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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女情长

  • 作者:妙一
  • 类型:青春校园
  • 更新时间:01-05 16:20:11
  • 完书字数:10570

徐万琴仿佛把此生所有的经历目标,都用在和顾峥较量中,她想踩她,压她,看着她有天会因她而抬不起头。并毁灭掉她所得不到的男人——然而,可是今天,她落入此境,却被这个女人救了。

马车在京都内城的小巷青石板路缓缓而行。是的,顾峥救了她。具体过程细节,详述起来太过冗长。那刘王和那外邦男子交涉一番,只留了一个被迷醉得不醒的徐万琴在那儿。徐万琴衣裳已经被那中年男人快褪去了大半,酒楼的小厢房,熏香浓重。顾峥也不知是当时何来的胆子,操起手上的一大青花耳瓶,躲在暗角,对着那男人后脑勺一砸,那男人也便晕了过去。

她就这样把徐万琴救出来,最后又连忙找来醒酒茶等等,迅速而匆忙带着她,携同其他宫女丫鬟,将人赶紧弄上自己府上马车。

徐万琴觉得简直太滑稽可笑了!顾峥,救了她,是她,救的她?!真是滑稽讽刺。

天气冷,她穿得单薄,又被灌过好些冷酒,坐在马车自然哆哆嗦嗦,抖落个不同。小脸也苍白如蜡,两腮只透着很浮夸的胭脂红。顾峥让萱草找了一件大红的丝绒斗篷给她披上。

两人徐徐开了口。

顾峥:“我现在应该送你回去哪儿?是回你们国公府的娘家?还是回刘王府?”

徐万琴道:“我不要回王府!”

她人仍在抖,仍在气。“他压根儿就是个畜生,是个魔鬼,是个……我不要回王府,我再也不回那个地方去了……”

摇摇晃晃马车里,顾峥和萱草相视一眼。徐万琴的声音凄凉悲愤,说这话时,眼泪也簌簌滚落。分明想要在顾峥面前强行自尊清高傲气,偏偏,越是这样,越显凄凉憔悴。她活像一只战败了的斗鸡。羽毛给扯掉了,鸡冠都被撕得流了血,浑身的狼狈。或许就连她自己脑子这时都忍不住冒一句:使心用心,反害自身。她才是作茧自缚,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害了自己。

她对顾峥道:“这下,你该看笑话了是不是?”

顾峥奇道:“我看你什么笑话?”

“难道不是么?”她仰面,深吸一口,手抹着脸上的眼泪珠子。“我夫婿居然想把我,想把我拿去……以换取他想要得到的东西……”

“想当初,我嫁给他又是为了什么呢?真是好笑!难道这些都还不够你看的吗?!”

她脑子里回想起在刘王府所在的一幕幕。男人日日笙歌,把她个嫡妃放着不理。成夜的和其他姬妾女人鬼混。一不高兴,脾气上来,就挥她耳光,甚至,还拿鞭子抽打过她……

顾峥道:“首先,我不觉得这对我来说像个笑话,我找不到笑点……”

徐万琴牙轻咬着唇,闭眸流泪不语。

顾峥耐耐心心,手又轻握着她手,说道:“其实,想当初,你和我大吵了一架后,想也不想地就去嫁给这位皇子殿下,我就差不多能猜出你的心思了!”

“你其实只是想借用刘王来针对我、打击我!”

顾峥又说:“说起这件事,我也有责任不能推辞,假如,我事先就告诉自己的真实情况,告诉你,我的前夫是谁,你还不至于那么痛苦生气、想不开,对吧?”

徐万琴大吃一怔,继续闭眼,泪流不止。

顾峥接着道:“所以,我不会看你的笑话,我只会觉得,这个世上,居然还有这么愚蠢的女人,竟拿着自己的终身大事来报复,你以为,这是儿戏玩笑吗?那刘王是什么样的人,你未必不清楚的,对不对?”

“是啊!我蠢!我太蠢!我是个大傻子!”

徐万琴袖子抹抹眼泪,又失笑:“瞧,你连藐视看我笑话的心思都没,满语气里透着高贵与不屑,顾峥啊顾峥,你说,我真的在你眼里就那么不当一回事么?”

顾峥最后还是把这“妯娌”送回了陈国公府。两个人在马车里,其实也并没交流聊多少。徐万琴自始至终都言辞自尊傲气。她告诉顾峥,这次回了国公府,一定要把自己的事好好告诉父母,让她们帮着想办法,一定要脱离这个男人,他是个魔鬼……冬日的冷风吹在她的小脸,冷得面皮都要僵硬浮肿了。两个女子,从最初邂逅相遇,到最后竟为了同一男人而撕破脸,再到如今……此番情景,仿佛都是上天在捉弄人。要想再回到从前,成为知己姊妹是不可能的。顾峥也没心思去多想什么。她把女人送到国公府一对大石狮子门前,正要对萱草说,“你去让车夫掉头,从西巷口回王府,这样会近一些……”

萱草点头正答应着,马车夫也正准备扬鞭一挥。

“顾峥,你等一等!”

徐万琴的声音,她忽然驻足回头,轻转过身来,眼盯着顾峥,嘴角苦涩地在风雪中微微牵动着。“谢谢你了!真的,谢谢你!”

顾峥也是微笑着一愣,半天,方道:“没事儿,今儿若不是你,就算是其他人,我也会这么做,不会见死不救……”

“是、是么?”徐万琴的笑有几许失落,不过,很快就又被微微扬起的嘴角给掩盖住了。“那么,等哪天,你若是有空,我请你到国公府来喝茶,以表酬谢,你愿意来么?”

顾峥踌躇着,轻轻地一抬头,到底绝情无义,回了一句。“我想,若真有空的时候,再说?”

徐万琴脸色一暗,僵沉了好半天,到底还是一笑,像是毫不在乎,笑得也无情无绪。“也好……”

她们两个人,其实真不合适再做知己朋友。

※※※

在顾峥现如今认知观念里,或者,朋友知己姊妹的定义,远远不是以前所理解的,两个女人一起聊聊首饰,聊聊发钗,再聊聊男人,就可以当成一辈子姊妹。这涉及到她们对很多事情的看法相不相同。还比如,拿徐茜梅来说,两个人生活观念态度相差十万八千里,若是她们没有那层血缘表亲,很难说,顾峥可以和她维持到现在。

她叹口气,回到府里,徐万琴这个女人对她来说,基本上已算是陌路人了。

元正三十二年的这年初冬,战事终于拉开序幕。祁**队突然兵分两路,厉兵秣马,大举南犯。本来在这年初,当今天子陛下打算结合燕人,共同伐祈,结果,燕国君主背信盟约,不知收了多少祁国君主的好处,燕国人不仅失信,反而给祁军放出一道气口,供他们挥师南下。据说,这事儿和刘王赵怀谡有关系,皇帝将刘王关押起来,质疑他最近和燕世子走得很近——就是那个上次顾峥所看见的那个、企图去“玷辱”徐万琴的那蛮邦贵族。

皇帝最后又下令周牧禹亲自上前领兵出征。圣旨掰发一道又一道,封他为大将军王。当然,诸多朝廷之争,各种波云诡谲自然不消说的。

周牧禹要作战前线上去河北了!顾峥拉着女儿苗苗小手在庭院里赏梅花,赏着赏着,这才心凉凉吁了一气。

——他们原来马上就要分开了!

“这样子也好,也好,你这出师一去,陛下还封你为大将军王,你瞧,多威风啊!这太子也倒下了,刘王又被拘禁起来,以后你这一回来,可以直接当皇帝的接班人了!”

顾峥绝对不会暴露心中此时的无限涩涩酸楚和凄凉别意,事实上,她当然知道,这祁**队凶猛,她们中原和祁国人开战,不亚于是拿鸡蛋去砸石头,男人,究竟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个未知数。

她又得做个即将成为寡妇的准备了!一个人带着孩子在这汴京城过活。

周牧禹也很沉重,“娇娇,我舍不得你!舍不得和你分别!”

顾峥道:“这可有什么舍不得的!我还等着做你的皇后呢!”她调侃,笑。

周牧禹闭着眼,半晌不语,咕噜噜的一壶壶水往洗脚盆子里倒。彼时,夜已深沉,外面天空中飘散着白皑皑纷雪。两个宫女伺候王爷洗脚,正蹲着身帮他拿干布巾擦。顾峥拍着女儿的稚嫩双肩,在她耳边轻轻唱童谣,女儿早已经在她怀里睡着,现在,苗苗已经有七岁半了,又长了好大一截。苗苗的眼角还挂着两行泪珠,她知道爹爹明日就要启程出发。

顾峥拍着拍着,忽然又说道:“你有你的英雄梦,你有你的帝王梦……时下,正是你圆梦的好机会,不是么?”

周牧禹勃然大怒;“咱们就要分别了,也只剩下这一晚上,你要给我说的体己话,难道就是这些?”

顾峥嗤地一声,又笑了。“不说这些,那还说些什么呢?哟,殿下爷,肉麻的那些,我可说不出来,你果真想要听呀,去找春风阁的那些姑娘们好生说给你听,让那些小姑娘们给你说,说得如何糖腻腻都成,如何?”

周牧禹白了她一眼,“你都还在吃这个味儿啊!还有完没完!我不是说了么,我上次是在办公吗?平时,鬼才会去那种地方!”

顾峥脸微红。“我才不管你是不是去办公!”

是的,她就是这么个人,直到现在,始终坚持着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的那套歪理。

年轻时候,热情太过了,连男人都躲她、怕她,厌恶她。现在,若是再倒贴着热络络上去,男人就会觉得这个女人不稀罕——她不能重蹈覆辙。

周牧禹把手一扬,嘱咐在暖阁里伺候的那几个小宫女出去,又把顾峥怀中的女儿小心轻巧抱过。

“爹,爹,你不要走,你是不是又不要苗苗了,你又要离开我和娘亲了……”

苗苗睡梦中呓语了好几声。

周牧禹这时候眼角瞬间湿润了,所有的心绪、别离伤感,仿佛开春的山野化冻,统统从他的胸口里爆发出来。

他闭着眼睫毛,将自己的脸,拿在女儿脸上不停地挨着蹭着。

男儿有泪不轻弹,此时此刻,却是想抱着女儿,抱着妻子好好恸哭。

原来,什么都是假的,在这一刻里,竟突然彻悟起来。他以前非常在意的很多东西,如面子,虚荣,自尊,皇图霸业,帝王之梦……都成了如幻泡影。是的,他这一去,必然是抱着九死一生的认知和准备,可能会战死在疆场上,马革裹尸——祁国的军队兵马如此强悍,而燕国突然又背信弃义,这以卵击石的开局,仿佛注定是吃败战的下场……他可能和她自己的妻子、和女儿,真的只有这最后一晚上了!

这最后一晚上短暂仓促的相聚时光,仿佛却把自己从小到大一生所经历的记忆都翻腾了遍。如果时光可以重来倒流,那个时候,他定会好好珍惜眼前的女人,“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何至于成天那样的作死作活?

周牧禹把女儿最后交给一嬷嬷去照看,吩咐道,“将小郡主抱回房里去睡吧!”

嬷嬷赶紧福身来接,抱着小郡主就红着眼圈儿离开。这离别在即,夫妻有很多话要说,有很多伤感要倾诉,连嬷嬷都觉得实在心伤。

周牧禹其实一直在等那个字,就是顾峥以前主动热情去追求他时,给她说的那个字——

然而,等来等去,她还是没有说。

那天晚上,离别前的最后一夜,夫妻两本来好好打算做几场,把彼此双方的身体都嵌入自己的骨头缝隙里——他埋着头,墨发拂在她的大腿,他的舌,像饮幽谷里的一线天泉。顾峥手紧拽着被子哭泣摇头,两个人最后,竟都抱在一起哭了。

上将拥旄西出征,平明吹笛大军行。

次日,男人一副铁衣铠甲,骑坐在一匹高大的枣红色战马,到底是领着浩浩荡荡军队兵团离开了汴京城。

临走前,他搂抱紧着她,目光带着热切与恳求,虽未分明要求直说,却流露出一种希冀渴盼。

顾峥好几次张嘴欲言,却只是手颤颤地,从袖中摸摸索索,像个行将就木的八十老人,“这个平安符,是我亲自去普恩寺求来的……而这个荷包,也是我亲手,一针一线绣的;你把这个平安符放在荷包里,你好生揣在身上,时刻都要记得带着,怎么都不能丢弃……”

然后,她泪珠儿纷涌滚落,亲自又去给男人腰间把福袋颤巍巍系上。

周牧禹用披风大氅将女人死死裹入怀中,“娇娇,我每天都会给你写信报平安的……”

“如果信到了,就表示我在,是平平安安的……”

“若是信一个月都没有到,那么……”

顾峥喉咙一哽。“你别说了!周牧禹,算我求你,别说了!”

“你怎么会死?又怎么会死!不会的!”

“你去了那个地方,就应该什么不管,不要顾及我,眼睛里没有妻子,没有女儿,没有父母;你是个皇子殿下,你还可能是将来掌握主宰整个天下的帝国君主;你的眼睛里,应该只有老百姓,只有战场、只有你的手下和那些敌军!”

“你想想我爹他是怎么死的?你要帮我报仇,周牧禹,算我求你了!请你为我爹报仇!”

……

家国天下,皮之不存,毛将焉附。顾峥闭着眼,眼泪再次滚满落一脸。

“晋王殿下!晋王殿下!咱们该启程了!画角都已吹响了很久很久!”

“晋王殿下,您还是快请——”

“好了!本王知道了!”

一个将士急急匆匆来催促,周牧禹也闭眼,深吁一口气,终于,一狠心,掉头,将一小兵手里递来的马鞭子接过,利利落落,翻身上马。

四边伐鼓雪海涌。汴京城西门五凤楼上,钟响阵阵,画角辽远。

顾峥站在那城楼上眼睛定定遥望着,直到暮色苍茫,四合已昏,通衢阒巷再无一个人马。道路上,唯有积雪扫得干干净净。而她的脸,也被吹得冻得又僵又硬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文差不多快接近尾声了,感谢小天使们的一支持陪伴,不离不弃。当初开文的时候并没有详细大纲,一切都是天马行空,随心所欲,写到哪里是哪里,所以最后接近收尾的时候,反而不知该怎么写了!

写着写着,免不了开始怀疑,到底该如何定位这呢?因为心情随着人物在变了。忽然觉得,一对男女真心相爱,就别做死做活了,把握当下,我们的人生充满了未知数,什么都可能发生,青春岁月更经不起折腾,所以,便安排了这样一个结局。

这本文很多地方作者不满意,我觉得一是大纲没有仔细认真去做;二是人设不够丰满出彩。如果现在重新让作者写一篇破镜重圆,肯定不是这样的!:,,,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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