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小说网

简单在学校报道后，家入硝子便找到自己的寝室。本来以为自己会住到最后一间房，毕竟是最迟到来的人，可第三间房却奇怪地空着。据名叫夏油杰的同学所说，是那人自己喜欢，所以住在了第四间。

或许是一个很孤僻的人吧。

她刚想拿起烟盒，就被敲门声吸引。走过去开门，发现是一张还未见过的面孔。

一位一眼看过去便觉得温柔的女孩，笑得双眼眯成好看的月牙，将手中的袋子提起来。

“请问是家入同学吗？因为今天外出所以并没有来得及迎接，这是见面礼。”

“……啊，是。”

家入硝子一愣，有些疑惑地将袋子接过，问道：“你是第四间房的风间？”

“嗯，以后还请多多指教，家入同学。”

送走风间万叶，家入硝子坐在床边打开她送的伴手礼——是两本有关医学的书籍。她的术式是极为稀少的反转术式，而且并不仅仅于治疗自身，还可以对其他人使用，所以才被高专招募，也对医学有些兴趣。想必风间万叶是询问了老师，才知道她的信息所以投其所好吧。

并不孤僻，但是个奇怪的大好人。她对新同学做了评价。

“五条同学，”风间万叶与刚才一样，递出手中的礼物，“这是见面礼，请收下吧。”

“啊？”

站在门后的五条悟捋了捋头发，将袋子接过去，直接在她面前拿出礼物。风间万叶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并没有多意外，而是一直维持着一贯的笑容。

——是新鲜的喜久福，还可以看到套在礼物袋里的门店的纸袋，是她现买的。这家店在东京的生意不错，大概是排队很长时间才能买到的。

他笑了一声，摊开手说道：“万叶对吧？叫我悟就好啦~你和杰似乎是很好的朋友嘛。”

“嗯，希望你喜欢，”她点头，“如果没事的话我就离开了，再见。”

“再见~”

风间万叶看着关上的门，出了一口气，又再次来到旁边的房间，敲了敲门。

“谁？”

“是我，杰。”

门被打开，夏油杰看着是刚洗漱过，换了身黑色的短袖，头发披散着，虚虚搭在肩膀的白毛巾上。距离那样近，可以闻到沐浴露的清香，他一向喜欢时刻保持体面而不突兀的状态，所以香气不会太过浓郁，只会在靠近时注意到若有若无的气味。

“你回来了，”他看到风间万叶，原本低垂的眼睛总算抬起些许，侧身为她留出空间，“房子已经看好了吗？出去没遇到什么危险吧？”

“嗯，已经看好了房子，下次带你去看。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不用太过担心。”

“不，还是要注意的。”

夏油杰将毛巾抽出叠好，放在桌子上，拿起梳子开始整理头发，顺便指了指一旁的书桌。万叶随即靠在了桌边，有了个落脚的位置。

这是他在几年里的相处中发现的一个小细节，如果兀自做事，将万叶一个人晾在一旁，会让她尴尬地无所适从，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所以他此后都会给她一个落点，不让她站在原地感到坐立不安。

“我的意思是，你不愿意祓除咒灵，但如果在外遇到威胁的话，梅木永是一定会让你进行祓除的。到时候，你一定会面临两难的抉择，想过怎么办吗？”

虽然并不知道风间万叶为什么从不祓除咒灵，但那种抗拒的表现，三年里已经看得够多了。这对夏油杰来说并没有什么关系，既然她不想，那就由他来，可真的到不得不祓除咒灵的那一刻时，又要怎样选择？

她微微歪头，额前的发丝垂落，遮住一部分看向夏油杰的视线，“不知道。”

“……”他整理好头发来到桌前，顺手取下万叶发间的无忧花簇，拉开椅子坐在上面，“这样可不行啊，万叶。要么就祓除咒灵，要么就不做咒术师，总要选一个的吧？”

夏油杰笑道：“努力了那么久，难道刚来就要退缩了？”

“不……我知道了，之后会好好想想的，”她答应了他的建议，也并没有反驳什么，而是用食指拂过无忧花的花瓣，“至于花御……”

“它似乎没有被结界发现，”夏油杰立刻接话，“夜蛾老师也是，其实我们当时带了四只咒灵，但花御却没有被登记在内。不过，悟却发现了它——因为他那双独特的眼睛。”

“嗯，据般若说，花御自身的诅咒组成有些特殊，无限接近于植物，所以并没有被高专的结界阻隔在外。”

“这样隐瞒不会出事吗？”

“暂时不会，花御如今只是咒胎，距离孵化至少还需要一年。高专大概除了五条同学外，也不会有人再发现它了。”她拿起帽子走到门前，“早点睡吧。晚安，杰。”

“晚安，万叶。”

夏油杰点点头，却突然再次出声：“对了，万叶……”

面对风间万叶回头仔细盯住自己的视线，他有些不自然地移开双眼，说道：“整理寝室的事情，谢谢你……下次就不用了。”

她笑起来，这并不是大多数时候所表演的礼貌的微笑，而是真心实意的。如同等待春天到来终于怒放的花苞。

“嗯，我知道了。”

“要想精准掌握咒力的生成与运转，就必须学会控制诅咒。”站在讲台上的夜蛾正道转身，于黑板上写下「诅咒」一词，“诅咒，即我们都会产生的负面情绪。愤怒、憎恨、嫉妒、悲伤……这些负面情绪就相当于咒力的导火索，咒术师要做的，就是学会利用些许的负面情绪来生成咒力。”（1）

夜蛾正道将放在讲桌上的箱子打开，里面接连挑出几个蠢萌蠢萌的玩偶，他随手拿起一个，说道：“这是来自于我的「傀儡操术」所制作的「咒骸」，在它们身体里放入可以承载诅咒的咒核，就成为了可以自主行动的非生命体。”

“咒骸的咒核位置因傀儡师的喜好而异，可能是头部，也可能是眼睛，心脏……而人的咒力核心，则是肚脐。”

他手指腹部，再缓缓上移直到胸口，再是肩膀、手臂、拳头，“看清了吗？咒力便是这样流通的。”

“但是，”夜蛾正道话锋一转，严肃出声，“这对于你们使用咒力而言，只是「开始」，咒力的流通非常复杂。越是一流的术师，咒力的流向就越难被看穿，因为他们并不是在「注入咒力」，这种行为应该是「无意识」的。”

他将那几个玩偶重新装回箱子里，又把箱子抱起来走到讲台中央，说道：“这些咒骸并没有启用，你们需要做的，就是时时刻刻为它胸口的咒核注入咒力，并感知其在体内的流通。注入的咒力不平均或不持续，太浓厚或太稀薄，都会让它们无法行动。直到你们某天在无意识的状态下成功激活了咒骸，这节课才算结束。”

“现在上来，一人挑一个咒骸带走吧。”

风间万叶停笔，在最后才上台，从箱子里挑了一只独眼猫咒骸。它大小适中，正好抱在怀里。

她握住咒骸的身体，闭上眼睛，平心静气，平稳呼吸。从腹部调动力量，再经过胸口，手臂……像往常一样，如同梅木永所说的「天生的咒术师」那样，风间万叶的手中渐渐凝聚起如流水般柔顺的白色咒力，注入隐藏在玩偶身体里的咒核。

有什么抓住了自己！

风间万叶呼吸一滞，又仔细平复心境，缓缓睁开双眼。咒骸横在脸上的独眼已经挣开，细长的手臂连接着一双小巧精致的手，正握在她的手腕上。

「第一步」成功了吗……

“万叶，你也成功了？”

“唉？”

听到熟悉的声音，她向一旁看去，而在这分心的同时，咒力消失，咒骸又瘫软下去，独眼紧闭，手臂无力地垂落，连原本绷直的脖子也后仰过去。

风间万叶意识到后，无奈地叹息一声：“果然失败了啊……”

坐在前面的夏油杰呈半转身的姿态，手臂搭在后桌边，手里捏着一只小型的猴子咒骸，安慰道：“没关系，大家都是这样的。你看——”

一边说着，夏油杰一边凝聚蓝色的咒力，汇聚到咒骸的身体中，猴子便睁开眼睛，而一旦他停止了输送咒力的过程，那只咒骸也就再没有反应了。

“啊，风间……？”

“？”风间万叶向身旁询问自己的家入硝子看去，“有什么问题吗？家入同学。”

家入硝子抱着咒骸，不解地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可以教教我吗？”

“好啊，”她欣然答应，随后抬起手放在家入硝子眼前，白色的咒力随即浮现，“就像这样，感受咒力的流通，聚精会神，凝聚咒力……如果无法做到的话，或许你可以试着让自己愤怒起来？这样的话，提炼咒力就会更容易些了。”

“我试试……”

她闭上双眼，尝试自行为咒骸注入咒力，片刻后沮丧地摇摇头，“还是不行……”

坐在前桌夏油杰身旁的白发少年突然出声道：“啊？不能凝聚咒力？”

“那这样呢？”

话音刚落，五条悟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挥舞手臂，一拳砸在了家入硝子的课桌上，将她吓得差点跳了起来。

因为对危险的警觉以及突如其来的惊恐，她不自觉地迅速使用了术式，但因为她的术式本身并没有破坏力，所以就如同在五条悟身上扔了一团棉花似的。

同时，因为使用术式而溢出的咒力也注入进了咒骸里，让它醒来了一瞬间。

惊魂未定的家入硝子看向咒骸，问道：“这算……成功了吧？”

五条悟伸出一根手指，“虽然不知道还不能凝聚咒力的你以往是怎样使用术式而被发现的，但现在确实做到了「第一步」，还要多加练习才行。”

“要我说啊，这个训练还不够高效，也不有趣，”他仰起头，那双苍蓝的眼眸看向身后的两位同学，手中高举着还在咧开嘴呼呼大睡甚至流出口水的咒骸小熊，“这个咒骸是注入咒力就会醒来，对吧？”

见身边的三个同学点点头，他才继续说道：“不如将咒骸设定成不注入稳定的咒力就无法让它睡着，如果因为没有注入咒力而醒来的话，就会被拳头「bm！」的一下砸在脸上。怎么样，很有趣吧？”

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一向稳重正经的风间万叶居然赞同了这个无厘头的想法，她用食指抵住下巴，认真思考后说道：“这样确实可行，非常有效地增加了术师的专注力，可相应的，因为只是着重于平衡咒力，是否对「咒力流通」的学习就被减弱了呢？”

“那不如就分成两个环节好了，”夏油杰摊开双手，“毕竟咒力流通有很多种形式，是属于难度较大的一部分，干脆拆分进行不断的难度提升，而不是从开始就要求一步登天。”

家入硝子揉捏着咒骸，说道：“那么以基础来说，有没有能让术师快速掌握咒力生成与利用的方法？如果只是干巴巴地听课堂讲解，对于并不成熟的术师，平白让其感受咒力是否太依赖术师本身的能力和悟性？就像是老师所说，咒力的来源是负面情绪，那么可以高效产生负面情绪的方法是否可行？”

五条悟立刻接话道：“电影！游戏！”

夏油杰：“战斗。”

风间万叶：“……？”

家入硝子：“鬼屋。”

等所有人发言结束后，五条悟又第一个开口：“鬼屋我能理解，但反正我不会害怕，战斗和又为什么会产生负面情绪？”

夏油杰不慌不忙地反驳道：“我倒是不太能理解鬼屋和游戏，对于时常祓除咒灵的咒术师来说，真的会害怕假鬼吗？反倒和电影之类的我都可以理解。”

风间万叶摇摇头，补充道：“因为鬼屋里由人扮演的鬼带来的并不主要是害怕，而是突如其来的惊吓吧？虽然术师会在战斗中克服对咒灵的恐惧，但不代表他们不会被吓到呢。”

家入硝子一只手撑着脸颊，百无聊赖地说道：“道理我都懂，所以说战斗和到底为什么会产生负面情绪啊？”

“我来做解释吧，”风间万叶主动开口，“战斗的话，因为小时候经常目睹咒灵伤害人类，而杰又是很在乎这些的人，所以战斗时经常会产生愤怒的情绪。至于的话，每当在看书时读到一些描写负面情绪的桥段，我也会不自觉地产生同样的感受呢。”

五条悟一拍手：“所以还是电影效率更高一些喽！”

“的确，”风间万叶又建议道，“但说到底还是因人而异，适合自己的方向才是最好的。”

家入硝子当即拍板道：“下次试试！”

说到兴起，正值当下，四人不约而同的举起手一起击掌。

“好，就这么说定了——”

“夏油杰、家入硝子、风间万叶——还有，五、条、悟！”

方才高举着手兴奋大喊的五条悟立刻转过身端正坐姿，若无其事地问道：“有什么事吗？夜蛾老师~~”

“……给我有点学生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