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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官城

  • 作者:岫岫烟
  • 类型:玄幻奇幻
  • 更新时间:01-01 01:59:17
  • 完书字数:14066

风儿吹在身上, 却无端叫人生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来。

黄蕊素来是个实心眼的,当下虽被宋珩的可怖神情吓得不轻,可主子的命令,她亦不可不从。

攥紧了手里的衣料, 遂踌躇着欲要上前再提一句太夫人请他务必过去, 就见冯贵朝她看了过来,一个劲儿地使眼神, 偷摸摸拿手指了指宋珩, 又比了个三, 挥手示意她速回翠竹居将此事告知薛夫人。

翠竹居里伺候的岂有蠢人,黄蕊登时便知冯贵指的是三郎君,不敢有片刻的耽搁,忙不迭调转方向去寻薛夫人告知此事了。

宋珩今日抵达的太原的事,薛夫人独独瞒着宋聿一人,是以辰时还未至时, 宋聿便如往常一般往官署里去办公了。

然而河东军凯旋回城这样大的阵仗, 又如何能够瞒得过去。故而河东军才刚入城不多时,消息便已传至官署。

宋聿闻言,急急出了官署, 才刚踏出门来, 就见石狮子后窜出一道人影拦住他的去路,神情焦急地道:“三郎君,太夫人有命, 令您这两日先不要往府里去,只管在城中的客舍住着莫要外出,官署的事,也先搁一搁, 不必再管了。”

话音落下,宋聿沉静的神情没有半分变化,只对着那人面色从容地问出一句话来:“可是晋王回府了?”

话一出口,又觉得自己是在明知故问。

阿婆亲自差人来寻他,不让他回府,必定是二兄知晓杨娘子出逃的事,动了不小的肝火,即便是阿婆出面,也不一定有十足的把握在短时间内能调停此事,这才想着让他在外头避避风头。

二兄是打死过叔父身边近身侍奉的小厮的,此番生出的火气,怕是不会亚于那次;他若此时将脖子一缩,生死全由着刘媪和江砚他们自己去了,他成了什么人了?

宋聿没再理会跟前缄默不语的小厮,调转方向急匆匆地往马厩处赶,自个儿牵了马出来,不顾那小厮的阻拦,扬鞭催马,朝着宋府的方向疾驰而去。

宋府内宅。

宋珩大步流星地来至宋聿院中,遍寻无果后,握着拳就要出府亲往官署去寻他,幸而被及时赶到的薛夫人在二门处拦下。

这些年来她最引以为傲的孙儿,竟为了一个小小的女郎昏头失智至此。薛夫人垂着眸轻叹口气,偏头递给疏雨一个眼色,疏雨立时会意,领着周遭的人了退至三丈开外。

仅仅数十息后,空旷的庭院中便只余下祖孙二人。

薛夫人稍显浑浊的眼中染上一抹隐隐的失望之意,扬起声调质问他道:“二郎,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三郎是你一母同胞的阿弟,你果真要为了一个女郎如此行事无状,平白叫旁人看宋府的笑话?!”

“你莫要忘了,你是北地万民的表率,是护佑他们平安的三镇节度使!”

天下间,能得宋珩真心敬重之人,除却他已逝的爷娘外,独有薛夫人。

实在不该在她面前造次的,可胸中的那股灼灼怒意仿佛要将他的理智尽数焚烧殆尽,只能极力克制着自己的语气不去冒犯到薛夫人。

宋珩两手用力攥着拳,几乎是咬牙切齿:“阿婆,他将杨楚音放走了...他眼中若还当我是他的阿兄,焉能忍心如此伤我!”

为了一个杨氏女,他竟怀疑起曾随他出生入死过的嫡亲的胞弟,且丝毫不去反思自己在这桩事上的错处,真真让人心寒。

薛夫人见他如此魔怔,忍不住又叹一口气,拄着拐杖往脚边的石板上重重敲三下,蹙着眉斥道:“二郎心中,果真只是将那杨氏女当做解闷的玩意?你待她究竟是何心思,自己可思量清楚了?老身若是早知你会被那杨氏女迷了心窍、牵动情绪至此,不必等到三郎出手,老身亦会想尽法子将她送走,亲手斩断你与那杨氏女之间的孽缘!”

他待她,是何心思?宋珩听了她的话,在心内不断地反问自己。

当真只是他拿来解闷的玩意吗?可若是玩意,他又何至于会生出这样多的怒火和恨意?明明在垂髫时,三郎弄坏甚至是弄丢他玩得趁手的物件,他至多不过提上两句,断然不会因着这样的小事与三郎心生嫌隙。

可若要说他喜欢她,爱她,那未免也太过可笑了。自古成大事者,岂有拘泥、www.youxs.org?他的心中只可有天下大业,如何能分出心思给一个小小的女郎?他不允许自己拥有这样的情感,更不会允许这样的感情成为他的软肋。

思绪混乱得厉害,头痛欲裂的感觉再次袭来,宋珩痛苦地将拳头砸在自己的脑门上来缓解那些令人难忍的痛意。

薛夫人观他似已经冷静下来不少,心也跟着放松下来,稍稍舒展了眉头,便又苦口婆心地劝他一回:“三郎乃是至情至性之人,当初杨延为救三郎殒命,临死之际又亲口将杨氏女托付给三郎,三郎心中有愧于她阿兄,自然不忍看她被你强取;论起来,那杨氏女一面应承着你的的话,一面又在心内盘算着弃你而去,实是反骨难剔除、心性难移,如何能做你的枕边人?她既跑了,不若就由她在外头自过自的,也不必再大动干戈地将人寻回来了。至于浮翠院里的人,此事与她们实无干系,二郎就当替阿婆积福,莫要再去为难她们。”

所换做旁的事,薛夫人如此苦口婆心的规劝一番,他或许还会听些,可唯独放过杨楚音这桩事,他决计做不到。

www.youxs.org,实乃罪大恶极,不可饶恕。

宋珩面色沉沉,暂且将胸中的怒火和恨意悉数藏于心底,恢复到往日里尚还算平静的语调:“阿婆既如此说了,某自当网开一面,浮翠院中的人,性命可保。”

薛夫人得了他的这句话,悬着的心才稍稍松懈下来,朝他微微颔首,平声询问他此番出征可有受伤。

伤,怎会没有呢。蜀地易守难攻,守城的将士中亦不乏勇猛之人,他的肩背和臂上新添了数道伤口,这其中最为严重的刀伤几乎能有他大半个背那样长。

冬季伤口好的慢,加之不能及时换药,那伤口反复出血又结痂,直至天气暖和了方才渐渐好了些,留下一道丑陋的疤痕。

那道疤落下后,还曾幻想着凯旋后,她还能像初次唤他夔牛奴那样,柔声问他这道疤可还疼。

如今看来,这一切是多么的可笑讽刺。

他竟为了这样一个没心没肺的女骗子牵肠挂肚,像条狗似的盼着回来后她能多给他一些好脸色,说一些关怀的话语。

“无甚大碍,阿婆宽心。”宋珩说完,便要唤人来送薛夫人回去,他好唤来程琰持他的鱼符往各地下达通缉令。

才要开口,忽见宋聿满头大汗地往院外而来,二人甫一打了照面,宋聿上前先同薛夫人叉手施一礼,“我有话要单独说与二郎听,阿婆若无他事,可否先行回去?”

彼时宋珩瞧上去已全然冷静下来,薛夫人并未多心,仔细交代他二人几句话,拄着拐杖慢悠悠地出了院子,唤来疏雨等人。

宋聿自幼便十分畏惧宋珩这位兄长,可这一回,他认定自己所做之事事是正确的,是以在他面前表现得竟是出乎意料的坦荡和镇定,从容不迫地道:“杨娘子离府一事,皆是我一人所为,二兄若要怪罪,尽可冲着我来,千万莫要连累旁人。”

宋珩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只面无表情地问他自己关心的:“过所上写了何处?”

他能猜到宋聿约莫是给了她空白的过所的,可他这会子迫切想要将她寻回,即便这个问题显得有些多余,他却还是存着侥幸心理,这般不由自主地问了出来。

宋聿平心静气地坦言相告:“并未写明何处,我亦不知杨娘子究竟往何处去了。”

空中陡然刮起一阵遒劲的风来,吹得两人的衣袍纷飞飘摇,耳畔风声呜呜作响,精瘦的修竹缠打在一处,发出沉闷的悉索声。

宋珩于风中抬起了手,却并未落到宋聿的面上,而是重重捏在了他的肩上,冷笑一声,轻启薄唇道:“三郎,宋聿,你可当真是我嫡亲的好阿弟...你以为,你这样做便是助她脱离苦海了?我来告诉你,你有法子将她放走,我亦有手段将她寻回来,待她重回我身边之时,拜你所赐,我会让她知晓何为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阿兄的牌位此刻还好好地供奉在三清观里,届时,我会将她阿兄的灵位带回,让他好好看着,看着他的阿妹是如何被我圈进豢养的。”

宋聿被他的疯魔话语震得久久回不过神来,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好半晌才堪堪挤出几个字来:“二兄,你疯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根本无关痛痒。

正这时,宋珩稍稍低头,却还是高出他一截,煞有介事地掸了掸他肩上的衣料,凝视着他,阴侧侧地道:“疯的人不是我,而是三郎你;你若不是疯了,岂会自信愚蠢到胆敢助着我那未过门的妾室逃走!杨楚音与你幼时弄丢我屋中的那些物件不一样,你实在不该动她的。若非看在耶娘和阿婆的情面上,你当真以为我会如此轻放了你?”

有那么一瞬间,宋聿仿佛回到了少时被他支配的恐惧。

他那是也不过十四五的年岁,然而身上的气势却是又足又盛,人长得又快又壮,细细一看,竟是比身边的同龄人都要高都要壮,他的小名叫夔牛奴,可自打他在人前表露出不喜这个小名时,便再无人敢如此称呼他,便是阿婆也不例外。

卫湛和程琰怕他,他也怕他,就连阿耶都对他另眼相待,直言他是青出于蓝。

胳膊终究拧不过大腿,他又如何能拧得过二兄。宋聿颇有几分灰心丧气,低垂了眼眸,甚至有些不敢再去看他,握成全的两手微微颤抖着,嗫嚅着嘴唇试探他道:“杨娘子接连失了耶娘和兄长,此生已足够苦了,二兄既肯轻放了我,为何不肯放过她?”

“你是阿耶阿娘的次子,阿翁阿婆的次孙,她是什么东西!也值当我去宽恕?欠她兄长一条命的人是三郎你,而非我,三郎往后务必记清楚了,莫要再将她是你救命恩人之妹的话说与我听,妄图令我对她心软。”

宋珩将“什么东西”四个字咬得极重,足可见其心中愤恨之意有多深。

他这会子当真是气得失了智,是以说出的话委实难听。宋聿当下觉出味来,不欲再与他多费唇舌,只一心盼着杨娘子能够安全隐匿于茫茫人海之中。

想来时日长了,二兄会慢慢将她淡忘。

宋聿如此安慰自己过后,脚下无声地离了宋珩跟前,兀自回了房。

宋珩嘴里说着轻放他,巴掌和板子虽没有落到他身上,可旁的杀人于无形的法子却是没少往他身上使,不过短短两日,宋聿的兵权和官职便被宋珩悉数收回,只虚留了闲职与他。

汴州。

沈镜安不负江晁所望,接连攻下宣歙、镇海二镇,凯旋而归。

明堂之上,江晁论功行赏,封沈镜安为武安侯。

早朝结束,江晁留沈镜安问了会儿话,准他告三日假。

沈镜安不喜热闹,懒怠设宴庆祝,当下回府换上一身常服,骑了马往别业而去。

他来时,李令仪已经做完早课,正坐在花架下烹茶。

沈镜安朝她抱拳施拱手礼,李令仪起身回了一礼,一壁将筛好的茶末添进沸水之中,一壁平声询问他此次出征可还顺当,可有受伤。

女郎清脆的话音落下,沈镜安微不可察地耸了耸受过伤的肩背,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这样的感觉令他有些不大自在,故作从容道:“一切都很顺利。只是战场上刀剑无眼,受些皮外伤在所难免,现下已无大碍,劳公主挂心了。”

李令仪闻言颔了颔首,“无碍就好。”

说着,那水又沸了上来,李令仪加入小半瓢泉水,“这是我带来的寿州黄芽,郎君坐下吃一杯尝尝罢。”

“好。”沈镜安没有片刻的犹豫,似乎生怕她反悔,自个儿取来茶碗巴巴地捧在手里等着釜里的茶烹好。

李令仪见了,少不得笑话他痴傻,这样捧着,倒茶的时候不小心烫着了可怎么好,只笑着叫他将茶碗放下,她来舀茶水就好。

沈镜安虽是三十又一的人了,听她如此说,还是红了耳尖,将茶碗搁下,静待茶水沸腾。

不多时,茶汤烹好,李令仪盛了两碗,沈镜安端起他的那碗,徐徐吃了两口,问:“公主打算何时回宣州?”

“我在此打扰多时,自是越快越好。”

想要说一句不打扰,叫她多留些时日,又恐唐突轻薄了她,只得将话吞下,“准备过所和车辆还需两三日,公主且安心在此处继续住着就是。”

李令仪听后莞尔一笑,诚心诚意地同他道谢:“如此,有劳郎君费心了。”

心跳得越发厉害,沈镜安握着茶碗的手指跟着收拢,唇畔亦勾起一抹笑意来:“公主于某有恩在前,何须同某如此客气。去岁中秋,公主可曾去汴河畔赏月了?”

“自是去了的。”李令仪想起他亲手制作的花灯,便又道:“郎君送的花灯,我很喜欢,谢谢。”

沈镜安不善言辞,当下抓住这个话题,自是顺着她的话继续往下说:“公主喜欢就好,日后若有机会再见,某还可制出更多不同样子的花灯来。”

李令仪点了下巴:“宣州和汴州皆是魏国的土地,日后自然还会有相见的时候。”

还会再见。沈镜安不停地在脑海里重复着她的这句话,极力克制住那抹喜意,故作从容,仅以朋友的姿态对着面前的女郎发出邀请:“圣人准了某三日假,明日某请公主去汴河上泛舟赏景可好?”

李令仪心中认可他的品行,认为他是一位端方君子,故而不做他想,只大方应下。

手心里的汗又多了一些,连带着手里的茶碗都变得湿滑起来,沈镜安轻咳一声掩饰内心的喜悦和唇角的笑意,佯装淡然地搁下茶碗,“日头渐渐大了,公主晒得太久怕是要头疼的,还是去屋中坐着罢。明日辰时,某再令人来接公主过来。”

“好。”李令仪的面上尚还挂着温柔的笑容,唇齿间发出的声音又轻又柔,无端让人想起春日里和煦的春风。

沈镜安没再多留,待吃完茶后,与人话别一番,离了别院骑马回府。

一时下了马,便有小厮迎上前来。

沈镜安自将马儿交与他牵去马厩。

“家主,太原那处日前递了消息来。”

沈镜安忙不迭将那信封接过,紧紧攥在手里,大步流星地往上房而去。

当下毀去火漆印章,取出其内的信纸,张开来看。

不曾想,竟是宋府中的人将她接了去。

沈镜安忆及在晋州的日子,她与三郎都还小,不到十岁,却已学会察言观色,处处小心谨慎,三郎是男孩,倒还好些,二娘性子温吞,又不爱与人讲话,即便在府上受了什么委屈也只是自个儿闷在心里。

他原是阿耶收养的,自阿耶死后,在府上亦是人微言轻,帮不上丧夫后归家的阿姊和她的两个孩子,偏生又没有读书的天分,倒是有些拳脚功夫,遂去投军,盼着能凭借军功某得一官半职,往后也可成为阿姊和二娘、三郎的希望,却不曾想,那一别,竟再没有见到过阿姊一面。

若非另投宣武军,以战功博得圣人青眼,握了些权柄在手,只怕是连阿姊离开晋州后的踪迹也无法寻到,更遑论打探到二娘的下落。

宋聿。沈镜安从不曾仔细去打探过这个人的秉性,当下他既与二娘有了联系,少不得差人去打探一番。

二娘若还在他府上,自当将人送还。

次日上晌,沈镜安与李令仪乘船游了汴河;又一日,诸事皆已妥当,沈镜安亲送李令仪出了城。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到了仲夏五月,李令仪乘坐马车抵达宣州,仍往敬亭山上修道,自不必赘述。

西南的锦官城内,树木夹道,绿意盎然。

施晏微在碧鸡坊的浣花溪旁以一面八贯的租金租了间半旧的宅子住下,距前朝才女薛涛所建的吟诗楼不过两刻钟的路程。

薛涛原是长安人士,后家道中落,随父寓居锦官城,后虽不幸沦落风尘,却始终不忘初心,于文学上颇有造诣,得以脱籍;观其诗风,清新雅正,婉约细腻,颇具名望,乃前朝四大才女之一;因多次为各镇幕府校书,兼有“女校书”之名。

施晏微多方打探,终是得以寻见薛涛之墓,祭拜过后,往坊市上去买薛涛笺。

趁着付钱之际,施晏微开口询问:“敢问博士,你们这处可还缺人造此笺吗?”

若能将这门手艺学好了,即便将来离开锦官城往别处去,多了一技之长在身,也可多些选择,不至于坐吃山空。

那纸博士听后便道:“小郎君可是想要寻个活计?这薛涛笺需得在木芙蓉花期时制作,这会子木芙蓉连花苞都还未打,如何能做出这样的笺纸来;小郎君若是想要找活,前边倒是有个布庄缺人,只是可惜了她们素来都是招的女郎做工。”

施晏微不由想起盛唐名画中捣练和缝衣的皆是女郎,这样的精细活儿,不适合粗枝大叶的郎君来做,那布庄只招女工,倒也不奇怪。

若周遭与她一同做事的皆是女郎,她倒还更安心些。

思及此,施晏微又道:“某家中有一阿妹正找事做哩,还要烦请博士将地方指清楚些。”

那纸博士也是个热心肠,听她如此说,不疑有他,仔仔细细地同她说了如何走,这才收下她递过来的铜板,点了点数,提醒她将笺纸拿好,别给拿忘了。

施晏微边走边问,不多时便便寻到了那间布庄,暂且不去应聘,先行回到家中将今日的见闻写进由她自己编写的《锦官游记》一书中。

次日一早,施晏微着了女装,拿黄粉和石黛等物遮住本来的相貌,乘坐驴车前往昨日看定的布庄。

得益于在洛阳时被宋珩威逼利诱着向针线房的媪妇学过缝衣裁衣,她虽无法胜任如捣练那般要些气力的活计,如缝衣刺绣这样的活还是能够做好的。

布庄的女商将她安排至成衣铺。

缝制衣物乃是按件计算工钱,工作时间上相对自由,施晏微大体满意这份工作,当即与掌柜约定好,五日后过来。

不为别的,因她想在夏日里往千年前的都江堰和青城山走上一遭;尤记得,大二那年的暑假,她与陈让相伴前往这两处地方,不同于与父母、外省室友去的那两次,和陈让在一起,心境又是不一样的。

如今知她一人孤身前去,心境怕是要与先前三次都不一样了吧。

施晏微忽然有些鼻尖发酸,取来砚条研磨,落下文字排解心中的苦闷。

两日后,施晏微游历过都江堰,启程往青城山而去。

此间的青城山,从山脚往上看,与她穿越前所处的那个时空的并无太大分别,上山的道路和山上的建筑则是大不一样。

其上有一名为常道观的道观,始建于隋大业年间,声名远播,香火鼎盛。

施晏微踏上石阶来到此间,双手抱拳,虔诚地拜过神像后,于殿中求了一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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