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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章 惊变

  • 作者:忘还生
  • 类型:经典文学
  • 更新时间:02-02 15:36:25
  • 完书字数:15182

夏诉霜离开了游船,既没回景明楼,也没回城北街。

她在外头游荡了一日,想了很多事,又想不出头绪,日头落下西山,她找了间客栈投宿,开窗呆呆望着由圆转缺的月亮。

她的师门没什么规矩,白祈山人不爱拘束,也纵得她除了习剑之外,自由散漫,不谙红尘,自小未接触男子,又是打阿霁小的时候就与他相处,同他在男女分寸上更迟钝了些。

可夏诉霜也曾是一位官家小姐,七岁开蒙,受了些诗书教诲,知道什么叫“天地君亲师”。

师父是同天地父母一样,该敬重,敬爱,持礼,师父也一样是有一份养育之恩,教导之德的,师徒之间绝不能生出男女之爱。

伦常乖舛,就是一个不臣不子之徒,何以为人!

她和阿霁都要受千万人唾弃,难以立足在世上的。

这么严重的事,夏诉霜不信他不知道。

夏诉霜眼睛登时清明。

对啊!阿霁只怕因那日的事一时想岔了,年轻人血气方刚,没来得及想明白其中利害,才犯了倔。

她这个做师父,一定要点醒他!

说做就做,夏诉霜去取了纸笔,研墨,她奋笔疾书,将所能想到的弊处一一写下,通篇都是敦敦教诲,意在劝醒他,别放弃康庄大道,走了偏路,招致身败名裂。

正想着还有什么可劝的,听到细细两声“嗷嗷”叫的响。

夏诉霜从窗户上探头,卜卜欢快地跳了两下。

大概是她离开结心园太久了,卜卜见不到她,才找出来的。

她从窗户上飘然落下,将它抱起又回到窗边,“你怎么敢乱跑的,仔细巡夜的金吾卫把你抓了。”

卜卜只顾伸鼻子蹭她下巴。

夏诉霜心都软了,但还是要劝它:“你跟我在这儿,可没有肉干吃呀。”

卜卜听不明白,踩在她膝盖上,找了个位置卧着,很快就暖了夏诉霜的肚子。

手在顺滑的皮毛里游过,夏诉霜深深吐出一口气,有毛茸茸的小兽相伴,她稍感安慰了些。

明日,就是十九了……

夏诉霜隐约知道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尽管阿霁叫她别去,夏诉霜仍旧不放心。

凤西哥哥说可以退亲,是不是与明日的事有关呢?

她想起老晋王妃那张请柬,去看看也好,说不定能帮上什么。

翌日,举朝休沐,百姓们仍旧过着寻常的一日。

往常还在清梦,今日一早各家的官眷和家主们就收拾起身,备车套马出了家门,多是往斜月庙和无为寺赶。

天还未亮,原该清寂的大街车水马龙。

到得越早,才越显得诚心。

谁也不知道皇帝的病还会不会好,总之起个大早不会有错。

各家相熟的隔着车帘招呼,相伴去祈福,只是建京之人要么信佛,要么信道,两边为拉拢信徒争

得如火如荼,高僧天师更是多和宫中往来密切?_[(,甚至隐隐有左右朝局的本事。

此番祈福,佛道两家未必没有比拼声量,争一争谁是国教的意思。

如今三皇子推崇斜月庙,太子喜欢无为寺,官眷们发现彼此去的目的地不同,也只能客套一笑,分道扬镳。

老晋王妃坐在马车里,拍着夏诉霜的手说道:“原先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夏诉霜道:“得老夫人的请柬,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哪里会不来。”

今早她跑遍了城中各处告示牌,都没看到张贴通缉自己的告示,这才安下心来,看来金吾卫没看到她是谁,或是来不及画像。

而后她才去了晋王府递帖,坐着晋王府的马车来了无为寺。

“祈福的事本与你无干,但老身记得,你师父也曾到过那无为寺,方寸大师当年还是个比丘,与你师父结为忘年之交,老身想着,主持见到你,应是会有几句话问的,”老王妃笑了两声,“当然了,答不答在你。”

夏诉霜道:“能见师父故交,借此缅怀先师,也是好事。”

衡安郡主还生夏诉霜的气,在老王妃看不到的地方,故意朝她皱鼻子吐舌头。

夏诉霜没心情同她打闹,和老晋王妃闲聊着,就到了无为寺。

这时天已经大亮。

老晋王妃身份贵重,走得靠前,夏诉霜跟在她身后,抬头就能看到前头的几个人,最前头的穿着太子袍服,还有几位年轻郎君,并着男装的年轻女子,大概都是宗室之人。

她身旁的衡安也在盯着前面,眼里冒火:“哼!”

夏诉霜莫名其妙。

“看什么看?别看本郡主,看见太子身边那个没有?”

夏诉霜一头雾水,敷衍点头。

“那就是晋国公主,徐府的事,就是她指使本郡主做的,要不是她吩咐,本郡主才懒得理会你呢。”衡安语气差得很。

她对徐府的事还怀恨在心,明明是晋国公主指使自己为难夏诉霜,凭什么她被关禁闭,晋国公主反而什么事都没有,真是不公平!

衡安不敢冲晋国公主发脾气,也不想给她遮掩。

“你不是宋世子的师父吗,她为什么会让本郡主为难你?”

人人皆知晋国公主曾爱慕宋世子,难道是由爱转恨?

一说到晋国公主的名讳,夏诉霜不免心头一跳,阿霁提过,他会中□□,就是晋国公主的手笔。

是啊,她既爱慕阿霁,为何要使人为难自己?

莫不是——

她忙摇头,不可能,事情泄露,她必得回多难山跳崖。

“晋国公主大抵爱玩闹而已。”夏诉霜随意找了个借口敷衍过去。

“我记得钱六说,后来她也到了徐府,她还给你出头了……哦!本郡主知道了,她是想借此讨好宋世子!”

她手指头狠狠点着空气,“真是的,都已经嫁人了还不安生!”

“成亲了……”

夏诉霜没想到。

“对啊,她最近成亲了,因为圣人这一场病,没了天子驾临的殊荣,怕是呕死她了,旁边就是江驸马吧,一看就没什么夫妻感情,指不定还对宋世子旧情未断呢……”

衡安自言自语完,才记起夏诉霜还在旁边。

她都听去了。

她应该没本事到公主那去告自己的状吧?

衡安瞪了她一眼,快步往前走去。

夏诉霜又莫名其妙。

走进山门,无为寺愈发显出它的气派来,山寺巍峨,金顶映阳,望之恍惚如佛光璀璨,更遑论正殿之中塑了金身、高逾一重楼宇的大佛,不愧是京城的庙宇。

到了正殿前人流分开成两道,官员和皇子们留在正殿,官眷们则被引向右道的侧殿之中,相隔就有一盏茶的脚程。

晋国公主却说:“本宫不想去什么偏殿,就在这儿吧。”

她刚刚新婚不久,只不过嫁的人非心中所爱,原本该成为世间佳话的婚礼,也因为父皇的病情,在风月飘摇的朝局中显得匆忙和无人在意,失去了她应有的风光。

晋国公主便一直积攒着郁气,新婚这几日她除了回宫就没出过院子,连夫君江三郎都不想搭理。

此刻来了无为寺,仍旧没有半分笑颜,更不想到偏殿那头,看那些官眷们表面谈笑,背后嚼舌根的嘴脸。

旁边的江三郎纵容新婚妻子,以为她是不想与自己分开才说出要留在这边,脸上有些无奈的笑容。

五皇子傻乎乎地问太子:“皇兄,小十到底是个女子,待在这边好吗?”

其他的姐姐妹妹都往偏殿去了。

晋国公主看这个傻子不满:“本宫夫君不是在这儿吗,有什么好担心的。”

太子一日里话都没几句,听了晋国公主的话,并未反对,默然点了点头。

晋国公主习惯了优待,扬起下巴瞟了一眼五皇子。

傻子皇子也没当回事,伸手要去点香,被另一个兄长打了手。

太子一夜布防,没有合过眼,又心事重重地回头扫了一眼,大殿内外守卫严密,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外头山林之中已藏下千军万马,还有斜月观外……

只要三弟按捺不住,先动了手,就怪不得他了。

今日之后,他不再是太子。

太子不动声色抹去了掌心的汗,说道:“劳方寸大师引孤参拜。”

今日早些时候。

无为寺偏殿旁的榕树下,几个穿得桃红柳绿的姑娘正围着一个小和尚喋喋不休。

“各位施主,今日小寺着实不便,还请你们快快离寺吧!”小和尚是被师兄弟们打发来的,话都说不利索。

春和馆的花娘们不乐意,闹将了起来:“我们一早来的,凭什么被赶出去!”

“就是,无为寺的大师还说什么众生平等,现在倒好,那些个官家小姐们一来,倒寻思赶我们出去,什么狗屁的寺庙,讲经的时候说得好听

,结果呢——还不是贵人一到?_[(,就不平等了?

姑奶奶还供什么香油钱,以后只让你们寺里的比丘,到我们那庙里进供去!”

“哈哈哈,姐姐说得好!”

“咱们那也改叫香油钱好了,小师傅,得空上我们春和馆去,进进供?那处不高低富贵,给钱就是老爷,那才叫真正的众生平等呢。”

小和尚双手合十,听不懂她们说的什么,但被几个女施主围着,佛心还未修好,免不了面红

耳赤。

有年长的和尚拿了扫把来:“闹什么!你们不出去,冲撞了那些贵人,丢的是自己的命!”

“再不走,官兵侍卫就要把你们丢出去了。”

任花娘们再是不满,为了自己的小命,也只能往山门走。

有人想起来:“咱们走了,玉乔怎么办?她去茅厕还没回来呢。”

“那咱们回去?”

“回去干嘛,”另一个摇了摇帕子:“那伙和尚会告诉她的,她又不是不认得路。”

“也是,走吧走吧,今天可真晦气。”

无为寺里,玉乔娘子借了井水正在洗手。

她和春和馆的姐妹们是趁着难得空闲,一起来无为寺祈福的,怎知她晨起喝的一碗菜粥不对,到了寺中发作起来,赶紧跟寺中和尚问了茅厕的所在。

擦干手往约定的地儿走,结果哪里还见姐妹们的影子。

这是不等她,先进大殿上香去了?

玉乔要进佛殿去瞧瞧,结果就看到正大殿全是人,分列两排的军爷们把道都堵了,护着中间锦衣官袍的人。

“这是……怎么一回事啊?”怎么这么多官老爷啊。

玉乔不敢走上去了。

一个和尚经过,她赶紧拉住询问。

和尚道:“你怎么还在这儿啊?别的香客都走了,今日满朝给圣人祈福,不能接待其他香客了,趁现在大门没被守严,你也赶快走,要走不掉,就到后院避一避,千万别冲撞了人。”

“是是是……”

玉乔娘子一个女流,再泼辣也不敢在官兵面前闹,赶紧闷头就要出山门。

可她还是走得晚了,寺门已经被紧紧守住,还有官员并家眷在源源不断往里走,她要出去,非得挤开侍卫,逆流而行不可。

侍卫见她低头横冲直撞的,以为是哪家的侍女,指了指另一条道:“女眷走那边,这边是殿下和老爷们走的。”

“是是是……”

玉乔娘子哪里还敢走正门冲撞,想着寻个偏门溜出去也使得,赶紧走了。

穿过廊道,就看到一个人从眼前晃过,玉乔娘子看了那背影一眼,吓住,赶紧躲到柱子后面去。

偏殿之中,老王妃接过香,朝佛像敬拜,口中喃喃有词,夏诉霜仍旧不信这些,趁着人多,她站到了后头去,在殿外看山寺风景。

殿内人虽多,但人人守着规矩次序,并不聒噪。

夏诉

霜闭眼细听,今日春风只送来花香,却不闻半点鸟叫声。

睁开眼,远处圆门一个人出现,在往这边跑,脚步凌乱,着急忙慌。

等跑近了,才看清是一个浑身染血,身穿侍卫衣服的人。

“反了,有人反了!”

侍卫越过她,跑进殿中。

安静祥和的氛围被打破,乍见一个血人冲进来,夫人小姐们脸色煞白,立即退出一片空地。

老王妃意识到不妙,急问:“谁反了?怎么就反了?”

侍卫气喘吁吁:“三皇子,是三皇子!带着叛军杀进来了!”

立时满殿皆惊,现在六神无主的变成了这些贵人们。

“怎么会!”

“叛军攻不上来吧!”

“真是三皇子吗?”

“有多少人?”

夏诉霜在殿外抱臂听着,不似她们惊讶,只叹今日还真有大事发生。

现今在斜月观那边的人不用说,都是三皇子党,只要将无为寺的官员及其家眷控制住,杀了太子,直入皇城不是难事,宫里又只剩一个病恹恹的皇帝,皇位于三皇子而言唾手可得。

不然也不会出现这种半个朝廷齐聚一寺的奇景。

可太子在无为寺外,显然也早有了准备。

阿霁怕是早料到了这一日,才提醒她的。

那他现在会在哪儿,扮演什么身份呢?

殿中恐慌还在继续。

一位夫人战战兢兢道:“叛军不会冲我们动手吧?”

毕竟她们和她们的夫君父亲,都是这大靖朝的半壁江山,要是都杀了,那靖国不也是危在旦夕?

“现在上哪能问得清楚啊,还管这么多做什么,趁没杀进来,赶紧逃命要紧!”

有人拿了主意,一群人纷纷响应,携奴带婢地往外跑。

夏诉霜跟在后头,不紧不慢,全无其他人的紧张之色。

衡安很不满:“你就一点不怕吗?”

夏诉霜道:“我会武功,到时候踏上墙头跑就是了。”

噎得衡安说不出话来,更加气鼓鼓的。

其时一群夫人小姐着急忙慌地往大门跑,远远就看到不远处已经刀兵相接,还有一声高呼:“叛军已经杀到了山门!”

岂止杀到山门了,根本就是杀进来了呀!

现在寺门都被堵住了,贸然闯过去,少不得要挨刀,丢了性命更是寻常。

她们不敢往前跑了,脸色一个赛一个的惨白。

养尊处优了大半辈子的官眷们,许多人连杀鸡都不曾见过,何况杀人,血飞溅在眼前时,有几个受不住晕了过去。

夏诉霜说道:“还是回侧殿去,守住大门吧。”

老王妃觉得也是这个理。

三皇子的目的是太子,应是不会动她们这些女人,而且叛乱说不得一时三刻就会平息,她们回殿内躲避,侍卫还能抵挡一会儿,四散奔逃,才更容易死在乱刀之下。

有人有异言:“咱们不如去正殿,和老爷们待一块儿。”

正殿同样一片混乱,不知几人袍下两股战战。

听闻有叛军,江三郎面生惧色,但在公主面前,也不能表露太过,他拉着晋国公主往后退了退,小声道:“公主不要怕,臣在死之前,都不会让公主出事的。”

晋国公主自出生就享尽了宠爱,哪里会念着他这分好,见江三郎分明害怕还佯装镇定的样子,心中不屑。

若是宋世子在这儿,根本不会这么窝囊。

晋国公主原本对江三郎只是泛泛,可婚事越近,她就越不甘心,越看江三郎这个阻碍了自己“幸福”的人越不顺眼,这几日根本不让他碰自己。

到现在一人还只有个夫妻的名头。

晋国公主压根不理他,转而望向太子。

太子章晔听到叛军闯寺的消息,不见惊讶慌乱之色,只道:“传令各处,找到叛军头领的踪迹,立即来报!”

他解了外袍,里面是金丝软甲,随从又为他披上早已备好的甲胄,太子擎剑快步走出殿外。

见太子哥哥早有准备,晋国公主安下心来,殿中百官也不复现在的慌乱,反而分析起外头的形势来。

殿外官眷们正六神无主,只听得一声战马的长嘶,接着急促的马蹄声响,纷纷看去。

“是太子!”

“太子带兵出去了,不知要往哪儿去!”

“当然是镇压叛军!”

“那我们怎么办?要去正殿吗?”

几个官员跑出来摆摆手:“正殿已经站不下了!各位还是退回侧殿去吧!”

玉乔娘子躲在柱子后往外看,不敢露头。

外头打仗的声音、惨叫声、高喊声,听得她心惊肉跳。

只见那些娇娇弱弱的贵人们扶着下人往外跑,不多时,又跑了回来,看来是叛军是打进来了!

不行,她在这儿待着会没命的,得混进去,跟她们一起!

好不容易在人群中看到一张相熟的脸,玉乔娘子赶紧上去拉住:“张大人,张大人通融通融,让奴家出去吧。”

她拉住的是一个青色官袍的男子,几年前有一段日子时常关照她的生意。

张大人惊了一跳,他夫人还在旁边呢,这人是哪冒出来的,这样拉拉扯扯,他的官声还要不要了。

“你是谁啊?”

“奴家是春和馆的玉乔啊,张大人您忘了,求大人看在当日情分,大人让奴家也进去吧!”

玉乔不是不懂看人眼色,不过这个时候了,还是性命要紧。

一听她自陈身份,周遭一片哗然。

一个上了年纪的妓女?

官眷听到这消息,惊恐地退开,还抖开了帕子掩着嘴,像在躲什么脏东西一样、

玉乔心里被扎了一下,但很快就满不在乎了。

丢了这么大一个人,张大人的夫人更是恼得脸都涨红了,说道:“你这样下九

流的人,怎么能跟我们待在一处。”

这不要脸的死在外面才好。

“张夫人,奴家认错人了,你家张大人从未去过春和馆,求求你,让我进去吧。”玉乔讲究一个能屈能伸。

张夫人气结:“你——”认错人了怎么知道人家姓什么!

“你做梦!”

说完张夫人转身就走了,张大人也躲了起来。

玉乔娘子又求助地看向其他人。

一张张脸,精雕细琢,但每一双眼睛里都是鄙夷。

她只是想要一小块地方躲着。

现今这个节骨眼,不让她进去,那不就是死路一条?

这些高高在上的贵人,恨不得她一个妓女横尸在外面吧。

玉乔娘子面色慢慢灰败下来。

老王妃叹了口气,她也见不得一条性命枉死,说道:“也不须进殿冲撞了各位,就让她躲在侍卫后面吧。”

玉乔没被糊弄,可笑!那不是存心要她死的意思吗,侍卫拿刀的,她又没有手无寸铁,到时候当盾牌啊!

这老闵婆真是假慈悲!

玉乔可不想死在乱刀之下,拼命地要往里挤。

官眷们的侍卫哪能让她冲撞了贵人,一左一右将人架了起来。

她们是世家高门,清贵出身,绝不愿意跟肮脏下贱的妓女同处一室。

玉乔娘子急了,她要是死了,也不会让这些冷血的贵人好过,登时破口大骂:

“冲撞个屁,你们装什么天仙玉女!老娘吃饭穿衣都要银子,一个人是睡,两个人也是睡,凭本事挣钱,干你们屁事!

都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妓,你们这一群老闵婆,也就成亲前几年好享受,之后什么官人相公,一个个都躲到小妾房里,还看你们一眼?刻薄成这样,不就是底下都跟枯井似的,打不上水了吧……”

这说的什么呀!

夫人们愠怒,小姐们面色惨白,哪听过这样过分的话,兼之害怕,抖如风中柳条。

“这样的人,死了也是活该!”

“不用外头的人进来,现在就打死她!”

“来啊,老娘怕你们不成!”

“叛军要进来了!”

一句话,那些官眷哪还敢逗留,全都挤进去躲着了。

“你们这一群装模作样的小娼妇!有种放我进去!”玉乔娘子被架得蹬脚。

她正沸反盈天时,两旁的侍卫突然被踢开了,紧接着她的衣领就被提了起来。

玉乔娘子还以为叛军到了,就要求饶命。

结果被直接丢进殿里去了,还听到扔她的人说:“下次直接混进去就是了,别让人发现。”

玉乔娘子回头看清了她的脸。

怎么还有落这么后面的娘子?

夏诉霜丢完人,也不进去,而是腕间左右挥了好几下,然后警告道:“所有人不许踏出来一步!”

然后转身又不知上哪儿去了。

总算是进了大殿,玉乔娘子也不在意夏诉霜摔疼了她,拍拍身上灰尘,冲那些穿金戴银的小姐夫人们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远远找了一个角落缩着。

夏诉霜刚走,叛军就涌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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