看着齐夫人,齐金儿心下满是不好的预感。

“要你知道干什么?本来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之前就是放任你太胡闹,才把咱们家跟梅家的关系彻底败坏了。这次你不准再闹腾,就给我乖乖嫁人。再不然,以后你的亲事我再也不管了,你这一辈子就留在家里当老姑娘吧!”这是齐夫人给齐金儿下的最后通牒了。

之前的事情已经发生,齐夫人无力扭转,就只能认了。但是以后,齐夫人势必会将齐金儿看的严严实实,再不让齐金儿闹出祸端来。

这次齐夫人是卯足了劲儿才帮齐金儿定下的亲事。齐金儿若是再不识好歹,就别怪齐夫人翻脸无情了。

齐金儿张张嘴,刚想反驳就对上了齐夫人恶狠狠的威胁眼神。

再然后,齐金儿就不敢说话了。

她已经被关了好长时间了,连自家大门都不能出。要是再被关一次,齐金儿会疯掉的。

至于齐夫人说的这门亲事,齐金儿不想接受,却又不敢不接受。眼圈微红,齐金儿到底还是低下头,默认了齐夫人的安排。

看齐金儿委屈成这个样子,齐夫人不禁有些心软:“好了,知道你受委屈了。这次的亲事确实比不得梅家,但也绝对不差,不会埋没了你。娘是你亲娘,哪里会让你受委屈?真要配不上你的亲事,娘决计不会答应的。”

“我知道。”齐金儿点点头,闷闷的回道,“我就是觉得心里好难过。我还是更想嫁给梅家长公子。”

“娘知道。”有更好的亲事,谁不想要?更何况齐金儿从小就没受过什么委屈,齐夫人当然也是心疼的。

“娘,我……”齐夫人极其简单的三个字一出,齐金儿再也克制不住,扑进齐夫人的怀里哭的甚是可怜。

齐夫人本以为,这门亲事是她挑的,她肯定不会后悔。可是此时此刻抱着怀里哭的一塌糊涂的齐金儿,齐夫人忽然又坚持不住了。

太心疼了!太生气了!她的女儿,明明可以如愿嫁给自己的心上人,嫁到更好的梅家。却被齐君洲害的,只能退而求其次的嫁给不那么好的人家……

“好了好了,不哭了。有娘在呢!娘肯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最终,齐夫人也只是这样说道。

回应齐夫人的,是齐金儿更委屈的哭泣,直把齐夫人哭的也跟着酸了鼻子、红了眼眶。

这一日齐家的饭桌上,气氛着实沉闷,显得有些压抑。

“娘,大哥是不是得了圣上赏赐?”齐家二弟平日里是不怎么在意齐君洲的。他从小到大都被告知齐君洲算不得什么,根本不会成为他的阻碍。

加之又不是一个亲娘,到底隔着一层,齐家二弟自然更愿意跟自己的三弟相亲相爱,而非齐君洲。

就说齐君洲娶亲、分家,齐家二弟就都没有过问,也并不关注。

但是自打分家之后,齐家二弟明显感觉到齐大人对齐君洲的态度变了。再不是以前的冷漠和无视,反而多了几分在意和看重。

齐家二弟一度是疑惑不解的。虽然齐君洲考中秀才是事实,但齐君洲自毁前程的娶了一个乡下丫头回来。

齐家二弟就不相信,钱月茵能带给齐君洲任何的帮助。换了他自己,日后一定会挑一门极好的亲事,让所有人都不得不聚焦在他的身上。

直到今日他被告知,齐君洲竟然得了圣上的赏赐,齐家二弟到底还是无法冷静了。

“嗯,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尽管很不想承认,可这种事至关重要,容不得作假。齐夫人自然不会跟齐家二弟撒谎,而是实事求是的回道,“听说是梅家长公子帮忙介绍的贵人,而且还是皇城的贵人。”

“梅家长公子?”齐家二弟下意识就看向了齐金儿。

他之前不是听说过,齐金儿要嫁给梅家长公子?只不过后面就没下文了。现下进行的怎么样了?看时间也该定下来了吧!

如若齐金儿顺利嫁给梅家长公子,哪里还有齐君洲什么事?今日会得到圣上赏赐的人,就该是他了。

被齐家二弟这么一看,齐金儿瞬间就哭了出来。她也想嫁给梅家长公子,可梅家长公子不想娶她。

“别看你姐了。她现下听不得梅家的事儿。”齐夫人长叹一声,随即就把齐金儿如今的夫家说给了齐家众人知晓。

如若没有梅家长公子在先,齐夫人帮齐金儿定下的这门亲事是不错的,也拿得出手。可凡事就怕比较,一比较就会有落差,乃至这门亲事就显得不是那么的好了。

“娘,梅家那边不能再说说?”齐家二弟皱皱眉头,问道。

“我也想啊!可我没那个本事,人梅家那边说什么也不同意。”齐夫人摇摇头,神情颇为无奈。

“爹也没法子?”对齐大人,齐家三弟向来敬佩。在齐家三弟的眼里,齐大人什么事情都能做到,在这府城堪称是无所不能。

齐夫人就不说话了,只拿眼神飘向一直沉默的齐大人。

本来么,要是齐大人肯帮忙,他们家跟梅家的亲事也不是就没可能。偏偏齐大人不愿意管这事儿,可不就害的齐金儿只能另嫁其他人了?

“虽说是父母之命,却也讲个你情我愿。强逼得来的亲事本就行不通,更别提我还没这么大的本事能够强逼梅家。”齐大人并不是那种狂妄自大的性子。

他如若真能管这件事,他不可能置之不理。齐金儿是他的亲生女儿,他没道理、也没理由见不得齐金儿嫁的好。

可梅家确实不同意这门亲事,又是梅家长公子亲口说出的不娶齐金儿。哪怕齐大人再有心促成这门亲事,也无能为力。

听到齐大人开口,齐金儿本来是心生期许的。想着只要齐大人肯出面,这门亲事指不定就成了呢?

然而,她的侥幸心理也就只持续了一小会儿,更多的却是说不出口的羞怒和悲愤。

最终,齐金儿再也没脸坐在这里,捂着脸哭着离去。

“金儿!”齐夫人担心不已的想要追上去,却见齐大人的脸色很不好看,她心下不安,就又坐了回来。

“老爷,金儿最近心里难受,性子难免有些急躁。她不是故意这般不懂事的,实在是,哎……”生怕齐大人会责怪齐金儿不懂事,齐夫人连忙解释道。

“嗯。”齐大人没有责怪齐金儿。齐金儿这个闺女从小就被养的娇气,而今想要的亲事未能成,当然会耍些小性子,齐大人丝毫不意外。

“那就是说,咱家跟梅家的亲事确定不能成了?怎么大哥就跟梅家长公子那般交好?”不能寄望齐金儿的亲事,齐家二弟不禁有些失望。

“大哥该不会是故意为之吧?以前也没听说大哥跟梅家长公子要好啊!怎么姐姐一要跟梅家说亲,大哥就冒出来了?”齐家三弟早先也没注意家里的这些乱子。

对齐金儿的亲事,齐家三弟从未担忧过。在他看来,偌大的府城,只要是齐金儿想要的亲事,就不可能成不了。

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齐金儿竟然还真就嫁不进梅家,还惹出这么多的麻烦。

“不可能!”齐大人沉下脸来,语气带着怒意。

“怎么就不可能了?大哥平日里很是孤僻,甚少跟外人说话,怎么就偏偏跟梅家长公子交好了?”齐家三弟也是个心思多的,脑子转的飞快,忽然就一拍手,故作诧异道,“不对呀,既然大哥跟梅家长公子交好,咱们家跟梅家的亲事更应该水到渠成才是,怎么还不成了呢?”

“当然是有人故意为之呗!”齐家二弟摊摊手,连饭都不想吃了,心情瞬间变得极差。那可是能跟圣上搭上关系的人脉,就这样便宜了齐君洲?真是可恶。

从始至终,齐夫人就是这样想的。齐君洲本来就是坏心眼,而且心思深沉,故意想要暗害他们一家人。

只不过这样的话,她不敢说出口,害怕惹来齐大人的不喜。

换了齐家二弟和三弟说,齐夫人顿时就高兴了。

看吧!不愧是她的亲儿子,哪里会跟齐君洲一样狼/心/狗/肺?唯有自家儿子才是一条心,不管任何时候都只会站在她这个亲娘身边。

“故意为之?遇事不分是非黑白,只管信口开河,肆意揣测兄长,妄为读书人!”齐大人猛地一拍桌子,冲着齐家二弟和三弟斥责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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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齐家二弟和三弟在家里一贯都是备受宠爱的。从小到大,齐夫人对他们宠溺有加,齐大人对他们也是时常赞许。

加之还有一个处处比不上他们的齐君洲在一旁衬托着,齐家二弟和三弟委实觉得自己极为不错。

然而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们会因为齐君洲被齐大人呵斥。太过震惊之下,齐家二弟和三弟都没顾上辩解,只不可思议的望向了齐大人。

“长幼有序,兄弟友爱,和睦有礼。家和则万事兴,你们连自己的嫡亲兄长都容不下,日后岂能大有出息?”齐大人对齐家二弟和三弟当然是寄予厚望的。

这两个儿子跟齐君洲不同,是他一手教导长大的。他希望这两人能够有宽广的胸怀,大气的胸襟。也希望他们能长有所成,前程似锦。

可而今摆在齐大人面前的,是齐家二弟和三弟连自己的兄长都能毫不客气的编排和讽刺。

可笑!可笑之极!

要说齐君洲依旧还住在齐家,日后可能会跟齐家二弟和三弟争抢家产,齐家二弟和三弟容不下这位兄长也就罢了。偏偏齐君洲已经跟他们分了家,日后不管好坏都不可能再回来占府上的便宜,对齐家二弟和三弟毫无任何威胁!

那么,齐家二弟和三弟又为何一开口就对齐君洲不逊?除了容不下这位兄长的小肚鸡肠,无外乎就是嫉妒齐君洲竟然能得到圣上的赏识和青睐了。

只可惜啊,齐家二弟和三弟连情况都尚且没有摸清楚,就开始酸言酸语、心生嫉妒,实在太过短视,也委实让齐大人失望。

齐大人是知晓齐君洲为何会得到圣上赏赐的。

不,与其说是齐君洲得到圣上赏赐,不如说是齐君洲的娘子得到了圣上的赞许。其原因,正是因着钱月茵那一手绝佳的绣活儿。

对此,齐大人其实是很高兴,也很欣慰的。

早先齐君洲突然将钱月茵带回来,说是已经娶亲,因着当初的承诺,齐大人没有反对。但是为了齐家的名声考虑,齐大人也没再正儿八经的为齐君洲和钱月茵大摆喜宴,广而告之。

在齐大人的眼里和心里,钱月茵的出身还是差了些,根本配不上齐君洲这位秀才。

也是以,齐大人对齐君洲和钱月茵的这门亲事极为冷淡。甚至为了不露出自己的不喜,齐大人索性就对钱月茵这个儿媳妇选择了无视。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是为何齐君洲一说分家,齐大人便轻而易举同意,未有任何阻拦和反对的其中一个原因所在。

彼时在齐大人看来,将钱月茵留在家里,只会平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和争端。与其闹得家里不得安宁,倒不如一开始就眼不见为净,彼此各自安好。

不过齐大人没有料到的是,钱月茵竟然还有这么一手好本事,而且还能得到圣上的青睐和赏赐。

那可是圣上!齐大人自己也只能高高仰望,却根本攀附不上的九五至尊。然而现如今,却被齐大人一直瞧不上眼的钱月茵给攀上了!

初始的震惊和惊吓之后,齐大人心里就只剩下满满的欣喜和高兴了。

当然要高兴。哪怕被圣上赏赐的是钱月茵,可钱月茵是他们齐家的儿媳妇,而且还是长媳。这可是天大的荣耀,也是极为给齐家长脸,甚至能让整个齐家都跟着沾光的大喜事!

然而齐大人没有想到的是,他还没来得及仔细跟齐夫人以及齐家二弟、三弟交代此事,齐家二弟和三弟就露出了不能容人的丑陋嘴脸。

再一回想齐君洲这些年在家里的日子,齐大人登时就怒了,冲着齐家二弟和三弟就是一顿斥责。

齐家二弟和三弟却是并不以为意。他们不是不懂得兄弟互相帮扶的道理,可他们互相之间就很友善,也很信任彼此。如若是两人中的一人遇到难处,另一人势必倾力相帮。

反之,若是他们两人中有谁飞黄腾达,势必也不会忘了拉扯另一个跟着沾光荣耀。

可齐君洲不同。齐君洲虽说是他们的兄长,却不是一个亲娘生的,从小就跟他们并不亲近,也不甚熟络。

齐家二弟和三弟丝毫不怀疑,他朝若是遇到难处,哪怕他们求到齐君洲的面前,齐君洲也不会多看他们一眼。

既然明知道会自讨没趣,甚至给自己带来羞辱,他们为什么要对齐君洲兄友弟恭、相亲相爱?毕竟齐君洲为长,对他们也没有丝毫的兄弟情谊,不是吗?

按着齐家二弟和三弟原先的想法,他们就像现下这般互相都不接触就挺好的。谁也不打扰谁,彼此都能乐得清静,各过各的。

只不过,齐家二弟和三弟都没有想到,齐君洲竟然会一飞冲天,还冲的如此之快、如此迅猛。

到底,他们两人还是羡慕了、嫉妒了。

“老爷,他们也没说什么呀!大公子是兄长,他们身为弟弟肯定是敬重的,绝对不会有什么坏心眼。”一看齐大人训斥齐家二弟和三弟,齐夫人当即不乐意了。

再顾不上担忧齐金儿,齐夫人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为齐家二弟和三弟辩解上:“说来也是我这个当娘的没有做好。都这么些年过去了,也没能让大公子发自内心的认我这个继母。或许是我没这个福气吧!也亏得大公子性子好,容忍了我这些年的管教……”

齐夫人这话就是在拐着弯的指责齐君洲不敬重长辈了。在这一点上,齐夫人很有自信,谁也不能否认她的话。

毕竟齐君洲确实打小就被她养着,偏偏又不愿意跟她亲近。传出去可不就是她这个后娘难当,齐君洲则冷心冷肺?

齐夫人可不在意齐君洲的名声会不会受损。反正谁也别想踩着她两个儿子的名声来立威。否则,她第一个不答应。

齐大人自然也听出了齐夫人的言外之意。抿抿嘴,齐大人的眼中闪过一抹恼怒:“你确实做的很不到位。要不是你这个亲娘没有管教好,这两个逆子能不愿意跟他们自己的嫡亲兄长亲近?无外乎是你故意从中挑拨离间,说了些什么,才害的他们兄弟之间生出嫌隙,酿出苦果!”

齐大人突然将矛头转向她,直打了齐夫人一个措手不及。

这些年下来,她一直都是这般管家的,也没听齐大人说过半句不好啊!若是齐大人真觉得她做的不够好,早先怎么没有提出来?偏偏就要等到齐君洲得了圣上赏赐再来指责她对齐君洲不够上心?这未免也太欺负人了吧!

“老爷,你怎么可以这般说我?我这些年对咱们这个家始终都尽心尽力,何曾抱怨过半句?是,大公子并非我亲生。他不愿跟我亲近,确实是我这个继母做的不够好。我合该再亲近他一些,再对他关照一些……”齐夫人说着就抹起了眼泪,语气那叫一个委屈,“可咱家大公子是什么性子,外人不知道,老爷你自己也不清楚?他哪里会容忍我这个继母过分接近?他……我……”

齐大人并不是故意想要兴师问罪,也不是执意非要跟齐夫人翻旧账。就如同齐夫人此刻心下正腹诽的那般,齐大人自己也很清楚,他这个当爹的也做的不够好。

自己的亲生儿子,他都没有上心,哪里还有立场埋怨齐夫人这个继母?亲生的儿子跟不是亲生的肯定不同,比不得的。

长叹一声,齐大人到底还是软了语气:“行了,事已至此,我也不是非要斥责你做的不对。只不过从今往后,别再像以前那样为人处事了。”

“尤其是你们两个,身为弟弟,合该主动跟兄长来往,予以最大的敬重。别整日就想着疏远兄长,丝毫没有为人弟弟的自觉和作为,毫无半点担当!”叮嘱完齐夫人,齐大人也没忘了继续提点齐家二弟和三弟。

当然,齐大人在跟两个儿子说话的时候,语气难免就严厉了一些,寄望齐家二弟和三弟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别再恣意妄为,以免跟齐君洲这个兄长变得越发生分。

齐家二弟和三弟却是没有领悟齐大人的深意。在他们二人眼中,齐大人这就是明显的偏心了。

往日里齐大人可不会这样。彼时齐大人多看重他们兄弟二人,哪里会管齐君洲的死活?

现如今齐大人之所以会改变态度,还不就是因着齐君洲在圣上面前挂了名?

一想到这里,齐家二弟和三弟都心生愤慨,忍不住开始有了自己的小算计。

让他们主动去讨好齐君洲,自然是不可能的。哪怕齐君洲确实是他们的兄长,却也不值得他们浪费心思和精力去示好。

反之,他们两人更在意的还是黄叶这位来自皇城的贵人!

只要他们能跟黄叶交好,便能轻轻松松斩断齐君洲和黄叶的交情。此后哪里还会再有齐君洲的立足之地?合该还是他们兄弟二人的风光。

如此想法,齐家二弟和三弟都没有在齐大人面前展示和显露。

在他们看来,齐大人是当爹的,根本不在意到底是哪个儿子能够飞黄腾达,只要是齐家子就行,自然也不会永无止境的偏帮他们二人。

那么,他们想要出头,就还得看自己。否则,有齐大人帮着齐君洲,他们日后早晚会被齐君洲彻底踩在脚底下,再无翻身之日。

存着这样的想法和算计,齐家二弟和三弟在接下来的数日里,想尽法子的意欲跟黄叶结交,可谓费心费力。

黄叶此人,别看在齐君洲面前很好说话,却也是在被齐君洲的画折服之后。至于钱月茵,不言而喻就是绝佳的绣技了。

否则,以黄叶的高贵出身,连到了圣上面前都能得几分纵容的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愿意放低身份跟齐君洲往来?

至于齐家二弟和三弟,到了黄叶面前根本就排不上号。有才的读书人?黄叶见过不知道有多少,齐家二弟和三弟全然没有资本令黄叶为他们侧目。

加之托梅家长公子的福,齐家的那档子事儿在黄叶这里也不是什么秘密。自然而然的,黄叶早就有了他自己的抉择。

站在了齐君洲这一边,当然不会再去理睬齐家二弟和三弟。黄叶自问不是傻子,哪边能给他带来好处,他还是分得清的。

故而任凭齐家二弟和三弟各种活络和周旋,他们甚至连黄叶的面都没能见到,更别提顺利跟黄叶结交为好友了。

实在无计可施之下,齐家二弟和三弟同时就想到了一个人:梅家长公子。

再然后,齐金儿就被拉了出来。

“咱们真要去梅家拜访?可梅家之前已经婉拒过娘,不会应下这门亲事了。”努力按耐住心头的狂喜,齐金儿小小声的说道。

她真的又能见到梅家长公子了吗?那是不是也意味着,她和梅家长公子的亲事还有那么一丝丝的可能?

如若真的是这样,齐金儿铁定是极为欢喜,当仁不让肯定要陪着齐家二弟和三弟走上这一趟的。

“咱们这次是去拜会梅家长公子。姐姐只需要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看着就好。梅家长公子是明眼人,不会看不到姐姐的美貌如花。”齐家三弟轻哼一声,言语中尽是对梅家不识抬举的愤愤然。

他姐姐哪里不好看了?难道还配不上梅家长公子?真是笑话!

这也就是梅家长辈故意拦着,但凡让梅家长公子亲眼看过他姐姐本人,这门亲事自然不在话下。

“姐姐无需紧张,也不必担忧。咱们不过是去梅家坐坐而已,算不得什么大阵仗。”看出齐金儿的忐忑和担心,齐家二弟认真劝诫道。

“嗯,我懂了。”深吸一口气,齐金儿缓缓露出笑容。

她都已经不抱希望了。可现下她两个弟弟又给了她希望,齐金儿当然不愿意错过,也不愿意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

梅家这次没有将齐金儿拒之门外。齐家两位公子一起登门,哪怕梅家并不需要跟齐家交好,但也不会刻意交恶。

于是乎,齐金儿顺顺当当的坐在了梅家长公子的面前。

真正坐在这里,齐金儿心下是极为欢喜的。原来是她之前弄错了方向,她娘在梅家根本就说不上话。

但是换了她两个弟弟就不同了。这才第一次上门呢,梅家可不就不敢继续跟她摆谱,立马就将他们三姐弟给迎了进来?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齐金儿才深刻的意识到,有两个亲弟弟帮扶是何其的幸运。

无怪乎她娘从小就教导她,一定要跟两个亲弟弟打好关系。唯有这样,她日后才能有足够的靠山,不必畏惧被任何人欺负。

像现下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她娘千方百计想要帮她定下跟梅家的亲事,结果却是徒劳和枉然。

她两个弟弟却是一出面就立马将她带到了梅家长公子的面前。如此一来,她自然就能跟梅家长公子有更多的接触机会了。

想到这里,齐金儿挺直了后背,微微抬起下巴,整个人都显得不一样了。

梅家长公子有注意到齐金儿,却并不怎么在意。于他,这门亲事根本不可能。更何况,他如今已然有心上人了,就等着上门去提亲了。

“听闻大公子跟家兄是好友,我兄弟二人却未曾跟大公子见过面。今日冒然上门,实在唐突了。”齐家二弟也是个高傲的性子。虽然是自己主动上门,他却也不想彰显的太过卑微和谄媚,索性就带上了齐君洲当挡箭牌。

“哦,这个倒是事实。你家大公子确实跟我交情很好,说是至交也并不为过。”梅家长公子一脸随意的点点头,认下了跟齐君洲的交情。不过对齐家二弟和三弟么,他就不怎么给颜面了。

“果真如此。只不过之前家兄从未提过大公子,我兄弟二人这才不知晓。今日方来登门,实在忏愧。”齐家三弟倒是个会说话的。既不着痕迹的想要挑拨齐君洲和梅家长公子的交情,又公开表明了他们兄弟对梅家长公子的善意。

梅家长公子却不吃这一套,直接就怼了回去:“既然是我和你们大哥交好,为何要跟别人提起?难不成我们还要昭告天下,才算得上我们两人确实是至交?”

梅家长公子突然变脸,齐家二弟和三弟都有些不高兴,脸上不免有些挂不住。

齐金儿是真的意外了。她没想到齐君洲和梅家长公子的交情竟然能好到这种程度。要是早知如此,她无论如何都要跟齐君洲打好关系,势必要齐君洲帮她从中跟梅家长公子多说说好听话。

如此一来,她还愁嫁不来梅家?又哪里会惹得梅家长公子对她如此不喜?

意识到这一点,齐金儿不禁暗自在心下琢磨,今日她回去以后,一定要认真跟齐君洲重拾兄妹情了。

以前是她没有认清楚情况,不知道原来齐君洲跟梅家长公子的交情已然如此浓厚,全然不是她随随便便就能质疑的。

越想越后悔,齐金儿忍不住就想起身离开了。

“说来也是不巧,我今日约了人要出门,就不留三位在家里做客了。”梅家长公子觉得他脾气还算好的,没有直接闭门不见,将齐金儿三人赶出去。

这会儿都已经见过面了,该客套的也客套完了,梅家长公子自然不准备继续坐在这里敷衍客套齐金儿三姐弟了。

没成想梅家长公子会如此不留情面的赶人,齐家二弟和三弟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就这样赶他们离去,梅家长公子未免太失礼了。

然而,再不高兴也只能忍着。齐家二弟和三弟暂且还不敢跟梅家长公子当面撕破脸,尤其还是在梅家的地盘上。

咬咬牙,齐家二弟站起身:“那我兄弟二人便带着家姐就此告辞了。”

“恕不远送。”并不在意会因此得罪齐家两位公子,梅家长公子挥挥手,笑道。

齐家二弟便不再说话了,微微颌首,快步离开。

齐家三弟已然变了脸色,差点没忍住当场发怒。好在齐金儿反应快,直接拽住了他的胳膊。

再然后,齐家三弟就没说什么了,带着满满的不情愿随着齐金儿一起离开了梅家。

“小弟,你刚刚不该冲动的。”上了自家马车,齐金儿忍了又忍,还是开了口。

她还想嫁给梅家长公子呢!齐家三弟怎么可以跟梅家长公子起冲突?她实在不想被梅家长公子推的越来越远了。

“我怎么冲动了?我到最后不是什么也没说?”知道齐金儿想要嫁进梅家,齐家三弟没有责怪齐金儿不偏向他,却也十分不高兴。

在梅家受气也就算了,出了梅家还要被齐金儿埋怨,烦不烦?

齐家二弟的心情也不是很好。一看齐金儿要跟齐家三弟吵起来,他直接就一个冷眼丢了过来:“行了,自家姐弟就别自乱阵脚了。与其起无谓的争执,不如好好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办。”

“二弟,咱们还是去大哥家走动走动吧!”一听齐家二弟说起此事,齐金儿立马就如实说出了她的想法和打算。

“去那边?”齐家二弟皱起眉头,显然有些不情愿。

“我不去!”齐家三弟也不想去找齐君洲。在他而言,去了就是向齐君洲低头,太丢脸了。

“那我一个人过去?”齐金儿也没想勉强齐家二弟和三弟,毕竟她的勉强也没多大威力。

既然齐家二弟和三弟都不愿意去,那她干脆自己一个人去好了。省得待会见到齐君洲,三兄弟互相看不对眼,还没开口就把齐君洲给彻底得罪,那就得不偿失了。

马车上沉默了一会儿。就在齐金儿想着此事已成定局的时候,齐家二弟再度开了口:“一起去!”

“什么?”不敢置信的看着齐家二弟,齐家三弟当即就不乐意了,“要去你们俩去,我可不去!”

“一起去。”齐家二弟根本不理睬齐家三弟的拒绝,径自吩咐马车改道。

齐家三弟差点被气死。都说了他不愿意去,二哥怎么还非要他跟着一起去?二哥自己丢脸还不够,顺便也要捎带上他?

第72章

齐家二弟可不管齐家三弟是怎么想的。既然这件事已经提上日程,就由不得齐家三弟再闹性子。

就这样,齐金儿三姐弟一起去了齐君洲府上。

齐君洲这一日并不在家,钱月茵在。

听闻齐金儿上门,钱月茵没有什么反应。不过齐家另外两位公子也来了?钱月茵倒是有些意外。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出去迎一下的。

如此想着,钱月茵便准备起身出门。

“哎哎哎,月丫头你现下可动不得,赶紧坐着。外面来了客人,娘去帮你迎。”来了府城这么久,钱王氏对齐家的情况已然十分了解。

很清楚齐家其他人跟齐君洲并不亲近,齐家这三姐弟突然登门,怕是也没什么好事。为了以防万一,钱王氏可不准许钱月茵出门。

谁知道齐家三姐弟会不会带着什么坏心思?钱月茵的肚子越发大了,可禁不住任何折腾。

钱王氏做事向来风风火火,说完也不等钱月茵反应,就径自小跑出去了。

齐金儿不是第一次来,对于这里并不陌生。见到是一个陌生的妇人出来迎她,她也没当回事。

反正她每次来都跟钱月茵闹得很不愉快。而今钱月茵不愿意见她,算不得什么稀罕事儿。

而且她这次登门是确实有所求,必须得讨好钱月茵,再不能跟之前那般直接跟钱月茵杠上……

故而齐金儿难得收起了自己所有的小性子,没有立马发怒。

齐家二弟和三弟却是当场皱起了眉头,神色不悦的朝着钱王氏身后看了看。

确定没有其他人出来迎他们,齐家三弟嗤笑一声,转头看向了齐家二弟:“都说了不要来,二哥你还非要逼着我来。这下好了吧,人家也根本不欢迎咱们,只恨不得把咱们拒之门外了。”

“你少说两句!”齐家二弟本来就不高兴,再被齐家三弟这么一刺,他登时也火了。

“不是,二哥你有气冲我撒什么撒?你真要不高兴,就跟他们一家子说去,找上我算什么事儿?”感觉到齐家二弟的不满和怒火,齐家三弟当即不愿意了。

他也很委屈的好不好?又不是他吵着闹着非要来齐君洲家。退一万步讲,二哥真要不高兴、又不想找齐君洲发难,那就干脆找齐金儿发火去。

齐金儿可比他积极,就想着来这里呢!没看见今日都这般阵仗了,齐金儿也没发脾气?换了往日里,齐金儿可不是这般的表现。

“我家女婿去书院了,没在家。我家月丫头虽然在家,但她而今月份大了,磕不得碰不得,我就没让她出来迎你们。”看出齐家两兄弟挺不高兴,钱王氏甚是坦率的回道。

钱王氏这个解释还是到位的。最起码齐家二弟听了之后,脸色瞬间就转好了。

齐君洲不在家,并不是什么稀奇事。他和齐家三弟平日也更多的是在书院,没有在家里。

只不过他们两兄弟在的学院,跟齐君洲并不是同一个。乃至休沐的时间亦不同,互相撞不上。

而钱月茵若是因着有喜所以没能出来迎他们,齐家二弟也不会过分苛责。

哪怕他甚是看不上钱月茵的出身,但孩子为大。齐家二弟还没丧/心/病/狂到非要逼着钱月茵挺着大肚子出门来迎他。

“有劳带路。”接受了钱王氏给出的理由,齐家二弟的语气也稍微好了些。

“行,这边请。”齐家三姐弟一看就是贵人家的公子和小姐,钱王氏也没想头回见面就把人得罪。

只要他们三人不是故意上门来找茬闹事的,钱王氏姑且还是愿意给他们一个好脸色的。

这不,齐家二弟话音落地,钱王氏立马就应声带路了。

齐家三弟撇撇嘴,虽然心下依旧有些不高兴,但到底还是没有多说其他了。

没办法,谁让钱月茵有喜了呢!这是大事,也是最正当的理由。饶是齐家三弟再有想法,也只能憋着了。

说来这还是齐家二弟和三弟第一次见到钱月茵。上次钱月茵随着齐君洲回齐家去分家的时候,齐家二弟和三弟并不在家,之后也一直没有机会见面,直到今天。

不得不承认,钱月茵给齐家二弟和三弟的初印象很不同。

在他们的预期里,一个出身乡村的姑娘,即便有几分容貌,但也是跟真正的官家小姐比不得的。

然而事实上,钱月茵无论是周身气质,还是言行举止,都很让齐家二弟和三弟另眼相待。

乃至齐家二弟和三弟原本的鄙视和瞧不上,就这样散了去,转而换成了认真的审视。

面对齐家二弟和三弟的打量,钱月茵没有任何看法。自打她来到府城,这种眼光看她的人不在少数。

有的人会慢慢对她改观,而有的人则是一直都不怎么看得上她。对于这些外在的眼光,钱月茵委实不怎么在意,也不会因此就失望抑或难过。

日子是她自己在过。过的好与坏,其他人都无从定论。她也无需一直生活在别人的目光中,否则她自己会很累的。

“见过大嫂。”让钱月茵没有想到的是,齐家二弟下一刻就正儿八经向她行了一礼,连称呼都为她正名了。

要知道不管是齐夫人还是齐金儿,来他们家好几次了,话里话外都会刻意避开对她的称呼,无时无刻不在彰显对她的瞧不上。

齐家三弟慢了半拍,面上露出几分不情愿。他总觉得,眼前的钱月茵还不够格当他大嫂。

但是吧,齐家二弟已经喊出声了。而且,想想他明明就对齐君洲实在看不上,不也偶尔会称呼一声“大哥”?

情势/逼/人,齐家三弟到底还是跟在齐家二弟身后,闷闷的喊了一声“大嫂”。

相比之下,齐金儿就很是随意了。即便她此次上门对钱月茵有所求,她还是不愿彰显的自己太过卑微。

也所以,哪怕齐家二弟和三弟都规规矩矩向钱月茵行了礼,齐金儿也只是迟疑了一下,便权当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了。

本来么,她又不是读书人,不需要在意那么多。而且她和钱月茵也不是头一次见面,她之前还不是没有喊过钱月茵“大嫂”?

想到这里,齐金儿还是什么话也没说,任由齐家二弟和三弟在前面跟钱月茵说话,她自己则躲在了后面。

不管齐家二弟和三弟是出自什么心理,既然他们明面上喊了自己“大嫂”,钱月茵便大大方方的认了。

随后,钱月茵认认真真的开始招待起了齐家二弟和三弟。

如若说一开始的初印象是让齐家二弟和三弟意外的,那么钱月茵之后的谈吐和气度越发让齐家二弟和三弟吃惊。

这年头的乡下人都如此的厉害了?就在齐家二弟和三弟倍感意外的时候,钱王氏咋咋呼呼的领着丫头将茶水和点心端了上来。

一看钱王氏的做派,齐家二弟和三弟不由就松了口气。

他们就说么,出身还是很重要的。不过,钱月茵或许是个意外?

两相一对比,齐家二弟和三弟莫名就觉得,接受钱月茵是他们的大嫂好似也没那么的艰难?

“我们刚从梅家回来,还见过梅家长公子了。”等了好半天也没等来齐家二弟和三弟说到正题,齐金儿等不及开了口。

“嗯。”齐家三姐弟去跟梅家长公子见面,在钱月茵眼里很正常。是以她的反应很淡定,全然没有齐金儿想要看到的表现。

要是之前的齐金儿,看到钱月茵如此不配合,她肯定会立马生气。但是,她今天在来的一路上已经很努力的做好了心理准备,坚决不能随意朝着钱月茵乱发脾气。

深吸一口气,齐金儿挤出了笑容:“我知道,你们跟梅家长公子交好。下次如若再有机会,不如咱们大家一起聚聚?”

“啊?我跟梅家长公子并不交好的。”聚聚?还一起聚聚?钱月茵可不大包大揽此事,更加不会自找麻烦上身。

“怎么就不交好了?梅家长公子都说了他跟齐君洲是至交!”一时激动,齐金儿直呼了齐君洲的大名。相比方才齐家二弟和三弟对钱月茵的称呼,委实被衬托的有失礼数。

“哦,这事啊!梅家长公子没有说错,他确实跟洲哥是至交。”钱月茵随意点点头,回道。

“那你刚刚还推脱!你还当着我们三姐弟的面撒谎!”齐金儿不是故意想要跟钱月茵发脾气,但她真心觉得钱月茵是在故意针对她,而且还成心跟她对着干。

“我是说,我跟梅家长公子并不熟悉。故而妹妹让我帮忙张罗一起聚聚,我实在有心无力,做不到。”无视齐金儿的怒火,钱月茵心平气和的给出她的解释。

“你……”齐金儿瞬间噎住,脸色涨得通红,“你强词夺理!”

“我真没有。”眼看齐金儿气得不轻,钱月茵也是满满的无奈,索性就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妹妹你看我现下这般状况,我能帮得上什么忙?只怕梅家长公子一听说是我相邀过府做客,便立马有多远躲多远了。”

顺着钱月茵的手看向钱月茵的肚子,齐金儿又憋屈又难受,一时间就说不出来话了。

“姐姐,你确实不能对大嫂强人所难。”第一声“大嫂”已经喊出口,接下来再喊对齐家二弟而言就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了。

“姐,你干嘛呀?大嫂怀着孩子呢!你还跟大嫂大声嚷嚷。万一吓着孩子了怎么办?”齐家三弟倒也不是多喜欢钱月茵这位大嫂,更加谈不上敬重。但孩子为大,铁定不能让孩子受到惊吓的。

齐金儿本来以为,再怎么说齐家二弟和三弟最起码得站在她这一边吧!哪想到这两个弟弟一见到钱月茵就立马倒戈了,委实伤透了齐金儿的心。

亏齐金儿还想着,她跟齐夫人出门根本比不上两个弟弟更有排场。可齐夫人再帮不上忙,肯定会站在她这一边,而不是去帮着钱月茵欺负她。

可齐家二弟和三弟却当着钱月茵的面出声指责她……

钱王氏却是很喜欢听齐家二弟和三弟这般说话。就因着这两人此刻偏帮钱月茵的这个态度,钱王氏热情的留客了。

没能在梅家吃到饭,却在钱月茵这里吃了饭,而且饭菜的味道都很是不错……齐家二弟和三弟说不出心里的复杂滋味,只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接二连三的打破了他们的认知。

齐金儿吃的很不高兴。她来过这里好多次了,却没有一次被留下来吃饭。齐家二弟和三弟这才第一次登门,钱月茵立马就主动留饭了。

这是什么意思?还不就是因着钱月茵根本就瞧不起她?

眼看齐家二弟和三弟吃的尤为尽兴,齐金儿越发没有胃口了。

太欺负人了!她到底哪里招钱月茵不待见了?钱月茵非要这般针对她?

咬咬牙,齐金儿忍不住就悄悄抬起眼,瞪向了钱月茵。

没错,只是悄悄的瞪。因着对钱月茵有所图,齐金儿难免就有所收敛。但是反之,一想到钱月茵说跟梅家长公子并不相熟,实在帮不上她的忙,齐金儿又有些想发火了。

都帮不上她了,她干嘛还必须对钱月茵好声好气的巴结?钱月茵算她什么人啊?根本不值得!

“那个,大嫂……”完全没注意到齐金儿的生气和愤怒,齐家三弟忽然开了口。

钱月茵诧异的看过去。

“大嫂你这桌上的吃食都是哪里买回来的?我在府城住了这么多年,都没吃过这几样菜。大嫂你要是不知道,让下人来传个话?等我回家以后,也让家里的下人去买。”齐家三弟别的不在意,却是个实打实的吃货,而且他的嘴巴特别的刁钻,寻常的菜都不合他的口味。

像今日在钱月茵这儿的饭桌上,齐家三弟原本是打算随便动动筷子、装个样子的。没成想他这一动筷子,就再也没有停下来。

等到他终于舍得放下筷子,齐家三弟愕然发现,他竟然吃的有些撑了。

多少年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了。哪怕他偶尔碰到喜欢吃的菜,顶多也就那么一两样,他再吃也不可能吃撑。

但是很意外的,钱月茵这里的饭菜正正好就得了齐家三弟的喜欢,愣是让他上了心。

看着齐家三弟手指的那几样菜,钱月茵不由就笑了:“这不是在外面买的,是从我们老家带来的。家里还有一些没有吃完,三弟若是喜欢,待会儿走的时候只管带两只腊鸡、并几条腊鱼回去。”

“咦?自家做的?那岂不是外面没有卖的?这以后再想吃,怕是都吃不到了。”齐家三弟很惊喜钱月茵愿意送他一些带回家吃。可吃完就没了,他以后就只能心心念念却寻不到了。

“不会。我娘家二哥在府城新开了一家酒楼,再过一两个月就有这些菜卖了。三弟若是喜欢吃,随时可以过去点菜。”钱月茵说着就把钱二哥新酒楼的名字和地址告诉给了齐家三弟知道。

“成!那我就再多等一两个月好了。”齐家三弟登时就高兴了,看向钱月茵的眼神带上几分感激和不好意思,“多谢大嫂了。”

“区区小事,不值一提,三弟不必此般见外。”钱月茵摇摇头,回道。

大气!就在这一刻,齐家三弟对钱月茵彻底改观。一扫来之前的不情愿,转而变得分外热络和积极。

齐家二弟也觉得钱月茵挺好的。桌上的饭菜很是丰盛,还愿意让齐家三弟带些吃食回家。哪怕这些吃食算不得多么金贵,但钱月茵的心意,齐家二弟感受到了。

至于说这些腊鸡和腊鱼都是乡下带来的,齐家二弟倒是不那么在意。吃食么,不问出处,重在味道。只要确实好吃,其他都无所谓。

想着钱月茵正怀着孩子,不能劳累,齐家二弟没有继续逗留,饭后没一会儿就带着齐家三弟和齐金儿告辞离去。

高高兴兴的拿着钱月茵让下人帮他收拾好的腊鸡和腊鱼,齐家三弟道着谢离开,还一再保证下次上门肯定会为钱月茵送来谢礼。

谢不谢礼的,钱月茵并不在意。如果以后都无法避免跟齐家人来往,她希望此后的见面也能如今天这般,哪怕只是维持住表面的和平,亦是极好的。

最起码,不存在争吵和谩骂,更没有谁想要动手,不会伤及彼此的颜面。

至于齐金儿鼓着脸的那点不高兴情绪,钱月茵其实有看到,但却没有理睬。以她跟齐金儿这几次的接触经验,只要她一开口,齐金儿肯定会不遗余力的上纲上线。

要只是吵吵架,钱月茵还能无所谓。可如若齐金儿又要动手呢?现下的钱月茵可没有那么敏捷的身手可以躲开。

于是乎,钱月茵只当什么也没发现,速战速决的将齐家三姐弟送走了。

至此,齐家二弟和三弟此次来齐君洲和钱月茵家里的经历便画上了圆满的句号。步出大门的时候,两人脸上都带着愉悦的笑容。

“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刚刚在那个乡下女人面前,你们都不帮我的?难道在你们俩的心里,我这个姐姐还比不上一个乡下女人重要?”一上马车,齐金儿就再也按耐不住,当场爆发了。

她都快要气死了。这两个弟弟却还只顾着笑,根本不关心她这个姐姐有没有受委屈,实在过分。

“姐,你这又是闹腾什么呢?”齐家三弟的性子本来就不怎么好,也比较急。一听齐金儿开始埋怨,他当即回怼道。

“我闹腾什么?你就只记得吃,你还记得我这个姐姐吗?你还记得咱们今日来他们家是为了什么事儿吗?”齐家三弟不开口还好,这一开口,齐金儿更加火大。

“我记得吃怎么了?到了饭点、上了饭桌,不让我吃让我干什么?再说咱们今日来所为何事,不是一开始就问过大嫂了?大嫂也回答你了,她跟梅家长公子并不相熟,没办法帮到你。怎么?你还非要逼着她去巴结讨好梅家长公子?那也得看看实际情况好不好!大嫂怀着孩子呢!”齐家三弟自认他没有任何的偏颇,也不是故意针对齐金儿,只是有一说一的说出事实。

齐金儿是他的亲姐姐,他当然也希望齐金儿能嫁得好。梅家不错,梅家长公子也很好,可这门亲事又不是钱月茵这位大嫂能够定下来的。

钱月茵真要有这个本事,那岂不是比他们爹娘都还要更加的厉害了?想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齐金儿这般胡搅蛮缠实在没道理。

“怀着孩子怎么了?怀着孩子就不能帮我了?我又没逼着她非要出门去干嘛。她就帮我向梅家发个请帖也不行?我当然知道她跟梅家长公子不熟,可不是还有齐君洲吗?只要钱月茵顶着齐君洲的名头发个请帖而已,梅家长公子能不给齐君洲这位至交好友面子?就这么简单的一点小事儿,能难倒钱月茵?能害了她肚子里的孩子?”齐金儿才不承认自己有那么坏,连钱月茵肚子里的孩子都不管不顾。

她就只想要钱月茵帮她发个请帖,让她能够多跟梅家长公子接触接触,这也有错?

“发请帖?我说姐,你到底有没有弄清楚你现如今的处境?你现下是需要大嫂帮你发请帖吗?你本人都坐在梅家长公子的面前了,人家也没有跟你多说一句话,甚至一眼也不带看你的。你以为就凭你自己多跟梅家长公子见一面,这门亲事就能成了?”齐家三弟今日可是亲眼目睹所有的一切,自然心下有数。

在他看来,齐金儿和梅家的亲事根本不在两人能不能多见几次面,更关键的还是需要两家长辈出面和协商。

以梅家长公子现下的冷漠态度,除非梅家长辈愿意强势定下这门亲事,否则齐金儿根本就没戏。

而梅家长辈的态度,想来不需要齐家三弟多言,齐金儿自己已经心知肚明了。

“姐,这事真赖不到大嫂身上,你就别给大嫂添麻烦了。”与此同时,始终沉默不语的齐家二弟也出了声,将他自己的立场直接鲜明的表达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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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怎么连二弟你也这样说?”齐金儿简直要疯了。三弟也就算了,三弟向来很自我,说难听些就是自私,只顾他自己的喜好。

可齐金儿一直以为,齐家二弟是靠得住的。虽然同样是亲弟弟,可她这些年更亲近的明显是二弟。

只因在齐金儿的眼里和心中,二弟更为聪慧,也更加有担当。而且,这也是她娘告诉她的,二弟比三弟更可靠。

然而现下是什么情况?她都还没出嫁呢,两个弟弟就不愿意跟她亲近了。那以后她嫁了人、离得远了,齐家二弟和三弟哪里还会管她的死活?

齐金儿是真的没有想到。她身为齐家唯一的闺女、齐家二弟和三弟的亲姐姐,竟然还比不上钱月茵这么一个外人。

今天只是钱月茵跟两个弟弟第一次见面,不是吗?两个弟弟怎么就能如此轻而易举的被钱月茵给收买?

就因为钱月茵是他们的大嫂?呵!区区一个乡下丫头罢了,真不知道她两个弟弟是着了什么魔。

“姐,我也是为了你好。”见齐金儿气得不轻,齐家二弟轻叹一声,好言相劝,“你知道的,咱们跟大哥本来就不怎么亲近。你而今需要的不是大嫂的帮忙,是大哥的倾力相助。只有大哥愿意出面,你和梅家的亲事才有可能成。”

“我当然知道需要齐君洲出面。可齐君洲成日不在家,我根本就见不到他,总不能跑去他所在的书院吧?到时候,丢人的可就是我了。”齐金儿撇撇嘴,语气很是不乐意,“钱月茵别的不能帮我,总能帮我劝劝齐君洲吧!我瞧着齐君洲跟你们两人一样,都被那个乡下丫头给迷/住了。”

“姐!你这都是什么话?身为官家小姐,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真不知道娘平日里是怎么管教你的。”齐金儿最后一句话实在难听,齐家三弟不客气的反驳出声。

齐家二弟的脸上也是颇为不赞同,神色很是不悦:“姐,你应该好好学学礼仪了。如若你一直这般口出恶言,别说梅家的亲事了,就是娘已经帮你谈定的那门亲事,怕是也没影儿了。”

“我……”接连被两个弟弟指责,齐金儿又委屈又难受,忍不住就哭了起来,“我又不是故意的。还不是你们都故意欺负我。齐君洲不帮我也就算了,他本来就不把我当亲妹妹。可你们俩怎么也可以帮着外人?要是连你们俩都不站在我这边,我这个亲姐姐还不如去死算了!”

“姐,你这又是何必?”话说的好好的,齐金儿忽然就哭上了,齐家二弟无奈的摇摇头,当下不愿再过多言语了。

算了,以齐金儿这般姿态,如若梅家长公子真不愿应下这门亲事,他们哪怕有再多的小动作也是无济于事。

还是将齐金儿的亲事交给他娘解决吧!至于来自皇城的贵人,他自有其他机会跟其结识,也不是非要将齐金儿这个姐姐推出来。

带着这样的情绪,齐家二弟重新有了决定。以后他都不会再管齐金儿的亲事了,至于梅家长公子和齐君洲那边,他还需要考虑考虑。

“姐,你这也太没意思了吧!动不动就哭,搞的好像我们在欺负你一样。”齐家三弟很不喜欢齐金儿这般姿态。好端端的说着话呢,突然就哭起来,实在太败坏兴致了。

齐家二弟和三弟越是这样说她,齐金儿就越是委屈。

知道跟这两个弟弟再说下去俨然无济于事,齐金儿又不敢过于得罪两人,就只能回家去找齐夫人哭诉了。

一般情况下,齐夫人都是偏向齐家二弟和三弟的。儿子和女儿相比,她肯定更重视儿子。更别说,还是两个儿子。

不过齐金儿说齐家二弟和三弟都更愿意跟钱月茵亲近,这就很让齐夫人不高兴了。

“他们真的喊那个乡下丫头大嫂了?”皱起眉头,齐夫人的脸色很不好看。

“娘,是真的。二弟和三弟不但喊了那个乡下丫头大嫂,还高高兴兴的留在那边跟钱月茵吃了饭。对了,三弟回来的时候还收了钱月茵讨好他的鸡和鱼。娘你是不知道,也就一些所谓的乡下腊味罢了,三弟竟然还真心追捧起钱月茵这个乡下丫头了,实在可恶。”齐金儿在饭桌上气都气饱了,自然没有好好吃,甚至根本没有动过几次筷子。

也是以,齐家三弟说的好吃,齐金儿完全没有感觉到,反而很是不赞同。

齐夫人的脸色越发沉了下来。不过是区区腊鸡和腊鱼,算得上什么好东西?只要齐家三弟想要吃,她哪里找不来?

偏偏齐家三弟竟然跑去讨好钱月茵了,委实是硬生生打齐夫人的脸,直让齐夫人心头火苗一阵阵的窜烧。

“还有啊,三弟嚷嚷着要去那个乡下丫头娘家二哥的小酒楼吃饭呢!娘,咱们家好歹也是官宦人家,不缺这点吃食吧!三弟愣是装的好像没吃过美食一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酒楼都能让咱家三弟惦念着,也不知道会不会耽误三弟读书……”非常清楚齐夫人最在意的是什么,齐金儿立马就抓住了重点,不着痕迹的挑拨道。

“什么?”齐夫人别的事情都可以不管,唯独齐家二弟和三弟的学业,齐夫人决计要管。

以前还好说,齐家二弟和三弟不管走到哪里都备受赞扬。可现下呢?齐家出了一个齐君洲,轻轻松松就改变了齐大人的态度,齐夫人哪里会不着急?

想到这里,齐夫人再也冷静不下来,直接去找了齐家三弟。

望着齐夫人匆匆离去的背影,齐金儿顿时就笑了起来。她还就不相信了,连他们娘都管不住齐家三弟?

至于齐家二弟,齐金儿姑且还不敢动。虽然同为齐家公子,二弟在这个家的地位绝对比三弟更高。即便二弟真的做错了事,她娘也不会管的,反而还会帮着二弟。

这也是齐金儿为何只点了齐家三弟的名,二弟却只是一略而过的原因所在。

齐夫人找过来,齐家三弟丁点也不意外,嗤笑一声,丢开手中的书:“就知道姐会告状。”

“你还好意思说你姐告状?要不是你做的实在太过分,把你姐给气哭了,她能跟娘说今日的这些事儿?”真到了齐家三弟的面前,齐夫人的态度也还好,并未勃然大怒,更多的是埋怨和嘀咕。

“娘,你可别被姐的眼泪给骗了。姐她不过是因着今天去梅家见到那位长公子,却没能如愿被梅家长公子青睐,这才故意找我的麻烦。我是真的什么也没干,特别的无辜。”齐家三弟想要哄人,无疑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尤其对齐夫人这位亲娘,齐家三弟甚是了解,自然不在话下。

齐夫人当即就被糊弄住了:“什么梅家长公子?你们还去了梅家?不是去了齐君洲那边?”

“就知道姐不敢跟你说实话。娘,我跟你说,我们呢,今日率先是去找的梅家长公子。听姐说,娘你之前带着她去梅家拜访,竟然被拒之门外?姐还埋怨娘你没本事,都帮不上她什么忙呢!”可不是只有齐金儿会告状,齐家三弟也是个厉害的。而且相较齐金儿,齐家三弟的话语更具杀伤力,直戳齐夫人的要害。

“什么?我没本事?我真要没本事,你们三姐弟能过上而今的好日子?要知道,齐君洲才是这个家的长子,合该是你们爹的心头肉才对。要不是娘一路帮你们/操/持,你们三姐弟休想盖过齐君洲的风头,受到你们爹的重视和疼爱!”齐夫人自认她这些年做的很好,坚决不承认自己没本事。

“对呀!我也是这样想的。我就觉得,娘你很厉害。咱们这个家呀,缺了谁都不能缺了娘。正是有娘你在家里坐镇,我和二哥才能心无旁骛的认真读书,才能有今时今日的安生日子。”这一点上,齐家三弟没有撒谎,说的是他的真心话。

要不是他娘足够厉害,齐君洲能这么快就被分出去?这些年下来,齐君洲可没在他娘的手上讨到半分好。

也就而今齐君洲好运的考中秀才,又不知使了什么手段跟梅家长公子结为好友,这才飞黄腾达,出现了转机。

否则,齐君洲还是以前那个被他娘打压的毫无反击之力的齐君洲,根本不足为惧,也不值得他和他二哥多费心思和眼神。

“你这话说的还算有良心。”听齐家三弟如此夸赞她,齐夫人当即就笑了,心下甚慰,“也就你姐那个没良心的,居然在背后肆意编排娘的不是。这还好是当着你和你二哥的面,到底是自家人,传不出去。要是换个人听到你姐说的那些话,外人还不看尽咱家的笑话?”

“我也觉得姐最近有些魔怔了。我知道她是想要嫁给梅家长公子却没能嫁成,肯定心里很难受。但她也不能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我这个三弟的身上来吧!我就只是一个小小的读书人,连科考都还没开始呢!她指望我能帮她把这门亲事定下,还不如指望娘和爹出面帮她多争取争取。”齐家三弟耸耸肩,直接将所有的事情都往齐夫人和齐大人头上推了。

齐夫人倒是没觉得齐家三弟这话有错。本来么,齐金儿的亲事就合该他们当父母的安排和撮合,什么时候轮到齐家三弟这个弟弟跟着忙碌和着急了?

这件事说到底,还是齐金儿的大小姐脾气作祟,委实太不像话了。

齐家二弟过来的时候,正好听到齐家三弟在跟齐夫人说齐金儿的亲事,当即有些好奇:“怎么了?”

“二哥你来的正好。赶紧帮我跟娘解释解释,我可实在是太冤枉了。姐跑去跟娘告状,说我故意坏她的亲事。天知道明明是梅家长公子没看上姐,怎么到最后反而变成我的不是了?”有了齐家二弟在场,齐家三弟跳的更欢了。

“还有这么一回事?”齐家二弟微微皱眉,看向了齐夫人,“今日三弟确实没有做错什么。姐的亲事怪不到三弟的头上。”

“娘知道。”初始的生气之后,齐夫人轻叹一声,摇了摇头,“这事儿是金儿不对,也是娘想的不够周全,被你们姐姐给蒙骗了。”

“我没怪娘。娘你别难过,也别多想。”齐家三弟摆摆手,强调道。

“娘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齐夫人登时就笑了起来。想了想,又接着问道,“你们俩真跟那个乡下丫头相处的很好?”

“娘,我和三弟都是读书人,那位毕竟是大嫂,又是女子,不好直呼其名的。”齐家二弟早就料到齐金儿会就此事告状,理由和借口也甚是清楚明了。

齐夫人愣了愣,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怎么反驳齐家二弟这个说辞。

她当然不会拿齐家二弟和三弟的名声开玩笑。按着今日的情况,再想想钱月茵的身份,哪怕钱月茵只是一个乡下丫头,他们两兄弟还真不能对其不敬。

就好像齐大人训斥的那般,兄友弟恭。这句话不管放在哪里、放在何时何地,都是无可厚非的,也全然在理。

齐夫人最是在乎两个儿子的前程,当然不希望齐家二弟和三弟因着钱月茵这么个乡下丫头受半点不好的影响。就因着齐家二弟的这个说辞,齐夫人便再也没有多言,更没再多问。

不过对齐金儿这个女儿,齐夫人是越来越不喜欢了。乃至于她再没考虑齐金儿和梅家长公子的亲事,而是迅速将齐金儿和另外一家的亲事提上了日程。

等齐金儿知晓此事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娘,我不要嫁!”哭着站在齐夫人的面前,齐金儿可怜巴巴的喊道。

“怎么能不嫁?你年纪也不小了,再不嫁就要变成没人要的老姑娘了。看看人家钱月茵,虽说只是一个乡下丫头,可她不但顺顺当当的嫁给了齐君洲,而今更是怀上孩子了。但凡让她生下齐君洲的长子,你知道对你爹意味着什么吗?”齐夫人认真跟齐金儿解释道。

“我只是女儿,又不是儿子。爹爹要长孙,合该找二弟和三弟,找我做什么?我就是暂时不嫁人,也没事的!”齐金儿瘪着嘴嘟囔道。

“你不嫁人?那你想干什么?”齐夫人沉下脸,语气中带上了怒火。

齐金儿反应很快,立马就意识到她惹齐夫人不高兴了。

咬咬唇瓣,齐金儿着实委屈:“娘,你明知道的,我不喜欢那个人。我就只喜欢梅家长公子。我想要嫁的,也只有梅家长公子。”

“可梅家长公子不喜欢你,梅家也看不上你!”齐夫人一针见血,没再给齐金儿留哪怕丝毫的希望。

“钱月茵一个乡下丫头都能嫁给齐君洲,来到府城过上有下人伺候的富贵好日子。我再怎么说也是齐家的千金小姐,我怎么就不能嫁给梅家长公子了?梅家怎么就看不上我了?”齐夫人的话语过于打击人,齐金儿扯开嗓子喊出声来。

“你居然拿自己跟钱月茵比?你明知道她就是一个乡下丫头,竟然还把她放在眼里?”齐夫人是真的想不通,齐金儿到底是发什么疯。

论不喜欢钱月茵,她也一样。可她顶多就是讽刺讽刺钱月茵,并不会太把钱月茵放在眼里,更加不会拿自己跟钱月茵相提并论。

哪里像齐金儿,简直跟傻了似的,愣是把自己的身份都拉低了。

“我怎么就不能把钱月茵放在眼里了?娘你每次都说的好听,一口一个乡下丫头叫的挺欢闹。可事实上呢?娘你也不能将钱月茵怎么样么!再者,还有二弟和三弟,娘最疼爱的两个儿子,不也轻而易举就被钱月茵给拉拢了?娘你昨日还觉得他们俩不对,现下又改变主意了。你就是只愿意站在二弟和三弟那边,早晚也会成为钱月茵的人!”齐金儿现下对齐夫人也生出了怨言。不管齐夫人怎么说,她就是不肯答应出嫁。

齐夫人万万没有想到,临到事前,竟然是齐金儿率先闹了起来。

这门亲事是齐夫人千挑万选才定下来的,自认没有亏待齐金儿。然而,齐金儿根本就意识不到,实在太让齐夫人失望了。

为了不让齐金儿继续闹事,齐夫人再度将齐金儿关了起来:“你不嫁也得嫁!”

齐金儿怎么也没料到,齐夫人竟然会这般对她。上次她就被齐夫人关了起来,这次又这样。

齐金儿猛力拍门,却是一丁点的回音也没有。除了一日三顿饭,齐夫人铁了心不放她出门,只将齐金儿逼得又哭又闹,却是想不到其他的法子来改变局面。

听闻齐金儿又被关了起来,齐家二弟和三弟对视一眼,皆没出声。

这件事他们是管不着的,只看齐夫人到底打算怎么办吧!至于齐金儿愿意不愿意,齐家二弟和三弟并不考虑,也不过问。

毕竟齐金儿想要嫁的那个人,他们实在帮不上什么忙,就只能冷眼旁观了。

消息传到钱月茵的耳朵里,钱月茵不由就诧异的看向了齐君洲:“真定下来了?我还以为咱们这位妹妹还会再闹腾一段时日。没想到,竟是如此快就结束了。”

“梅家那边不会松口的,梅兄的亲事也已经定了下来,是皇城那边的贵家小姐。”齐君洲的反应却是很淡定,没有丁点的意外。

“那就要恭喜梅家长公子了。”钱月茵一早就听齐君洲说过,梅家长公子确确实实不喜欢齐金儿,也不愿意应下这门亲事。

彼时钱月茵就知道这件事即便最终真能定下,过程也很曲折,而且只怕从中会闹出很多的矛盾和冲突。

不曾想梅家长公子的速度也不慢,这么快就定下了皇城那边的亲事。如此一来,齐金儿那边自然是没戏了。

至于齐夫人将齐金儿关起来的举动,钱月茵有些意外,但也并不难猜到原因。

估计就是齐金儿闹着不肯嫁人,非要再提跟梅家长公子的亲事,齐夫人这才釜底抽薪,动真格的了。

“咱们是不是要准备贺礼了?”齐金儿的亲事姑且不论,钱月茵更看重的是梅家长公子的亲事。毕竟以齐君洲和梅家长公子的关系,钱月茵肯定要拿出足够的诚意才行的。

“娘子你现下怀着孕,不用……”齐君洲话还没说完,就被钱月茵打断了。

“没事。我可以刺绣。如若我累了,还可以找外婆帮忙。”自打钱月茵怀孕,家里就一直将她视为了稀奇宝贝,什么事儿都尽量不让她干。

明明罗琪怀着孕还跟着钱三哥在田埂上走动呢!就连钱二嫂,也时不时的出门去逛个街、买点吃食什么的。

钱月茵倒是没有被拘着不让出门,主要是她自己更愿意呆在家里刺绣。只不过如此一来,她坐着的时间无形就会变长。

别说钱王氏不答应了,就是于娘子也不准许而今的钱月茵在绣架前坐太久,动辄就把钱月茵从绣房里喊出来多在院子里走动走动。

怕齐君洲还是不答应,钱月茵忙不迭就补充了一句:“早先答应过梅家长公子此事的。咱们可不好失信。”

“这不是失信,只是暂时往后延一延。反正咱们又跑不了,早晚会把屏风给他补上。”齐君洲对于此事倒不是太过坚持。以他和梅家长公子的交情,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罢了。

“可不好这样说的。一辈子就成一次亲,梅家长公子可以不在意,那位新娘子呢?我还想着给那位新娘子一个大大的惊喜呢!”钱月茵知道,要不是梅家长公子帮忙引荐,齐君洲不可能有机会认识黄叶,自然也就没有了圣上赏赐一事。

对此,钱月茵很感激,一直都记在心上,就想着能找个机会认真感激一番梅家长公子。

然而,梅家长公子既不缺银钱,家世又极好,钱月茵能想到的感激法子委实不多。

思来想去,也就此时此刻送上极其体面的贺礼最合适了。指不定,还能帮梅家长公子讨讨新娘子的欢心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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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齐君洲对钱月茵向来是惯着的。既然钱月茵想要在此次梅家长公子大婚的时候送上贺礼,他思忖片刻,自行去找了于娘子。

“好,我知道了。梅家长公子的这两扇屏风,让月丫头作画,我来绣。”于娘子对钱月茵也是诸多宽容和宠溺。

知道钱月茵是真心想要送梅家长公子贺礼,这又不是什么坏事,于娘子当然不会拦着。

“那就辛苦外婆了。”伴随着跟于娘子他们相处的时间变长,齐君洲也是真心实意将于娘子和钱王氏他们视为长辈和家人的。

也是以,他不会再像当初刚认识的时候那般客套,需要帮助的时候就直接开口,丝毫不见外。

于娘子嘴上不说,心里却是很受用钱月茵和齐君洲小两口日渐不跟她客气的举动和作为。当即不再多言,挥挥手,应下了此事。

等钱月茵知道的时候,又好笑又无奈:“我哪里有这般金贵?洲哥你这未免也太小心翼翼了些。要是传出去,肯定被人笑话。”

“不会笑话,都是应该的。”齐君洲不知道别人家的娘子怀孕后是怎样照顾的。就连钱二嫂和罗琪怀孕期间,齐君洲也只是知晓,并未太过在意。

但是换了钱月茵要当娘,在齐君洲看来就是很辛苦、很劳累,他必须得认认真真的照顾,杜绝所有的意外和万一。

“好了好了,我都听洲哥你的,也感谢外婆在关键时刻愿意伸出援助之手。”对于娘子的性子,钱月茵是很了解的。

哪怕是为了赚银钱,于娘子也不会让她自己太辛苦。而今为了钱月茵,于娘子才会应下的这份差事。否则,以于娘子平日里的作为,小半个月内她都不会拿针线的。

次日,钱月茵在送走齐君洲之后,就进了绣房。

当然,她只是为了作画,并没打算拿针线。虽说齐君洲不在,可家里都是齐君洲的眼线,哪怕是钱王氏,都肯定会帮着齐君洲的。

等于娘子找过来的时候,钱月茵已经作好两幅画了。

“嗯,不错。”认真点点头,于娘子对钱月茵而今的本事是越发认可和赞赏了。

不得不说,钱月茵是真的很有天赋。以前还稍显/青/涩,而今已然游刃有余,很厉害了。

按着钱月茵作的画,于娘子当日就开始绣屏风了,速度不慢,针线功夫更是极其高深。

钱月茵这边已经开始为梅家长公子准备成亲贺礼,齐家那边自然也很快就得知了此事。

齐夫人长长的松了口气,第一时间就去见了齐金儿。

“别再闹腾了。梅家长公子的亲事已经定下,是皇城的贵家小姐,不是你。”没有任何的添油加醋,齐夫人认真说道。

“什么?”不敢置信的看着齐夫人,齐金儿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怎么会?”

“为什么不会?咱们家在府城确实还不错,但是到了皇城,哪里还有咱家的立足之地?你倒是会闹腾,可又有什么用?梅家就是看不上你,梅家长公子就是不喜欢你。你即便再强求,也无济于事。”神色严肃的看着齐金儿,齐夫人是希望齐金儿能想开的。

“我不相信!我不信!肯定是娘你在骗我!你就是骗我的!我哪里不好了,他凭什么不喜欢我?他为什么就是不肯喜欢我呀!是不是齐君洲不肯帮我?我明明是齐君洲的亲妹妹,他为什么要这般狠心的对我?”齐金儿扯着嗓子喊得格外凄惨,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你这都是什么话?听听你刚刚喊的那些,你都不觉得丢人的吗?你堂堂齐家小姐,一定要把自己折腾的这般卑微和可怜?但凡你愿意换一门亲事,谁家不是高高兴兴的把你供着?你就非要把自己弄得如此丢人?”齐夫人一直都将齐金儿养的很好。她这些年教导齐金儿的,也绝非如此死缠乱打的姿态,委实让齐夫人感到极其难堪又失望。

“我怎么就丢人了?我不过是想要嫁给自己的心上人,这也有错?娘,你就再帮我一回好不好?你帮我去求齐君洲。只要你出面,齐君洲肯定不会不帮忙的。你可是长辈,齐君洲哪怕是碍于自己的名声,也不敢惹你生气……”齐金儿病急乱投医,开始扒拉着齐夫人帮她。

齐夫人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阴沉,整个人都气的发抖:“你让我去求齐君洲?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现下在说什么?我原本还想着,只要你想开了,我就放你出去。但是现下看来,还是不必了。在梅家长公子的亲事结束之前,你就别想着出门了!”

这是齐夫人对齐金儿下的最后通牒,也希望齐金儿能早点看清楚现状。如若齐金儿仍然执迷不悟,齐夫人不保证齐金儿现下手中的那门亲事究竟能不能成。

毕竟这个世上从来都没有不透风的墙。即便是齐夫人一手打理的府上,她也不敢保证就一定传不出丝毫的风声。

尤其齐金儿每次大吵大闹的阵仗都特别的大,府上一众下人早就开始私下里窃窃私语,齐夫人根本就拦不住。

等着看吧!但凡齐金儿不知道见好就收,早晚有齐金儿后悔的。

齐金儿根本没注意到齐夫人的脸色变化,她就一门心思想着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偏偏齐夫人还一丁点也不关心她,更没有偏向她。

越想越觉得憋屈,齐金儿猛地一把推开齐夫人,飞快的朝外冲了出去。

齐夫人完全没有想到齐金儿会跟她动手。猝不及防之下,她直接就撞在了一旁的柱子上,疼的叫出声来。

也是这么一疼,齐夫人根本没来得及叫下人将齐金儿拦下来。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齐金儿跑的没了人影儿。

齐金儿能往哪里跑?她折腾了这么久,为的就是想要定下梅家的亲事。

也是以,一跑出齐家,齐金儿想也没想就找上了齐君洲和钱月茵家。

钱月茵正陪着于娘子刺绣,忽然听闻齐金儿又来了,她不禁也无奈了。

平日里是没关系,反正她闲在家里有的是时间,随时可以陪齐金儿折腾。可而今她怀着孕呢,孩子为大,钱月茵自然就没心思应付齐金儿了。

于是乎,钱月茵直接让下人将齐金儿拦在了院子里,不准备现身。

齐金儿可不会轻易罢休。想要她就这样离开,她哪里甘心?

根本没听下人跟她说什么,齐金儿不管不顾就大声喊了起来:“钱月茵,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在家,你躲起来根本就没用!再不出来我就闯进去了!”

“我看你敢!”有钱王氏在,哪里容得了齐金儿放肆,而且还是欺负她家月丫头。

这不,钱王氏闻着声儿就快步走了出来,气势汹汹的站在了齐金儿的面前。

齐金儿其实挺害怕钱王氏的。不是因着钱王氏多么的厉害,而是因着钱王氏一看就是个/泼/妇。

按着齐夫人跟齐金儿说的就是,钱王氏这种乡下泼妇,说动手就会动手。她们可都是金贵人儿,哪里会是钱王氏的对手?

如若身边带着下人还行,可以让下人护在她们面前跟钱王氏动手。但要是下人没带在身边,单就她们自己,委实不可能赢得了钱王氏。

如此想着,齐金儿下意识就往后退了两步,紧张的看向钱王氏:“你不准过来!”

齐金儿不往后退,还彰显不出来什么。她这一后退,还没开始就落了下风,哪里还能在钱王氏面前撑住气势?

“嘿,你这人真是好笑。是你自己跑来我家闹事,这会儿却弄得好像我是恶人一般。还不准我过去,有胆子你也别上我家来呀!”钱王氏嗤笑一声,冲着齐金儿喊道。

齐金儿抿抿嘴,眼圈瞬间就红了:“你以为我想过来吗?我哪次来你们家不是受委屈、受欺负?”

“哟,既然你都这样想了,做什么还非要送上门来?嫌弃自己的日子过的太舒坦,非要找上门来挨骂、挨欺负?”钱王氏可不是寻常人。她也不会跟齐金儿来虚的,就货真价实的杠上了。

“我,我是为了我自己的亲事……”说到这里,齐金儿忽然就又扬高了嗓门,“钱月茵人呢?让她出来!我有话要跟她说!”

“你的亲事,找我家月丫头干什么?回家找你亲娘去呀!”钱王氏撇撇嘴,实在不知道齐金儿在闹腾个什么劲儿。

总不至于在齐金儿的眼里和心里,她自己的亲事还必须得钱月茵这个大嫂来做主吧!

要说齐夫人已经过世、齐家又尚且没有分家,这事儿确实说得过去,也在乎情理之中。

可齐夫人还好端端的活着呢!加之齐家早已经分家,哪怕钱月茵确实是齐家长嫂,肯定也管不到齐金儿这个小姑子的亲事上。

总而言之,齐金儿今日这趟跑的毫无道理,也注定了不可能有任何的结果。

“我就要找钱月茵!你赶紧让她出来回我的话!否则我就赖在你们家不走了!”齐金儿一抹眼泪,气呼呼的跺跺脚,以着命令的口吻甚是刁蛮的怒道。

“哟,这还跟我叫嚷上了?莫不是觉得我能是个好欺负的软柿子,随便你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不怕告诉你这个小丫头,老娘当年在钱李村横行霸道无敌手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钱王氏可是战绩显赫的。不管是吵架还是打架,她都不怕。更别提齐金儿就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钱王氏根本就没把其放在眼里。

齐金儿也知道她打不过钱王氏。就连嘴皮子功夫,她也比不上钱王氏这般粗鲁无礼。

心下一阵窝火,齐金儿冷哼一声:“我才不跟你说话,我只跟钱月茵说话。”

“你想跟我家月丫头说话,我家月丫头就必须搭理你?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跑到老娘面前作威作福?”齐金儿想要在钱王氏面前耍大小姐的小性子是根本没用的,钱王氏不吃这一套,也不可能让齐金儿如愿。

齐金儿其实并不擅长跟人吵架。否则她也不会之前每次跟钱月茵起冲突,都是信誓旦旦的跑来,最终却狼狈可怜的窜走。

然而,哪怕已经吃过几次亏,齐金儿仍然不放弃,也不愿意认输。

说到底,齐金儿还是看不起钱月茵,根本没有将钱月茵当回事。

不过遇到钱王氏,齐金儿不由有些胆怯,气势不自觉就弱了下来:“我,我就是想跟钱月茵说说话。她能够帮我的。”

“帮你?我家月丫头做什么要帮你?我瞧着你不是挺厉害的么!一个还没出嫁的小姑娘,却一而再的找上门来闹事。即便我家月丫头是你的亲大嫂,也没见你有半分敬重。就你这般做派,还指望我家月丫头帮你的忙?你是觉得我家月丫头很好欺负是不是?”钱王氏越说语气越凶,瞪向齐金儿的眼神也变得凶狠了起来。

“我,我不是……”齐金儿本来就有求于钱月茵,再被钱王氏这么一呵斥,她不免就败下阵来,语气也变得吞吞吐吐。

“什么不是?我看你就是!远的不说,就说你最近一次上门。当时跟你一块来的还有你家两位公子。说起来,他们俩不比你这个丫头片子更金贵?怎么他们见到我家月丫头,就知道规规矩矩的喊一声‘大嫂’,言行举止委实进退有度?换了你,怎么就偏偏不一样了呢?你是觉得你比你家那两位小公子还更加的厉害?更有资格在我家月丫头面前摆谱、端架子?”钱王氏说话的语速很快,一连串的砸过来,直把齐金儿说的哑口无言,双眼发黑。

“我……”到了这会儿,齐金儿已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更加没办法回应钱王氏的问责。

“你什么你?照我说啊,你这丫头就是不怎么讨喜,怪不得连自己的亲事都不能如愿。你无外乎就是想嫁给梅家长公子呗!只可惜啊,人梅家长公子已经定了亲事,而且那位新娘子可不是你能比得过的。所以啊,你就赶紧放弃吧,别再无理取闹的到处丢人现眼了。为你自己、也为你们齐家,多少留点颜面吧!”钱王氏巴拉巴拉,又是不客气的一番话冲向了齐金儿。

齐金儿简直要疯了。她到底哪里得罪眼前这位老妇人了?钱王氏干嘛非要跟她过不去?她不就是想跟钱月茵说几句话吗?为什么都要拦着她?

钱月茵清清楚楚的听到了外面的声音,却没打算现身。毕竟她娘都这么辛苦帮她把齐金儿拦住了,她若是跑出去岂不就白费了她娘的一番苦心?

再说了,钱月茵确实不觉得她自己有什么话可以跟齐金儿说的。

齐金儿的所求,钱月茵心知肚明。可成亲这事,哪怕是强求,也轮不到她来。

更何况钱月茵本来就不想管齐金儿的亲事,更加不可能去左右梅家长公子的决定。是以今时今日,她实在不适合出面,也无需自揽麻烦上身。

钱月茵一直不出来,齐金儿急得没办法,咬咬牙,就想冲开钱王氏,直接往里面闯了。

“哟,这是软的不行,打算来硬的了?成,老娘就陪你玩玩。”好笑的看着齐金儿冲过来,钱王氏轻轻松松就一只胳膊将人给摁住了,任由齐金儿再怎么扑腾,也挣脱不开钱王氏。

“你放开,放开我!”齐金儿边喊边哭,眼泪一个劲的往下流,模样着实可怜,“我要见钱月茵。我,我喊她大嫂还不成?她是我大嫂,就应该管我。算我求求她了,她就帮帮我吧……”

“姐?”齐家三弟是偷闲跑来齐君洲家混饭吃的,还特意给钱月茵肚子里的孩子带了礼物。

他已经打听过了,齐君洲不在家,就只有钱月茵这位大嫂在。他还挺愿意跟钱月茵接触的,不怕丢脸,也不觉得尴尬和不自在。

不过齐家三弟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会在这里见到齐金儿,还是哭闹不休的齐金儿。

这,这未免也闹得太难看了点吧?他姐到底想要干什么呢?真的是一丁点的颜面也不要了?

“三公子来的正好。赶紧的,把你这位姐姐给拎回家去。她都快要疯魔了,非要我家月丫头管她的亲事。我家月丫头哪有这么大的能耐?根本就帮不上任何忙的。”钱王氏还挺喜欢跟齐家三弟接触的。主要是跟齐家三弟说话无需在意太多,就直来直去,不必讲究太多的礼仪。

齐家三弟确实不太在意钱王氏跟他说话的态度。他自己有时候也挺随性,在外人眼里显得格外无礼。但他喜欢这样,也懒得去计较外人的眼光。

左右他是齐家的三公子,在这府城之内,没人能把他怎么样。就算都看不上他,那些人明面上还不都得乐颠颠的巴结他?

所以遇到钱王氏之后,齐家三弟某种程度上也挺高兴的。跟钱王氏这种不讲礼仪的人说话,直接又坦荡,完全不需要拐弯抹角,格外的舒坦自在。

“姐,你这是闹什么呢?先不说大嫂帮不帮得上忙,单说大嫂怀着孩子,你就不该跑来给她惹麻烦。”齐家三弟皱起眉头,不赞同的看向齐金儿。

梅家长公子的亲事已经定下,齐家三弟也听闻了。他本以为这般一来,他姐就会死心放弃了。

没成想,齐金儿非但没有放弃,还蛮不讲理的来找钱月茵的麻烦,实在让人费解。

“我怎么就闹了?你们一个二个说是我的家人,却没有一个人管我的死活?你们就一门心思不想帮我,就非要将我强/逼/着嫁给其他人!你们没有一个人站在我这边,没有一个人愿意帮我,更加不在意我到底喜不喜欢、又愿不愿意。”齐金儿越说越觉得自己既可怜又委屈,嗓门也越发的大了起来。

“你就只会大声嚷嚷,哭喊起来又没完没了的。你觉得这样一来,别人就都得顺着你的心意了?可你怎么也不想想,你喜欢人家,可人家不喜欢你。你愿意嫁给人家,人家却另有心上人。按着你说的,我们大家都来帮你,怎么帮?强/逼/着梅家长公子娶你?那也得我们家有这么大的牌面,确确实实能压得住人梅家长公子才行呀!很可惜的是,梅家的门槛并不比咱们齐家低,就算是咱爹亲自出马,也没办法强求此事。”齐家三弟本来不想把话说的如此直白,毕竟说多了肯定会难听,也会让齐金儿更加的难堪。

然而摆在他面前的事实是,如若不把齐金儿所有的希望和苗头给掐断了,齐金儿根本就不会死心,还会接着闹腾。

闹腾别人也就算了,跑来钱月茵这里闹,齐家三弟就很不满意了。

他还等着抱侄子呢!虽然齐君洲这位大哥不怎么讨喜,但到底是他们下一辈的长孙,齐家三弟仔细想了想,不该将他和齐君洲之间的恩怨牵扯到其他人的身上。

大嫂是无辜的,侄子也是无辜的。反正他以后就挑齐君洲不在家的时候过来,自然也就彼此相安无事了。

也所以,齐家三弟真心想要护着钱月茵和小侄子,二话不说就要将齐金儿赶走。

“你们就只会这样说。我就知道,你们从来都是这样的口吻。但凡你们真的对我的亲事上点心,又怎么会拖到现下都没定下?当初我才刚跟梅家长公子说亲的时候,他可没有心上人,也没有另外定下其他的亲事。说来说去,就是你们害了我!”齐金儿已然走进死胡同,任由谁来说都没用。

加之齐家三弟明显是站在钱月茵那一边,齐金儿越发认定大家都对她并非真心,语气也变得恨恨的。

“姐,你就先回去吧!你的亲事,爹娘才能做主。你找大嫂没用的。”齐家三弟才不在意齐金儿的埋怨和不满。

反正他这个姐姐打小就是这样,但凡不如她的愿,齐金儿肯定会念念叨叨许久,非要闹得他们所有人都如齐金儿的愿才肯罢休。只不过这一次,齐金儿闹得更大了一些。

这么多年下来,齐家三弟早就习惯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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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齐家三弟的话,齐金儿是根本不会听的。然而,钱王氏是真的彪悍,完全没有给齐金儿更多闹事的机会,便将齐金儿赶了出去。

放任齐金儿说了这么多,她已经很给齐家人留颜面了。哪怕齐大人和齐夫人稍后找上门来,钱王氏也有的是说辞应对。

齐大人和齐夫人没有来。齐大人就不说了,他从始至终都不知道齐金儿闹出的这些事儿。

即便知道,齐大人也不会为了齐金儿去找齐君洲和钱月茵兴师问罪。

反之,在齐大人这里,齐金儿才是做错的一方。哪怕要责怪,也是责怪齐金儿,而非齐君洲和钱月茵。

齐夫人倒是知道了齐金儿在钱月茵那边哭闹不休的事情,但她没脸找来。不管是齐君洲还是钱月茵,她都交手过,委实不好招惹。

加之齐金儿这次闹事的理由,齐夫人自己都十分不赞同,哪里会帮齐金儿去找钱王氏算账?

如若因着钱王氏,齐金儿确实受到教训,学会了收敛,齐夫人反而会感激钱王氏。

按着齐夫人想的,齐金儿就是活该。谁让齐金儿非要不听她的劝诫,执意要反抗她?她可是齐金儿的亲娘,能故意害齐金儿?

说到底,齐金儿会有今时今日,还是齐金儿自己活该,怨不得任何人。

因着没人站在齐金儿这一边,齐金儿到底还是没能闹出更大的阵仗来。最终,她就只能眼睁睁看着梅家长公子热热闹闹的娶了亲。

“这下你终于可以死心了吧!”齐夫人是真的很心累,对齐金儿这个女儿也是不抱任何希望了。

“娘,我要嫁人。”既然梅家长公子已经成亲,齐金儿抿抿嘴,到底还是冷了心。

“你总算是想通了。接下来的事情不用你担心,娘自然会帮你安排好。”有了齐金儿这句话,齐夫人终于松了口气,连忙就去筹办齐金儿的亲事了。

然而让齐夫人没有料到的是,她之前就为齐金儿说定的亲事竟然毫无预兆的变了卦。

齐夫人着实气得不轻,立马就找上门去讨要说法。结果却是碰了一鼻子的灰,她非但没能帮齐金儿出气,反而自己窝了一肚子的火。

咬咬牙,齐夫人铁青着脸回了家,打算暂时将齐金儿送回她娘家住一段时日。

“我不要去!”齐金儿摇摇头,很是不情愿。

“现在不是你想不想去,是你必须去。娘也是没想到,他们家居然敢退亲。而今你的名声受到不小的影响,必须得出去暂避风头。”齐夫人冷着脸,语气里藏着不小的火。

“都怪娘,非要给我定这么一门亲事。现下好了吧!人家退了我的亲,我的名声彻底坏了,以后都嫁不出去了。娘你满意了吧?高兴了吧?”齐金儿越想越觉得都是齐夫人的错。要是齐夫人给她定的是其他亲事,她此时此刻就不会如此狼狈不堪了。

“你还好意思怪我?是我让你为了梅家长公子到处闹腾的?你在咱们府上闹腾也就算了,还非要跑出去闹腾。你当整个府城所有人都是瞎子,什么也看不到?”齐夫人才不背这个锅。齐金儿能有今时今日,要怪也是怪她自己,赖不到别人的头上。

“整个府城所有人?娘,你就别糊弄我了,真当我是三岁孩子那般无知好骗?除了咱们府上,我也就只去过钱月茵那边。真要有人在外面乱传我的坏话,除了钱月茵他们那一家子人,还能有谁?”齐金儿倒是没有点齐君洲的大名。

虽然很不喜欢齐君洲这个大哥,可齐君洲是读书人,又有功名在身,怎么可能会在外面乱嚼舌根子?

更何况她还是齐君洲名义上的亲妹妹,除非齐君洲以后都别想考科举了,否则齐君洲肯定不会害她的。

不是齐君洲,那就肯定是钱月茵了。哪怕不是钱月茵,也肯定是钱家那群乡下人。

对钱王氏,齐金儿是真的很记恨,也很不喜欢。如若是钱王氏在外面乱说她的坏话,齐金儿丝毫不怀疑。

“行了,不管是谁传的,反正现下你的名声已经坏了,再想说一门不错的亲事委实很难。你要是不想随随便便就找门亲事嫁了,就老老实实先去外公家躲一躲。再继续闹下去,最后吃亏的还是你自己。”齐夫人不想去纠结到底是谁在外面传了风言风语。

齐家在府城本就不是无名小辈,稍微一点风声就会传的人尽皆知,对齐大人的官威更是影响巨大。

齐金儿只想着她自己的亲事被退了,却没有想到对方能退她的亲事,连带齐家都不怕得罪,何尝不是对齐家的警示?

也是以,齐夫人迫切想要先把齐金儿送走,省得多生事端,再闹出更大的麻烦和祸事。

“我就知道娘你不会管我的死活。我告诉你,我不会走,也决计不会去外公家。我就要留在家里,哪儿都不去。”齐金儿以为,齐夫人会帮她教训钱王氏等人。然而,齐夫人根本就没有。

而今齐夫人就只想着把她送走,哪里还会管她的死活?还有她的亲事,齐金儿敢保证,她这一离开府城,再想回来就很难了。

以她娘往日的作风,只怕她的亲事以后都会草草结束,根本不会风光大嫁。

再一想到最起初她会找上齐君洲和钱月茵,为的就是讨要自己的嫁妆,齐金儿委实觉得自己很可怜。

她那么辛苦的挣扎和努力,为的不就是自己出嫁的时候能风光一回,日后能过的更好?

可谁曾想她现下的处境会如此艰难?如若她真的听齐夫人的话,乖乖去了外公家……

紧接下来会是怎样的遭遇,齐金儿想都不敢想了。

只不过今日的事情,根本由不得齐金儿想要怎样就怎样。齐夫人下定了决心要送齐金儿走,哪怕齐金儿说再多,也无济于事。

等到齐大人当日回来,齐夫人直接就把自己的决定说给了齐大人知道。

“你安排就行。”齐金儿的亲事,齐大人一直都没有过问。在这个家里,他给予齐夫人的管家权是真的很大。否则齐君洲也不会这些年都一直活在齐夫人的手下却无从反击。

对齐金儿这个女儿,齐大人并非不在意。但齐金儿一贯都跟齐夫人更加贴心,也更加的亲近,并不喜欢跟他这个爹亲近。

至于齐金儿想要嫁人这件事,如若是齐金儿跟谁情投意合,却因着家世出身被齐夫人反对,齐大人姑且会管上一管。

但齐金儿摆明了是一头热,而且还非要强求不属于她的亲事,哪怕齐大人再能干,也插/不了手。

更别说,在梅家那边,齐大人确实没有那么大的话语权,也不可能强/逼/着梅家长公子必须娶齐金儿。

自然而然地,这门亲事就没了下文。齐大人帮不上忙,索性就由着齐夫人去了。

齐大人万事不管,齐夫人是很高兴的。最起码,齐大人还愿意将这个家交给她打理,没有因着齐君洲彻底跟她离心。

所以哪怕齐大人而今对齐夫人有些冷淡,不如以前那般温和体贴,齐夫人渐渐也习惯了。

没办法,她很努力的讨好齐大人了,也竭力去哄齐大人了,可齐大人不理她的,她也无计可施。

正是因着被齐大人分了心,齐夫人难免就顾不上家里其他的事情。比如齐金儿的亲事、再比如齐家二弟和三弟莫名其妙开始跟钱月茵走的亲近……

要是以前的齐夫人,铁定全部大包大揽,决计不会放任齐金儿三姐弟如此肆意妄为。但是现下的齐夫人,委实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和精力了。

齐金儿到底没能拗过齐夫人的坚持,又有了齐大人的发话,她很快就被送走了。

没有了齐金儿在家里闹事,齐家二弟和三弟都松了口气。乃至于他俩往钱月茵那里跑的次数就更多了。

见到齐家二弟和三弟过来,钱月茵并没有意外,态度算不得特别热情,但也绝对不疏远。

说起来,钱月茵从未想过要跟这两位齐家公子有任何的接触。不过很意外的是,这两位齐家公子跟她这位大嫂委实不怎么见外。

钱月茵跟齐君洲提起过齐家二弟和三弟来家里做客的事情。齐君洲对此并不反对,只让钱月茵自己想干什么都好。

不得不承认,就如同齐家二弟和三弟不怎么喜欢齐君洲一样,齐君洲对齐家二弟和三弟也谈不上什么感情。

但是如若齐家二弟和三弟都很喜欢钱月茵这位大嫂,愿意来家里做客,陪着钱月茵说说话、打发打发时间,齐君洲也不会拦着就是。

在齐君洲的眼里和心里,钱月茵远比齐家二弟和三弟更加的重要。只要钱月茵觉得高兴,那就行了。

如同齐君洲很在意钱月茵,钱月茵也很在意齐君洲的心情。钱月茵有跟齐君洲提过,以后要不要拒绝齐家二弟和三弟上门,直接断了彼此的往来。

齐君洲却是一口回绝了。

倘若钱月茵确实跟齐家二弟和三弟相处不来,齐君洲当然会直接出面,警告齐家二弟和三弟不准许再来叨扰钱月茵。

但恰恰相反的是,以齐家二弟和三弟的骄傲性子,竟是跟钱月茵相处的不错,甚至还愿意一口一个“大嫂”的叫着。

要说齐家二弟和三弟就单单只为了自家一顿饭,齐君洲是不相信的。

齐家三弟的性子还好说,是个坦率又直接的,所有的心思和喜恶都摆在明面上。可齐家二弟并非这般的为人处事。

真要论起来,齐家二弟的算计丝毫不亚于齐君洲。只不过这两兄弟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一直都没有正面对上过,彼此倒也算得上是谁都看不上谁。

不过之前为了黄叶的事情,齐家二弟动过心思,也差一点就跟齐君洲对上了。

然而阴差阳错的,齐家二弟来了钱月茵这里,就再没有了后续和下文。不管是梅家长公子还是黄叶,齐家二弟都没再主动试图结交,也少了当初的那份积极和热情。

为了这个改变,齐家三弟还特意找过齐家二弟说话,想着齐家二弟是不是忙忘了此事。

“不是忘了,是突然发现,这事咱们抢不过来。”齐家二弟当然想要攀附上黄叶。梅家长公子姑且是小事,不用太过在意。但是来自皇城的黄叶,齐家二弟很是在意,也极其向往。

只是,自打跟钱月茵接触之后,齐家二弟忽然就想开了。

以钱月茵的乡下出身,照理来说是不可能嫁给齐君洲,也没机会来到府城,更加不可能跟他同坐一桌吃饭的。

如若说嫁给齐君洲和来到府城是钱月茵的算计和阴谋,可他自己对钱月茵的不排斥、不抵触,却是齐家二弟最真实的心境。

齐家二弟可以笃定,他没有受到钱月茵的任何/蛊/惑,也没有收取钱月茵的任何好处。

那么,他是怎么就愿意来跟钱月茵接触的了?第一次是巧合和意外,第二次、第三次也是?

伴随着接触的次数多了,齐家二弟渐渐就想明白了。有些人、有些事,并不是算计就能得来的,也不是阴谋就能抢来的。

耍心机,齐家二弟会。但是最终就一定能得到他想要的结果吗?其他的事情齐家二弟不确定,但是在跟黄叶结交这件事上,齐家二弟很清楚,很难,而且稍有不慎就会自食恶果。

齐家二弟自认他现如今连秀才都不是,就算他真的到了黄叶的面前,只怕黄叶也看不上他。

此外,齐家二弟认真打探过了,齐君洲会跟黄叶交好,是因着齐君洲会作画,还有钱月茵一手很厉害的刺绣功夫。

齐家二弟读书还行,作画却是没什么天赋。至于刺绣,他就更不沾边了。

数来数去,齐家二弟还真没找到能让黄叶对他另眼相看的理由。

也或许,他是齐君洲的弟弟这一点,才是他唯一能接近黄叶的筹码?

想到这里,齐家二弟彻底就断了去主动结交黄叶的念头。太丢脸了!他还是等到自己的科考道路一帆风顺,再另行打算吧!

说不定真到了那个时候,完全不需要他做什么,别人就想方设法的试图巴结他呢!

等到了那个时候,也不一定就只有黄叶,还有更多皇城的贵人,不是吗?

心态放平稳了,齐家二弟跟钱月茵接触的时候,态度就越发不一样了。少了挑剔和利用,就单纯是认真的结交,说是蹭饭也行,反正而今的齐家二弟着实显得更加坦荡了。

自打于娘子帮忙将梅家长公子的贺礼准备好,钱月茵就彻底闲了下来。

她现下被照顾的很好,又有钱王氏和于娘子陪在身边照顾,钱二嫂和罗琪在出了月子之后也时常带着孩子来这边陪钱月茵说话……直让钱月茵的日子过的甚是舒适和悠闲。

等到钱月茵即将待产,齐君洲直接跟书院请了半个月的假期,就留在家里陪伴钱月茵。

如此一来,齐家二弟和三弟就不是很高兴了。

他们俩特意算好了时间,准备过来做客的。可齐君洲在家,他们就没办法上门了。

“二哥,不然咱们就直接上门,才不要管齐君洲在不在家?”再一次被告知齐君洲又没去书院,齐家三弟不高兴的说道。

“要去你去。”齐家二弟低下头,冷着脸继续看书。他若是再不努力,他跟齐君洲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等到日后他再也追不上齐君洲,那他岂不是后悔莫及?

“别啊,二哥。要是寻常时候你不跟我一块去,倒也无所谓。可齐君洲在家呢!你要是不去,我哪里镇得住场子?只怕到时候会被齐君洲奚落的一句话也说不上来。”齐家三弟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跟齐君洲杠上,他不管是气场还是身份,而今都远远比不上。还是得让齐家二弟跟着,他才能跟齐君洲有得一拼。

“你又不急着非要今日才去他们家做客。”齐家二弟耸耸肩,并没打算出门。

“可大嫂不是说这几日就要生了?万一就是今天呢?我还等着去看我的小侄子呢!”齐家三弟可是每天都在数日子,就想着能第一时间看到小侄子。

“你就知道是小侄子?万一是小侄女呢?”齐家三弟越说越起劲,齐家二弟没好气的扫了齐家三弟一眼。

“是小侄女我也喜欢啊!我是真觉得大嫂性子不错。要是生个小侄女随了大嫂,我肯定把她当亲闺女疼。”齐家三弟撇撇嘴,不服气的说道。

他才不是那种只喜欢小侄子、却不喜欢小侄女的偏心叔叔。不管是侄子还是侄女,齐家三弟都很期待,也很喜欢。

“要是随了齐君洲怎么办?你也喜欢?”大嫂的性子,若是个小侄女,肯定很贴心,齐家二弟也喜欢。但若是随了齐君洲,齐家二弟心下的滋味委实复杂。

随了齐君洲?齐家三弟眨眨眼,当即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

怎么办?他是真的很不喜欢齐君洲,可不可以不管是侄子还是侄女都随了大嫂的性子,千万别学齐君洲?

眼看齐家三弟被转移走了注意力,齐家二弟嗤笑一声,没再开口。

所以说,他们注定了不可能跟齐君洲友好相处。光是想到齐君洲,就很扫心情,实在败兴。

齐家三弟算的时间确实没有错。钱月茵肚子里的孩子确实是这一日出生,而且还正是齐家二弟和三弟嘴里念叨的小侄女。

大胖外孙女抱在怀里,钱王氏笑得合不拢嘴。虽然她现下已然是既有孙子也有孙女,可钱王氏还是很稀罕钱月茵的闺女,光是抱着就很开心。

于娘子他们也都很高兴,围着胖嘟嘟的小女娃瞧个不停。

齐朵朵随了钱月茵,长得很好看,特别的讨喜,嗓门尤其响亮。偏生这么个胖丫头,还真把于娘子和钱王氏他们都给难住了。

也就钱月茵这个亲娘抱着的时候,朵朵愿意给点面子,不会扯开嗓子一个劲的嚎叫。换了其他人,哪怕是齐君洲,朵朵都不一定理睬,中气可谓十足。

等齐家二弟和三弟登门的时候,率先听到的就是胖侄女的大嗓门。

“哟,不愧是我的大侄女!连哭都哭的这般响亮,委实与众不同。”齐家三弟先是一愣,随后就笑了,大力夸赞道。

他就说嘛,大嫂就在这几日生。看吧,他这一耽搁,就又错过孩子出生了。不过好在他今天来了,也算不得晚。

齐家二弟虽然没有说话,却也是轻轻勾起了嘴角,彰显出他的好心情。

“二公子和三公子来了?快请屋里坐。”钱王氏现下也跟齐家二弟和三弟混熟悉了。见到齐家两兄弟过来,直接就笑着招呼道。

“我和二哥来看大侄女的。”齐家三弟说着就把手中提着的礼品都给钱王氏送上。

“你们人来就来,怎么还带了这么多东西?”钱王氏一边说一边收下了齐家三弟他们带来的礼品,半点也不跟齐家两兄弟讲客气。

“自家大侄女,应该的。”齐家三弟乐呵呵的说完,当即就四下张望了起来,“大侄女呢?在屋里?没人哄吗?怎么哭的这般厉害?”

“在屋里。有人哄,但她脾气大,哄不住。”钱王氏摇了摇头,说着就往外走,“你们等等,我去把她抱出来给你们看看。”

“好,麻烦婶子了。”齐家三弟立马睁大了眼睛,迫不及待的站起身来。

钱王氏本来就是个爽利的性子,很快就把朵朵给抱了出来。

这一下,连齐家二弟也站起身,迎了上去。

“你俩谁会抱?”看齐家二弟和三弟都很积极,钱王氏问道。

“啊,我,我不会。”齐家三弟虽然确实很喜欢朵朵这个大侄女,但真要他抱,他还是有些怵的。

“我也不会。”齐家二弟摇摇头,却在下一刻认真的朝着钱王氏伸出手,“不过我可以试试。”

“成,来试试。凡事都有第一次。我家女婿之前也不会抱闺女,多抱几次就很会抱了。”钱王氏点点头,说着就把胖乎乎的朵朵抱给了齐家二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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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这还是齐家二弟第一次抱孩子,难免就很是小心翼翼。性子使然,尽管有些紧张,齐家二弟的手却很稳,全然不用担心他会摔着孩子。

齐君洲就是这个时候走出来的。

自打钱月茵生完孩子,齐君洲更多的心思都放在钱月茵的身上。加之齐朵朵身边一直围着诸位长辈,齐君洲就更没有一直挤过去抢着抱孩子了。

或许正是这个理由,齐朵朵跟齐君洲这个爹爹算不得亲近。哪怕是到了齐君洲的怀里,她也不一定会给面子,时不时就哭嚎的厉害。

此刻倒是个意外。被齐家二弟抱着,齐朵朵竟然少有的没哭。

“二哥,咱大侄女长得真好看。”齐家三弟是不敢抱孩子的,不过他好奇啊,凑的特别近。

“你离远点,别吓着她了。”齐家二弟边说边抱着齐朵朵往后退了退,一副要跟齐家三弟保持距离的模样。

齐家三弟登时就不乐意了:“我可是她的亲三叔,怎么可能会吓着她?二哥你少在侄女面前败坏我的名声,我这个三叔可好了,以后肯定很疼她的。”

齐家二弟撇撇嘴,正要不留情面的反击回去,就看到了站在几步远位置的齐君洲。

顷刻间,齐家二弟脸色僵住,到了嘴边的话语又咽了回去。

不过,齐家二弟抱着孩子的手并未松开,依旧是稳稳当当。无疑,关键时刻齐家二弟的心理素质还是极好的,也足够冷静和镇定。

瞥了一眼齐家二弟和三弟,齐君洲没有说话,只是冷着脸走过两人身边,去忙自己的了。

齐家三弟本是屏住呼吸静待跟齐君洲的冲突,没成想竟然这般悄无声息的过去了,直让齐家三弟大开眼界。

目送齐君洲走远,齐家三弟压低声音,一脸神秘的冲着齐家二弟问道:“二哥,他这是怎么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用管他。”齐家二弟从未想过要讨好齐君洲。在他心里,他和齐君洲注定了会是对手,永远都不可能和平相处。

“真不用管他呀?他不会下次就不让咱们上门了吧?”齐家三弟想的还是有些多的。以往他肯定不会在意齐君洲的想法和心情,但现下他们不是在齐君洲的地盘上么!是不是多多少少得装装样子?

“你又不是上门来看他的,怕他作甚?”冷笑一声,齐家二弟开始抱着齐朵朵在屋里来回走动,动作轻柔,生怕惊扰着孩子。

“也是。我是来看大嫂和侄女的,可不是来看他齐君洲的。他可没这么大的脸面,还劳动本公子大驾光临。”齐家三弟煞有其事的点点头,果真不再纠结齐君洲的事情,只专心致志的继续陪着哄齐朵朵了。

瞧着齐家二弟抱孩子的动作像模像样,不远处的钱王氏收回视线,也就没再盯过来了。

虽说是自家孩子,十分金贵,但她这般防贼似的姿态肯定不怎么好。万一被齐家两位公子发现,怕是会误会他们家月丫头和女婿。

说来,钱王氏真心觉得她家女婿很大气,不愧是能干大事的人,以后势必大有出息。

要是换了她是齐君洲,她决计不会准许齐家二弟和三弟上门,只怕一早就把这两人关在门外了。

又不是一个亲娘生的,这些年互相之间的关系又不是多么的亲近,突然跑上门来套近乎,谁知道齐家二弟和三弟到底安的什么坏心眼?

哪怕表面上瞧着齐家二弟和三弟不像是故意来闹事的,钱王氏也不放心,肯定是有多远就躲多远,省得哪天一个不小心就被算计了。

然而,齐君洲从未明言拒绝过齐家二弟和三弟上门来做客。

之前也就算了,齐君洲本人不在家,齐家三人也没撞上过。然而今时今日就这样面对面的撞上,齐君洲竟然也能直接无视齐家二弟和三弟,可不就是实实在在的心胸宽广?

反正换了钱王氏,她是肯定做不到的。

努努嘴,钱王氏便钻进厨房吩咐今日的午饭了。家里有钱月茵要坐月子,必须精心照顾。又来了齐家二弟和三弟,需得认真招待,午饭可不就得多准备一些、也更加的精细一些?

钱月茵有听到齐家二弟和三弟的声音。原本她是打算直接送客的。今日齐君洲在家,她不希望齐君洲看到不喜欢的人进而不开心。

加之钱月茵此刻正在坐月子,也无暇招待齐家二弟和三弟,只待日后再说好了。

未曾想钱王氏甚是直接,二话不说就进屋来抱孩子了。更没想到齐君洲如此洒脱,丝毫没有要跟齐家二弟和三弟计较的意思,默许了两人的留下。

至此,钱月茵就没再说什么了。事关齐家,还是交给齐君洲自己做主吧,她不会过多干预。左右她是肯定站在齐君洲这一边,也无条件支持和向着齐君洲的。

齐君洲对齐家人其实没有太多的怨恨。当然,不喜欢的情绪肯定有,想要远离的心思也是货真价实。

但,打击报复、亦或者反目成仇,倒是算不上。

从很小的时候齐君洲就意识到一个道理,这世上没有谁是必须百分比对他好的。如齐夫人不是他的亲娘,又始终对他心存芥蒂,自然就不可能对他真心实意的照拂。

而与此同时,他对齐夫人这个继母其实也一样存着不小的提防和戒备。

真要算起来,他应该感激齐夫人没有在他羽翼尚浅的时候,狠心彻底毁了他,甚至直接取了他的性命。

反之,不管齐夫人是粗心大意还是过于骄傲自大,她确实放任了他安安稳稳的在齐家长大,并且给与了他能够变得强大的时机。

至于齐家二弟和三弟,他们两人不亲近自己这个大哥,齐君洲对这两个弟弟也谈不上任何的亲情。

所以,恨和怨都谈不上。最起码齐君洲对齐大人的情绪,远比对齐家二弟和三弟要更加的强烈。

真要让齐君洲抉择,他首先会拦着不准进门的人,肯定还是齐大人,再无第二选择。

齐大人自己心里也是知晓的。故而哪怕他现如今对齐君洲这个长子变了心态,开始重视,他也没有轻而易举的采取行动,而是不着痕迹的给与齐君洲更大的自主权。

齐大人很清楚,以他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他若是采取了行动,只会越发的将齐君洲这个儿子推的越来越远。

而他自己,早已错过了跟齐君洲培养父子感情的最佳时机。

有时候齐大人是真的很后悔,只觉得他自己太过没有眼光,竟然连自己的儿子都看不准,白白遗漏了这么一位被蒙了尘的泽世明珠。

可那又怎样?齐君洲已经长大成人,而今更是娶亲生女,一切的后悔都太晚了,也实在来不及。

齐大人如今的想法,没人可以猜得到。齐君洲不知道,齐家二弟和三弟不知道,齐夫人更是不知道。

也正是因着都不知道,大家的反应才各不一样,甚至为此还闹腾上了。

“老爷,家都已经分了,你怎么可以私下里又给大公子那边送去一个金饰铺子?”齐夫人完全没想到齐大人会突然给齐君洲送铺子,还是最赚钱的金饰铺子。光是想想,齐夫人就肉痛的很。

“不是送给老大,是送给咱们齐家的嫡长孙女。”齐大人其实一早就想好了。如若是长孙女,他就送金饰铺子。如若是长孙,那就送米粮店。总而言之,齐家的嫡长系,决计不能被亏待了。

“老爷怎么可以这样做?咱们家还有二公子和三公子呢!你这一下子把所有的好东西都分给了大公子,二公子和三公子日后可怎么办?”偏心!太偏心了!还嫡长孙女,难道在齐大人的眼里和心里,自始至终齐君洲这个长子才是最重要的?

越想越难以接受,齐夫人不管不顾跟齐大人嚷嚷上了。不行,绝对不行!她一定要把金饰铺子再给要回来。

“老二和老三没有家产分了?我记得家里还有几个赚钱的铺子吧!”齐大人也并非完全不食人间烟火,这些年他不管府宅的事情,却有兼顾家外的生意。

就说最赚钱的金饰铺子和米粮店,当初就是齐大人做主买下的,契约书自然而然也在齐大人的手里。

这也是为何齐大人能够送的如此痛快,而且并未经过齐夫人手的症结所在。

“可,可是……”齐夫人当然知道,除了这个金饰铺子,家里还有其他可以分给齐家二弟和三弟的铺子。

但是这么大的便宜就白白送给了齐君洲,齐夫人委实舍不得,也不痛快。

“没什么好可是的。你若是觉得老二和老三吃亏了,就抓紧时间再给他们置办几个铺子好了。反正他俩都还没成亲,来得及。”齐大人虽然没有细查,但他很清楚这些年下来齐夫人手里攒了不少的银钱。

只要齐夫人想,随时都能再给齐家二弟和三弟买回来好几个铺子。

既然如此,齐大人就更加不会多言什么,铁了心定要执意为之了。

“老爷!”齐夫人跺跺脚,满心的不甘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早些年要是她跟齐大人说,齐君洲根本不配分走家里哪怕一文银钱,齐大人也愿意静下心来认真听她掰扯掰扯理由和道理。

如若她说的切实有道理,指不定齐大人真会同意让齐君洲净/身/出户,决计不带丁点的犹豫和含糊。

可是而今呢,齐大人竟然会私下里给齐君洲送金饰铺子,就足以说明齐大人的心已经变了。

意识到这一点,齐夫人生出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比之前发现齐大人生她的气,还要更让她害怕。

她可以忍受齐大人对她的冷漠和疏远,反正这个家是由她在管着,府里上上下下没人敢对她不敬。哪怕是齐大人,也得看在齐家二弟和三弟的情面上,对她这位夫人礼让三分。

但如若齐大人一出手就把家里的财产都给送了出去,而且还是送给齐夫人最憎恶的齐君洲,齐夫人一千个一万个不答应,说什么也要闹上一闹。

“行了,铺子已经送出去了,就休要胡搅蛮缠。此事就此作罢。”齐大人是很傲气的。他不送则已,既然送了,就别想他再改口要回来。

故而无论齐夫人如何生气,都是无济于事。

眼看齐大人说完就转身走人,齐夫人气的直掉眼泪,寻不到其他人诉苦,就只能找齐家二弟和三弟了。

“不过就是一间铺子罢了。娘也不必如此生气的吧?”往日里听到齐夫人的抱怨和埋怨,齐家三弟肯定是站在她这一边的。

然而今时今日,齐家三弟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就满脸不在乎的摆了摆手。

齐家二弟虽然没有应答,可他一脸平静的表情无一不是在附和齐家三弟的话语,瞬间就让齐夫人越发委屈和难受了。

“你们怎么都如此大方?这可是金饰铺子!是能说送就送的?还是你们爹亲手送出去的。你们就一丁点也不担心?也不生气?这有一就有二,指不定你们爹明日就又送了什么东西给大房。到时候咱们又要怎么办?”见齐家二弟和三弟根本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齐夫人不敢置信的扬高了嗓门。

“娘,你都说了,是爹亲手送出去的。就算咱们兄弟不高兴,也不能跑去再抢回来不是?爹肯定就第一个不答应。”齐家三弟摊摊双手,语气颇为不经意。

“娘,咱家不差这个铺子,给了就给了,不必太过介怀。”比起家里的铺子,齐家二弟更在意的是齐君洲现下的人脉。比如,齐君洲能得到圣上的赏赐,那才是重中之重的大事,需要齐家二弟更多的挂心和介怀。

至于铺子么,齐家二弟身为读书人,自幼就不缺吃穿,委实不甚在意银钱。说句通俗点的话就是,齐家二弟清高着呢,才看不上金银这种身外之物,俨然拉低了他的身价。

齐家三弟倒是有些在意银钱。但齐夫人说的很清楚,齐大人是送给齐朵朵这个嫡长孙女了。

身为亲三叔,齐家三弟哪里好意思跟自己的亲侄女抢铺子,而且还是金饰铺子?小姑娘家家的,肯定很喜欢金饰,以后还能当嫁妆,又体面又排场,挺好的。

齐夫人万万没有料到,最应该站在她这一边的两个儿子竟然都同时倒戈了。有那么一瞬间,齐夫人真的很怀疑,到底是不是她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听错了齐家二弟和三弟的表态。

然而,齐家二弟和三弟的反应明明就是这个意思,实实在在的彰显着她没有听错。齐家二弟和三弟是真的不在意齐大人又送给了齐君洲一间铺子!

对此,齐夫人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之前的放任出现了大问题。

她不该任由齐家二弟和三弟一而再往齐君洲那边跑的。她本来是想着,齐家二弟和三弟从来都跟齐君洲不对付。哪怕这两兄弟每日都往齐君洲那边跑,也是没关系的。

反正齐家二弟和三弟都不可能喜欢齐君洲。而齐君洲,对齐家二弟和三弟也不是多么的温和亲近。这三人,注定了不可能和平共处。

而且齐夫人有打探过,齐家二弟和三弟每次去齐君洲那边,齐君洲都不在家。

换而言之,齐家二弟和三弟也就是去蹭个饭而已,单纯是想吃点好吃的。

说起这件事,齐夫人就气不打一处来。不就是一些吃食么,齐夫人特意换了府上的厨子,找来更厉害的,就是为了能够做出齐家二弟和三弟喜欢的吃食。

然而事实上,齐家二弟和三弟依然喜欢往齐君洲那边跑,完全看不上自家府上的厨子,着实让齐夫人无奈又愤怒。

她是真的想不通,从小到大她对齐家二弟和三弟多上心呀!这两个儿子但凡想要吃什么,齐夫人从未拖延过哪怕片刻。今日要吃,就肯定能送到他们两人的嘴里,决计不会让两个儿子馋着嘴等到明日。

可结果呢?她精心养出来的两个儿子,就这样被钱月茵那个乡下丫头给轻而易举的拿几顿吃食给骗走了,气的齐夫人好几日都睡不着觉。

咬咬牙,齐夫人肯定不能将齐家二弟和三弟怎么样。那么,就是钱月茵这个乡下丫头又耍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机和手段。

因着这样的想法和念头,齐夫人气势汹汹的去找了钱月茵。

钱月茵正在坐月子呢,哪里会理睬齐夫人的闹腾?她连齐夫人的面都没见,任由齐夫人在院子里一阵大喊大叫,颇有点齐金儿当日的蛮横作风。

“钱月茵,你给我出来!别躲在屋里不出声!”这不,齐夫人连喊声都跟齐金儿很是想象。

屋里的钱月茵才刚将齐朵朵哄睡着,正想要歇息一会儿,被齐夫人这么一嚷嚷,钱月茵第一时间就把齐朵朵的耳朵给捂住了,生怕再把齐朵朵可吵醒。

然而事实上,齐朵朵不想睡觉的时候,轻易哄不住。齐朵朵想要睡觉的时候,即便再大的嗓门,也吵不醒她。

于是钱月茵愕然的发现,任凭外面齐夫人的嗓门越来越大,齐朵朵都不受丁点的影响,依旧睡得香甜。

确定齐朵朵不会被吵醒,钱月茵不由就松了口气。她也是才刚发现,自己生了个厉害的女娃儿。这么小的年纪就如此大的阵仗,等到朵朵长大,还不定会闹成什么样呢!

想到这里,钱月茵忍不住又有些发愁:“外婆,你说这丫头这性子,日后可怎么办?”

“嗯?”于娘子先是诧异,随即回过神来,“朵朵挺好的。”

“这还叫好啊?我觉得这丫头的性子太大了。现下还小就如此会闹腾,等长大了只怕少有人能管的住她。”钱月茵摇摇头,很是不赞同的说道。

“不会。孩子还小,都爱哭闹。等长大了,自然就不会了。”于娘子轻轻拍拍睡熟的齐朵朵,脸上尽是慈爱,“如若你真的觉得她性子大,以后好好教就是了。”

“我怕是教不来。”别看钱月茵嘴上说齐朵朵性子不好,可她自己的亲闺女,她最是心疼。若是别人这般说,她是肯定会不高兴的。

“你教不来,就让齐秀才教。”于娘子的语气很淡定,直接就把事情推给了齐君洲。

“啊?要是小子,肯定得洲哥教。但姑娘的话,还是我这个当娘的管着比较好吧!洲哥一个大男人,哪里懂得怎么教养姑娘?”被于娘子的话语逗笑,钱月茵乐道。

“多让朵朵读读书,将她养的娴静些就行了。”钱月茵的担忧,在于娘子这里全然不算事儿。

“嗯,这倒也是。怎么也要让朵朵多读书,性子才能养的更好。”别的不说,让齐朵朵读书识字这件事,钱月茵是一定会做的。

“也可以让她学刺绣。刺绣静心,亦能养性子。”于娘子接着说道。

“对!到时候让外婆帮我一起教朵朵刺绣。”钱月茵的刺绣算是自己摸索出来的,之后才有了于娘子全囊相授。

不过等教齐朵朵的时候,钱月茵二话不说就想着让于娘子出马了。有于娘子在,钱月茵很放心。

钱月茵和于娘子这边说的尽兴,院子里的齐夫人却是再无半点耐心。既然钱月茵不愿意出来,她索性就闯进去了。

钱王氏没想到齐夫人会突然硬闯。她瞧着齐夫人挺好面子的一富贵人,没成想也跟她们乡下妇人撒泼的时候毫无区别。这般做派,实在不怎么好看。

撇撇嘴,钱王氏直接就冲过去,三两下就将齐夫人强行给拦了下来:“哟哟哟,干嘛呢?还要不要脸啦?怎么还往别人屋里闯了?”

“你让开!”齐夫人不想跟钱王氏说话。一是因着她很清楚自己说不过钱王氏,二则是觉得钱王氏的身份根本不够格跟她开口。

“凭什么要我让开啊?这可是我闺女和女婿的家,我也算得上是半个主人。即便要让开,也是你走人吧!”钱王氏的语气里满是鄙视,尽显她对齐夫人的看不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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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真要说起来,齐夫人肯定比齐金儿厉害。不管是齐夫人的气势还是她的心思,都远甚齐金儿。

然而,碰上钱王氏这种人,再多的算计都没用。在钱王氏这里,更厉害的还要是吵架抑或动手这种直白的干架本领。

这不,齐夫人很想努力跟钱王氏讲讲道理,再说说是非对错,却愕然发现根本就行不通。

钱王氏摆明了就不想跟她说话,任凭她如何试图跟钱王氏理论,都根本没用。

到最后,齐夫人率先累了。所以说,她就是看不上乡下人,连最起码的道理都说不通,这样的亲家何其丢人?

偏生齐夫人又见不到钱月茵,无论有再多的不满也没办法跟钱月茵道出。最终,齐夫人黑着脸,气呼呼的走人了。

钱月茵不就是会笼络人心嘛,只要她将两个儿子都留在府上,再不让齐家二弟和三弟接触钱月茵……齐夫人就不相信,钱月茵还能在她的背后耍心机。

对于齐夫人近日派人盯着他们的举动,齐家三弟很是不满,差点就找上齐夫人了。

不过,齐家二弟及时将齐家三弟拦了下来。

“二哥,你愿意从今以后都被娘这样看管着?”齐家三弟可不认为,齐家二弟是个这样的性子。

“娘现下正生气,咱们先安生点,听娘的。”齐家二弟皱起眉头,压低了声音说道。

“我才不要!我又没有做错什么事,为何非要顺着娘的胡搅蛮缠?二哥,不是我说你,这件事真不能听娘的。你也不是没看到咱姐而今是什么处境。要不是娘早些年把咱姐给惯坏了,咱姐能沦落到今时今日被退婚的地步?”齐家三弟到底还是想着齐金儿这个姐姐的。

虽然他很不支持齐金儿的某些举动,但齐金儿被退亲无疑是彻底坏了名声,之后又被远远送走,前往外公家避难……

光是想想,齐家三弟就觉得齐金儿很是可怜,只怕日后会过的更加艰难。

齐家二弟当然知道齐金儿现下的境遇并不怎么好。但是他而今帮不上齐金儿。若想要救救齐金儿,肯定得等到他自己考取功名之后。

是以齐金儿的事情,齐家二弟暂且没办法管,也确实有心无力。

至于齐夫人,齐家二弟轻叹一声,语气里带上几分无奈:“三弟,你不是不知道娘的性子。你我如若听娘的,暂时不再跟那边走动,娘也能冷静下来,不去找那边的麻烦。反之,难不成你希望娘每日都去找大嫂和小侄女的麻烦?”

“那肯定不行。大嫂和小侄女又没做错什么事情,娘干嘛非要找她们俩的麻烦?娘如若真的气不过,干脆去找齐君洲说理呗!”齐家三弟挺在意钱月茵和齐朵朵。但是对齐君洲这个大哥,他依旧不怎么喜欢。

“娘要是真的只找上齐君洲,你我反倒可以安心了。”齐夫人不喜欢齐君洲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齐家二弟从小到大早已看过无数次。

但齐夫人若是因着他们两兄弟的关系对钱月茵和齐朵朵母女生出不满,甚至接二连三跑过去找钱月茵和齐朵朵母女的麻烦,齐家二弟就没办法坐视不理了。

“娘就是欺软怕硬,不敢找上齐君洲,就只欺负大嫂和小侄女。”齐家三弟自然听懂了齐家二弟的话语。正是因为听懂了,他才更加的生气。

什么嘛,他现下连出门去蹭个饭都不行了?他娘实在太霸道了。

“好了,自己的亲娘,你还想真的跟她过不去?静心读书吧!等你日后考取功名之后,你再跟娘提你的异议。”齐家二弟不想多说齐夫人的不是,对齐家三弟管教道。

“知道了、知道了。我尽量不惹娘生气还不行?”齐家三弟嘴上这样说着,心下到底还是有些不情愿的。

乃至接下来的几日里,齐家三弟或多或少就表现出了他的不耐烦。

齐夫人是真的很生气,也很伤心。她哪里想要对自己的亲儿子使这般强势的手段?两个儿子年纪还小的时候,就被她纵容的有些无法无天。

而今两个儿子都长大了,她却必须靠摆谱端架子才能将齐家二弟和三弟留在家里,何尝不是彰显出她这个亲娘的失败?

再一想到逐渐跟她离了心的齐大人,齐夫人寝食难安,没几日就变得格外憔悴。

相比齐家这边的低气压,钱月茵那边是越发过的舒心了。

特别是在出了月子之后,钱月茵整个人都松了口气,还特意约着钱二嫂出门去逛了逛街。

说到逛街,钱二嫂绝对是最喜欢,也最积极的。

只不过当了娘之后,她难免就被自家孩子困住了手脚,没办法如之前那般肆意出门了。

此次难得钱月茵邀约,钱二嫂没有丁点怀疑就把孩子留给了钱王氏帮忙照看,自己则高高兴兴的拉着钱月茵出了门。

钱二嫂身边一直都有跟着丫鬟。从镇上搬来府城之后,她在孙家的丫鬟和婆子也都带了过来。

所以即便没有爹娘在身边帮忙照顾孩子,钱二嫂也没有受到太大的刁难。毕竟她身边可是好几个丫鬟婆子一起帮她带孩子的,事事都处理的很细致,照顾的很周到,全然不用钱二嫂太费心。

“小妹,我这可算是松了口气,不用被孩子绊住手脚了。”让钱二嫂每日都留在家里照顾孩子,钱二嫂愿意。但能够出来玩一日,钱二嫂也甚是欢喜。

“二嫂若是累了,可以时不时把孩子送到我家让娘帮忙照看一日。这样二嫂就能出门来走走看看了。”知道钱二嫂喜欢逛街,钱月茵笑着回道。

“那还是算了。娘要带朵朵,也很辛苦的。反正我天天闲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儿做,就自己带孩子吧!只要小妹下次想要出门的时候,记得再捎上我这个二嫂就行了。”钱二嫂并不讨厌带自家孩子。她可是亲娘,偶尔的轻松一下就行了,可不带偷懒的。

而且钱王氏这个婆婆,钱二嫂可不敢随便使唤。从一开始,钱二嫂就没想过要让钱王氏帮她做任何事情。

“那肯定的。只要我出门,肯定会叫上二嫂一起的。”钱月茵很喜欢跟钱二嫂出门逛街。光是钱二嫂喜欢买买买的性子,就很痛快。

“嗯。我就喜欢跟小妹一块出门。”以前还在镇上的时候,钱二嫂就喜欢跟钱月茵往来。而今来了府城,钱月茵这个小姑子就是钱二嫂最大的仰仗和支柱。哪怕让钱二嫂每日都跟钱月茵腻在一块,钱二嫂也不觉得厌烦。

钱月茵不由就笑了,任由钱二嫂挽着她的胳膊,痛痛快快的大买特买了好多东西送回家。

通常情况下,谁要是胆敢让钱王氏帮忙带孩子,自己却出门去逛街,钱王氏决计不会答应的。

可今日要出门逛街的人是钱月茵,钱王氏二话不说就应下了。

至于钱二嫂这个儿媳妇,在钱王氏眼里就是个陪客,纯粹是陪着钱月茵出门去玩儿的。

自然,钱二嫂将孩子留在家里让她帮忙照看的决定,钱王氏也没多说什么,一口就应了下来。

反正一个孩子是看、两个孩子也是看,而且又不需要她多做什么,家里这么多的下人,钱王氏更多的时候还是坐镇和指挥,远比她曾经的日子过的要舒坦和如意。

乃至钱王氏即便被留在家里,也没生出半点的不满和怨言,反倒乐呵呵的陪着两个孩子玩的很是开怀。

等钱月茵和钱二嫂买的东西一样接一样的被送回府上,钱王氏先是一阵诧异,随即就饶有兴致的等了起来。

“老大媳妇,你来看看,这是给咱们买的吧?”钱王氏可不懂得客气为何物,买回来了她就打开查看。谁让她看到了呢!

“娘,这怕不是二弟妹买的吧?”田桂花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是谁买的。要是钱月茵买的,田桂花并不会见外。

可如若是钱二嫂买的,田桂花就谨慎多了。

虽然他们大房而今也搬来了府城,但跟二房到底是两家人,可不好随意拿钱二嫂的东西。

“管它是谁买的?送到咱们的手上了,就是咱们的。她要是有不满,只管往她自己家送,干嘛非要送来你小妹家?”撇撇嘴,钱王氏可不管这么多。

她瞧着眼前的衣裳挺好看的,颜色也不像是年轻妇人穿的,就认准了是买给她的。

当然,要是这颜色再素净一些,也可以送给于娘子。但以于娘子的脾气和秉性,肯定看不上这大红色。在这一点上,钱王氏还是很通透的。

“那娘若是喜欢,就只管拿去穿。如若是小妹买的,自然是没什么。要是二弟妹买的,我稍后把银钱补给二弟妹。”见钱王氏确实看中了这件衣裳,田桂花也没再劝阻,只如此回道。

“成吧!那要是二房买的,就把银钱补给她。”钱王氏撇撇嘴,当着院子里这么多下人的面,也不想彰显得自己太过贪小便宜。

以前在钱李村的时候也就算了。大家都是同族人,谁不知道谁的脾气?可现下来了府城,她自己的名声是不要紧,可她家月丫头不一样,必须得撑起秀才夫人的名头。

钱王氏自认是来府城帮钱月茵的,可不是来拖后腿的。否则,她宁愿回钱李村去,也不愿继续留在府城。

于娘子正在绣房作画,听到院子里钱王氏和田桂花的对话,忍不住就轻轻摇了摇头。

哪怕过去再多年,她对钱王氏这个继女也是看不上的。不过,钱月茵这个外孙女实在是很得她的眼,以致于娘子眼下也愿意留在府城了。

换了早先的时候,于娘子铁定是不会在府城住这么久的。顶多也就一个月,于娘子势必就回李家村了。

也好在钱月茵和齐君洲在城外还有一处别院。那么多的田地,倒是给王老头寻了事儿做。

否则,即便于娘子愿意留下来,王老头肯定也住的不习惯。哪里会像现下这般,每日都干劲满满的早出晚归,忙的不亦乐乎?

别说,王老头确实挺喜欢现下的日子。

在李家村的时候,王老头只埋头种地干活,一个月都鲜少会跟旁人多说半句话。也就在于娘子面前,他才会多一些言语。

但是来了府城、到了这别院,身为主人家的王老头就不可能只是种地了。

按着钱三哥安排的,王老头每日都要跟着一起管事。遇到一些田地种的不够好,就必须点出来,及时让那些农户重新来过,万万不能拖延。

一开始王老头还觉得拘谨,哪怕发现了不好,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每每都想自己亲手补救。

不过他每次还没来得及上手,就被钱三哥给拦了下来。

再然后,王老头就被要求摆起管事人的架子,正儿八经的训话了。

王老头是不想的。按着他的想法就是,实在不让他动手,他就私下里告诉钱三哥,让钱三哥去提醒那些农户。

钱三哥却不接这个茬,直接就当众怂恿王老头开口。反正就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说错了也不怕。

王老头摇摇头,还不待转身走人,就被钱三哥叫嚷开了。

加之身边还有钱老二这个会偷懒又爱忽悠的跟在一旁可劲儿的撺掇和起哄,王老头没办法,就只能赶鸭子上架了。

再怎么样也不能拿地里的收成儿戏,这可都是银钱,万万不能让孙女婿吃亏的。

而且现下月丫头生了娃儿,家里就更需要多赚些银钱了。府城处处都要钱,开销大,王老头特别的上心,就想着能尽可能的帮钱月茵和齐君洲做些什么。

几次过后,王老头在别院这边越呆越习惯,俨然也是半个管事人了。

等于娘子也在近处买了一百亩良田之后,王老头更是忙得飞起,整个人都特别的有干劲儿。

说到买地,钱王氏和钱老二是最没有动心的。他们两人而今手里也是有些银钱的,但种地什么的,钱王氏根本不喜欢。钱老二最多也就是走走看看,让他动嘴可以,动手是绝对不可能的。

反倒是钱大哥自打来了府城,就一直在琢磨着要不要也奋力一把,为自家儿子留点家产。

对此,田桂花很支持。不过田桂花跟钱大哥一样,只是有想法,暂时还没有实际行动。

主要是不知道该做什么是好,感觉他们两人好像都没有特别擅长的……

“开个铺子吧!”钱月茵和钱二嫂今日逛街很有收获,临到最后还帮钱大哥和田桂花看好了一间合适的铺面。

“铺子?”田桂花愣住,下意识就看向了钱月茵,“小妹,我不会卖东西,也不知道该卖什么是好。”

“就卖米粮。自家田地里那么多的米粮,不都得卖出去?”钱月茵的回答很是简单,却也有迹可循,并非信口胡说。

听说是卖米粮,田桂花高高悬起的心立马就放了下来。

让她卖其他东西,她会害怕。但是米粮可是人人都要吃的,田桂花还真不怕卖不出去。

实在不行,她就卖便宜点呗!再不然,她把米粮留着给自家人吃,这总可以吧?

想到这里,田桂花认真的点了点头:“好,那我明日就让你大哥去把铺子买下来。”

钱大哥委实发愁好些日子了,终于有了眉目,他半点怀疑也没有,立马就以最快的速度把钱月茵帮忙看好的铺子买了下来。

当然,钱大哥买铺子的银钱是跟钱王氏要的。

要是这个铺子是钱大哥自己要买,钱王氏肯定不会理睬。他们而今就每日光卖菜多轻松?赚的都是银钱,还没有任何的成本,多值当?

偏偏这个铺子是钱月茵帮忙看好的,钱王氏虽然有些不乐意,却也还是松了口。

“娘,大哥大嫂给大侄子留点家产是好事儿。”看出钱王氏的不高兴,钱月茵笑着开解道。

这个话,也就她能跟钱王氏说。换了钱大哥和田桂花跟钱王氏说,指不定会被骂成什么样子。

“我知道。”钱王氏为何会这般轻易就松口,也是因着看到了齐大人送给齐朵朵的金饰铺子。

虽说他们钱家确实比不上齐家,但起码也得张罗张罗吧!大的铺子买不起,小的总能努力一下吧!

金饰铺子那么值钱,他们肯定开不了。但米粮店这般实实在在的铺子,钱王氏觉得还是可以试一试的。

“那娘你是舍不得买铺子的银钱?要是娘手里没银钱了,我这里有……”钱月茵话还没说完,就被钱王氏打断了。

“你这丫头傻不傻?都已经嫁人了,还一个劲的想着贴补娘家,也不怕女婿跟你生气?你实在要是想花银钱,就给女婿买几件新衣裳,给朵朵买些好吃的,都行。别成日里惦记着咱们这些娘家人,也不怕你大哥大嫂他们后半辈子都扒在你身上吸你的血……”钱王氏是真心实意为钱月茵着想的。

这不,为了钱月茵,她直接把钱大哥和田桂花又给骂上了,言辞颇为犀利和锋锐。

“娘,你这话说给我听听也就算了,可别当着大嫂的面说。我大嫂人挺好的,也很有良心,每天只要有时间就来帮我干活呢!”钱月茵好笑的为田桂花争辩道。

“哼!你这儿有便宜占,她当然愿意巴结你。”钱王氏轻哼一声,二话不说肯定是偏帮钱月茵的。

“大嫂哪里是巴结我?她是真心实意对我这个小姑子好。说来也是娘你太厉害了,给我找了这么一位宽容又大度的大嫂。换了其他人嫁来咱家,指不定心里打着什么样的小九九呢!”对田桂花,钱月茵是很喜欢的,直至现下也没跟田桂花起过任何的冲突。

“那可不?娘瞧中的儿媳妇,肯定是没错的。”钱王氏是喜欢听别人夸她的,尤其还是钱月茵的夸赞,她特别的高兴。一时间,就忘了田桂花这个儿媳妇并不是她挑的,而是钱大哥自己相中的事实。

至于换个人指不定打着什么样的小九九,钱王氏双手环/胸,语气别提多高傲了:“不管是谁嫁来咱们钱家,都别想跟老娘玩任何的心思,也都不准欺负你这个小姑子。再不然,看老娘怎么把她赶出去!”

“对,娘最厉害了。我能当娘的女儿,真的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了。”钱月茵说着就点点头,肯定的附和道。

论起夸赞钱王氏,钱月茵而今也是很有经验了。在钱月茵的心里,钱王氏这个亲娘是真的很好,值得这个世上最好的夸赞。

“娘能有月丫头你这个亲闺女,才是最好的命。娘这辈子呀,最高兴的就是能把你这个亲闺女给认回来。但凡没有你这个亲闺女,咱们家现下还不定过的什么鬼日子呢!”钱王氏别的不说,自知之明还是很清楚的。

在钱月茵这个闺女没有认回来之前,他们家过的是什么日子就不多提了。钱王氏至今都没有忘记,也永远都不会忘记。

哪怕而今钱王氏手里有再多的银钱,她也时常会想起钱月茵还没回来以前他们二房过的苦日子。

那时候的他们哪里敢想象有朝一日能够来到这府城,过上如此富贵的日子?那时候的他们连养活自己都有些难,更是连三个儿子的亲事都给耽误了。

要不是有钱月茵这个亲闺女能够被认回来……钱王氏面色变了变,有些事情真的是想都不敢想。

不过呢,就算是这样,钱王氏也不会感激李彩霞这个死丫头的。

不要以为她不知道,李彩霞回到李家以后的日子过的并不是很好。就连被李彩霞抢过去的那门亲事,也并非就那么的如李彩霞的意愿。

要不是李彩霞确实过的不顺心,又怎么可能扭头回来想要找他们钱家占便宜、讨好处?

只可惜,钱王氏的便宜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占的。李彩霞想要的好处,钱王氏也铁定不会给。

没错,她就是这般的小气。任凭李彩霞再生气,也无济于事。

恰恰相反,她就等着看李彩霞最终能是个什么下场呢!

只怕就算李彩霞顺利嫁进何家,这辈子也难以过上他们家月丫头如此金贵的好日子。届时,才是真的惹人笑话,可笑之极。

第78章

李彩霞确实觉得自己很可笑。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打她发现自己重生就极其在意的亲事,就这样没了。

何家竟然毫无预兆退了她的亲事,转而攀了高枝!

太过巨大的打击突然砸下来,李彩霞完全承受不住,就这样病倒了。

虽说李家娘子对李彩霞这个总是笨手笨脚的亲生闺女存有诸多抱怨和不满,可李彩霞这么一病倒,还真让李家娘子陷入了麻烦。

“真是金贵,好端端的的突然病倒,家里这么多的事情全都落在我一个人的身上,这是想要活活累死我不成?早先茵丫头还在家里的时候,哪里会发生这般意外?”李家娘子这些年是真的过的很自在,也很轻松。

有钱月茵这么一个秀外慧中的能干女儿在家里撑着,李家娘子想怎么偷懒就怎么偷懒。反正只要她随便动动嘴皮子,钱月茵就肯定能把家里所有的活全都干的妥妥当当,半分不需要她费心。

然而自打李彩霞回来,李家娘子就不得不重新开始动手干活了。等现下李彩霞一病倒,李家娘子更是根本就躲不过,凡事都只能自己亲手来,着实气不打一处来。

听着李家娘子又在指桑骂槐,李彩霞到底没能忍住,披头散发的从床上坐了起来:“茵丫头、茵丫头!你那么看好你的茵丫头,有本事你去再把她换回来啊!你当我多么稀罕回来你们李家?我在钱家大好的亲事就这样被钱月茵给抢走了,我说什么了吗?”

李彩霞的发作并非突如其来,而是蓄积已久。

她哪里能想到,钱王氏那般愚笨粗鲁的泼妇竟然早早就给自己的亲闺女定下了这么一门大好的娃娃亲?

那位可是秀才老爷,还是府城人士,跟钱月茵成亲没多久就把钱月茵接去了府城享福。

而她呢?哪怕她如愿嫁进了何家,也只能在镇上过小门小户的日子。顶多也就是吃喝不愁,家里再多两个下人伺候,哪里比得上去府城过的富贵?

原本李彩霞就很羡慕,也很难受了,偏偏钱家二房接二连三都搬去了府城,最后竟然连很是赚钱的卖菜生意都不管不顾了。

钱家二房为何能如此大方?难道真的是因着钱家二房人心善良,想要帮衬钱家大房和三房?痴人说梦。

李彩霞自己就是在钱家长大的。钱家二房是什么脾气和秉性,她哪里能不知道?但凡有一点好处,钱家二房肯定立马就占了,决计不可能让给其他人。

那么现下的场面是怎么一回事?肯定是钱家二房在府城得了更大的好处,根本就看不上钱李村卖菜这点小生意了呗!

呵!真是可笑啊!她当初还在钱家的时候,怎么就没遇上这么好的事儿呢?那般令人艳羡的亲事,钱王氏居然瞒的这般紧,一丁点的口风也没透露,莫不是一早就知道她不是钱家的亲闺女了?

再回想前世她始终都没有被认回李家的凄惨遭遇,李彩霞到底还是想不通,这其中究竟哪里出了错。

病的最迷迷糊糊的时候,李彩霞甚至都要怀疑,她此刻所经历的一切都是梦了。

是不是等她一觉醒来,她就又回到了钱家,只能眼睁睁看着钱月茵依旧过着人上人的好日子,轻轻松松就把她踩在脚底下?

可她狠狠的掐了自己好多次,她的梦都没有醒,她就是回了李家,再不是钱家的姑娘了。

可到底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不管她是钱家的女儿、还是李家的女儿,她就是比不上钱月茵?她就是过的处处不如意呢?

难道真的是她自己哪里做的不对?亦或者,老天爷就是如此不公,见不得她过得好?

凭什么呀?李彩霞想不通,也完全接受不了这般冰冷的打击和事实,开始面色疯狂的大喊大叫起来。

李彩霞的突然爆发,吓了李家娘子一大跳。

等李家娘子回过神,她不禁又心生一阵怒意,忍不住一吐不快:“是我不想将茵丫头认回来吗?还不是因着钱家人心眼儿都特别的多,才把茵丫头接回去没半年就把茵丫头给匆匆嫁了出去?不要以为我不知道,钱家人就是生怕我们李家哪日又上门去找他们讨要姑娘了。为了不让茵丫头再回来咱们李家,他们一家子竟然想出这般阴损的主意,真是丧良心,早晚遭报应。”

“真是有什么样的闺女,就有什么样的爹娘。你不是什么好东西,养大你的人也一个赛一个的阴险狡诈。等着看好了,你们这一家子,人坏心也坏,不会有好下场的。”越是跟李彩霞相处,李家娘子越是想念钱月茵这个她一手养大的乖丫头。

正是有着如此鲜明的对比,李家娘子早先的那些冷静温和尽数都被日复一日的不如意给磨平了,转而变成怎么也压抑不住的烦躁和怨怼。

都说心宽体胖,可当日子过的越来越差,原先甚是温和的李家娘子也开始怨天尤人,时日长了更是口吐而言,全然不复曾经的大好名声。

而今的李家娘子,嘴里也开始多了絮絮叨叨的指责和不满,开始埋怨李彩霞这个亲闺女不如钱月茵勤劳能干,也开始埋怨李家竟然有朝一日比不过钱家的境遇,更开始埋怨老天爷不公、命运如此忐忑……

“谁没有好下场了?你们李家才没有好下场。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动辄就在外面欺瞒所有人,夸赞你们李家是何其何其的好。好在哪里?好在全家人都使唤我一个人干活?你们真要是这般金贵,就赶紧买几个下人回来伺候你们一家子啊!做什么非要糟践我这个从小就流落在外的亲闺女?我就活该被你们一大家子欺负吗?我就活该被你们找回来当下人伺候你们吗?我不干了!不干了!”李彩霞本来就诸多怨恨,被李家娘子这般一刺激,她跟疯了似的大力捶打床板,嗓子极其尖锐,甚是刺耳。

“你喊什么了呢?谁把你当下人了?谁要你伺候人了?都是自家人,不过是洗个碗做个饭,怎么,还亏待你了?你爹和三个弟弟都是读书人,你不干活,难不成还指望他们回来家里干活?咱们整个钱李村,谁家姑娘不是这般过来的?咱家又没有田地,更是没有让你下地干活,你的日子过的还不够好?非要把你赶去山上砍柴、赶去地里干活,你才觉得日子舒坦,你才知道是非好歹?”只觉得李彩霞极其说不通,李家娘子好似听到天大的笑话,当即就高声嚷嚷着反驳道。

“我的日子怎么就过的好了?我以前在钱家的时候,就从来不需要每天干那么多的活,累的要死还被你们一个二个嫌弃的不行。早知道你们李家所谓的好日子就是这样的好日子,打死我我也不愿回来李家,还不如在钱家过的舒服自在呢!”李家娘子嗓门大,李彩霞也不退让。

左右她这次是一定要跟李家娘子争个对错出来的。她不想再傻傻忍让了。之前就是她太好说话,李家人才逮着她可劲儿的欺负。

真要是她做了这么多,李家人全都感恩,李彩霞姑且就认了。她确实是好不容易才回来的李家,又白白得了一门大好的亲事,李彩霞当然是愿意的。

可事实上呢?事实根本不是李彩霞想的那样。不管她做了再多,在李家人心里都落不到一个“好”字,反而还变本加厉的助长了李家人继续欺负她的嚣张气焰。

尤其是现下何家又退了她的亲事,李彩霞只觉得她眼前一片黑暗,再无半点的期待,连带对李家人也怨恨上了。

她不会再坐以待毙了。她自己是想着要跟李家人好好相处的,可李家人根本不吃她这一套,也铁了心要想方设法的欺负她、打压她。

李彩霞是真的不相信,以前钱月茵在李家的时候,也过的是这种饱受欺压的憋屈日子。那时候的钱月茵名声多好听啊!不管走到哪里都备受喜欢和夸赞的。

既然钱月茵不是这样长大的,凭什么要她回来忍受这一切?李彩霞不甘心,也不答应。她一定要反抗!否则,她以后的日子肯定只会更加的糟糕。

“啧啧啧!又在说钱家的日子多么多么好了。钱家的日子真要那么好,你干嘛还屁颠屁颠的非要回来咱们李家?最开始你回来咱们李家的时候,话可不是这样说的。那时候的你多小心翼翼啊,跟谁说话都带着讨好,语气那叫一个轻。现下就又变强硬了?想要编排我们李家的不是了?你还真不愧是钱家教出来的姑娘,心肠坏得很……”李家娘子本来就对李彩霞诸多不喜欢,夹杂着莫大的不满。

再听到李彩霞大声嚷嚷李家不如钱家的话语,李家娘子当然就不答应了,气呼呼的骂了回去。

“谁心肠坏了?你们李家人才是心肠坏,坏得很。我不是你们李家的亲闺女吗?你们一个二个但凡有一个是真心对我好的吗?别的不说,就我和何家的亲事,你们哪里是真的上心?先是被拖延,再是被退亲,你们有帮我去找何家鸣不平吗?你们但凡有那么一点点的心,就不会眼睁睁看着我落到这步田地!”李彩霞喊着喊着就大声哭了起来。

她委屈呀!好不容易从钱家回来李家,她以为等着她的都会是好日子。可结果呢?李家的人都对她不亲近,连何家的亲事都不是她的了!她这么久的忍气吞声,结果什么好处也没得到,她当然极度不甘心的。

“哭哭哭,你就只知道哭。你觉得你哭了,你就委屈了,咱们就都得听你的了?我告诉你,没门!想也别想!”李家娘子越说越气,直接就扔了手中的盆,嗓音也跟着变高变细。

这母女两人今天的阵仗都不小。很快,李家娘子和李彩霞的吵闹声就引来了周遭李氏族人的围观。

“这是吵什么呢?我怎么还听到在说钱家?”

“哪里是在说钱家,是在说茵丫头。”

“茵丫头都回钱家了,怎么吵架还带上她了?”

“还不是看茵丫头好欺负。而今认回来的这个可厉害着呢!”

“这也太欺负人了吧!咱茵丫头多善良的软性子?又勤快又能干,都被认回钱家了还要挨骂?”

“什么挨骂呀!是酸里酸气的嫉妒和羡慕。你们来得晚,是没有听见。屋里这丫头哭着喊着说咱茵丫头在李家和钱家的日子都过的比她好。她委屈着呢!”

“啧啧啧,怎么又变成咱茵丫头过的比她好了?茵丫头打小就能干,屋里屋外不知道帮家里干了多少活。哪里像这个懒的,打从回来就特别爱偷懒,干什么活都不卖力,实在是不像话。”

“就这还一个劲的说咱们茵丫头老是享福呢!不是我偏心,咱们茵丫头可都是咱们大家伙看着长大的。茵丫头但凡能有她这么会偷懒不干活,我才是真信了她的这些鬼话。”

“我听着好像是她和何家的亲事被退了?这是咋回事,有人知道的不?说说给我听听。”

“这有什么不知道的?何家当初来咱们村相看的时候,你们又不是没亲眼瞧过。何家从始至终相中的就是茵丫头,哪里是现如今这个只会偷奸耍滑的?这样的儿媳妇,换了你们家,你们愿意娶过门?”

“那势必是不行的。要是茵丫头,我巴不得娶回家哄着。但是屋里这位,我可供不起,坚决不会娶回家。”

“我也不要这样的儿媳妇,娶回家只能供着,还要看她的脸色。这都算什么事儿?”

“哎,本来还想着她娘能把这丫头的性子给掰正回来,但似乎没什么用啊!”

“还不是她的性子本来就不够好。你们是不知道,我去钱氏那边悄悄打探过了,这个丫头从小就很会偷懒,根本就不是个勤快的,更不是个能干活的。”

……

不得不说,李彩霞在李氏族人这边的名声实在不怎么样。眼看李彩霞和李家娘子越吵越厉害,竟是没有一人站在李彩霞这边,说的全都是李彩霞如何如何不够好的话语。

然而不管怎么吵,李彩霞和何家的亲事确实没有了。任凭李彩霞怎么闹腾,李家娘子都不可能再给她变出一门亲事来。

随后,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李彩霞拿着她积攒许久的银钱,悄悄离开了钱李村。

等次日清早李家娘子发现的时候,李彩霞已经没了踪影。

“行啊,跑了是吧!跑了就别回来了。真以为咱家所有人都必须得惯着你?别想了!”家里一摊子活又没人帮忙做了,李家娘子气呼呼的跺跺脚,丝毫没有打算去找李彩霞,只等着李彩霞自己回来。

再者说,不过一个小丫头罢了,离了他们家还能往哪里跑?要是李彩霞真有本事能一个人在外面也活得很好,李家娘子姑且还真就放李彩霞走人了。

李家其他人也没打算去找李彩霞。或者说,李家其他几人根本就没发现李彩霞不见了。

他们平日里都要去读书,白天都不在家,即便晚上回来也不会特意找李彩霞说话。

乃至李家娘子没有提及,李家父子几人还真就什么事情也不知道,委实算得上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而李彩霞在顺利离开钱李村后,别提多高兴了。既然李家容不下她,她走还不行?她又不是只有李家这一个地方可以呆,等她找去府城,重新回到钱家,就再也不需要看李家人的脸色过活了。

存着这样的想法和念头,李彩霞别的地方都没去,就一路直奔府城。

对于钱家在府城的落脚地,李彩霞并不知道。可她之前见过何秋儿,她听何秋儿说起过在府城找到钱月茵的事情。

何秋儿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当然不是想要跟她亲近,而是故意想要气她。彼时从何秋儿嘴里说出来的讽刺话语,李彩霞至今都还记得。

知道钱月茵在府城过的很好,李彩霞心下自然甚是嫉妒。可目前的她,根本无力跟钱月茵抗衡。

反之,她还必须得讨好钱月茵。只有她讨好钱月茵成功,才能在府城过的安稳,顺利回到钱家过上富贵日子。

从钱李村到府城这一路上并不近,李彩霞也不敢走小路,就只敢走官道,花了不少银钱不说,她自己也着实累得不轻。

等她终于抵达府城,李彩霞只觉得自己差点去了半条命。太难了,她真的太可怜,吃了太多的苦头。

也是以,李彩霞对于能够留在府城的念头就越发坚定了。这一次,她再不会输。

钱月茵倒是没有想到,她有朝一日竟然会在府城看到李彩霞。尤其,李彩霞还是点名道姓来找她的。

不过还没等钱月茵开口,钱王氏就站出来了,气势汹汹的质问李彩霞道:“你来干什么?”

“娘!”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李彩霞的模样很是狼狈,哭的极其委屈,“娘,可算找到你了。你就救救女儿吧!女儿没有其他活路了……”

“嘿!你又不是我钱家的闺女,你有没有活路,关我们钱家什么事?又跑来府城找我家月丫头干什么?赶紧的,你从哪里来就赶紧回哪里去,不准再来打扰我家月丫头的清净。”钱王氏可不管李彩霞有什么苦衷。她就只有一个目的,赶李彩霞离开。

“娘,我被退亲了。我和何家的亲事,突然就没有了。何家不要我了,李家也不管我的死活。我真的没有其他活路了,娘你就救救我吧!我后悔了,我不想回李家了,我想回钱家……”在来的路上,李彩霞已经想到钱王氏会赶她走。

之前在钱李村的时候,她就想回钱家了,可钱王氏根本就不理睬她,也不肯帮她。

如今重来一次,又有了被退亲这么好的借口和理由,李彩霞说什么也不肯放过,就一门心思跪在地上可怜兮兮的哀求起了钱王氏。

她坚信,钱王氏不可能真的对她那般的心狠。她再怎么说也是钱王氏养大的,这十几年的朝夕相处绝对不是假的,她和钱王氏是有感情的。

“回钱家?你又不是我们钱家的姑娘,回我们钱家干什么?退一万步讲,就算你是钱家的姑娘,你这个年纪也应该嫁人了吧!赖上我们钱家干什么?”钱王氏撇撇嘴,语气那叫一个居高临下,半点情面也没给李彩霞留。

“娘,我也想嫁人,可我和何家的亲事被退了。我也不想跑来府城给你们惹麻烦,可李家实在容不下我。要是连爹娘你们也都不要我了,我就只有等死这条路了。”李彩霞哭的情真意切,喊得也极为凄惨,模样瞧着甚是可怜。

然而,钱王氏并不吃这一套。

“李家是什么人家?还能给你说不成一门亲事?何家不行了,那叫换一家呗!怎么的,除了何家,你就一门亲事也说不上了?你也不至于这么丢人现眼,上不了台面吧!”钱王氏才不管李彩霞能不能嫁得出去,又是否能嫁一个好人家。

反之,钱王氏巴不得李彩霞和何家这门亲事不能成。谁让这门亲事一开始说定的是他们家月丫头呢?

哪怕而今钱月茵已经嫁人,而且还嫁的比何家要好上几百倍。钱王氏仍然觉得李彩霞是沾了钱月茵的光,抢了钱月茵的东西。

如今可好。何家的亲事不能成了,李彩霞可谓是遭到了报应,活该!钱王氏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会帮李彩霞出头?

钱月茵其实挺意外的。她还以为,何家这门亲事是板上钉钉的。

毕竟当时她和李彩霞的身份互换之后,何家非但没有退了这门亲事,反而很快就将亲事改成了李彩霞。这不就意味着,何家对李彩霞很满意?

“娘,我知道你很生我的气。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想回来,真的想回来。我不想留在李家了,你不要赶我走,我求求你了……”李彩霞说着就扑过去抱住钱王氏的小腿,一心盼望钱王氏能对她心软。

第79章

李彩霞这一招还是很厉害的,钱王氏皱起眉头,神色很是难看,拔腿想要甩开李彩霞,却始终没能成功。

“娘,我是真的知道错了。我这一路从钱李村找来府城,我真的很难,也很害怕……”李彩霞说害怕的话并非是在撒谎,边说边哭,她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这怪的了谁?是我让你从钱李村找来府城的?”钱王氏冷哼一声,却不是会轻易心软的,“行了,你又不是我钱家的姑娘,就别再跑来我钱家闹事了。真有什么事,你只管回去找你亲爹亲娘哭去。”

大致听懂了李彩霞为何会找来,钱月茵对此就不怎么感兴趣了。

其实从一开始,钱月茵就没有恨过李彩霞。如若李彩霞真的是李家的姑娘,那么两人互相回到自己原有的位置,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何家的亲事,本来就该是李彩霞的,倒也谈不上被李彩霞抢走。最起码,钱月茵并没有生出太多的怨言。

反之,钱月茵很庆幸自己及时回到了钱家。否则,她没有机会帮自家人过上更好的日子,更没有机会能认识齐君洲。

对钱月茵而言,齐君洲才是最重要的。要是现下谁来告诉她,她不是钱家的姑娘,她和齐君洲的亲事应该属于别的姑娘,钱月茵势必会承受不住,极其难受。

而何家那位公子,在钱月茵这里委实算不得多大的打击。自然而然的,钱月茵也没有李彩霞想象的那般怨恨她。

李彩霞却是认定了钱月茵恨她。她都哭的这般可怜了,钱月茵也只是站在一旁看她的笑话,丝毫没有为她动容。这不是恨她,是什么?

很清楚钱家人能来府城,就是沾了钱月茵的福气。而今他们所在的府宅,也是钱月茵夫家的。那么,她想要留在府城,肯定也得讨好钱月茵。

尽管心下很是不舒服,也很不愿意,李彩霞还是在哭了好一会儿后,硬着头皮求上了钱月茵:“茵姐姐,你帮帮我,收留收留我,好不好?我保证会乖乖的,不会给你惹半点的麻烦,求求你了……”

“我说你这死丫头是不是听不懂人话?老娘都发话让你走人了,你还缠着不走?”李彩霞不赖上钱月茵,钱王氏还不会那般的生气。

李彩霞这一缠上钱月茵,钱王氏当即不干了。之前还只是甩甩腿,这会儿索性就直接上手了。

李彩霞是用尽了最大的力气想要抱牢钱王氏小腿的。然而,钱王氏这一动手,她就不是对手了。

尤其钱王氏不但扯她的头发,甚至还要扇她巴掌,李彩霞哪里敢让钱王氏往她脸上招呼?

钱王氏可不是什么温柔善良的人。但凡钱王氏的巴掌呼到她的脸上来,李彩霞丁点也不怀疑自己会被毁容。

她的容貌本来就比不上钱月茵,若是再受伤,李彩霞就更加不敢跟钱月茵比了。

她还想着来了府城之后,能寻一门极好的亲事,日后直接飞黄腾达呢!

存着这样的念头,李彩霞猛地撒开手,老老实实的跪在了一旁,不敢继续跟钱王氏动手。

顺利甩开李彩霞,钱王氏嗤笑一声,语气别提多嫌弃了:“我不管你为什么非要跑来府城找上我们钱家。奉劝你一句,不是我们钱家的姑娘,就别再跑来闹事了。你以后不管嫁给谁,嫁的好、或者不好,都是你自己的命。我们钱家不指望巴结你,你也别指望讨好咱们钱家。以后就互相别说话,只当不认识好了。”

“可是娘,我是你一手带大的闺女啊!就算我不是亲生的,这十几年的感情就真的一丁点也不重要吗?娘,我是真的很想你、想爹、想三个哥哥。我想钱家了,我想回来。我不想回李家了,也不想再当李家的姑娘……”好不容易才见到钱王氏,也是好不容易才能来到府城,李彩霞自然不甘心随随便便就被打发走。

尽管何秋儿装的若无其事,可何秋儿话里话外尽是对府城的期待和向往。连何秋儿都想要嫁来府城,更何况是她?

李彩霞都已经想好了,等她顺利在府城立足,她一定会找机会回镇上去看看的。到了那个时候,李彩霞一定会好好跟何秋儿说说,府城是何其的繁华和热闹,她在府城又是过着如何人上人的好日子。

早晚有一天,她要让何秋儿羡慕她,而不是她自己眼巴巴的羡慕别人。而府城,便是她开启新生活的起点。她一定不能放弃,也不能错过。

按着李彩霞说的这些话,是很感人的。然而,李彩霞哪里是真心觉得钱家好?无外乎就是看钱家现下好了,所以居心不良的想要黏上来占便宜罢了。

钱王氏一手养大的姑娘,李彩霞是什么德性,钱王氏能不知道?能不清楚?

想要通过她这个所谓的养母,来占他们家月丫头的便宜?李彩霞的心可真够大的。

只不过呀,钱王氏根本不会答应,也不会配合。

于是乎,任由李彩霞说的极其楚楚可怜,钱王氏也不为所动,甚至直接就上手要赶人。

被钱王氏拽着胳膊往外推,李彩霞委实狼狈又无助。她就想不通,明明她都这么可怜了,为何钱王氏就是不肯稍微同情一下她?

都说了她被钱王氏养了十几年,哪怕是一条狗,也被养出感情了不是吗?钱王氏怎么就能对她如此的心狠呢?

“娘,我不要走,我不要离开。你就帮帮我吧!离开了这里,我会死的。娘,我……”李彩霞越是大喊大叫,钱王氏拖着她往外走的速度就越快,俨然是不会让李彩霞如愿的。

实在被逼得不行,李彩霞再也忍不住,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娘,我知道钱月茵嫁的是一位秀才老爷。你就算不顾念钱月茵的名声,难道连秀才老爷的名声也不管不顾了?”

钱王氏闻言果然就停了下来。只不过这一刻,钱王氏的脸色出奇的难看,瞪着李彩霞的眼神几乎要杀人:“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秀才老爷的名声最重要不是吗?我大老远的从钱李村赶来府城,在府城无处可去,也无人可帮。哪怕我只是来投亲,秀才老爷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一个姑娘家流落街头,病死饿死,不是吗?”这一招,李彩霞是真心不想用的。

她要的是借着秀才老爷家亲戚的名头,如愿以偿的在府城说一门大好的亲事。哪里是还没开始就直接得罪了钱王氏和钱月茵,更甚至跟齐君洲结仇?

但是,她不这样说,就会被钱王氏无情的赶走。如此一来,她连留在府城的机会都没有了,哪里还能奢望其他?

“呵!你这是在威胁我?”钱王氏的脸色很冷,说着就撸起了袖子,一副要打人的架势。

“娘,你不能打我。你而今可是秀才老爷的岳母大人。你的言行举止代表的可是秀才老爷的颜面。你就算不为茵姐姐着想,也得考虑考虑秀才老爷的名声,不是吗?”生怕钱王氏的拳头下一刻就落下来,李彩霞话锋一转,慌忙又放软了语气。

“娘,我夫君的名声,跟一个外人毫不相干。”钱王氏确实被李彩霞的话给唬住了,钱月茵却没有。

李彩霞说的那些话,也就表面上听着有道理,实则根本就禁不起推敲。

如若随随便便跑来一个人就能把自己跟齐君洲的名声捆绑在一起,那才是真的笑话。

至于离开了这里,李彩霞是否真的会流落街头、饿死病死,钱月茵相信以李彩霞的脾气和秉性,是不甘心如此轻易就赴死的。

否则,李彩霞也不必要大老远从钱李村赶来府城,不是吗?

李彩霞想要的东西,只看她眼中散发的野蛮野心就能看出来……

“就是说。你一个外人居然也敢跑来唬弄老娘。按着你说的这样,是不是外面大街上那些乞儿万一谁病死饿死,也会连累我家女婿的名声受损?”钱王氏只是一开始没有想那么多,又听李彩霞说的像模像样,她才一时间被唬住了。

但是被钱月茵这么一提醒,钱王氏很快反应过来,立马就又不受李彩霞威胁了。

李彩霞差点被气死。她好不容易才找到借口和理由吓唬住钱王氏的。只要钱王氏不再拦着她留下,李彩霞就能顺顺当当的留下来了。

哪想到钱月茵忽然就出了声,实在让李彩霞措手不及,直接就转头看了过去。

“你我本就没有任何关系。你是好是坏,跟我夫君没有任何牵扯。你若是不服气,我现下就可报官,让官府来定论。”迎上李彩霞眼里的谴责,钱月茵神色平静的回道。

李彩霞当然知道,她不能真的给齐君洲带来任何不好的影响。如若她真的这么厉害,哪里还需要跪在地上求钱王氏收留她?又哪里会可怜兮兮的站在这里求着钱月茵?

“茵姐姐……”最终,李彩霞只得双眼泛红的继续求钱月茵了,“你就帮帮我吧,我真的走投无路了……”

“我不是你姐姐。”钱月茵并不想给自家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像李彩霞这种人,确实跟她毫无牵扯,但也并非就真的对齐君洲的名声毫无杀伤力。

毕竟,不是亲戚,却可以是孤弱的农家女。要是李彩霞一口咬定齐君洲身为秀才老爷却恃强凌弱,肆意欺压她这个柔弱姑娘,也不是掀不起大的风浪。但凡李彩霞跑去书院闹,势必会造成不小的影响。

也是以,钱月茵要做的,不单单是赶走李彩霞,更是要彻底断绝了李彩霞试图攀附齐君洲的念头。

尽管李彩霞一直喊的都是钱王氏,可钱月茵一眼就看出,李彩霞要的并非认亲,而是更多的好处。

那么,钱王氏能带给李彩霞什么好处呢?无外乎是帮着李彩霞留在府城。而一旦留在府城,李彩霞可以算计的东西立马就变多了。

届时,钱月茵完全可以想象,李彩霞会如何想千方设百计的借用齐君洲的名头。而这,才是钱月茵决计不能容忍,也不会放任的。

“你是,你真的是。茵姐姐,我知道我当初不该冒冒然跑去李家认亲,我已经知道错了。我就应该乖乖留在钱家的。”李彩霞说着就低下头,煞有其事的又哭上了,寄望能勾起钱月茵对她的同情和怜悯。

她听李家娘子说过很多次钱月茵是何其何其的好。虽然李彩霞并不相信钱月茵真的如李家娘子说的那般良善。可事已至此,李彩霞只能寄望钱月茵能有哪怕那么一丢丢的同情心了。

“你本来就是李家的姑娘,合该回到你本来的位置,挺好的。”钱月茵这话不带丝毫的讽刺,是正儿八经的真心话。

不过李彩霞不敢相信。她总觉得,钱月茵是恨她的。毕竟当初的钱家和李家,傻子都知道是李家好,谁都不愿意回到钱家吃苦。

将心比心,如若她自己是钱月茵,原本好好的日子被破坏,连一心想要的亲事也被抢走,她肯定会万般憎恨的。

此般想着,李彩霞越发变得小心翼翼:“茵姐姐,我知道错了,我对不起你。你可不可以原谅我,不要跟我计较。我把李家还给你,把何家的亲事也还给……”

李彩霞最后一个“你”字还没说完,就被钱王氏气呼呼的给打断了。

“还你个头!你当那何家的亲事是什么好亲事,我家月丫头还巴不得求着供着?早先我家月丫头还没嫁人的时候,就没去跟你争抢过这门亲事。而今我家月丫头都已经是秀才夫人了,还需要惦记那狗屁何家的亲事?谁稀罕呀?也就你把何家亲事当成宝,狗咬狗似的舍不得撒手!”钱王氏这顿谩骂可谓极其犀利,直把李彩霞喷了个狗血淋头。

谁是狗?骂谁狗呢?李彩霞的脸色瞬间变得很是难看,差点没忍住直接骂回去。

可眼下情势不同,李彩霞没有底气跟钱王氏叫板。哪怕再生气,李彩霞也只能咬牙忍着:“娘,我不是……我没有……我……”

因着太过愤怒,哪怕李彩霞低头了,却也还是连反驳和辩解的话语都说不流畅了。

“行了行了,我懒得听你在这儿辩解。你爱怎么说是你自己的事,我不稀罕听,也不会管你。”钱王氏说到最后,忽然就笑了笑,讽刺的补了一句,“我又不是你亲娘,哪里管得到你的身上去?”

伴随着钱王氏最后一句话落定,李彩霞一颗心迅速下落,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应钱王氏的讽刺。

哪怕她再不想承认,钱王氏说的就是事实。她不再是钱家的姑娘,她想要在钱家捞好处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钱老二就是在这个时候回来的。

一眼看到李彩霞居然出现在府城,钱老二当场愣住:“你怎么在这里?”

“老头子你可算回来了。这死丫头故意跑来欺负咱家月丫头,还张嘴闭嘴的要挟要败坏咱女婿的名声。你说她坏不坏?”不客气的指着李彩霞,钱王氏立马就告状道。

“什么?”钱老二的脸色顷刻间就沉了下来,瞪视着李彩霞,“谁让你来的?你算个什么东西,居然也敢跑来欺负我家月丫头?还威胁!你威胁谁呢你?”

“爹……我……我……”李彩霞从小就害怕钱老二。钱王氏顶多就是骂人,骂完就算了,并不记仇。

钱老二却不一样。钱老二动手跟戳人软刀子似的,时不时就来一下,几个月一整年都不会忘记。

论起记仇,钱老二的小心眼完全不是钱王氏可以比之的。李彩霞根本就扛不住,也不敢跟钱老二对着来。

这不,钱老二当面一嚷嚷,李彩霞瞬间就被吓得没了胆子,诸多算计和阴谋立马就不敢用了。

“爹?谁是你爹?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连自己的亲爹是谁都不知道?还能认错?李家是不给你吃、还是不给你喝了?不至于吧?”钱老二虽然不喜欢李家,但也不会刻意贬低李家。反之,他对李彩霞更加的看不上,“你这眼巴巴的从钱李村跑到府城来认爹,可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一只!”

“爹,我不是,我没有!我就是,我……我的亲事,我……”太过惊吓之余,李彩霞吞吞吐吐的好半天都没能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话都说不清楚,还敢跑来府城闹事?你是有多大的胆子,敢在我们钱家人的头上撒野?怎么?你回了李家也没多久吧,这么快就忘了我钱家从来都不是好欺负的?生怕我钱家忘了曾经养过你这么个随时都会反咬一口的东西?所以你才这么的得意?”钱老二的语气其实不如钱王氏那般刺人,但他的杀伤力和威慑力都更加的强大,直把李彩霞吓得再也不敢开口了。

这还是钱月茵第一次看钱老二发威。不得不承认,此时此刻的钱老二跟平日里完全不同,俨然是另外一番模样。

虽然这样的钱老二有些陌生,钱月茵却是没有被吓住,更加没打算开口劝阻钱老二。

在钱月茵这里,钱老二说的没有错,做的也没有错。李彩霞若是觉得钱老二哪句话说的不对,只管反驳便是。

李彩霞整个人已经没有了丁点的底气和胆量,神色慌乱的看向钱王氏,寄望钱王氏能帮她。

钱王氏才不会理睬李彩霞。早先李彩霞是她的闺女时,她都不会对李彩霞有什么特别照顾。而今李彩霞已经不是她的闺女了,她当然更加不会多管李彩霞的事情。

换了他家月丫头,那才会让钱王氏甚是上心。哪怕不让钱王氏管,钱王氏也一定要多说几句,务必保证钱月茵不会吃亏的。

眼看钱王氏直接别过头不理她,李彩霞越发无助,面色发白的转向钱月茵,甚至试图伸出手去拉住钱月茵。

“哎哎哎,你可别碰我家月丫头。我家月丫头金贵着呢!可不能被你给碰坏了。”钱王氏如此反应委实有些夸张,直接就挡在前面护住了钱月茵,一副坚决不能让李彩霞碰到钱月茵的架势。

“娘,我想跟茵姐姐说说话……”带着恳求的语气,李彩霞竭力想要讨好钱王氏和钱月茵。

没有钱老二在,李彩霞姑且还敢跟钱王氏和钱月茵叫叫板。但是有钱老二看着,李彩霞憋了好半天也没能说出更多的话来。

“谁要跟你说话了?就你这点坏心思,当谁看不出来?还有,都跟你说了,别再乱攀关系,喊什么‘姐姐’了。我家月丫头是你的姐姐吗?你怎么好意思喊出口的?再者说了,你俩到底谁更大还不一定呢!你倒是会往你自己的脸上贴金,想着你年纪更小,更应该被大家疼爱?我瞧着你这张脸,铁定比我家月丫头大!”钱王氏才不管到底谁的年纪更大,她就觉得自家月丫头最好了,李彩霞根本就比不上。

“娘,你别这样说。要是茵姐姐不喜欢当姐姐,那我是姐姐也行。以后我就喊茵姐姐为妹妹了。妹妹确实比我长的小,也更加的花容月貌,更加的讨喜,合该比我厉害。”这般场景下,李彩霞也不敢多说别的,当即顺着钱王氏的话吹捧起了钱月茵。

“啧啧,你还挺会顺杆子往上爬的。我的意思是让你认姐姐妹妹吗?我是让你有点自知之明,别乱攀关系,占我家月丫头的便宜。李彩霞,你从小到大都很聪明,怎么这会儿倒是装起傻来了?”钱王氏才不相信李彩霞没有听懂她话里的意思。

李彩霞就是故意的。故意惹她生气,还故意想要沾他家月丫头的光,做梦呢!

“我在我们家应该是最小的,没有妹妹。”钱月茵认真点点头,一边附和钱王氏的话,同时也不忘强调,“也没有姐姐。”

不管是钱王氏还是钱月茵,都太冷漠了。任凭她怎么讨好,都摸不到边儿。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李彩霞的脸上已经不敢再抱有任何的期许了。

怎么办?她要就此放弃吗?可离开了这里,她又能去到哪里?

第80章

李彩霞到底没有离开府城。按着她自己说的,离开了钱月茵这里,她就无处可去。然而等齐君洲回来,立马就给李彩霞安排好了去处。

再然后,李彩霞就被送去了城外的别院,由钱三哥盯着,老老实实的干活。

李彩霞当然是不愿意干活的。她从小到大就没下过地,到了李家也是各种憋屈和吵闹。但凡她愿意干活,哪里需要跑到府城来?

钱三哥可不理李彩霞的。他这个管事人而今在别院干的风生水起,架子别提多高了。

李彩霞不想干活,那就不给饭吃。等李彩霞哪日饿的走不动路了,钱三哥就直接找好马车把李彩霞送回钱李村去。

至于找马车的银钱,钱三哥当然不会自己给,到时候是铁定要找李家人要的。

如同李彩霞威胁钱月茵的,齐君洲这个秀才老爷的名声至关重要。可与此同时,李家那几位读书人的名声不也同样重要?

齐君洲出手,向来很厉害。这一点,李彩霞之前不知道,今后却是心有余悸,再不敢闹上门来了。

“三哥,我的亲事没了。”甚是委屈的被困在这处别院,李彩霞哭的甚是伤心。

“那关我什么事儿?又不是我把你的亲事给折腾没了。”钱三哥撇撇嘴,对李彩霞也是颇为无语,“你说你平日里不是挺有本事的吗?都已经把何家的亲事抢到手里了,居然又给折腾没了?”

其实只要李彩霞想,她并非就彻底没有退路了。何家的亲事又不是多么的难,她哪里会真的拿捏不住?

然而,自打钱月茵搬来府城,李彩霞的心就飘了。

因为不再那般执意想要嫁去何家,李彩霞才会如此被动,任由何家各种折腾,直至这门亲事彻底没了。

别看李彩霞嘴上说的可怜、心里也确实难受,但另一方面,李彩霞亦是庆幸的。

没有了何家的亲事,是不是意味着她也或许还能找到更好的亲事?而想要更好的亲事,李彩霞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钱月茵,这才千里奔赴、找来了府城。

可如若她一直被留在别院,李彩霞完全可以想象哪怕过去再久,她依然没可能找到更好的亲事。

这个别院确实很大,也很好,可它跟钱李村哪里有什么区别?她不能一直留在这里,她一定要走出去。

“三哥,虽然我不是钱家真正的姑娘,可我到底是在钱家长大的。我心里有钱家,有爹娘和你们三个哥哥。三哥,你呢?你是不是真的不要我这个妹妹了?”心下存着其他算计,李彩霞就只能从钱三哥这里下手了。

在李彩霞看来,钱三哥肯定比钱王氏和钱老二更好糊弄。钱王氏和钱老二,李彩霞搞不定。但是钱三哥这里,李彩霞势必能有新的突破。

“你又不是我亲妹妹,我哪里要的起?”钱三哥跟李彩霞倒是没什么兄妹情分。早先李彩霞还在钱家的时候,因为他们俩的年纪相差最近,难免在吃东西的时候互相就有争抢,矛盾和冲突都是一直不断的。

本来么,想着李彩霞再怎么说也是他妹妹,钱三哥姑且就不跟李彩霞计较那么多,也谈不上记仇。

但事实证明,李彩霞不是他的亲妹妹,钱三哥自然而然就又是别的想法了。

不过他到底是个大男人,也不可能为了过去那点冲突和争执就跟李彩霞过不去。所以么,就互相不理睬,对两人都好。

哪想到李彩霞今时今日居然跑到他面前来跟他谈兄妹情谊了?钱三哥一个大咧咧的汉子,可没想那么多,二话不说就把李彩霞给怼了回去。

“不是亲妹妹,咱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就不算数了?三哥,我可是一直都把你当成亲哥哥的。”李彩霞抹着眼泪跟钱三哥卖惨道。

罗琪才刚把孩子哄睡着,这会儿走了出来。

对李彩霞,罗琪知道一些事情,但没有太过放在心上。

毕竟罗琪嫁来钱家的时候,李彩霞已经回了李家,跟罗琪并未接触过。

而比起李彩霞,罗琪无疑更喜欢钱月茵这个小姑子,也只认钱月茵这个小姑子。

对李彩霞找来府城的来龙去脉,罗琪听说了。对此,罗琪不予置评。

不过李彩霞若是把主意打到钱三哥的身上来,罗琪就不会坐视不理了。

“三哥,我饿了。”无视李彩霞抹着眼泪一副极其可怜的模样,罗琪径自喊钱三哥道。

“饿了?那咱们开饭。”钱三哥对罗琪是货真价实的细心和周到。他会等到这会儿都还没吃饭,便是为了罗琪。

毫不夸张的说,而今他们家的一日三顿饭都是跟着罗琪走的。有时候罗琪为了喂孩子耽误了时间,钱三哥没有任何异议就把饭点往后移,哪怕自己饿着肚子也不会说半句其他的。

“好。”罗琪点点头,当即便跟钱三哥一起走向饭厅。

如此一来,李彩霞就被冷落在了一旁。

“三哥!”没想到钱三哥说不理她就不理了,李彩霞急忙起身追了上去。

钱三哥没有理睬李彩霞。他是真的觉得这个妹妹脑子有问题。或者说,李彩霞的心太大了。

以前是想要抢钱月茵的好日子、好亲事,而今明明各自都回到原定的位置,李彩霞又不甘心了。

说到底,李彩霞不就是嫉妒钱月茵么!只不过呀,李彩霞再大的野心,这次也别想再得偿所愿。

最起码,钱三哥就不会配合李彩霞的诸多算计和小心思。

“三哥,我也饿了……”李彩霞看得出来,钱三哥跟钱王氏他们一样,都不想帮她,也不想见到她。

已经在钱王氏他们那边吃过一次大亏,李彩霞不敢再粗心大意,只小心翼翼的跟在钱三哥身后,放低了姿态。

不管怎么说,她不能让自己连这处别院都没得呆。万一钱三哥突然发狠,强行要把她送回钱李村,那她岂不是就更没指望了?

对于齐君洲将李彩霞送去别院的决定,钱王氏和钱老二都不是很愿意。

他们当然不是想要将李彩霞留在这边。而是在钱王氏和钱老二的心里,就合该将李彩霞赶出门,完全不用管李彩霞的死活。

“爹、娘,你们就不要生气了。咱们谁也不会想到,李彩霞还能找到府城来。而今她已经被送走了,你们也就别太在意了。”好笑的看着钱王氏和钱老二都气鼓鼓的不说话,钱月茵软言劝道。

“月丫头,我们也不是生气,主要是觉得又给你们添麻烦了。”钱王氏苦笑着摇了摇头,满脸的愧疚,“早知道当初我就更小心些了。要不是我没把你看好,你哪里能被李家抱走?”

“娘,这事儿真不能怪你。”当初抱错孩子的事情,是李彩霞揭穿的。钱月茵在知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后,从来都没有抱怨过任何人。

这样的事情,不是他们任何一个人想要看到的,也不是谁能左右和决定的。如若重来一次,以当时的混乱情况,只怕还是会沿着现有的轨迹发展。

毕竟当时的谁也不能预知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加没机会、也来不及阻拦既定发生的过错。

“怪我。”钱老二长叹一声,“我那天就该陪在你身边,守在咱家月丫头身边的。”

“你当时是为了找家里要银钱,不然大夫都不愿帮我接生。”提起银钱,钱王氏也不是不怄气的。

钱家不缺孩子,当年钱王氏生月丫头的时候,因为状况不太好,身体一直不是很舒服。

钱老二是个有主意的,非要将钱王氏送去镇上看大夫。偏偏钱爷爷和钱奶奶都觉得钱老二太过小题大做,不愿意出这个银钱。

钱老二为了讨要银钱,索性就先斩后奏,直接将钱王氏送走,自己则留在家里跟钱爷爷和钱奶奶胡搅蛮缠。

反正大夫已经看过了,他们钱家还能缺了大夫的银钱?就算钱爷爷和钱奶奶再不情愿,也必须得给银钱。

事实证明,钱老二的算计没有错。他最终还是顺利从钱奶奶手中将银钱要到了,也第一时间送去了镇上。

不过等到钱老二抵达镇上的时候,钱王氏已经生完孩子,钱月茵则被同日生完孩子的李家抱走,只留下了李彩霞等着钱老二。

当然,李家那边也不是故意抱错的。一切都是阴差阳错,谁也没有恶意。

也是以,等李彩霞突然跳出来把抱错孩子的事情揭穿,钱李两家虽然震撼和惊讶,但也没有生出其他波澜。

就连最起码的推脱和指责都没有,就默默将两个孩子又给换了回来,该是谁家的就是谁家的。

“爹、娘,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咱们就都不要多提了。现在咱们一家人不都过的很好?还是爹娘不喜欢我这个女儿?不喜欢在府城的日子?”钱月茵一手挽住钱王氏,一手挽住钱老二,笑着说道。

“那自然不会。你就是咱家最好的女儿。有你这个女儿,是爹娘最大的福气,也是爹娘这辈子最高兴的宝贝。”别看他们家有三个儿子,钱王氏和钱老二还是更喜欢钱月茵这个女儿。

这样的情况,是李彩霞在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也是李彩霞想都不敢想的。

“对嘛!所以我都已经回来咱们钱家了,爹娘就别再老是想过去那些事儿了。以后咱们家所有人都要好好的。要是有机会,我还想带爹娘去皇城看看呢!”钱月茵的志向还是很大的。当然,她的志向跟齐君洲一致。

如若齐君洲以后不用去皇城,钱月茵也不会想着去皇城定居,顶多就是过去皇城住一段时日。

“还能去皇城呀?”钱王氏立马就被转移了注意力,不敢置信的问道。

“当然能去。我没有跟娘说过吗?外婆还特意把她在皇城的宅院送给我了呢!”钱月茵回道。

“你外婆在皇城还有宅院?真的假的?”这一下,连钱老二都好奇了。

他是真没想到,钱王氏这位后娘居然如此厉害。能在皇城有宅院,足可见来头是多么的大。

早知道这位大靠山如此富贵,他老早就催着钱王氏回娘家去讨好于娘子了,哪里会等到现下?

“当然是真的了。外婆哪里会骗人?”钱月茵说到这儿,突然就压低了声音,“外婆会那么轻易就答应搬来府城,还不是因着她把皇城的宅院都送给我了?外婆可不是会占便宜的性子,而且还是占我这个小辈的便宜。”

虽然在钱月茵的心里,能够接于娘子他们来府城住,绝对不存在占便宜的说法。可她同时也很清楚,在于娘子他们的心里,就是这样想的。

果不其然,钱月茵此话一出,钱王氏和钱老二立马就被说服了。

他们就说么,以前于娘子跟他们可不亲近。哪怕如今于娘子很喜欢钱月茵,也不像是会愿意跟来府城住的脾气和性子。

搞了半天,是因着于娘子已经将在皇城的府宅送给了钱月茵啊!

如此一来,于娘子倒是确实不必跟钱月茵这个亲外孙女见外了。

心下一直以来的疑惑得到解释,钱王氏和钱老二连连点头,当即也不再多提过去抱错孩子的事情了。

李彩霞的事情至此便算是告一段落了。钱月茵也无心多去理睬李彩霞,继续如常过着自己的日子,清闲又温馨,委实和乐且舒心。

有了钱月茵的安抚和感染,钱王氏和钱老二渐渐也不再多想李彩霞了。

权当李彩霞这个丫头从来都没出现过,他们自顾自享自己的福就行了,才不必为了李彩霞而费心。

李彩霞一走就没了踪影,李家娘子头两日还能气定神闲,之后就没办法假装无事发生了。

李家其他人也到底发现了李彩霞不见的事实,皱着眉头看向了李家娘子。

“我哪里知道她跑到哪里去了?她又不是我养大的,跟我向来都不是一条心。她就连走也没跟我吱一声的。”为了力证自己的清白,李家娘子急忙辩解道。

“她真要起心走人,自然不会告诉我们。”李家二弟当即点点头,站在了李家娘子这一边。

对李彩霞这个姐姐,李家二弟委实不怎么喜欢。如若可以选择,李家二弟更情愿将钱月茵给换回来。

最起码,有钱月茵在,家里所有的事情都能被安排的井井有条,他也不会被打扰的无法静心读书。

还有他们家和何家的亲事,李家二弟是赞成的,也很支持。以他们家的家世,能将女儿嫁去镇上,无疑是极其体面的,对李彩霞也足够的风光。

然而很明显,李彩霞不是钱月茵,也没有钱月茵的本事和能耐,甚至连原本极好的一门亲事都没能留住。

被退亲,这样的坏名声可不单单是落在李彩霞的头上。连带他们李家其他人也都面上无光,没少遭到闲言碎语。

李家二弟是读书人,最是好面子,也最不愿意听到外人说他不好。偏偏因着李彩霞的事情,他这段时日时常被人指指点点,连一众同窗都知晓了。

读书无法静心,李家二弟可不就气的不行?对李彩霞这个姐姐的怨言也更多了。

李家三弟也觉得李彩霞不对,语气颇为不好听:“她自己都被退亲了,竟然还有脸往外面跑?真是不怕丢人现眼的。”

“可问题是,她现下到底跑到哪里去了?”李家娘子也不是真的没有去找过,却始终没能将李彩霞给找出来,“我打听过了,钱家二房都搬去府城了,暂时都没回来。钱家其他人也都说没见过这丫头……”

“都搬去府城了?连她爹娘和几个哥哥也都去府城了?”李家二弟对读书是很上心的,其他事情他都不会特意打听。

乃至钱家二房的最新动向,李家二弟还真就不知道,今日才头回听说。

“嗯,都去府城享福了。”提及此事,李家娘子别提多羡慕了。

她哪里能料到,离开他们李家之后,钱月茵居然说了一门更好的亲事,而且还能一下子将娘家人都接去府城享福。

再回头看看自家的亲事,哪怕李彩霞顺利嫁进了何家,他们怕是也没机会搬去镇上,更别提跟着享福了。

“她还真是说了一门极好的亲事。”当时钱月茵被钱家接走的时候,李家三弟也不是没有不舍过。

可再不舍也没办法。钱月茵到底不是他们李家的姑娘,他们还能真的将钱月茵扣下来不让她离开?

再说了,李彩霞才是他们家的亲姐姐,肯定要让李彩霞回来的。就连何家的亲事,也应该还给李彩霞,跟钱月茵没有任何的牵连。

这些,都是李家三弟认可的。

然而,李家三弟没有想到的是,钱月茵的命远比他想象的要更好。何家的亲事没了,钱月茵非但没有受到影响,反而很快就定下了另一门亲事。

关键是,钱月茵的另一门亲事远非他们李家人能想到的,也并非他们能够攀附的。

李家四弟轻哼一声,眼中闪过些许讥诮。当然是极好的亲事,他大姐值得!这以后啊,就没人再敢看他大姐的笑话了!

至于李彩霞,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李家四弟不关心,也不过问,随家里折腾。

李家娘子并不想要这样的折腾。她就只想要安安生生的过日子,一家人都齐齐全全的就好。

可偏偏,李彩霞是个不安生的,还已经跑的不见人影了。

李家娘子倒是想说,她不管不顾李彩霞的死活,任凭李彩霞自己闹腾去。可自家好几位读书人,最重要的就是名声,哪里容得李彩霞如此败坏?

“报官吧!”最后,还是李家当家人开了口。

“什么?报官?当家的,一报官事情可就闹得人尽皆知了!是不是咱们先自己到处找找?她一个姑娘家家的,再远又能跑到哪里去?肯定很快就会自己回来的。”李家娘子不想把事情闹大,唯恐稍有不慎就影响了李家父子四人的名声。

“既然咱们行得正、坐得端,何须畏惧任何的流言蜚语?该报官就报官,先把人给找回来再说。”不到万不得已,李家当家人也不想报官。但是,眼下之际必须报官,这才是最稳妥的法子。

“娘,你说她会不会是找去府城了?”李家二弟忽然出声,问道。

“什么?府城?那么远她要怎么去?”李家三弟并不是很相信李彩霞能有这个胆子和能耐跑那么远。

“只要想去,当然就能去得了。”李家二弟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当初不也是她自己突然跑到咱家说她才是李家的姑娘?在此之前,咱们谁能想到自家的姑娘竟然被抱错了,还一养就是这么多年?”

“这个倒是。那丫头不是个安生的,小心眼也特别的多。之前一丁点的风声都没透露,说跑就跑了,跟她那时候回来咱家真是一模一样的招数。”李家娘子不喜欢太有心机的人,总觉得这样的人太可怕了,相处起来也特别的费心思。

“这样说来,她真跑去府城了?找钱家人去了?”李家三弟不敢置信的问道。

“我估计是的。所以爹,不用报官,咱们自己去府城找人吧!”李家二弟回道。

“爹,我也要去府城。”一直都没开口的李家四弟忽然就出了声,表态道。

“我去!我去!”能够去府城,李家三弟自然不甘落后,跟着说道。

李家娘子张张嘴,正要说话,就被李家当家人摆摆手,给打断了:“你就不用去了,在家里守着。万一那丫头没有去府城,这两日又回来了,家里至少有个人看着她。”

李家娘子顿时就蔫了。她也想去府城。这辈子长这么大,她还没去过府城,没见识过府城的繁华和热闹呢!

都怪李彩霞这个丫头,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害的她不能跟着出远门,实在气人。

“爹,咱们三兄弟都去府城吧!难得有机会,我们日后早晚都要去府城科考的。”李家二弟本来想说,就他随着他爹去府城就够了。他在家里是长子,理所应当。

可李家三弟和四弟对此事都很积极,李家二弟不好拒绝,怕是也压不住。没办法,就想了个皆大欢喜的解决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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