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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60

  • 作者:佑徊
  • 类型:玄幻奇幻
  • 更新时间:01-13 04:51:35
  • 完书字数:86466

第51章 求你

◎这要问小眠~◎

奚景眠也是跟着何夕从大半夜就开始折腾, 属实是累了,刚上了飞机没多久人就靠在何夕肩膀上睡着了。

飞机飞行平稳后给发了简单的餐食,何夕先帮他收了但没叫醒他, 顺便问空姐要了一条毛毯。

漂亮空姐看着她眼睛直冒星星, 又见她一直小心翼翼好像生怕吵醒旁边睡着的那个男人,便也跟着轻手轻脚的,刻意将声音压到最低,问她:“您是何大师吧?能不能给我签个名儿?”

何夕温和地笑了笑,随即摇了摇头低声说:“我只画符,不签名。”

主要是她的名字也不好乱签,搞不好可能还会给别人惹来麻烦。

“那, 那我可以请张平安符吗?”空姐听她这么说自然也不会强求,平安符也挺好的。

最主要的是何大师现在名头响亮, 且口碑很好,前几天微博上还有个剧组官博出来对何大师表示感谢,说幸亏有何大师帮忙, 不然他们那个剧根本就没办法正常拍摄。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何大师是有真本事的, 有真材实料的,她的平安符肯定保真!随着何大师名气越来越大, 说不定用不了多久她就要一符难求了, 这会儿好不容易见着大师本人,不买一张可就亏大了!www.xinminlan.cn 老幺小说网

何夕笑得更温和了, 从放在座椅下的小包里翻了翻, 终于翻出一枚黄色小三角递了出去:“8888一张, 钱你之后联系我店里的账号转我就行。”

毕竟现在大家都是数字支付了, 短途飞机上又没有网络, 当场支付不现实。

原本空姐想说等飞机落地就转给她的, 没想到被她抢了先,心想大师不愧是大师,一眼就知道她不是个会买霸王符的。她将那枚黄色小三角妥妥帖帖放在胸前的小口袋里,正要离开时听见何夕补充了一句:“回去提醒一下你的家人,路上的东西不要乱捡。”

空姐愣了一下,不懂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将提醒放在了心上并礼貌道谢。

飞机要降落的时候何夕才将奚景眠叫醒,给他开了一个飞机餐里带着个豆沙小面包:“先垫垫肚子,等会儿请你吃饭。”

奚景眠这会儿还有些迷糊,声音比平常更低沉一些,多了几分磨人耳朵的颗粒感:“吃什么呀?”

何夕揉了两下发麻的耳朵,冲他笑笑:“随你选。”

“把你吃破产也可以?”奚景眠边嚼着面包笑嘻嘻地问她。

“如果你能做到的话。”何夕垂下眼,却不由自主地扬起了唇角。

“哥。”

“嗯?”

“我好像感觉你最近特别爱笑。”奚景眠煞有其事道。

“有吗?”何夕瞟了他一眼,漫不经心道,“我以前也经常笑。”

奚景眠撇着嘴“嘁”了一声:“你以前那叫笑吗?假得不行。”

何夕下意识地用两根手指戳了戳自己的唇角,真那么假吗?明明她对着镜子练了好久。

飞机落地停止滑行后舱门被打开,何夕他们没有急着走,等机舱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才拿起小包跟在队伍末尾往出挪。

刚才跟何夕要了张平安符的空姐正站在舱门旁欢送下机的旅客们,最后看到何夕他们过来的时候嘴角忍不住向上飞:“爱你哦何大师!”

何夕还没来得及接一句话,就见妹子用吃瓜的目光偷偷瞟了一眼奚景眠,脸上露出了姨母笑,将声音压低说:“你们绝配啊!太养眼了!”

何夕:“……”

奚景眠:“!!!”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固,最后是何夕笑着冲对方点头示意:“眼光不错。”

混沌之子和落难神明,的确还挺配的,听起来就很有CP感。

奚景眠的一脸震惊变了满脸问号,最后感觉自己惨遭五雷轰顶。

他哥在说什么啊?!

何夕往前走了几步感觉奚景眠没跟上来,回过头去就看见他一张便秘脸,无辜地眨了眨眼:“走啊,吃大餐去。”

这回奚景眠看出来了,哼了一声跟上去,路过何夕的时候傲娇地给她翻了个白眼儿:“你捉弄我,不跟你天下第一好了!”

“行啊。”何夕将背包挂在肩膀上慢悠悠走着,望着他的背影挑起眉梢,“那我请别人吃大餐去?”

“!”前边的青年脚步顿了一下,随即脚尖立马转了个方向,返回何夕身边,殷勤地从她手里把背包接到了自己身上,笑嘻嘻道,“那不行,您是我亲哥,不请我请谁啊是吧?我对您的敬仰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对您的真心日月可鉴,没人比我更适合吃这顿大餐,是吧?”

他笑得有那么几分滑稽,何夕也忍不住跟着笑。

因为何以岚疯狂的控制欲,她从前几乎没怎么跟同龄人相处过,更别说有什么真心相待的朋友了,她的世界里一直只有她一个人,跟混沌的虚无异曲同工。如今觉得有奚景眠这样一个每天除了聒噪就是傻乐的人在身边打转,倒是还挺有意思。

何夕手上的小背包都被奚景眠拎走了,她两手空空不紧不慢跟在后面,顺便将手机从飞行模式调了回来。就在手机刚搜索到信号的那一瞬间,立马有一通电话打了进来,是个陌生号码。

铃声响了半天,何夕都完全没有要接电话的意思,走在前面的奚景眠都忍不住回头:“谁的电话啊你这么晾着人家?”

二人说话间已经到了取行李的地方,何夕微微抬眼,唇角弯了弯:“柳芸。”

“……”奚景眠脸上灵动的表情瞬间一收,绷着嘴唇将脑袋转回去了。

何夕见状干脆直接点了手机上的红色按钮将电话挂断,快走了几步到他旁边去,抬手揉了下奚景眠的发顶:“她应该是发现什么了,所以才急着想找我帮忙,我们让她多急一会儿。”

奚景眠抿着唇,脑袋随着何夕的动作晃了晃,最后被按在了她的肩膀上。他就那样靠在上面,好像终于给自己如浮萍一般孤独无依的生命找到了一些依靠,甚至有些贪婪的汲取她身上淡淡的不知道是什么香的味道。

沉默了一会儿他才说:“算了,都是以前的事而已,现在我挺好的。”

在他看来,何夕就像是活在另一个世界的人,她本身对这世上的任何人事物都不在意,更不会因为这些而生出什么多余的情绪,就算何以岚以前那样对她,她都不曾怨恨,何况是本来就与她无关的柳芸?

他心里知道,何夕之所以会如现在这般将柳芸晾在一边,其中有一大部分原因是因为他。

“你能想通就好。”何夕看到了自己的行李箱,放开他毛茸茸的脑袋,边上前取行李边沉声道,“不过帮你跟她要个道歉还是可以的。”

两人先回半山公馆放了行李,之后去奚景眠选的一家日料店吃了顿精致的,又悠哉悠哉去撸猫馆消磨了整个下午,等日头落下一些,何夕终于接起了柳芸打来的第九十九通电话。

她直接开了免提。

但并没有先开口。

只听对面传来柳芸近乎崩溃的声音:“何夕,何夕你救救我,算我求你,奚家我不能再待下去了!”

“既然奚夫人讲电话打到我这边来,那想必是发现什么了。”何夕没说帮不帮她,只云淡风轻地说了句含糊的话。

柳芸也摸不准她的意思,只能继续放低姿态:“你帮我,只要你帮我,我什么都能给你,我名下还有些资产,房子股份都有,你开价。”

“可是奚夫人,这回能帮你的可不是我。”何夕掀起眼皮看了奚景眠一眼,深灰色的眼眸中波光流转带上几许笑意,“你应该问小眠愿不愿意帮你。”

乍一听她这么说,奚景眠以为她只是为了替自己讨个公道,谁知却对上了她十分认真的眼神。

他张了张嘴,想到手机被开了免提,边只能用眼神询问:什么意思?我怎么帮?我帮不了……

何夕也只是笑了笑不说话:你能。

他们这边的眉来眼去柳芸全然不知,只觉得何夕那句“问小眠愿不愿意帮”给了她巨大的打击。在她心里,奚景眠从头至尾都只是个没人要的流浪狗,是一个她的出气筒,他甚至根本没有资格姓奚。

然而现在,何夕那个私生子竟然要她低声下气去求那样一个身份低贱的人,这根本就是把她的脸按在地上摩擦!

柳芸被气的脸都红了,何夕却无所谓般轻嗤了一声:“看来奚夫人需要一些时间做决定,那电话先挂了吧,我这边业务很繁忙的,不能一直被您占着线。”

柳芸咬了咬牙,心知对方这是在逼迫自己低头,而除了求他们,她根本没有其他办法解决奚家的问题!

“好,奚、景、眠。”柳芸咬着牙一字一顿地念出这个名字,话音又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做足了心理建设才又继续说,“之前种种,都是我的问题,我向你道歉,求你帮我这一次,这次之后我绝对不会再插手你的事,不会再在背后做文章,我的那些财产都可以作为报酬给你,只求你……帮帮我,不然我会死的!”

作者有话说:

眠眠:我帮啥?啥我帮?感谢在2023-08-10 18:25:08~2023-08-11 19:13: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江川云尔 32瓶;芙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怪异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柳芸是真的怕了。

一开始去半山公见过何夕之后, 她虽然陷入了茫然混乱,但没想到事情会严重到要她的命!

奚弘斌照例不着家,最近一段时间又去国外出差了, 她独自在家思索自己的事儿却很难想出个所以然来。

于是她回了趟柳家。

虽然从奚家到柳家也就只有几个小时的车程, 但柳芸跟奚弘斌结婚这么些年,回娘家的次数却屈指可数,以前她甚至都没意识到这一点,如今突然觉得生活又有了几分实感,却也想不明白自己这些年为何会如此。

柳家管家替她打开家门的那一刻表情活像见着了外星人似的,先是瞪大了眼睛,然后冲着屋内大喊一声:“夫人!是小姐回来了!”

管家对柳芸的印象大多停留在出嫁前, 所以称呼上也还保留着那时候的习惯。

听到管家这一声喊,已经满头华发的柳太太扶着老花眼镜跑出来了, 见着女儿的那一刻瞬间红了眼,就连声音都微微颤抖:“芸儿啊你终于回来看妈了……”

如今的柳家已经没了当年跻身烟城金字塔尖的势头,硬要说起来的话大抵就是从柳芸开始对奚弘斌上心那时候起, 就开始一年不如一年。相反的, 奚家到是越发强盛,越发如日中天。

索性柳家就柳芸这一个女儿, 她又嫁去了奚家, 未来的日子都有了保障,柳家二老便也不追求那么多, 自家能过得去就行。

柳太太拉着柳芸坐在沙发上, 手里攥着柳芸的手一直不舍得放开, 回头冲老管家说:“芸儿喜欢吃街头儿那家铺子的糕点, 你去帮我买些回来吧。”

管家自然也不好打扰她们母女俩叙旧, 连声答应出了门去。

“你爸出去跟人钓鱼去了, 估计得饭点儿才能回来,他啊现在不管公司的事了,整天闲着就爱往河边儿跑。”柳太太拍了拍女儿的手,心有愁绪,“其实我们一直对将你嫁到奚家这件事有愧,当时我们只想着奚家有潜力,如果有我们柳家的资金帮衬,一跃成为烟城龙头不是难事,而且又有我们做你的靠山,他们也不能欺负了你去,谁知道柳家会突然走了下坡路,我们想见你一面竟然都成了难事。”

他们当时想得很简单,就是想让女儿下半辈子都有保障,奚家是个不错的选择。奈何当时女儿根本看不上奚弘斌,为此跟他们生了好大的气,这么些年不回来见他们大概也是因为这个。

“见我一面……是难事?”柳芸浑浑噩噩的脑子好像又有某根神经开始活跃了,心中的怪异感更甚,让她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是啊。”说到这个事儿,柳太太脸上的皱纹都仿佛深了许多,那双略显混沌的眼里尽是哀伤,“早些年我和你爸还曾去奚家找过你,结果他们管家拦着不让进,次次如此,要不是能在新闻上看到你参加各种活动时候的消息,奚家又经常有人带着礼过来探望我们,还有每年过年一起吃的那顿饭,我都要怀疑奚家是不是偷偷欺负你了!”

柳芸瞳孔都放大了,从脚底到头顶都冒着寒意。

关于父母曾去奚家找过自己这件事柳芸竟然完全不知情!

在奚家,除了柳姨是柳芸当年从柳家带过去的之外,其他一切人员都是奚家的,奚管家更是奚家的老人,祖辈上都是沾亲带故的,他的所作所为当然都是依着奚家的意思。

所以,是奚家故意不让自己与父母见面?!

现在想来,她婚后回家的那几次也都是由奚家人陪着的,从未自己回来过,而且从未留在娘家住过一晚。

为什么?!

柳太太很快也察觉出女儿的不对劲,但人年纪大了,脑子不太能转过弯儿来:“怎么了?有什么不对?”

她眼见着女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越来越苍白,也难免有些被吓到了。

“妈,我当时……有没有跟你说过我是怎么喜欢上奚弘斌的?”柳芸只觉得自己的脑子上像是被罩上了一层纱,懵懵懂懂的,似乎有很多重要的事她都记不大起来了。

“当时……确实一开始你死活不愿意嫁给奚弘斌,后来他跟你聊过一次,你就答应了,但我听你说话那意思是跟奚弘斌达成了什么协议,之后或许还是有离婚的打算。”柳太太尽力回想着当年的事,虽然女儿的心路历程她不可能完全知道,但她记起了一件挺奇怪的事,“我记得你进奚家第二年临过年的时候曾打电话过来跟我抱怨,说是有人送了你一件破礼物,你不喜欢,还划破了手……就是自那年过年之后,你就很少回家来了,连打电话的次数都少了。”

在柳太太心里,这事算是女儿对奚家态度的一个转折点,再后来就是女儿生产遭罪,亲生孩子也没了,奚弘斌那个畜/生不仅没到医院看女儿一眼,还从外面搞出来一个私生子!

当年柳家二老爱女心切,柳芸因为亲生的孩子没了寻死觅活,又死活不愿意跟奚弘斌离婚,为了不让柳芸因为失去孩子而被外室母子登堂入室,二老便提出给她抱养一个弃婴,就当那孩子是替她的亲骨肉来保护她这个妈妈的。

再后来的事柳太太就彻底不知道了,也包括奚景眠在奚家遭得那些罪。

“年礼……”柳芸不断念叨着这两个字,最后还真被她给想起来了。

那份礼是一对儿纯金中空的姻缘娃娃,一男一女,做工精细。那礼物没什么问题,问题出在当时的她根本不喜欢奚弘斌,她跟奚弘斌结婚只是因为二人商议好了条件,所以看见那样一份年礼她只会觉得晦气。

而且也确实晦气,原本她只看见两坨金灿灿,以为是有人觉得送金条过于直白,所以转送了纯金制品,就在她刚拿出那两个东西端详的时候,却被女娃娃背部的衣服飘带部分给剌破了手,疼得她直接将那两个娃娃给摔了出去。

再之后管家带她去给伤口消毒,因为伤口窄且深,甚管家至还特意喊司机过来带她出去打了一针破伤风。

在回家之后那些礼物已经被佣人们规整好了,据管家所说,那对儿娃娃是被随意丢进库房了,反正夫人不喜欢,自然不会再摆到大面儿上。

柳芸蹙了蹙眉,当时她确实没有多想这件事,现在想起来却觉得似乎并不简单。

谁家金童玉女给衣服做得锋利如刀片?拿这个送人哪里像是要讨好,根本就是在结仇!

况且仔细想来,当时自己的行动全都在奚管家的掌控下,而那两个金娃娃她更是再也没见到过,究竟是不是被扔进了库房都未可知!

“妈,我得回去!”

何夕和奚景眠到了文理学院附近的一家私密性比较好的咖啡厅,按照柳芸发来的消息找到了约定好的小隔间。

奚景眠帮何夕推开了门,何夕走在前,他跟在后。

柳芸已经在里面等了许久,如今的她已没了从前那股子盛气凌人的高傲劲儿,她一头长发披散着,头顶还带着个大沿的黑色渔夫帽,几乎让人看不见她的脸,整个人看起来格外压抑。

抬眼看见奚景眠的时候,她脸色更难看了几分,只是如今全都要指望对方,她只能收敛一些,客客气气地让他们落座,还亲自给他们倒了咖啡。

何夕和奚景眠似乎没打算先开口,柳芸只能自己老实将自己发现的事大致说了一遍,最后说得她神情激动:“我回库房找过了,根本就没有那两个娃娃!这东西找不到怎么办?!我真的要完了!”

通过她发现的那些事,何夕能猜到的自然比她要多。

抿了口咖啡之后何夕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那东西刺破你的手是为了取血没错,这应该就是启动术法的最后一步。那两个娃娃做成中空结构,里面可能还藏着你的生辰八字,再联想柳家近些年投资屡屡失败:的运气,奚家八成是靠着讲你绑在奚家从而借走了本该属于你和柳家的运。”

正常来说借运这个东西只能连接个人,比如之前孙家对宋家的谋划,最后如果成功的话最多也就是借到宋芙自己的运,而不会牵连到整个宋家。

而柳芸这事有些不同,先被抽走气运的是整个柳家,柳芸个人却暂时无恙。

话音顿了几秒,何夕又补充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奚夫人您便是那个阵眼。”

“阵眼?!我?”柳芸差点儿被吓得晕过去,她不懂作为阵眼最后会是什么下场,但这听起来就让人不寒而栗。

何夕作为奚家的私生子,从前自然也是去过几次奚家的,虽然都是被何以岚强行带过去的,现下回想起来她却并未觉得奚家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问题应该就出现在您说的那两个娃娃身上。”何夕淡淡说着,随手将桌上的几颗茶糖抓起来撒在桌上,垂着眼观察片刻,“那两个娃娃,其中一个应该就在奚家,另一个大概时常都在奚弘斌身边。”

作者有话说:

晚上还有一个二合一章~

第53章 怪异2

◎不像是个活人!◎

“柳芸能找到你说的那两个东西吗?”

“看她运气。”

两人从咖啡店出来之后没有直接回去, 而是打算在附近吃个晚饭,再顺便去大学路逛逛。自从奚景眠跟搬到半山公馆后何夕久没见他有过别的活动,好像每天都在围着她忙忙碌碌, 生活里再没其他。

而她分明也见过他每次提起足球时一双眼睛闪闪发亮的样子, 讲起曾经在校队时的事情整个人都充满活力的样子,虽然现在还没到他能回归学校的时候,但出来感受一下大学周边的年轻氛围放松一下也是好的。

“那她要是找不到的话不就完蛋了?”奚景眠追问。

何夕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嗯,会完蛋。”

不过柳芸完不完蛋跟她又没什么关系,她又不是神,更不是什么圣母好人,会插手这件事也不过是因为她作为奚弘斌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 这桩因果她或多或少也得牵涉其中。

而且,奚景眠也需要知道真相, 她想给他一个交代,不能让这件事变成他心里的那根刺,万一以后影响到了他的成神路就麻烦大了。

只是要解决这件事也不只有柳芸这一条路。

奚景眠显然没想到她的态度会这般随意, 张了张嘴巴半天都没能发出一个音节。

“你想帮柳芸?”何夕转头看他, 眉眼带笑。

“我也不知道。”

奚景眠也转头去看何夕,但他眼神迷茫, 似乎没什么焦距。

这事要是放在不久之前, 他心里可能都不会出现一个“帮助柳芸”的选项,他大概恨不得将对方一脚踹进深渊, 好让对方也尝一遍自己这些年来的遭遇。

但这段日子跟在何夕身后, 他似乎看见了一个不同以往的新的世界, 让他由心底里生出来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让他觉得从前种种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 可能这就是他必经的路罢了。

他一时间想不明白, 干脆也就不想了,手臂十分自然的绕过何夕的脖子搭在了她的肩膀上,仰起脸傻乐着露出一口小白牙:“还是顺其自然吧!”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嘛,说不定什么时候突然他就悟了。

何夕暗自挑了下眉,没多说什么,就保持着他半挂在自己身上的姿势继续往前走,一直到了文理学院校门口,她才停下脚步:“要不要进去看看?”

奚景眠自然也看见熟悉的大门了,脸上的笑意也收敛了些,缓缓摇头:“不了。”

他上学在这里,后来上班也在这里,最后失业也是在这里。里边儿也没什么好看的,看了也不过徒增烦恼。

他将搭在何夕肩膀上的手臂收回,直起身子隔着校门望向学校里操场的方向,其实从他这个位置根本看不到操场,只能看到高大的教学楼,和楼前的一处观景小喷泉。

但他那模样却仿佛什么都看到了一般,看到了珍藏进心里,可能就没那么想念了。

“走吧。”何夕随意拽起了他瘦但不显细弱的手腕,拉着他往前面吃排骨饭的餐馆儿走去,神色自然,语调淡淡却似乎极致温柔,“有时候你得相信念念不去必有回响。”

何夕他们去吃的那家排骨饭餐厅是大学路这边很火热的一家,幸好奚景眠提前订了位子,不然他们保守估计也要排队一小时。

吃完离开的时候恰好在门口处碰见了几个刚巧进店吃饭的大学生,奚景眠一眼就认出那几个孩子是他们足球队的,何夕也看到了许久未见过的谢思炀。

“奚老师?!”谢思炀也看见他们了,先喊了奚景眠一声,后又笑着跟何夕点了点头。

足球队的队员这个时间才刚训练完,又因为学校还没正式开学,在学校的只有他们这些需要为比赛做准备的校队成员,食堂也还没有开始营业,所以大家训练完才一起出来吃晚饭。

奚景眠见到他们自然也是开心的,笑着跟他们打招呼:“好久不见。”

校队其他人都没见过何夕本人,但因为谢思炀之前拉着她们看了何夕的直播,所以大家都是知道她这个人的。

向来热衷于听八卦的唐妙看见何夕就跟猹见着了瓜一样,再看向奚景眠的眼神都带上了揶揄:“奚老师这段儿时间该不会都是跟何大师形影不离吧?”

奚景眠了解她的性格,这时候要是认真解释点儿啥的话一定会让她更来劲,所以他干脆随意将手肘往何夕肩膀上一搭,整个人都懒洋洋地倚在了她身上,笑嘻嘻地说:“是啊,多亏了何大师收留呢~”

其他人也笑着拍了唐妙几下,对她的八卦本性表示嫌弃万分。

几人嘻嘻哈哈乐了一会儿,刘媛才突然说:“前阵子跟我们出去比赛的时候罗教练的旧伤复发了,说是过几天就要出国去做手术,要留在那边修养至少半年。”

她话音顿了顿,看向奚景眠:“奚老师能不能回来带队?”

“我……”奚景眠脸上的笑模样收了起来,视线在几个孩子身上一一扫过,随后抿了抿唇垂眸道,“这不是我能说了算的。”

就跟当初他被迫离开学校一样,这些都不是他能决定的。

与校队的几个孩子分别之后奚景眠就一直很沉默,到了停车场他拿出钥匙解锁车子,像往常一样拉开驾驶位的车门,却被何夕抢了先。

她直接先他一步挤到了车门里,手撑在车门上沿:“我来开车。”

奚景眠错愕地抬头看她,眼里全是迷茫。

“你这状态开车,我怕咱俩会英年早逝。”何夕笑了笑,下巴往另一边扬了扬,“上车。”

“哦。”

奚景眠确实整个人都不在状态,木愣愣地上了车,然后像一根木头一样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何夕盯着他看了半晌他都未曾有什么回应,最后她轻轻叹了口气,向□□身过去,伸长了手臂帮他系好了安全带。

因为两人之间距离太近,几乎是一转头就能碰到对方鼻子了,这时候奚景眠才恍然回神,猛然发现两人现在的姿势何其暧昧,直接红了耳根。

何夕也发现了他不自然的羞赧,只是很体贴地没有戳破,反而顺势在他脑袋上揉了几下,重新坐好启动了车子,边打着方向盘边说:“不用想太多,如果你想在球队工作,就算不是文理学院,也可以去其他学校,其他俱乐部也可以。”

想了想她又说:“担心在烟城可能会因为之前柳芸作梗找不到心仪工作的话,大可以换一个城市。”

其实事情也许没这么麻烦。

她现在看不清奚景眠的未来,但冥冥中也觉得天道乐于让他如意,人不可能一辈子都不顺心,神自然也不能。

奚景眠像是将她的话听进去了,只是他沉默了半晌突然冒出一句:“如果我换个城市生活……你还会跟我一起吗?”

就连奚景眠都没想明白自己是在一种什么样的精神状态下说出了这么一句话,等他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差点儿没把自己舌头给咬了。

这莫名的暧昧尴尬是怎么一回事儿?

他都这么大人了,又不是小孩子,外出工作还满脑子想着让哥哥陪,怎么都觉得哪里怪怪的。

然而何夕却没觉得有什么奇怪,手指在方向盘上情敲了几下,趁等红灯的时候转头去看他,眉眼弯弯地笑着:“也不是不可以。”

她在哪里生活都一样,而且目前看来阴阳两间的事态并不乐观,她确实也不敢让奚景眠离开自己太远,不能让那些坏东西有机可乘。

“……哥。”奚景眠眼眶红红。

从没有人对他这样好过。

要不是被安全带拴着,要不是车子还在行驶中,他肯定得脑子一热直接扑到他哥怀里去。

柳芸回去就开始暗戳戳找那两个金娃娃。

她尽量躲着人,小心翼翼的在家中四处翻找,但没想到还是被奚管家给发现了。

就在她在书房翻箱倒柜的时候,奚管家突然用钥匙从外面打开了书房的门,他穿着一身板正的西装,手上甚至还一丝不苟的带着白色手套,一张爬满皱纹的老脸略显僵硬地笑着:“夫人,您在找什么?”

柳芸进书房之后是特意反锁过门的,根本没想到会有人进来,声音冒出来得太突然,再加上这几天柳芸一直处于神经紧绷的状态,这会儿直接被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她边努力让自己镇定,边抬头去看堵在书房门口的管家。

奚宅三层是主卧所在的楼层,书房也在这一层,平日里基本只有她和奚弘斌会上来。她不知道家里有多少佣人知道奚家所做的事,刚刚上来的时候怕引起家中佣人的注意,特意没有开廊灯,所以这会儿书房外面的整条廊道都是黑的,而书房里的顶灯就是普通的白炽灯,惨白的灯光自上而下照在奚管家的半张脸上,好似跟门外的黑暗将他一张苍老的面庞割裂开来,让他脸上的每一条皱纹看起来都格外阴森可怖。

在此之前柳芸从未觉得这位管家的面相如此骇人!

而且她现在能确定,这位奚管家一定知道些什么!不仅如此,他甚至应该是时时刻刻在替奚家监视自己,而现在他应该已经在怀疑自己了,这怀疑可能就是从她突然回了趟柳家开始的。

有了这一认知,柳芸只觉得自己一颗心跌进了谷底。

奚管家不仅现在发现了她,但她还是强压下恐惧,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笑,边揉着刚才跌倒时崴到的脚踝边说:“还不是何夕那个私生子!前几天我拉下脸面亲自去请他回来,结果他竟然不给面子,油盐不进!所以我这不是想把弘斌这些年获得的那些成就,还有那些财经杂志为他做的专栏都找出来,我倒要拿给那个私生子看看,这么优秀的父亲,这么多财富的奚家,究竟是谁配不上谁!”

她那满脸高傲的态度跟平日里如出一辙,奚管家似乎也一时有点拿不准她究竟有没有问题。

只见管家那张爬着皱纹的脸微微转了一下,然后抬起一双直勾勾的眼看向旁边的书架,最后又看向地上的柳芸,干巴巴地说:“夜深了,夫人早些休息。”

说完这句话他也并不离开,仿佛不亲眼看着柳芸离开书房不罢休一般。

柳芸一张脸都被吓得发白了,自然不敢这时候违逆他,只能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出走,边走边不忘颐指气使地吩咐:“喊人过来把这边收拾干净,再找人把药箱送到我房里来,疼死了!”

她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与之前一般无二,希望能蒙混过关,让这位管家打消疑虑。

然而第二天她就知道,管家心中的疑虑并没有打消,反而更重了。

因为她发现不论自己去哪儿对方都会全程跟着,就算她躲回房间里对方也会一直守在门外寸步不离,每次自己打开房门试图溜出去,都会看见他在门口绷着满脸诡异的微笑冲她鞠躬行礼,毫无例外,就跟这人不用吃饭睡觉上厕所似的。

在不知道第几次打开门看见的依然是奚管家那张笑眯眯的诡异老脸的时候,柳芸再次以最快的速度合上了门并反锁,自己拿起手机冲进卫生间里,又谨慎地将卫生间里的门给反锁了。

虽然反锁门大概也没什么用,毕竟之前在书房的时候管家就是拿钥匙将门从外面打开的,柳芸猜测对方应该是有家里所有房间的钥匙。

但无论如何,管家找钥匙开门也是需要时间的,她反锁了门能拖延一时也好。

她躲进厕所里是想联系何夕,又怕打电话会被外面的奚管家听到,略微迟疑了几秒她选择了发短信,她抖着手将刚才的经历编辑成短信发给了何夕。

何夕收到短信的时候恰巧是刚回到半山公馆。

她一目十行的将短信看完,见奚景眠凑了个脑袋过来,便干脆将手机递到了他手上。

奚景眠看完之后刚缓过来的神色再次凝固:“哥,我怎么觉得这管家不太对劲?”

话虽这么说,但他努力回想之前在奚宅生活的日子,却又根本想不出来奚管家有哪里奇怪。

奚管家一直兢兢业业,算得上是奚家的劳模,每天似乎有做不完的事儿。也不像奚家的其他佣人那般三天两头欺负他,硬要说的话,他到觉得自己在奚管家眼里可能更像是一个透明人,对方根本就没跟自己说过几句话,偶尔在家碰到面对方也只是点头示意,然后直接与他擦肩而过。

之前他对那些邪门儿的事没什么概念,所以即便觉得管家怪里怪气也只当他是单纯的性格孤僻,到不曾往其他方面想过,可最近一段时间跟着何夕经历了太多怪力乱神的事,再回想起从前种种,思维很难不跑偏。

“是有点问题。”而且是有大问题。何夕抿了抿唇,跟奚景眠说,“帮我回一下短信,就说咱们明天去奚家拜访。”

说完手指掐算了几下,又补充说:“再告诉她,她要找到东西当前距他不出十米。”

奚景眠按照她说的给流云回了短信,一直到上了楼才将她的手机还回去:“你知道那个管家出了什么问题?”

“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那是个什么东西。”何夕摇了摇头,边往自己的主卧走边说,“但可以确定是有人玩儿了一招偷梁换柱。”

“偷,偷梁换柱?这是什么意思?”奚景眠本来以为问不出结果,没想到却得了这么个答案。

要是直接理解的话,那岂不就是说奚管家被人替换了?所以他们一直以为的奚管家根本不是真正的奚管家,是这个意思吗?

奚管家并没有双胞胎兄弟,除此之外,世界上又怎么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而且奚管家是在什么时候被替换的他根本未曾察觉,现在看来柳芸应该也和他一样,如果只是简单的以人换人又怎么可能做到如此严丝合缝?

所以他没理解错的话,那现在的奚管家可能根本就不是人?!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他身上就忍不住泛起一阵恶寒,觉得说不定自己小时候一直都跟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冒充的管家同住一个屋檐下。

何夕见他整个人突然瑟缩,便知道他已经猜到了实情,轻轻点了点头:“正如你所想。”

说完她便开门打算回去休息了,然而刚转过身去就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人抓住了。

奚景眠毕竟是男性,他的手心总是比她要热一些,只是此时她却能感觉到他手心中隐隐的潮湿。

“哥。”奚景眠表情十分别扭,整个人无论是面部表情还是身体姿态都很不自然,嘴巴也张了张,欲言又止,像是有什么话让他难以说出口。

何夕反抓住他的手:“害怕了?”

“没害怕!”奚景眠嘴硬不承认,但对上何夕揶揄的目光时他又慌乱地垂下眼,抿了抿唇不好意思地说,“我不是害怕啊,我只是……一闭上眼就觉得身边很拥挤。”

不得不说,自从之前在影视城酒店浴室撞了鬼之后,他就对浴室有阴影了,那种需要浑身赤luo又狭小封闭的空间真的让人很无助。

“噗——”

何夕笑出声来,觉得他给的这个说法真是委婉,眼见着他整张脸要红得冒泡了,终于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走吧,我去陪你一会儿,等你睡下我再走。”

奚景眠心下瞬间放松了不少,但又觉得何夕这话听到耳朵里好像哪里怪怪的。

怎么有种家长带娃要讲睡前故事哄睡的即视感?

奚景眠拿着浴袍和换洗内衣进浴室之前又特意叮嘱了何夕一次:“你等我啊,别走!”

何夕随意地点了点头,然后从他的小书架上找了运动健康类的杂志坐在单人沙发里漫不经心地翻看起来。然而她一个字也没看进脑子里去,那杂志上有一堆□□上身只穿一条平角裤展示肌肉的运动模特图,耳边还一直能听看对面浴室里淋浴稀里哗啦的水声,很难不让人想入非非。

首先她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其次她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奚景眠从浴室出来已经是一刻钟之后了,他身上穿着件白色的长度过膝的浴袍,下边露出有肌肉力量感的小腿,以及一截修长漂亮的脚踝,他转过身的时候还能看见形状好看的跟腱。

他又从柜子里翻出一条干毛巾擦拭着自己半干的头发,边擦边往何夕这边靠近,何夕立即将自己不大正经的视线收回,重新落在手中的书页上。

“这身材也就那么回事儿吧。”奚景眠一边擦头发一边把脑袋凑过去,往杂志那两张照片上看了一眼,随后直起身子绷了绷自己身上的肌肉,得意道,“我觉得还是我的腹肌更好看,不信要不你看看?”

“咕咚——”

何夕淡定地吞了吞口水,随手将杂志扔到一边,站起身从他手中拿过毛巾胡乱在他脑袋上揉搓着,不动声色地将人推到梳妆台前坐下,拿起吹风机开始帮他吹干头发。

奚景眠不明所以,看着镜子里他哥一直垂着眼不说话的模样,突然也不太敢说话了,虽然她手上波动他头发的动作很温柔,丝毫不会让热风烫到他的头皮,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她此时的安静像是在酝酿什么风暴。

“哥?”在她放下吹风的时候奚景眠忍不住抓住了她的手腕,抬起一双无辜懵懂的漂亮眼睛望着她,“我是不是太烦人、太给你添麻烦了?”

现在已经十一点多了,要不是他硬拉着何夕过来陪他,她这会儿也该洗漱完能睡觉休息了。

何夕与他对视了两秒就立刻转开了视线,收敛了自己实在算不上单纯的眼神,说话的声音也多了几分喑哑:“没有。”

说完她揉了揉他头顶已经干燥蓬松的头发,反手拉着他将人推到了床上,又去床头处的控制面板按了几下将窗帘拉上,把灯关掉:“快点睡觉。”

“哦。”奚景眠倒在床上,在黑暗中眨了眨眼。

总觉得他哥今天怪怪的。

第二天一早何夕和奚景眠如约到了奚家。

柳芸一早就开始在自家院门处转悠了,她一晚上都没敢睡,就盼着何夕能早点儿来救她于水火,这会儿终于见着人影儿了,恨不得闪现过去给他们开门。

“家中这几天不会客,两位请回吧。”

就在柳芸激动之际,奚管家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了,一瞬间堵在门边,木着一张脸试图将何夕他们劝退。

何夕还是那般温和地笑着,笑容看上去跟奚管家一样假:“奚家为了让我回来可是打了好几通电话求我,怎么我人过来了又要派个管家将我打发了?”

奚管家的眼珠似乎转了几转,并没想出什么合理的说法,只能假笑着将何夕和奚景眠让了进去,随后拿起手机拨通了奚弘斌的电话。

他跟奚弘斌有什么交流何夕就不管了,她给柳芸使了个眼色,柳芸直接假装别别扭扭地将他们邀请到了小花园。

管家暂时还没跟来,佣人们也去帮他们准备茶和点心去了,柳芸这才卸下了面上的伪装,露出一副害怕的模样趁机小声询问:“能不能先把我带出奚家?或者,反正我现在已经清醒过来了,不然我直接跟奚弘斌离婚怎么样?”

说完这个她见何夕半晌没说话,神情就更紧张了:“我在这儿实在待不下去了,那个奚管家……”

说着说着她小心翼翼回头看了一眼,确定没有其他人过来,这才再次压低了声音说:“那个奚管家不正常,以前我脑子混沌,一直没发现,但昨天……昨天我看见他脸惨白惨白的,笑起来的模样也瘆人得厉害,他根本就不像是个活人!”

她正说着,却没来由感觉浑身一冷,两条手臂上瞬间爬满了鸡皮疙瘩,下一秒就有声音自身后幽幽传来:“夫人说……谁不像个人?”

柳芸只觉得自己的脖子都僵硬了,转动起来就跟落枕了一样钝钝地疼,知道她眼前出现了管家被放大的一张死人脸,她再也绷不住了,发出一串“啊啊啊啊”的震天尖叫。

“奚夫人。”

“奚夫人?”

何夕蹙了蹙眉,伸手在柳芸面前打了个响指,这才让人回了神。

柳芸还沉浸在惊慌中,满面仓皇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根本没有管家的身影,这才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我刚刚……”

“像是被魇着了。”何夕眸色也跟着沉了沉。

一般来说被魇着这种事都是发生在睡梦中,睡觉时是人最脆弱也最没有防备心的时候,所以才容易被某些东西得逞,被鬼压床有时候也是因为这个,但在醒着的时候发生这种事就没那么容易。

如今柳芸就在她眼跟前发生了这种事,只能说对方确实是有些能力的。

作者有话说: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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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幻境

◎真不是我怕疼!◎

“不解决根源问题, 就算现在你离开奚家也没用。”何夕手指敲了几下桌沿,缓缓道,“得拿到放着你从生辰八字, 沾着你的血的那个金娃娃, 才能把你从这个阵法里摘出去,而从管家的态度来看,你确实是阵眼,奚家为阵盘,所以他才紧盯着你不让你长时间离家。”

所以彻底解决这件事的步骤大概就是找到放有柳芸生辰八字的那只娃娃,将其破坏掉,然后再将柳芸带离奚家。

柳芸还想再在口问些什么, 却听见有脚步声往这边来了,只能及时住嘴。

果然是管家带着几个佣人带着茶点果盘过来, 贴心帮他们摆好桌后,管家挥了挥手,示意佣人们退下, 而他则留在了原地, 不尴不尬地站在刚好能听到他们讲话的位置上。

何夕见状用手指敲了几下放在桌上的手机,又给了奚景眠一个眼神。

奚景眠立即会意, 拿起手机给三人拉了一个微信群聊。

何夕边打字边弯起了唇角。

因为这个阵法的年头儿有些久远, 那个时候布阵的人应该也没想到现在人们不仅可以打电话进行远距离沟通,还可以打字以不发出声音的方式进行群聊, 所以在那个奚管家身上没有处理这些情况的设定, 给他们卡了BUG。

【奚夫人】:这个管家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你们没见他昨儿晚上那个脸, 白得根本不像是活人!我之前怎么会一直都没发觉不对劲啊?!

柳芸只觉得自己现在快要崩溃了, 有种被什么阴冷的东西盯上了的黏腻感。

【夕】:之前你都没发觉自己被术法控制, 又怎么会发现管家不对劲?况且, 在你逐渐清醒过来之前,管家应该也没有接收到寸步不离盯着你的指令,一切都显得很正常,是你昨天彻底清醒触发了阵法中的某些条件,他才有了变化。没发现并不奇怪。

【眠】:夕,哥,所以那个管家现在是个什么?厉鬼还是狐狸精啊?[www.youxs.org]

【夕】:他是个纸人。

【眠】&【奚夫人】:纸人??!

怎么会是个纸人呢?纸人会这么逼真么?!

【夕】:就跟古时候人们上坟会烧纸扎的仆人和马匹差不多的道理,就是那种东西。而且,不光是他,这里的那些佣人都是纸人,不过想要让纸扎人像活人一般活动,还需要覆灵,也就是说,每个纸扎人里都藏着一个被操控着的鬼魂。

【奚夫人】:鬼?!都是?!!那柳姨总不会是吧?她可是我从柳家带过来的!

这条消息刚发出去,奚夫人突然抬眼,露出满脸惊慌。

对啊,柳姨呢?!

好想从她昨天回来就再也没见过柳姨了,本来昨天她还想告诉柳姨这件事,让柳姨想办法逃出奚家,回柳家帮忙搬救兵。

这事直接报警估计警察也不会信,但如果是柳姨带自己的口信回柳家,自己的父母肯定会宁可信其有的,必然会想办法帮她。

但是柳姨好像从昨天开始就消失了,也没给自己打过任何电话发过任何消息!

奚景眠看着柳芸的表情大概就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

原本他还想着纸扎的东西必然都怕火,大不了干脆把管家烧掉算了,但现在如果全家佣人都是纸人的话,说不定烧掉一个管家反而会引出什么乱子。

而一想到自己儿时在奚家一直是跟一群纸人在生活,他就觉得心里怪怪的,想到这里他突然抬头看向何夕,眼神里带着疑问。

何夕点了点头,给他私发了一条消息:【以前柳芸没清醒的时候那些佣人应该都会遵从她的意志,她心里想欺辱你,所以那些纸扎人便会遵从她的意志欺辱你。而管家应该是阵法里特殊的存在,所以他不受柳芸的意志所控制。】

奚景眠看完这些之后眼睛微微睁大了些,随后又缓缓垂下,两扇睫毛一颤一颤的像是亮片蝴蝶翅膀。

也就是说,其实世界上也没那么多坏人,因为那些欺负他的佣人其实根本就不是人……原本他对那些人都还是带着一些恨意的,但如果现在告诉他那些东西连人都不是,那岂不是他童年遭的罪是虚无,他心中的恨也是虚无,他……前边的二十年都像一个笑话。

何夕察觉到他情绪不对,偷偷从石桌下面将他紧握成拳的手包裹进自己的掌心里,还用指尖轻轻挠了下他的手背以示安抚。奚景眠被她弄得忍不住抖了下手,抬头看过去时恰好对上她柔和的目光。

柳芸对他们暗地里这些操作全然不知,还在发消息询问,试图搞清楚目前的情况:【柳姨去哪儿了?还有,我昨天在床头柜里找到一个小型保险箱,应该是奚弘斌放在家里的,我不知道密码,但怀疑那个金娃娃就在箱子里。】

虽然她找到了那么一个箱子,但这边一直被奚管家监视着,她没办法将那个箱子拿出来给何夕看。

就在柳芸倍感焦灼的时候,她察觉眼前场景一变,她已经从原本的小花园里转移到了昨天自己翻找东西的那间书房。

突如其来的情况将她吓得大声惊叫,径直冲往门的方向想出去寻何夕和奚景眠,虽然不确定何夕的能力能不能解决这件事,但最起码大家可以抱团壮胆,不至于只有她被吓破胆。

然而无论她怎么扭动门把手,都无法将门打开,她完完全全被锁在这里了!

霎那间她浑身的精气神都像是被抽空了一般,脊背贴在门上,整个人缓慢地顺着那道将她困死在这里的门滑至地上,眼神也逐渐变得空洞失去了神采。

奚景眠眼前的场景也变了,只是眨了下眼,再睁开的时候他已经被送到了小时候经常被关禁闭的那间废弃小屋。屋里没窗也没灯,黑漆漆的一片,说一句伸手不见五指都不为过。

以前他经常会因为诸如“左脚先迈进家门”这类的差错被关在这里,没吃没喝,还有可能有佣人过来对他动手动脚。房间里只有一张木板床,他便只能抱着膝盖缩在床角,希望这样的时间过的快一些,再快一些。

有一次被关在这边三天三夜,柳芸都将他给忘了,三天三夜没吃没喝,终于被柳姨记起,这才让人给他打开了门,那时候他都已经神智不清了。

可以说这里完全是他的童年阴影。

再次进来这里,他恍惚觉得自己又变成了以前那个弱小无能无力反抗的自己,他目光呆滞地爬上了床,像以前一样抱着膝盖将自己缩在了床角,然后闭上了眼睛,盼望着再睁开眼的时候柳芸的怒气已消,已经有人帮他打开了门。

何夕则被送到了奚景眠曾经住过的二楼的一间卧室,现在卧室里已经基本没有奚景眠曾居住过的痕迹了,就连衣柜都是空的,连衣架都没剩下一个。她四处走动了一圈,最后在书桌抽屉里发现了几张奚景眠小时候的优秀学生奖状,还有两块儿足球奖牌,其中高二时拿到的那块儿是金奖。

那几张奖状下面压着几张照片,是奚景眠挂着奖牌站在领奖台上拍的,那时候小少年笑得露出牙齿,让人看着都忍不住跟着开心。

何夕将这些东西重新放了回去。

目前她所处的环境不过是幻象,准确的说,从他们进入奚宅开始就陷入了幻象,包括那个柳芸都不是真的,从一开始她就察觉到,对方身上没有任何活人的气息,估计是幻境用纸人复刻出来蒙蔽他们的,那个假的柳芸会按照柳芸本身的行为模式做事,模拟出她本人遇到各种状况时的反应,与真人别无二致。

所以方才她看到的关于奚景眠的一切也都是假的。

这设阵之人倒是很有天赋,也很大胆,她倒是没想到人世还有这等高人存在,竟然懂得改良阵法,甚至将致幻的毒物融入了阵法之中。

只不过这阵法的气息倒是让她有几分熟悉,跟李家的聚阴转换阵、桃源村破庙里的永生祭所用的祭阵,以及当时太阳路club前将出车祸的李旭东转为厉鬼的阵法应是出自同源。

也就是说,这些背后可能都跟永生神那个邪神有关,而且奚家这件事应该可以追溯到柳芸刚嫁进奚家的时候,大概是三十年前,这就说明至少在三十年前,这个永生神就已经开始在人世留下痕迹了。

她蹙了蹙眉。

粗略算一下,奚景眠如今二十五岁,永生神在三十年前开始崭露头角,这样看来说不定奚景眠意外进入轮回一事没准儿真是这劳什子永生神做的手脚。

也不知道地府那边有没有查出什么,如果这位邪神真是地府的叛徒,那对方的能力肯定不止于此,不能知己知彼的话说不定就连自己也难免会着了道。

奚景眠仍旧缩在那间小屋里的破木床上,在他进来这里之后的那段时间里,有好几波佣人进来对他拳打脚踢,甚至还有油腻男对他露出邪/银恶心的笑容,想对他做些更龌龊下流的事。

一开始他只是将自己缩起来,像小时候那样不敢反抗。但后来在某只油腻腻的咸猪手即将摸到他身上的时候他实在没忍住,反手捏住对方的手腕使劲一拧,只听到耳边一声杀猪般的嚎叫,但他睁开眼时却发现刚才那帮佣人都消失了。

假的?

他在做梦?

他皱着眉,狠狠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感觉到剧烈的疼痛之后他才确定这并不是做梦,但似乎只有他本人是真实的,其余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

有点像是电视小说里描绘出来的幻境。

他刚想清楚这一点,就见房门再次被打开,然后又被合上,一群佣人拿着馊掉的饭菜走了进来。

而这次跟之前不同的是,奚景眠直挺挺地坐在床边没有将自己缩起来。领头那人见到如此场景似乎愣怔了一瞬,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短暂的卡壳之后,那人又带着后面的狗腿子们继续往前走,有一人上前,伸出手想要将奚景眠的头按在那盆馊得发臭狗都不会吃的饭菜里。

只是这一次向来不知反抗的人动了,他站起身,一脚将那个把手伸向自己的人踹翻,又那盆馊掉的饭菜盖到了领头那人的脑袋上,之后像是发泄自己多年来的怒火一般将那些年落在自己身上的拳头都打了出去。

那几个佣人惨叫着软倒在地,随即在他眼前消失。

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重新坐回木床上,思索着该如何从这里出去。

也不知道他哥怎么样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再次听到门被人推开的响声,但睁眼一看却整个人愣住了。

“哥?”他兴奋地眼睛都亮了,站起身迅速迎了上去,方才对那群幻想拳打脚踢狠戾着一张脸的人立马盛了满眼的委屈,“哥!你终于来救我了!”

这次进来的是将他拉出泥潭的月亮,他生命中最最最重要的人!

然而他没想到,就在他扑过去抱住他哥的时候,察觉到有什么坚硬的东西抵在了他的腰腹处,危急时刻的第六感让他迅速抽身躲避,却还是被匕首在腰侧划出了一道口子。

他用手捂住的刀口处火辣辣的疼,有黏腻鲜红的血自刀口渗出。

刀口是真的,在幻境里受的伤是真实存在的。

他错愕地抬头,看向对面跟何夕长得一摸一样的人,喃喃开口:“幻境这么先进吗?知道我在想我哥,所以就送了个假的过来?”

还挺会挑人弱点。

后来奚景眠不知道又分辨并打散了多少个假的何夕,他已经累得快动弹不得了。屋里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用来包扎伤口,他仰躺在床上忍不住想,他哥要是再不来,可能自己就要死于失血过多了。

就在他脑子里乱糟糟一团,困得快睡过去的时候,感觉到有人来到了床边,在那人对他伸出手的瞬间他猛地抓住对方手腕,用尽全身力气往反方向拧。

然而没拧动。

“是我。”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奚景眠一骨碌翻身起来,眼睛里已经布满了红血丝,恶狠狠地说:“前几个也都是这么说的!少冒充我哥骗我!”

说着他挥着拳头就冲了上去,只是他因为体力耗尽,那一拳轻飘飘的,根本无法造成任何威胁。对面的人只是微微侧身就将他这一拳躲过,就在奚景眠以为自己要完蛋了的时候,却没想到被人结结实实抱了个满怀。

“抱歉,来晚了。”何夕顺势将人打横抱起,放回到木板床上,那双深灰色的眸子盯着他腰侧拿到狰狞的伤口,迅速地闪过了一丝阴郁,在他看过来的时候又迅速收敛了情绪,换上了一如往常的温和笑容,“没事了,别怕。”

说着,她从身上摸出那只烟盒,从里边挑出一支烟点燃,白色烟雾逐渐飘散。

奚景眠侧过脑袋看她,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些许,想冲她笑笑,结果因为牵扯到伤口被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变成了龇牙咧嘴:“之前幻境里出现了好多个你啊,一个个的都是来杀我的,搞得我现在看见你的脸都觉得恼火。”

何夕淡淡看了他一眼,不曾说话。

他也不管,就在那儿自言自语:“不过仔细想想,这次你出现倒是跟之前那些假的不同,他们都是开门进来的,但你是凭空出现的诶!”

因为这个发现他好像很得意似的,抿着嘴笑了两下,结果身体的震颤再次牵扯到伤口,又加速了血液外渗的速度。

“差点儿命都没了,还傻乐。”何夕有点儿看不懂他了,手掌怜爱地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觉得孩子有点儿傻。

“是啊差点儿命没了。”奚景眠将脑袋扭正,仰面盯着俯在他上方的何夕,抿唇在嘴边笑出了两枚可爱的梨涡,同时他从衣领里拎出一直带在身上的幸运瓶,弯了弯眉眼,“符没了,你又救了我一命。”

就在刚刚那个匕首即将刺进他腹部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胸口一热,眼前的一切都像是被升格慢放了,心中莫名出现一股子坚定的念头:要躲开!

正因如此,他才有机会侧了个身,将穿肠破肚的伤害降低成了一道不深不浅的划痕,不用缝针,但刀口挺长,不处理的话会一直渗血。

何夕抿了抿唇,将两指尖夹着的那支烟塞到他手上:“马上回来。”

说完空气波动了几下,何夕的身影就在原地消失了,最回来时手中拎着一个医药箱。

“衣服掀起来。”她垂着眼,从医药箱里翻出了一卷纱布、一小支生理盐水和消毒用的碘伏。

奚景眠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有些别扭,挣扎着想从床上爬起来:“我自己可以。”

谁知道他向来温和的亲哥直接一巴掌又将他拍回了床上:“快点。”

奚景眠呆呆地“哦”了一声,微微侧过身,脸冲着何夕的方向,慢吞吞掀起T恤一角将受伤的那一侧腰露了出来。

先前一直有幻象出来攻击,奚景眠也没有机会也没有工具处理伤口,T恤下摆一直在伤口上磨蹭,血污沾得到处都是。

何夕先将生理盐水倒在了他的伤口上冲洗,随后用干净的纱布将水渍擦掉,又用镊子捏着碘伏棉球在那条刀口上轻轻碾着。

“嘶——”

刚才伤口沾了盐水的时候他还尚且能忍着,这会儿被棉球碾在上面实在疼得厉害,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身体也扭动着想要避开何夕的魔掌。

何夕不会真的让他跑了,伸出一只手直接按在他的胯骨上将他固定住,只不过另一只手上的动作却明显又放轻许多:“我轻一点。”

奚景眠不乱动了,因为他感觉到有微凉的风自他的伤口上抚过,好似真的带走了几分灼热的疼痛感。但是他都二十几岁的人了,受伤还需要人呼呼,怎么想都有些难为情。

他把脸埋进自己手臂里了,声音有些懊恼:“真的不是我怕疼,是实在太疼了!真的,以前踢球磕磕碰碰多了去了,都没这个疼……”

何夕听着他絮絮叨叨的解释,好像生怕自己不把他当成响当当男子汉似的。

“挨了刀子人会受伤,人受伤了就会疼,疼了想叫出来哭出来发泄也都是人之常情。”她的声音很缓,也很温柔。

在她眼里似乎人只是人,不分男女,没有什么男人合该有泪不轻弹,女人就该温柔淑婉的道理,人想成为什么样就成为什么样,只要不违背世间法则,都不应该遭人诟病。

从前没人告诉奚景眠这些,柳芸只会对他打骂羞辱,奚弘斌只会告诉他男人就要万事自己扛,后来无论他遭受了什么都会忍着,被那些佣人欺负了也只会攥紧拳头忍着疼一声不吭。

其实腰上那道伤口也没那么疼,要是放在从前,他定然也是会咬着牙死不吭声的,毕竟他喊疼也只会换来别人更猛烈的施暴。或许就是因为在何夕身边,他太放松了,牙关也松了,才会疼得发出声音。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他浑身疲惫,几乎趴在木板床上睡着了,忽然感觉有温热的手掌落在了他的脑袋上,轻轻揉了几下。

他迷茫地睁开眼,听见何夕在说:“回家再睡。”

何夕见人醒了,继续说:“我们得先去找柳芸,真正的柳芸应该还在主卧里,而触发幻境的条件可能是她找到了那个装金娃娃的保险箱。”

何夕猜得没错,此时真正的柳芸还被关在主卧里,奚管家就在门外守着,不会让她离开主卧一步。

柳芸此时都快疯了,她怀抱着那只保险箱缩在床和衣柜之间缝隙的角落里,哆哆嗦嗦的将脸埋在膝盖上,披头散发的模样看上去都不像是个正常人。

从昨晚开始,她眼前就一直在重复同一个画面,一个奚弘斌回来将她杀死的画面。

画面里自己死相凄惨,被人摆成大字用钉子将四肢钉在地板上,又有红色的线连接了她的头部和四肢,如果从高处俯瞰,红绳和她的躯体结合在一起很像是一个五芒星的形状。

虽然她只是看到这段画面,但她却莫名浑身冰寒,感觉血液在一点点流失,变成了束缚自己的那些红色的线。

“杀了我,现在就杀了我,奚弘斌!你不得好死!”柳芸已经快被吓疯了,一开始两只手薅着自己的头发,再后来长长的美甲已经开始在脸上划出一道道血痕,看起来比那些脸色煞白的假人还要可怖,再过不了多久她恐怕就要真的融入其中了。

何夕带奚景眠从混沌之中踏出,直面的就是柳芸发疯的场面。

奚景眠还没从混沌界给的震惊里回过神来,就又被柳芸给吓了一身冷汗:“这……是什么情况?”

何夕淡定地又点燃了一支烟,这烟有驱邪净化的作用,不消半刻,这片空间内的磁场已经恢复正常,柳芸也终于从幻境中清醒过来,她整个人都是懵的,同时还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

“你们怎么进来的?”这间主卧的门从后半夜开始就被奚管家从外面锁死了,外面有一直有奚管家盯着,正常情况下是不可能进来人的。

柳芸瞪着一双惶恐的眼,说话的时候还在故作镇定,却想不到颤抖的嘴唇已经出卖了自己。她一时间分辨不出眼前这两人的真假,不敢随意上前,仍旧缩在角落里,仿佛这样能让她获取一些虚假的安全感。

何夕大致将他们一踏入奚家的地界就陷入幻境的事给柳芸说了一遍,垂眼看到她怀里抱着的那个小型保险箱的时候终于露出一抹笑:“看来我没猜错,之前我们见到的那个虽然是假的你,但她提供的一部分信息却是真的。”

假人的行为反应都是模拟复刻版的柳芸,假人所有的行动指南和信息来源也都是柳芸,所以才会将从柳芸这里得到的关于保险箱的信息不小心透露给他们。

何夕向她伸手:“把保险箱交给我吧。”

“我……”柳芸的眼神在何夕和奚景眠身上来回打转,有些踟蹰。

这个保险箱说不定就是能保她姓名的东西,她不能轻易交出去。

“除了我,你已经没有其他人可信。”何夕弯唇笑着,但那笑容看起来毫无温度,像是被设定了一个微笑程序的机器人,“我随时都可以从这里离开,但如果我走了,你在幻境里看到的那些可能就会成真了。”

作者有话说:

眠眠:迟早被吓鼠捏T^T

九点还有一章哈~感谢在2023-08-12 18:26:52~2023-08-13 17:44: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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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毁了

◎恐怕要偿还因果……◎

柳芸怕了, 是真的怕了。

要是何夕带着奚景眠走了,她肯定会被困在这里直到她死!

她颤颤巍巍将怀里的保险箱交了出去,随着她的动作, 散落在脸前的长发被拨到两边, 奚景眠猛然回抬眼望去整个人都傻在了原地。

之前他们只看到了柳芸疯疯癫癫的样子,却没想到她竟然会把自己的连抓成这副鬼样子,这得多狠的心啊?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觉得能对自己下手这么狠的人,怪不得对他这个抱养来的孩子能下得了狠手了。

何夕显然对柳芸的脸变成什么样子分毫不在意,她只拿着那个保险箱端详了片刻:“东西确实在里边,不过这娃娃是放有奚弘斌生辰八字的那只。”

说完这些何夕缓缓合上了眼,手掌摊开冲着柳芸的方向, 过了大概半分钟左右她又开口:“你先天八字弱,且五行之中仅木极盛, 原本生在柳家也并无不妥,几代人相辅相成,生命力极强, 后来却嫁给了奚弘斌, 奚弘斌五行之中火最旺,木生火, 如果只是如此那便只是个旺夫的搭配, 但现在你被关在纯金娃娃里,金克木, 你完全被压制, 所以就算你生命力再强, 最后都不过是化作奚弘斌的养料而已。”

奚家利用这两个姻缘娃娃将柳芸和奚弘斌的生辰八字强行绑在一起, 但他们做的还不止于此, 他们费尽心机想将柳芸利用干净, 所以用“金”将她死死压制住,所以柳芸永远弱奚弘斌一头,让原本对奚弘斌不怎么满意的柳芸像发疯一样离不开奚弘斌,而奚弘斌却根本不用这段强扭的姻缘的影响。

这样想来,奚家真是好算计,也真是好不要脸,简直自私到了骨子里。

柳芸听到这里整个人都已经僵在原地了,万万没想到一场柳家以为的单纯的商业联姻,背后竟然藏着这么多算计。

然而何夕多话还在继续:“最后用金娃娃取你的血应该是为了成阵,将你本人祭为阵眼,通过你抽走了本该属于柳家的运,柳家这些年衰落便也是因为这个。也因为你是阵眼,所以在你想逃的时候才会触发保护阵法的机制,奚管家会将你困在这里。”

柳芸整个人都踉跄了一步,刚站起来没多久的人又重新跌回了地上,她靠墙瘫坐着,嘴里喃喃呓语:“是我,是我没早些发现这些阴谋,是我害了柳家……”

何夕抿了抿唇,对此很不认同:“是奚家害了你和柳家,而你害了小眠。”

柳芸在这些年间虽说受阵法控制,但也只会让她在奚弘斌的事上犯糊涂,并不会改变她的本性,所以她对奚景眠展露出的那些恶,就是她本身的恶。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柳芸跪伏在地上,用力磕了三个响头,将没被自己抓花的脸上唯一完好的额头也磕得红肿,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得散出一大片黑青来。她现在已经顾不上形象也顾不上端架子了,她只想活命,“救救我,你们救救我,我拿我所有的资产换,换我的命!”

奚景眠哪里见过这种大场面,见柳芸对着自己磕头当即就想躲闪,生怕柳芸不止造成他童年的灾难,还要折了他的寿数。

然而何夕却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的肩膀,将他端端正正摆在柳芸面前,生生受了她这三个响头。

“怕什么,你受得起。”

古时男女结婚都要拜先天地,神明受拜不过就是收集愿力,虽然柳芸这三个头算不得什么,但聊胜于无,对奚景眠多少有些好处。何况等下还得指望奚景眠的神力解决问题,磕三个头而已,连付利息都不够。

奚景眠有些局促,但似乎受了对方这一出儿之后,他心里某些阴影晦暗突然彻底消失不见了,有种重获新生的轻松感。

何夕暗自挑了下眉稍,显然也知道发生了什么,随后将手里的小型保险箱递给他:“试试将里面那张写着奚弘斌生辰八字的纸,通过姻缘线将另一边的柳芸的生辰八字熔掉。”

“啊?”奚景眠拿着那个箱子看了半晌,不太确定地问,“隔着箱子还隔着金娃娃,熔掉纸?”

这都得跟隔空取物一样牛了好吧?

“照做便是,像之前几次一样。”何夕声音很温和,像是一个称职的导师在教导自己心爱的学生。

这种事其实她也能做到,但说到底她现在已经不属于这方天地,由她出手的话确实也能轻易将那两张记有生辰八字的纸化作虚无,只不过这其中的因果可能也会被跟着抹掉,这并不是她想要的。

她要让这世间一切重回正轨,当然也包括让因果归位。

而奚景眠是此间神明,由他出手再好不过。

奚景眠虽然并不觉得自己能做到如此高深莫测之事,但他哥交代他的自然也只能乖乖照做,做不到那就是……他自己丢脸。

他的两只手几乎将那个小小的保险箱完全包裹,和先前几次一样感觉到手心微微发热,因为怕这次的高难度任务自己完不成,所以他还特意用自己的方式加大了“力度”,心里默默念着:烧掉,烧掉,统统烧掉。

与此同时,正坐在大洋彼岸某个会议桌上的奚弘斌显得有些心神不宁,家中其实已经联系过他了,似乎是柳芸那个麻烦的女人出了什么问题,但他这趟出差位的就是今天这场合作洽谈,不可能放弃让奚家飞黄腾达的机会直接回国。

他手中盘着最喜欢的纯金娃娃手把件儿,突然觉得那玩意儿一阵发烫,他立即反应过来将东西扔出去,但手心还是灼痛得厉害,摊开手心一看,发现原本平整的皮肉上赫然起了两个大水泡。

原本就心神不宁的他这下直接慌了,让秘书用西装包裹着将那个金娃娃又拿回到自己面前,隔着厚厚到布料将娃娃下面隐形的盖子扣掉,往外倒了倒却没能倒出那张写着柳芸生辰八字的黄表纸,只飘出来了几片烟灰。

“完了。”他整个人如丧考妣一般瘫在了椅子里,嘴唇哆嗦着再说不出一句话。

奚家这么多年的布局,全完了。

柳芸的八字化成灰了,事情肯定已经暴露,当年道长说过,让他们一定小心死守阵法,不能被外人发现,否则恐怕就要偿还因果,而以奚家通过此阵的所作所为,怕是难以善终。

他这边还在想奚家的事,那边他要洽谈的合作伙伴已经进了会议室。对方是这边有名的商业大亨,想跟奚弘斌谈工作是因为听说奚家在华国风生水起、财运亨通,这几年市值增长尤其迅猛。

结果到了开会的时候大亨却发现这位奚先生心不在焉一直走神,这根本不是一个合格的公司负责人会在谈判桌上出现的状况!

原本水到渠成的合作在大亨将准备好的合同塞进碎纸机而告终,奚弘斌整张脸都灰败下来。

奚宅这边,奚景眠将有些烫手的小保险箱扔在了床上,转头看向何夕,跟她确认:“这样可以了?”

他确实觉得自己好像起了什么作用,但具体成没成他真不知道。

何夕笑着点了点头:“做得很好。”

不光把柳芸的八字烧了,还差点儿把那个金娃娃给熔了,娃娃上取得的柳芸的血经过这一遭也全被抹了个干净,简直是超额完成任务了。

“这就完事了?”柳芸从地上爬起来,那张惊惶的脸上染上了几分惊喜。

“还没。”何夕摇了摇头,继续说,“整个奚宅的风水都被改动过,这里形成了一个天然阵法,我们要找到阵法的出口才行。”

何夕在去救奚景眠之前已经大致将奚宅探了一遍,阵法从哪里开始破坏她也都计划好了,这会儿她直接用混沌之力将这间主卧的门锁打开,带着两人推门出去。

知道奚管家定然还守在门外,柳芸才到门槛儿的时候还有些瑟缩,直到眼见着那么大一个奚管家从她眼前消失。

何夕见到她错愕的表情,好心解释了一下:“之前你的生辰八字在别人手里,我贸然出手怕这阵法还有其他能效会对你不利,但当初用来达成此阵的媒介,也就是你那滴血现在已经被抹除,你这个阵眼应该已经被摘出去了,我们只需要破除幻境就可。”

现在的情况是他们陷在幻境里,根本不知道奚宅大门究竟在什么位置。

可即便是处于环境之中,但用来起阵的阵点却必定是真实存在的,只要找到阵点,哪怕只破坏其中之一,出口应该就好找多了。

柳芸:“……”

我是想问这个吗?

我是想问为什么那么大个管家突然就消失了啊!

不过后来柳芸就麻了,因为但凡被他们碰到的佣人都凭空消失在她眼前了,她恍惚觉得可能自己之前一直生活的世界都是假的,现在才是真实。

奚景眠暗自偷笑,如今他也是踏入过混沌的人了,一早就猜到何夕是将那些麻烦的纸人随手丢进混沌里自生自灭去了。

何夕在这两人找到了奚家前院正中的池塘喷泉,喷泉并没有启动,池塘里的水平静得无一丝波澜,一轮明月挂在头顶,又完好的映在水中。

“这个喷泉早就坏了,一直没修过……这里就是出口?”柳芸迫不及待地问,她在奚家真的一秒都呆不下去了。

只见何夕摇了摇头,伸手随意拨弄了一下水面:“突破点而已。”

下一秒,不知道她从哪儿变出来几尾小鱼扔进了水里,打破了那一汪平静。

作者有话说:

晚安~

第56章 生病

◎夫人为什么见着我就跑?◎

“纯阴静水加上属阴的月亮, 月又映于水中,我们现在所在之处便是整个奚宅里阴气最重的地方了。”何夕声音低缓地解释着,眼眸盯着池子里刚放进去的几尾游鱼, “动属阳, 这几条鱼入了水会掀起水波,也撕裂倒影,一切就都会变了。”

柳芸再次为何夕的脑回路发出感叹。

不是,她想知道的是为什么往池子里放鱼吗?

她想知道的是她为什么会随身携带活鱼啊!

奚景眠扒在池边观察了半晌,有些不敢置信地回头问何夕:“哥,这些鱼,也是纸扎的?”

何夕看向奚景眠时眉眼弯弯, 毫不吝啬地夸奖道:“眼力不错。”

她从之前被丢进混沌的那些纸人佣人身上薅下来一些边角料,凑合着撕成了条状, 不过她这些小鱼身上没有融入灵魂,只是稍微加上了一些混沌之力,足够驱动着这些小鱼在水中游来游去不喊累。

大概过了有半分钟时间, 随着水面波动, 月亮倒影破碎,周围的空间也逐渐撕裂, 原本在幻境中大家看到的大门方向已经出现变化, 缓缓显现出了院墙的模样。

三人看向四周,发现原本他们看到的在水池正北方向的奚家住宅显现在了正东方向, 原本在正南方向的奚宅院门则挪到了正西, 也就是时说, 方才他们所在的幻境其实是让整个奚宅的结构以眼前的水池为圆心逆时针旋转了九十度达成的。

“应该不仅如此。”何夕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 被突然吹进来的夜风吹得眯了眯眼, “现在恰巧是零点, 所以我们看到的是旋转了九十度的奚宅,我猜想,如果挑不同时间破阵,我们所看到的结果也有所不同。”

奚景眠还处于一种震惊的状态,但跟在何夕身边这么久,什么怪力乱神的事都见过了,不至于完全傻掉,他甚至还能保持思考:“也就是说,那个幻境其实一直在旋转?我们就像踩在一个用来读秒的表盘上!”

何夕点点头表示认同。

而柳芸早就吓傻了,最近这两天对她来说就是鬼怪故事里的情节发生在了自己身上,这种故事看的时候会让人好奇兴奋,但真正发生了她只恨不的匍匐逃跑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就在她发愣的时候何夕已经带着奚景眠走出大门了,她正要跟上去的时候听见身后有人在喊她:“夫人!夫人等等我!”

柳芸回头一看,正是消失了最起码有一天的柳姨。

只是她现在还有点后怕,不太敢确认此柳姨是不是彼柳姨。她满脸惊恐迅速跑到何夕跟前,气喘吁吁地指着身后追过来的人:“她,她是……”

“是柳姨本姨。”回答她的是奚景眠。

他似乎已经发现了分辨真人和纸人的诀窍了。

真人的身上会散发出一种淡淡的光晕,每个人的能量不同,散发出来的光晕色泽也不同,但总体来说都是光亮鲜明的。而纸人不同,纸人覆灵之后虽然看起来跟真人无异,但因为覆进去的灵是鬼魂,鬼魂身上的也有晕,但是色泽昏暗,灰蒙蒙的,于活人有明显差异。

之前他只能看见厉鬼身上的血气,这些不明显的光晕是看不见的,是在幻境里遭遇了无数纸人后才突然想开了窍一样能看见了。

柳芸明显松了口气,直起腰冲柳姨招手:“柳姨,快来!”

而何夕则淡淡看了奚景眠一眼。

他虽投为人身,对自己的真实身份一无所知,但天赋显而易见,这便是神明么。

“夫人为什么见着我就跑?”柳姨不明所以,终于又见着柳芸,忍不住抹了把辛酸泪,“夫人你不知道,那个该死的奚管家他一定是个叛徒,他竟然将我打晕锁在了库房里,是刚才不知道为什么库房的窗户能打开了,我这把老骨头才爬出来的!咱们快报警吧,他这是非/法/监/禁!”

柳芸盯着柳姨看了半晌,确定她没有大碍之后默默叹了口气,心说这事儿警察估计也没法儿管,总不能抓几个纸人进去踩缝纫机吧?

于是她只说:“等下咱们先回柳家再说。”

何夕上前将奚宅的院门合上,从身上摸出一张空白的黄裱纸两扇门的开合处,又伸出食指隔着虚空看似随意的比划了几下,随后整个手掌贴在黄裱纸上,几秒钟之后那张纸已经凭空消失了。

“走吧。”她转回身看向奚景眠,之后又瞟了眼柳芸和柳姨,“二位随意。”

然而她拉着奚景眠往前走了几步,又转回头去跟柳芸说:“对了,之前答应的报酬不要忘了,该给小眠的一分都不要少,不然因果你偿不起。”

“……”刚劫后余生的柳芸差点儿又瘫倒在地。

“夫,夫人?什么报酬?”柳姨扶着柳芸,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关在库房短短一天里发生了什么。

柳芸欲哭无泪:“我的……全部资产啊啊啊啊!”

奚景眠当天回去之后就生了场大病,几乎是一进门院门就直接歇菜了,要是何夕反应慢上半拍说不定他得以头抢地。何夕先把人扛到了主卧方便照顾,也喂了退烧药,但一直到后半夜都高烧不退,整个人都迷迷糊糊还挣扎着不愿意去医院。

最后是何夕不顾他手脚打把式,强行把人扛上了车。

不是别的,实在是何夕对发烧这件事有了阴影,毕竟她当初就是发烧把自己烧没了的,生怕奚景眠步了她的后尘。

她把人在副驾驶座上安顿好,系上安全带确定他不会一头栽倒,又抬手托住他烫得发红的脸颊轻声说:“坚持一下,马上就能到医院。”

半山公馆虽说偏南郊,不过从盘山路下去之后几公里处就有一家中西医院,是曾经的中医院和县医院合并成立的,附近的居民看病大多都是在那边。

半夜路上没什么人,何夕直接把车开到了公路最高限速,到医院的时候大概是四点来钟,奚景眠当时已经烧得不省人事了,紧急被护士们推进去挂水。

何夕也不是没怀疑过是怪力乱神作祟,但她查验过了,确实是他自己生的病,可能是在奚家发生的事太多,他精神一直紧绷,又经历几番大起大落,回去之后彻底放松下来才会病得如此突然。

她一夜没睡在床边陪到天蒙蒙亮,奚景眠的吊瓶打完了,她转了转已经有些僵硬的脖颈唤来护士帮忙拔了针头,又细心给奚景眠掖了掖被角,随后去买早餐了。

医院附近的早餐摊不少,她选了一家粥店,打包了两份瘦肉粥和两颗茶叶蛋返回了医院,中西医院毕竟是老医院了,老住院楼只有五层,奚景眠的病房在四楼,没有电梯,她只能顺着楼梯往上爬,走到三楼的时候恰巧迎面碰上两个年轻小护士,两人边走边说着话。

“前天送来的那个小孩儿还是没退烧,今儿被中医门诊的老主任劝回去。”戴着眼镜的护士说起这事儿的时候还是一脸稀奇。

“怎么劝回去的?”跟她同行的高个子护士也好奇起来,想了想也说,“不过那孩子烧得也挺怪,按理说发烧送过来的都是挂个吊瓶基本上第二天就退烧了,他倒好,直接烧了两天两夜体温一直在四十度上,在这么下去人都得烧坏了。”

“谁说不是,主任也是看出不对劲了,怕耽误来孩子,悄悄跟孩子家长说这病估计不是医院能治好的范畴,得找专人看看才行。”眼镜护士撇了撇嘴,压低声音说着,完了又补充了一句,“这事儿你可别说出去啊,不然又得有人来黑中医搞迷/信。”

“嗐知道知道!”

两人说着就走远了,何夕回头看了她们一眼,又自顾自往楼上走。

她进门的时候奚景眠刚睁开眼,人还是迷迷糊糊的,只管在被窝里哼哼唧唧:“怎么这烧发得我就跟被人打了一顿似的,浑身都疼。”

扭着扭着又不小心扯着腰上那个刀口了,免不了又倒吸了一口凉气。

何夕将打包的早饭放在床头柜上,伸手用手背贴了贴他的额头:“应该是没问题了。”

奚景眠之前一直是搞体育的,运动是常事,体质比旁人还要好一些,病来得快好得也快。

何夕按了下床上的按钮将床摇起来,又把小桌子放到床上,把两份饭拿上来,自己也坐在了奚景眠对面:“吃完再观察一天,发烧不反复就可以回去养着了。”

“嗯。”奚景眠接过何夕递给他的勺子,打开餐盒盖子,默默环视了一下病房。

到处惨白惨白的,很难不让他联想到前一天看见的那对纸人,瘆得慌。

本来何夕是想让奚景眠留院再观察一天,结果到了下午这人死活呆不住了,闹着要回家,何夕无奈只能随他去了。

半夜走得急,何夕没帮奚景眠把手机带上,两人才一进家就听见奚景眠放在门口鞋柜上的手机不停地在响。

奚景眠拿过来一看,歪了歪脑袋。

是个不认识的座机号码。

作者有话说:

柳姨:终于找到你了我的夫人~

柳芸:啊啊啊啊不要追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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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委屈屈

◎但他好像要哭了◎

奚景眠接了电话, 何夕眼见着他的表情从平静变成了惊喜。

“好的,好的!”

奚景眠接连应了几声,等对面挂断了电话, 他当即“嗷”了一嗓子, 把手机胡乱一扔人就已经挂在何夕身上了:“哥!学校喊我回去上班!让我当主教带队!”

他越说越高兴,趴何夕肩膀上只管傻乐,要不是觉得不太礼貌,他甚至想抱着他哥的脑袋吧唧两口发泄一下当前的快乐情绪。

何夕猜到电话是学校要喊他回去上班的,但没想到他会直接给自己来个熊抱,抱就算了,人还直接起跳上树腿盘她腰上了, 差点儿没给她砸一跟头。

说来这也算球场上常见的庆祝方式,就是杀伤力有点儿大。

自己养的倒霉神明, 宠着呗。

她无奈摇了摇头,单手手臂托住他的臀把人又往上掂了掂,另一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抱紧了。”

奚景眠只觉得眼前一晃, 发现何夕浅浅在混沌里踏了一下, 已经把他抱到主卧了。

何夕先将他放在自己那张美人榻上:“我找件新的家居服给你。”

说完她扭头就往衣柜那边去了,奚景眠还在发愣:“怎么到你屋了?”

何夕头也没回:“你自己住胆小害怕还得我陪着哄睡, 这会儿又大病初愈, 我也不放心,还不如一起住算了。”

“哦。”奚景眠狠狠点了点头对此深表认同, 大家都是兄弟, 睡一屋也没什么。然后他一猛子从美人榻上跳下去, “哥, 我得冲个澡, 昨儿没洗澡发烧捂着被子还出了一身臭汗……”

他自己也就算了, 这会儿跟他哥住一屋了怕把他哥臭昏过去。

“……”何夕心里翻了个白眼儿。

谢谢,刚才被上树的时候你怎么不想着这茬儿。

她正想说什么的时候奚景眠已经冲进浴室了,何夕有点儿跟不上他的行动,只能在外面喊:“病才刚好,洗澡不太好吧?”

“没事儿,我身体好着呢!”

奚景眠已经把淋浴打开,何夕隔着一道磨砂玻璃门听到了“哗哗”的水声。

洗到半截里面人又突然来了一句:“哥,我没拿内裤。”

何夕挠挠头:“……在哪儿呢我去帮你拿。”

里面人嘻嘻笑了一声:“在隔壁衣柜第一个抽屉。”

何夕从他抽屉里随便找了一条灰色的平角裤,回来之后连带着她刚给他找出来的家居服一起给她递到了门里,奚景眠这会儿才终于被唤起了一丝丝羞/耻心,躲在门后面伸长了胳膊把东西接进去的。

他在里面穿好内裤,这才抖了抖何夕给他找出来的家居服,这一看不得了,他直接傻掉:“不是,哥,这怎么……是个裙子?”

一米八多六块儿腹肌的漂亮青年手心里捧着一条浅灰色半袖前开衫宽松睡裙,如果这玩意儿要是个直筒的他可能觉得没什么,之前裹着的浴袍也跟裙子大差不差,但手里这个东西它!它下摆要有一圈黑色蕾丝/边边啊!这什么鬼?!

何夕在外面却格外淡定:“只有这一条干净的,你凑合穿吧,穿裙子凉快。”

奚景眠耳根子都红透了,他一个阳光青年要穿裙子这像话吗?

但不穿好像也出不了浴室这道门。

于是他满脸抗拒慢吞吞把裙子往自己身上套,红着脸小声嘟囔:“这也太羞/耻了,哥你是变/态么,你怎么会有这个……”

他穿上之后发现尺码意外的合适,长度刚好到膝盖,该遮的一点儿也没露。他推门出来也没想到何夕还在门边等着他呢,俩人差点儿直接撞了个满怀。

“……”奚景眠刹住车,故作娇羞地在胸前对手指,脑袋低垂着,还时不时抬眼偷瞄一下何夕。

何夕盯着他眼睛一眨不眨,心底某种恶/趣味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身高腿长,宽肩窄腰,一张单纯无害的脸配上娇羞浅笑,唇边还有显出两枚可爱的梨涡,这搁谁谁不迷糊啊?

过了好半晌,奚景眠那边都快装不下去了,她才长长吐出一口气,伸手搭住他的肩膀,将他按座在梳妆台前,开始帮他吹头发。

一回生二回熟,何夕吹头发的手法更加轻柔,像是在给他的头皮做了个舒缓按摩,舒服得他直接往后一靠倒在她身上睡过去了。

何夕动作轻巧地放下吹风机,干脆直接俯身将人打横抱起,等奚景眠恍恍惚惚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床上了,而何夕头发半干地靠坐在另半边床上,手里捏着一张黄色的符纸正将其反复折叠。

等那张符变为一枚小巧的三角形后,她又将其卷成了细细一条,然后朝奚景眠那边倾身过去,打算从家居服衣领里将他脖颈上挂着的那个放符咒的幸运瓶勾出来,却没想到这人正睁着两只无辜大眼盯着自己看。

“吵醒你了?”她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手上动作却没停,手指顺着他颈间的链子将那只幸运瓶勾了出来,拔开盖子将新的平安符放了进去。

奚景眠睡得迷糊,脑子愣了半晌才想起来自己之前那张平安符在奚宅幻境里自燃救了他,已经化成灰了。

脑子终于转过弯儿来了,人也清醒多了,他嘿嘿一笑:“哥你真好,我都忘了这一茬儿。”

何夕又躺回自己那半边床,思索着那个永生神的事。

目前已经在烟城发现了好几桩事里布阵的手法都跟桃源村永生神事件里的相似,如果大胆猜测它们就是出自同源,那就说明这些事的背后其实都是那位“永生神”,就算不是永生神亲临,至少也是他的使者来助他完成了这一切。

只是现在还没办法完全明晰永生神的最终目的,而永生神在烟城频频冒头,是不是也说明至少有一个永生神的使者就在烟城附近?

“哥,奚弘斌最后会怎么样?”奚景眠刚眯了一小觉,现在又精神了。

何夕仰躺着,转头看了他一眼:“之前从柳家抢来多少运,都会以其他方式吐出去。”

“会把气运还给柳家?”

“不一定,也有可能是从其他方面获得天道补偿,比如阖家健康长寿,也可能会有其他机遇。”何夕又将头转正,睁眼望着天花板。

说到底她现在已经不属于此间,可以完全以一种旁观者的心态去看待这一切,天道的事她能不插手便不插手,否则更容易打乱某些平衡。

过了一会儿奚景眠又突然问:“哥,那之前全员坏枣儿的孙家遭报应了吗?”

何夕这回没再转头看他,而是缓缓闭上了眼,叠放在小腹上的手稍微动了几下:“嗯,之前跟孙家合作的公司基本上都解约了,投资的也撤资了,孙家现在只剩下空壳子,股票跳楼价抛售都没人要。”

“哥,那孙家欠李家那么多,又该怎么偿还李家?”

“这你该去问天道。”何夕抿了抿唇,i终于忍不住提醒,“快睡觉吧,再熬夜小心下辈子转世成一本十万个为什么。”

“才不会。”奚景眠瘪了瘪嘴,却是安静了一会儿,但很快他又伸手把拉了何夕两下,两只眼睛亮晶晶地说,“哥!我明天就要回学校签合同了!”

他正在这儿美滋滋呢,谁知何夕突然一个翻身压在了他身上,单手撑在他脑袋边,另一手捏住了他的下巴,控制住了他那张喋喋不休的嘴巴:“谁是你哥?”

一整晚就听他一直在那儿“哥哥哥”地叫了。

奚景眠毫无防备,被这一下吓得浑身一个激灵,眨巴眨巴眼睛无辜地盯着她,只觉得他哥今天不太对劲,声音格外低沉,手上的力气也格外大,他现在整个人被制住了根本无从挣扎,只能无措地被她身上的气息裹挟,像只待宰的小绵羊。

而她却像是之前一直伪装自己,这会儿却突然亮出了锋利爪牙的大型猫科动物,让他有些害怕。

“哥……我把你当我亲哥,你怎么……”突然就不要我了,还这么凶!

奚景眠因为下巴被捏住了,说话时候小声音都含含糊糊的,比起平日清清爽爽的嗓音更多了几分黏腻软糯,听起来就很委屈。

“我可从没说过我是你哥。”

何夕弯唇笑了笑,但这次的笑明显与从前的不同,温和不再,反而带上了几分邪性。

奚景眠一双无辜狗狗眼“咻”地睁大,看了何夕一会儿又有些失落地垂下,遮挡住了其中神色,只留给她两扇颤动着的睫毛。

他突然发现好像确实如此。

一直都是他在喊哥,但何夕似乎从未承认过,向别人介绍他的时候也都只是说他是助理小奚。

这一瞬间他心中无比委屈,比小时候莫名其妙被欺负还委屈,比后来因为柳芸的针对被学校辞退流落街头也委屈,比之前在奚家被幻境里的何夕反复砍鲨都委屈!

就好像自己捧出来的一颗心,被最信任最依赖的人摔在地上踩进泥里一样难过,他一手按在了自己胸口处,只觉得里面钝钝地痛。

何夕也没想到他会是这么一个反应,虽然不知道他具体是怎么想的,但他好像都快哭了,她再迟钝也察觉到了。

作者有话说:

眠眠:她说她不是我哥她不想要我了T^T感谢在2023-08-14 18:47:38~2023-08-15 19:08: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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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别的心思

◎还是逃离地球吧◎

“不准哭。”要把神明惹哭了, 何夕也有些无措,捏着他的下巴轻轻晃了晃,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最后到底还是放软了语气, “哭得话我就欺负你。”

虽说他本该是高高在上的神明,但如今落难重入轮回落在她手里,在她看来如今的他不过是个唇红齿白的漂亮青年,灵魂可以没有七情六欲,但□□却是有的。

被她按在床上的青年眼眸大睁,每个表情都流露着青涩的傻气。

似乎是思考了片刻他才反应过来什么,脸色剧变, 急慌慌地想要挣脱她的束缚:“哥,我直男!比钢筋还直!虽然我喜欢你, 但那只是兄弟情啊我们不能……”

他两条腿平摊在床上,被何夕屈起的一条腿压着动弹不了,只能伸出两条手臂推拒, 一只手差点儿打在何夕脸上, 何夕条件反射地直接将他那只手抓下来按在了他胸腹中间。然而这好像是给了奚景眠一个危险的讯号,没等她开口解释, 他就更剧烈地挣扎了起来, 另一只手死死抵住了何夕的肩膀。

“哥!”他努力将何夕往远推,根本没意识到她其实并没有用力, 只觉得他哥这下可能是真变/态了, 整个人都充满了攻击性, “何夕你别这样!”

他害怕。

“我不是那个意思, 其实我……”何夕的事虽然说来话长,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 如今儿都到这份儿上了,她也不愿意再把他蒙在鼓里,打算把自己的秘密都和盘托出,可惜她才刚开口就意识到不用解释了,因为奚景眠那条胡乱挣扎的手臂打到了她的胸口上。

她是不大,但不是没有,即便练了胸肌,在放松的时候也还是跟男性有很大差异。

那一瞬间空气都沉默了,两人一上一下,互相对视着,奚景眠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烧红了,阳光开朗的大好青年突然就娇俏了起来,舌尖舔了下嘴唇,嗫嚅道:“你是……”

临出口的话在他嘴里绕了一圈最后又被吞回去了,脑子里仿佛有一万个二踢脚在同时爆炸,炸得他螺旋升天。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想起了自己那只糟心的手,慌乱的将其收回,焦躁不安地拽着自己身上的蕾丝睡裙。

啊!他那么大个亲哥,啪的一下就没了!

虽然他照不到镜子,但他知道自己现在估计全身都要红透了,他都感觉自己在冒热气。

跟何夕在一起的时候他都做了些什么啊?!

他被鬼吓得往她身后躲!他跟她同床睡觉!他让她在外面陪着他洗澡!他在她面前穿裙子!他他他!他之前还跳到她身上,被她托着屁/股抱到房间!

想到这些他已经忍不住脚趾屈起抠着床单,他没有脸面活在这个世界上了,他怎么还不连夜逃离地球!

何夕压着他的那条腿松了劲儿,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抱歉,之前一直没跟你解释。”

其实从混沌出来之前她是被何以岚要求隐瞒性别,从混沌出来之后她是不在意性别,灵魂本就不分性别,区分性别的只是需要繁衍的肉身,她不需要繁衍,便觉得无所谓,别人误会也就误会了,她懒得一一解释。

只不过后来……她对年轻的落难神明生出了一些其他的想法。

她从奚景眠身上翻下去,将自己那些事一一道来,同时也在时刻观察着他的反应。发现他仍旧全身僵硬紧绷后,她伸手将夏凉被盖在他身上,像哄小孩一样轻轻拍了拍:“虽然我的性别不可信,但人品应该还是可信的,不会强迫你做什么。”

奚景眠别别扭扭地强行让自己放松下来,心想着现在何夕性别女,要强迫也该是他强……啊!他好像强不了!

何夕的故事很长,奚景眠逐渐听得入了神,最后何夕对上他亮晶晶的眼睛笑了一下:“你一时间接受不了的话,可以当今天的事没有发生,我们还像从前那样。”

顿了顿,她又补充了一句:“可以接受的话,不如考虑一下我?”

“考虑什……”奚景眠本来还沉浸在她沉重的过去里,却突然被她的笑容打了个猝不及防,羞恼地翻了个身,伸手将床头灯给灭了,房间里变得漆黑一片,何夕甚至没办法再看清他的脸,只听他缩在被子里瓮声瓮气地吐槽着自己反复纠结的事,“可恶,你力气怎么那么大。”

怎么能反复把他抱起来呢?!

何夕自然能猜到他在想什么,解释说:“论身量我比你还稍高一些,体重量级也相当,特意练过力量的情况下能把你轻松抱起来也没什么稀奇,除此之外还有混沌的力量加持,所以无论是将你抱起还是压制都轻轻松松。”

说着她偷偷挑了下眉稍:“你要不要逃跑?”

“……”这短短一晚上接收到的信息确实快让奚景眠的脑子爆炸了,一时间有些消化不良,但他心里的天平本身就是倾斜的,在他每次遇上危险的时候都是何夕救他,在他最孤立无援的时候也只有何夕帮他,这些事实都不会因为性别而有任何改变,在他心里她与世间所有都不同。他又翻了个身,变成跟何夕面对面的姿势,眨了两下眼睛,“不跑。”

何夕也眨了两下眼睛,突然觉得眼前的小绵羊胆子变肥了。

奚景眠嘻嘻一笑,何夕似乎已经脑补到了他露出几颗小白牙的样子,只听他得意地说:“反正你也不能欺负我,不然你要担因果。”

他正以为自己用魔法打败魔法了,黑暗中却突然有人靠近他,有什么温软湿润的东西落在了他的脸颊上,然后就听见熟悉的声音擦着他的耳廓响起:“浅浅种了一个因……”

“何夕!”他匆忙出声打断了她,后面的话她不用说出来奚景眠也懂了,温度刚降下去的脸颊又“腾”地一下红了起来,幸好房间里光线很暗,她应该看不到。

只是他很羞恼,感觉好像挖了个坑给自己埋了,因果根本就是都朝着她想要的方向走的啊!

两人睡得晚了些,但奚景眠可能是睡前受了太大的刺激,早上刚七点钟他就醒了,然而事情并不太对劲,他脑袋稍稍一动就磕到了什么东西上,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宕机了几秒,直到头顶传来些微的动静他才反应过来抬头看了一眼。

“!!!”是何夕放大的下巴!

这也就算了,关键是他还发现自己现在正像一只八爪鱼似的缠在何夕身上?!!

他顿时如遭五雷轰顶,恨不得重新闭上眼把自己重启一遍,兴许打开方式就对了呢。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笑,何夕的手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可能你半夜觉得冷,才跑过来取暖。”

她都把台阶给找好了,他当然是顺着下了,干笑了两声,尴尴尬尬地将手脚松开,然后逃也似地滚下床跑去了隔壁房间。

何夕到觉得没什么,她心里就不存在尴尬这种情绪。

因为奚景眠一直躲在房间里不出来,所以今天的早饭是何夕叫的外卖海鲜粥。她将餐盒拿上桌打开,冲楼上喊了几声,等了半天奚景眠才慢悠悠下了楼。

他身上那件灰色睡裙已经被换掉了,换成了简单的白色T恤搭配灰色西装裤,头发也重新洗过,用发胶打理规整,毕竟等下还要去学校签新的工作合同,形象上得稍微正式一些。

“再不吃都要凉了。”何夕冲他招手,拆出一把勺子放进他的粥里。

奚景眠早上十点去了文理学院,合同是校长亲自盯着签的,可算是替校队找到了能接手的教练,不然下个月开赛他们学校都得被群嘲。

当时体育院主任杨旭也在场,不过与其他人的喜悦不同,他一张脸黑得跟锅底似的。之前柳芸私心想整奚景眠,找的就是他,院系主任对这些普通讲师的去留还是有一定话语权的,而且当时奚景眠恰好赶上合约到期,不跟他续约不过就是杨旭一句话的事儿,顺水人情,他也没想太多,谁知道这人送走了还能再回来啊?只之后不是多了个天然敌人吗?!万一在校长面前给他穿个小鞋儿,他的晋升之路就更不顺了!

奚景眠没理会杨旭高不高兴,签完合同他就直接去了体育组,球队那些孩子们一早就知道他要回来,还提前准备好了迎接仪式,搞了好几个拉炮,彩条落了他满头。

“奚教练!”

谢思炀带头喊了一声,之后所有球员们都跟着喊,他能回来大家都高兴着呢!

奚景眠拍了拍手招呼着大家往操场走:“最近的比赛就在下月初,抓紧时间训练,我们争取捧个奖杯回来!”

现在已经临近全高校学生开学的日子,笑职工基本上都已经提前到岗,开始准备开学事宜,还有学生领了迎接新生入校的任务,这几天都在校里校外地忙活着。

下午临下班的时候奚景眠又被人喊去了校长那边,校长问他之前那间职工公寓要不要还划给他。

他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不了,他有家了。

下班路上他还去超市买了牛肉卷和很多蔬菜,想回家跟何夕一起吃火锅庆祝他有了新工作,可惜他一进门却发现家里黑漆漆的,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一瞬间他整个人都颓丧下来,之前的兴奋劲儿全没了,像个被人抛弃了个大狗狗,把手里的东西胡乱一扔,趴倒在了沙发上。

明明之前她去哪儿都会带上他的。

作者有话说:

眠眠:不好意思,你踩到了我的脸,对,它掉了T^T感谢在2023-08-15 19:08:46~2023-08-16 18:08: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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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邻居(捉虫)

◎小孩发烧总不好,多半是…◎

何夕此时正在自家山下别墅区的一家住宅里。

这家姓胡, 胡老爷子走得早,现在家里辈份儿最大的就是老太太,老太太姓张。

他家老太太刚才跑到半山公馆找她, 说前一天就去过一次, 但那时候家里没人。何夕想了想,估计是那个时候她跟奚景眠还在医院没回来。

据这家老太太说,她家六岁的小孙子前几天突然发了高烧,先是喂了药不见好转,家里立马将孩子送去了医院,挂了一晚上水第二天白天有了些好转,谁知道一到了晚上孩子又烧起来了!

医院紧急又给挂了瓶水, 后来一个老医生告诉他们孩子这病可能不是用药能治好的,得去找专人来看看。

他们一家就住在半山公馆那条盘山路下面, 而且何夕之前又在网上掀起过热度,他们自然第一反应就是找这个住得稍微远了一些的邻居来问问,却没想到她不在家, 而当时出院回家后天还没黑孩子就又发烧, 家里人也不敢干等着,就先找了认识的仙婆去给看了一下。

“当时孩子烧得肚子都发青了, 我们是真的吓坏了。”老太太现在说起来都觉得后怕, 都这声音说,“那位仙婆年轻时候是村里的接生婆, 有时候也能请神解决一些疑难杂症, 但那都得在她家操作, 不然神请不来的。她只说孩子身上跟了东西, 没说具体是什么, 最后拿一根那种订鞋的大长针在孩子跟前威胁了几句, 孩子就突然有了好转。”

说到这儿老太太和家人都叹了口气:“不过她说她那样只是治标不治本,等过一会儿那东西见没有了威胁,八成还会重新缠上来,让我们另请高明……”

何夕了解了情况后先拿手机给奚景眠发了个定位,顺便说明了一下情况,随后才去了小孩子那屋。

这会儿小孩状态还不错,安安静静地睡着。

何夕拿出一支线香点燃,就拿在手里,白色的细烟几乎从头起就开始飘散,说明房间里确实阴气重。

“孩子之前还指着窗户外面说有小白人儿,然后他头发都扎起来了,估计是真的被什么东西吓到了。”孩子妈也苦着脸补充,这几天实在给她折腾坏了,她和孩子爹都不得不跟公司请了假在家陪孩子,再这样下去谁也吃不消。

“小白人可能是下边来的。”何夕点了点头,解释得含糊,其实她觉得孩子可能是看见了白无常手底下的拘魂小鬼。

她拿着那根香在别墅里转了一圈,却始终没发现什么不对劲,这会儿天色也暗了,她干脆推开了房门,视线从院子里穿过,看到了街对面去。胡家老老少少也都跟在她身后,顺着她视线的方向看过去,虽然什么也看不到,但不妨碍他们每个人心下都“咯噔”了一下。

随后就见何夕抬手指了指街对面:“那边有人家里最近走了个老太太?”

胡家几人交换了一下眼色,最后张老太太点了点头说:“是啊,对面刘家老太太上周刚走,还没火化下葬呢。”

“患病走的,走的时候很痛苦,也很突然。”何夕收回了伸出去的手,淡声说,“那个老人家生前应该也时常能接触到你家小孩吧?”

“啊,您说的对,我们两家是几十年的老邻居了,但刘家的小辈儿都去京城定居了,这边之前就留了他们老两口儿,后来刘老爷子也走了,就剩了我那老姐妹一个,身边没别人,她心里寂寞,便经常找我唠嗑,对我家小孙子也是喜爱,还经常买点儿小玩具小零食送给他。那老姐妹也可怜,胰腺癌,疼的时候她都恨不得当场死了,太痛苦了。”张老太太点了点头,不由回想起了曾经的事,替老姐妹心酸起来,等她说完才突然睁大了眼反应过来,“该,该不会我家小孙子发烧是因为……”

“她走得太突然,死亡没什么实感,以为自己还活着,照常来你家逗你家小孙子玩儿呢。”何夕笑了笑,重新点燃一支香,带着胡家一行人到了马路对面,随着烟雾飘散,一个模模糊糊的老人身形逐渐显现,何夕弯唇笑了笑,“刘老夫人。”

身形缥缈的老太太佝偻着背,缓缓抬起头来,面带疑惑:“怎么……这么多人?”

老胡家为了小金孙,现在是几代人全都到齐了,除了小孩子的父母,还有叔伯姨姨全都在场,刘家老太太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属实将她吓了一跳,不知道的还以为邻居是来找她干架的。

不过她看见张老太太之后表情变了变:“你这老骨头,见到不得我跟你家金孙亲近就算了,竟然还找来个疯疯癫癫的婆娘拿针扎我?!你还算人吗你?!”

说起这个她显然十分恼火,把自己气得整个魂都在乱晃。

然而她对面的张老太太却没像从前那般跟她进行小学生斗殴一般的争吵,而是表情沉沉地望着她,然后缓缓扯出一个不太好看的笑。

“怎,怎么了?你别吓唬我啊我告诉你……”刘家老太太说着说着就哑了声,因为邻居一家好像个个都眼神不太对,而且他们似乎都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般欲言又止。

何夕将那只将要燃尽的香随手插在路边的树坑里,过去轻轻握住了刘家老太太的手,声音轻缓地说:“老太太,您这辈子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刘家老太太愣了一下,视线在周遭几人身上扫过,最后看了看何夕,忽然缓缓笑了:“我已经……死了啊。”

她并不沮丧,最后的那段时间她都很难捱,整日整日的疼痛早就将她折磨得没了生的抑制,死了反倒让她解脱。

“因为您过世家里不曾守灵,没有办追悼仪式,也还没有火化入葬,所以您才没有发现。”何夕又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问,“您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吗?或者想不想最后再见见家人?”

因为尸身还未火化,理论上地府允许死者在追悼会上可以最后再见家人一次,之后再由拘魂小鬼将鬼魂带回。

而刘老太太却摇了摇头:“不了,人嘛,生来一块儿肉,死后一捧灰,是我要求孩子们一切从简不搞仪式的,他们都忙,生病以来已经折腾他们够久了,死后……就不给他们添麻烦啦!”

说着她又向后看了一眼,那是她住了大半辈子的房子,但现在那房子里一个人也没有,她的子女都不住在这儿,不过过几天他们会去火葬场接她的骨灰,将她下葬,足够了。

“老姐妹,你孙子的事是我老糊涂,惹了乱子,对不住了。”她最后的留恋给了多年的老姐妹张老太太,表情再不复生病那段时间被病痛折磨的狰狞,而是慈祥带笑,看起来是个快乐的小老太太。道过歉后她又看向何夕,平静地说,“大师,您这就送我走吧。”

恰在这时,被何夕插在树坑里的那支线香燃尽了,刘家老太太的身影逐渐在其他人眼前消失,何夕冲刘家老太太点了点头,随即直接用混沌之力沟通了附近的鬼差。

张老太太知道老姐妹看得到自己,即便自己看不到她了,还是一直在冲着刚才刘家老太太所在的方位挥手。

鬼门开了又关,何夕招呼大家:“回吧,老人家走了,您家小孙子也该醒了。”

一行人穿过马路,回了胡家别墅,刚到卧室果然看见五六岁的小孩子从被窝里爬出来没看到妈妈,瘪着嘴正要嚎啕大哭。

孩子妈见了赶紧冲上去将孩子抱在怀里哄,孩子爹也是肉眼可见的高兴,但还是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担忧:“孩子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何夕从身上掏出一张叠成三角形的平安符递给孩子爹,笑道:“平安符8888一张,今天这事也不太复杂,邻居友情价算你们8000吧。”

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孩子不会有问题,过几天恰巧就是中元节了,烧纸的时候记得也给刘家老太太烧一份儿,她也会照拂孩子的。”

她没明说,刚才她看见刘家老太太身上有强烈的功德金光,说不定这次走一遭地府以后都不用进轮回了,胡家孙儿会因祸得福也说不定。

何夕收过钱后便离开,是孩子小姑开车将她送回半山公馆的。

这会儿已经快九点了,她在胡家呆了有两个小时。家里客厅的灯是亮着的,奚景眠应该是在家的。

她推门进去,餐桌那边尤为亮堂,桌上摆着几盘码好的菜和肉,中间是个涮火锅的电锅,里边已经加了水和火锅底料,只要加热就可以吃了。

何夕眼眸动了动,看见了趴在桌边已经睡着的青年。

他身上穿着简简单单的白色T恤和休闲裤,两条手臂叠放在桌上,脸侧着枕在手臂上,与那次他在「3Day」醉酒睡着的时候一模一样。

她轻手轻脚地挪到他身边,伸手戳了戳他脸颊上被挤出来的肉肉。

奚景眠被她骚扰醒了,迷迷糊糊间看见她,嘴巴张了张,那个“哥”字在唇齿间打了个转又被他吞回去了,他坐起身子露出几颗小白牙:“好晚,快吃饭吧,今天可是我正式入职第一天!”

作者有话说:

小老太太:来玩儿啊

小孩:你不要过来啊!感谢在2023-08-16 18:08:57~2023-08-17 19:32: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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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绣花鞋(1)

◎整队抱团儿壮胆儿◎

文理学院女足校队的几个学生又自己加练到很晚, 九点多钟才出校门一起去吃了外卖,再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

最近学校都有新生报到,也有不少学长学姐提前回来做新生接引, 而且因为没开学, 宿舍门禁管制得也不严,这个时间点还有不少学生在学校里晃悠。

“他们男足那帮人可太烦了,本来奚教练回来大家都挺高兴的,训练时候也都干劲儿满满,就那帮傻帽儿非腆着几张猪脸过来唱衰!”说到这个刘媛到现在都有些心气儿不顺,恼火地抓着头发泄,“啊!虽然学校请奚教练回来最主要的原因大概真的是因为他便宜, 毕竟学校给我们女足的经费太少了但是……他们根本不懂奚教练的优势,只觉得他年轻经验少就不看好他!还嘲我踢中锋就会吃饼, 中场传不过来球就整场坐牢!我承认除了射门,在其他方面我是不太行可还是……”

“啊呀莫生气,脑袋秃了没人替, 咱平常成天得拿脑袋顶球, 本来秃头的几率就比别人大了,你还不对头发好点儿!”门将唐妙一米九的大高个儿从后面搭上刘媛的肩膀, 压力瞬间从刘媛的心理上来到了身体上。

刘媛忍不住猛咳了几声, 翻了个白眼儿说:“国外牛X的教练全是大光头,说不定我头秃了还是占据玄学优势呢!”

她这话一出口旁边几个球员也笑开了, 气氛也轻松了不少。

“没事儿, 管他们怎么说呢, 咱能进球就行!”在校队踢10号核心位置的张纯嘻嘻哈哈地跟过来, 也把自己挂在了刘媛身上, “传球交给我们, 你进不了球就说明我们饼没喂好呗,男队那帮人是不是这意思?好家伙把咱们全埋汰上了啊!”

“哈哈哈哈纯子是懂扩大矛盾范围的!”

刘媛跟跟着哈哈哈,然后哼了一声,有些小得意地说:“狗东西埋汰我,我就把上次妙姐给咱们讲的那个绣花鞋的故事给他们讲了,他们老男生宿舍里那栋旧楼近得很,活该他们吓得睡不着觉!”

她们这边说着说着又乐得咯咯笑了,男寝那边却有几个失眠男同学在抱团儿取暖。

文理学院的宿舍都是四人一间,他们足球队加上替补二十来个人,凑了六间宿舍。

本来大家都好好的,体育生每天运动锻炼吃好喝好,然后晚上回宿舍累得倒头就睡是常态,但今天这帮人怎么都睡不着了。

住201的几个球员原本都躺下了,宿舍里一室安静,隔了每一分钟,靠窗户北边儿下铺的男生突然从床板儿上弹起来了:“不行,哥们儿一闭眼觉得身边儿全是人,热闹得根本睡不着!”

“程俊你不是人!”他对面的周建国也坐起来了,抓起自己的枕头就往对面儿砸,“老子好不容易成功把自己洗脑成不怕鬼的勇士,被你这声鬼叫整破功了!”

他俩上铺那俩人也被折腾得躺不住了,四个人互相交换了一下意见,一致认为四个人抱团儿安全感不够,决定把隔壁的四个也喊过来一起抱团儿,最后另几个宿舍的也都挤过来,足球队都凑齐了。

“真不是我胆子小,这要真实普通的鬼故事什么的我肯定没在怕的,关键啊这事儿真不好说。”这会儿二十几个人挤在一间寝室里,床上肯定是睡不下的,几人干脆靠着下铺的床沿席地而坐围成了一圈,201宿舍的四人纷纷贡献出了各自珍藏许久的零食,程俊边嚼着薯片边讲着刚入学时候的经历,“那会儿旧楼刚出事儿调查完之后并没有立即封锁,而是又继续让学生住满了一个学期,第二学期才都搬到新宿舍。”

周围几人都认真听着,二十几个大老爷们儿凑一起也不害怕了,他们甚至为了烘托恐怖氛围,把宿舍的大灯关了,只留下了一盏柔光台灯放在了中间。

程俊举起肥宅快乐水跟旁边的人碰了一下,继续说:“那学期开学的时候我到校早,跟咱们体育院几个学长一起被喊去帮女生们搬宿舍,中间肚子痛跑了趟厕所,毕竟是女厕,我怕万一有女生进去误会了,就让一个学长在门口帮我守着,我直接冲着最里面那个隔间冲过去,结果!”

他说到这儿直接倒吸了一口凉气,还煞有其事地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关子卖足了才沉声道:“结果,那个隔间里真的有双红色绣花鞋!”

他之前就听过那个绣花鞋的传说,当时亲眼见到直接被吓得浑身的血液都凉了,肚子也不疼了,五谷轮回之处更是一紧,整个人撒丫子就往外跑,被他拎着跑的学长都以为他疯了。

周围其他人脑补了一下那个场景,也觉得有几分瘆人,不过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也都只是当故事听听,倒是没多想,只觉得可能是巧合,凑巧有人在厕所隔间放了绣花鞋,凑巧被有心人看见,凑巧被编出了这样一个故事。

故事传得广为人知,学校正好也省得规劝学生们远离那栋旧楼了,大家都怕了自然不会再有人靠近。

周建国因为一直跟程俊住一个宿舍,球队里周建国守门,程俊是后防大爹,同为守球门的关系,铁得很,之前程俊没敢把这事儿跟别人说过,怕被嘲笑他一个大老爷们儿竟被牛鬼蛇神吓的屎都拉不出来,但他跟周建国讲过。

周建国当时就没觉得他说的有假,这会儿也忍不住提醒自家队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事儿当事我也听说了些,死了的那个女生似乎是被男友抛弃才上了吊的,死的时候身上就穿的是古时候结婚穿的大红喜服,脚上就穿着那双红色绣花鞋!”

“但这也就是前两年的事儿吧?都啥时代了,怎么会有人随身带着古装?”住在202的冯润嗤笑一声,明显不信,宽慰队友们,“建国之后都不准成精了,你说是吧周建国。”

“……”周建国不想说话,寻思也说不上是随身携带古装,八成人家是一早就准备好要做这么一件大事才特意带着那一身儿衣服来学校的。

几个人又七嘴八舌地讲了几个各自听过的童年鬼故事,什么绿舌头、背靠背还有人肉包子轮番儿讲了个遍,然后迷迷糊糊地就都睡过去了。

后半夜程俊起来上厕所,自己不敢出宿舍门,便把旁边的周建国也弄醒俩人结伴一起去了。冯润睡眠浅,他俩起身的动静让他也混混沌沌醒了过来,侧过头恰巧看见他俩出门的背影。

然而下一秒他整个人陡然清醒,眼睛大睁,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声音来。

就在程俊和周建国开门的时候,他看见门口,有一双红色绣花鞋!

奚景眠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又像一只八爪鱼一样缠在何夕身上了,一大早就给自己整得浑身燥热,趁着何夕还没醒,他火速掩藏作案痕迹逃离现场,跑到隔壁房间冲了个澡,然后才清清爽爽钻进厨房准备早餐。

他将煎蛋摆进盘里,正等着旁边吐司机把烤好的吐司弹出来,身后就传来了何夕温和带笑的声音:“抱了一晚上把我腿都压麻了,你倒是跑得快。”

说着她抬手揉了揉脖颈,迎着窗外透进来的晨光懒洋洋地向奚景眠靠近过去。

奚景眠根本反应不及就感觉她已经站在了自己身后,仗着身高优势,手臂自然地顺着他的两条手臂伸到前面来,将恰好弹出来的四片吐司拎起来丢进了餐盘里。

这个姿势看起来就像是她自身后抱着他一样。

几乎是一瞬间他就红了耳根,从何夕的角度来看,那两只耳朵在阳光下红得近乎透明。

“走了,吃饭。”何夕却像是什么都没意识到一般,顺手从他手中接过两只餐盘,转身放到桌上。

奚景眠愣在原地,心里又乱成了一团,总觉得她刚刚分明就是故意的,但她最后淡然平静的行为又让他否定了自己的猜想。之前他们也都不在意这些肢体接触的,可能她也只是习惯了也说不定。

猜来猜去他又开始觉得自己矫情,昨天晚上他还是在主卧跟她同床共枕的,虽然睡着之后他是无意识的,但的确也是他主动往人家身上缠的,分明身体上一点都不抗拒,现在也不知道又在别扭个什么劲儿,大老爷们儿一点儿都不坦诚!

就在他暗自唾弃自己的时候,何夕已经又折回来了,自然而然地牵起他的手将他往餐桌边领:“没睡好,人傻了?没睡醒就不用起来折腾着做饭了……说起来现在你每天要去上班,比我忙很多,不如我去学学做饭?”

她牵着他说话的样子就跟她用鼻子呼吸用牙齿咀嚼一样随意简单,完全不像他那样心里别别扭扭,感觉哪里怪怪的。

好像一切本该如此一般。

他愣愣回神的时候已经被她按在了餐椅上,而她温温凉凉的手还搭在他的肩膀上。他微微回头看她,她恰好也满眼都是他。

他又忍不住红了脸,立马转回头去小声哼哼:“住你的吃你的现在连饭都要你做,我好像个吃软饭的……”

“以我们的关系,非得分得这么清楚吗?”何夕在后面挑了下眉梢,微微俯身往前倾,下巴抵他的发顶上蹭了蹭,“你要实在过意不去,不如日后把柳芸支付给你的资产分我一半?”

何夕说着说着还看了看她这公馆四周,随后才煞有其事道:“我可是还背着房贷欠了百来万呢,你补偿我点儿?”

作者有话说:

汐姐:小样儿,这软饭你吃定了!感谢在2023-08-17 21:00:00~2023-08-18 19:32: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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