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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

斧头与刀刃相撞，僵持不下。风间万叶所拥有的力量不如冥冥，她索性在卸力的同时挥动翅膀，飞在半空中。

“你那个咒灵，”冥冥仰头望着她，“可以让它与我打一场吗？”

风间万叶一愣：“你是说罗睺？当然可以，只是……为了什么？”

冥冥握紧斧头：“它是特级吧？新的特级，与我的术式很相似呢，我想要试一试。”

“好。”

一只乌鸦突然掠过风间万叶身前，在她脸上抓了一下，但那并没有用力，显然是冥冥提前操控的结果。少女一个踉跄，差点从高空摔下。她咬咬牙，切换链接对象，翅膀消失，她随即下落，但就在站稳的瞬间，风间万叶双腿迸发出巨大的力量，随即一蹬，就以不可思议的高度跳向冥冥。

——来自手足捕的弹跳力……www.youxs.org，双脚施加给地面的力足以让大地碎裂。借着这股力，她提刀，在这一刻切换为赋鳞的速度，化作肉眼不可见的残影冲向对方。

好快！

冥冥的神色严肃起来，立刻发动神风，对乌鸦立下束缚。它们周身裹挟着浓厚的咒力，与双刀相撞，却被尽数斩断。目睹无可匹敌的刀锋朝自己袭来，她毫不畏惧，挥舞斧头再次与其相撞。

清脆的响声。

——万叶的刀断了。

“……不是咒具？”看着眼前断裂的刀，她放下斧头，“看来是普通的刀，因为多年使用而储存了少量诅咒，可惜了。”

“……我在最后切换成了罗睺的体魄，它的力量太强，所以刀断了。”风间万叶将罗睺手中的刀鞘拿过，整理好刀具，“现在就要打吗？冥小姐。”

“算了。”

冥冥兀自向远处的庵歌姬走去：“已经将你的刀打坏，就不打坏你的咒灵了——况且，这也没有价值。”

白皙的手拂过拜访整齐的书脊，从中挑出一本格外厚重的书。风间万叶坐在窗边，翻阅这本名为《飞鸟时代·咒术史》的书籍。

「虽说飞鸟时代皆是咒术师的家族发展迅速，也被称之为咒术师开始以家族为中心进行战斗的转折点，但在其中，却有一个特立独行的家族。它们并不是咒术师，甚至得不到承认，但却颇受推崇。」

风间万叶喃喃自语：“以「天与咒缚」为传承的家族……”

天与咒缚，www.youxs.org，可以获得与限制等价的强大效果。例如百年前的一位天与咒缚，就是以舍弃咒力为代价，换来了极为强悍的体魄。

「其家族以健康的身体为代价，成为了以预言作为术式的天与咒缚。预言必定实现，不可能出现错误，所以在那段事件里，风间家一跃成为了飞鸟时代自上而下最备受青睐的家族。」

「但天与咒缚的传承太过稀少，再加上平安时代的诅咒之王两面宿傩带来的灾难，风间家被屠戮一空，只留稀薄的后代慌忙逃窜，终究是昙花一现。」

“原来如此，这样会灭亡也并不意外……”她停顿一瞬间，捕捉到了风间家介绍后角落的一篇杂谈。

一位外出执行任务的家族成员偶遇了一场毫无预兆的屠村案，成为了唯一的幸存者。据事后调查，是咒灵所为，它的实力强大，甚至有超越特级的实力，术式不明。因家族成员为其进行预言，才得以存活，但在问询时，已经忘记了预言的具体内容，只记得其咒灵名为……

风间万叶呼吸一滞。

“——「般若」。”

阳光从玻璃窗照射进来，却无法让她的头脑清醒，自脚底升起的寒冷几乎将她的思绪吞噬殆尽。她鬼使神差地捏住那张已经泛黄的薄薄的纸，将那一角杂谈从底部撕裂，那声音与心跳声混合在一起，让她再也无法专心去思考这一行动的理由——直至碎纸被攥在手中。

……直觉，直觉告诉她，这件事千万不可以被人知道。不管是为了般若，还是为了自己。

“风间？”

她猛地握住无忧花项链，用以平息自己的呼吸与情态，缓缓转过头笑道：“冥小姐？”

“是在这里看书吗？”她挂着一贯的笑容，活像个站在柜台的销售，兀自坐在风间万叶对面，“因为我觉得有生意可做才跟来了这里，你不会介意吧？”

“……不会，只是对五条同学说的平安时代的事情有些兴趣罢了，所以来查一些资料。”确认冥冥真的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有兴趣，风间万叶放下握住项链的手，将碎纸片塞进衣兜里。

“一万。”

“？”

“一分钟一万日元，这是我时间的价钱。”

“好啊。”她几乎是立刻答应了这件事，没有丝毫犹豫的，转而问起，“冥小姐这么强，为什么要去做辅助监督呢？”

“只是「条件」而已，我毕业后立刻成为了自由术师，但作为退出咒术界的「代价」，我需要再当几年的辅助监督，”一只在书架上的乌鸦飞下来，落在冥冥的肩膀上，“庵歌姬明年就会进行毕业任务，我也就能摆脱这个副业了。”

“……冥小姐不想当咒术师吗？”

“因为抽成啊，”冥冥两根手指相捻，“我外出战斗，居然要被抽走六成的报酬，全部被高层拿走，太不划算了。”

她又问道：“说起来，在战斗时都没有听到过你们念「咒词」，是因为被招募，所以并不知道咒词吗？”

“咒词对术式发动的加成可是很大的，可以让术式进行最大化输出——我的任务是今天作为助手帮助学生学习，为此夜蛾还花了不少的钱，毕竟最近也就只剩我了。”

是夜蛾老师请来的？风间万叶一愣，随后笑了笑。至于冥小姐，因为任务还没有结束，所以会尽心尽力地教导新生吗？虽然爱钱，但工作的态度可一点不敷衍。

“咒词啊，是有的。冥小姐不用担心，倒是有另一件事我很在意，”她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项链，“罗睺过去一直说我缺少两把趁手的刀，所以催促我去购买，请问你有购买「咒具」的渠道吗？”

咒具，通常是术师所用的武器，一般都灌注了术式或咒力——就如同冥冥的那把斧头一样。虽然术式占据了咒术师战斗的一大部分，但通常体术也是必要的训练内容。且咒具的概念也远远不止于此，曾被用来杀死术师或强力咒灵的武器、连环杀人的武器、以及锻造过程骇人的武器，因为带有诅咒，都可以被统称为咒具。（1）

风间万叶先前所用的太刀只是般若构筑的普通道具。虽然构筑咒具也可以做到，但对它的消耗太大，所以一直以来她都没有同意般若想为自己打造兵器的打算。况且无来源的咒具，少不了要被追问，会让般若被发现的概率增大——至于在其它渠道买……高专也不会管得这么宽吧？

“高专有与三大家族联合建造的存放咒具的「忌库」，那里同时也存放了很多危险的咒物，不过想要申请拿到咒具，你大概还需要很长时间的学习。”

冥冥靠在椅背上，手指点着脸颊，虽然已经表现出了算计的态度，却并不令人反感。

“但因为你入校就是「特级」，大概过不了多久就会接到任务，所以还是提早买下咒具比较好——虽然高专也不是不能提前申请，但那里并没有什么好东西。”

“怎么样？黑市虽然不能让你接触——毕竟高专禁止这些，但我可以给你中介的联系方式。当然，绝对靠谱。”她伸出三个手指，“100万，但因为你是第一次，www.youxs.org，97万好了。当然，也可以先欠着，以每年3％的利率来还。”

黑市里通常充斥着诅咒师之类的角色，所以直接接触可能会被认为与诅咒师有所勾结，包括冥冥自己都宁愿多花点钱，也不愿意惹来麻烦，所以只游走于灰色地带中。

但该说不说，果然是爱钱的角色。www.youxs.org％，3％可真是狮子大开口，不过……

“我可以一次付清。”

冥冥挑眉，饶有兴趣地调侃道：“你也想要做自由术师？”

“不……来源并不是这方面，只是因为小时候参加小提琴比赛的奖金，以及家中未破产之前的存款而已。”

“好啊，那么……”她站起身来，接过此时飞来乌鸦喙中提着的化妆盒，“我们来打扮一下吧。”

“……？”

“毕竟要去灰色地带，你还不过15岁，还是不要被别人看出来比较好，”冥冥打开化妆盒，走到风间万叶身旁，在她略显惊讶的表情之下挑起她的下巴，“风间……我有一个弟弟，你和他真是一样可爱。”

她仔细观赏着那双足以令人着迷的双眼。看不清瞳孔的，如深渊一般的黑色，但它的主人却总是流露天真无邪的情态，让人的恶意不知不觉就被吞噬。

想到方才乌鸦目睹的一切，她的笑意更深了些。

冥冥带着风间万叶来到闹市区中脏乱差的一个街区。在其中穿插着小巷，险些将她绕晕。路过布满垃圾的角落，跳过正在流淌的污水，路旁的两个人正在争吵，似乎是因为冒冒失失的青年撞到了公司白领。两人最终来到了一栋小楼前，去往里面的地下室——建在这种隐蔽的地方，看来是专门挣术师的钱。

风间万叶颇为不适应地下楼。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因为身高并不算矮的缘故，所以冥冥毫不客气地将她往成熟的方向肆意打扮，原本上挑的眼尾在眼线的勾勒下变得格外凌厉，还用上了颜色醒目的口红，再加上被迫更换的鱼尾裙和高跟鞋……简直与二十岁以上的成熟女人毫无区别了。

“到了。”

听到身旁的提醒，风间万叶收起镜子，努力扯平已经习惯上扬的嘴角，看向前方店面上头的牌子。

——「与愿中介所」。

她不由地多看了几眼刚从中介所走出来的人——他穿着普通，面容也没什么奇特的地方，但额头却大大咧咧地顶着一圈缝合线。见到风间万叶，他停顿了脚步，朝她礼貌地一笑，便离开了。

是因为出过事故所以做了手术留下的吗？但这样将手术痕迹暴露在外的也很少见啊……

风间万叶回头望去，却在楼梯口见到了意想不到的咒灵——般若，甚至开心地挥了挥手。看到那个男人朝外走去，她不禁捏起了一把汗，直到他目不斜视地上楼，才放下心来。

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要是遇到术师该怎么办？！

“怎么了？”冥冥也转过头，看到了那个与她擦肩而过的男人。

“只是有些好奇罢了，毕竟将醒目的伤口完全不遮掩地外出的人，似乎很少。”

“呵……”

冥冥不置可否，率先进入中介所里面——这里的装潢并没有特别醒目的地方，普普通通的用来待客的办公室，原本白色的墙被烟熏出醒目的痕迹，看来并没有特别准备吸烟区。

“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她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来到桌前，从木桌上的签筒中有目的地挑出一支签，递给面前的人。而风间万叶也同时看到了它的签文。

「此天常行于日月前，日月所不能见。我应知此天名，得免一切厄难。」（2）

似乎有些熟悉……万叶短暂地回想了一番——父亲多年前带她外出应酬时，在一个宗门内见到过这句签文。因为父亲的人脉众多，所以她自小也见过不少人，因为环境的熏陶，也多少了解到过。

说起来，它的宗门名字也和名义上建立咒术高专的宗门是同一个，名叫……

——真言宗。

“啊，是冥小姐啊。”

沙哑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中介人站起来，将还在燃着的烟掐灭在烟灰缸中，不紧不慢地整理好了西装。并不张扬的外貌，消瘦的身材，并不显眼的细小胡子，整个人看起来颇为慵懒，就像一个经岁月浸染老旧变色，却依然结实的香炉。

“好久不见，孔先生。”

“是好久不见了，这次又是什么事？”他看向冥冥身旁的风间万叶，“……小孩儿？你已经为了钱干起诱拐儿童的脏活了吗？”

“唉？”风间万叶一愣。

……看出来了吗？

“孔先生以前毕竟是经验老道的刑警，只要不让其他人察觉就好了，”冥冥同时为两人解释了事情的原委，“这孩子想要两把趁手的刀，就麻烦你了。”

她晃了晃手中的车钥匙，向店外走去：“我还有任务要完成，就先行离去了。”

……来她这里找生意，率先在银行完成交易后将自己带到这里，又毫不留情地抛下。果然，还是钱的吸引力更大。

在那瞬间，风间万叶闪过一道不太合气氛的想法。这里是市区，离筵山山麓很远，步行至少需要五小时以上。而想要很快回去，只能打车。

联想到出租车的价格，她不禁肉疼起来。

“孔时雨。”

风间万叶随即看向他。

孔时雨对上看不清瞳孔的双眸，一边将口袋里的打火机不停翻转，一边烦躁地咬了咬重新掏出的塞进口中的七星香烟，但顾及到面前的人，并没有点燃。

因为待客室的灯较为昏暗，所以几乎看不到投射在虹膜上的光，显得她眼神尤为……不，根本看不到什么。没有任何东西，只是在完全地盯着自己而已。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词汇去形容，只是想到了十多年前遇到的一个案件……一个母亲在家中死亡，他赶到时，那家的小孩子就是这样看着自己……就是和孩童一样的眼神。

把未成年带到这里来，真是个麻烦。

他叹了口气：“……叫我孔时雨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