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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 寻仇

  • 作者:忘还生
  • 类型:经典文学
  • 更新时间:02-02 15:36:17
  • 完书字数:14822

院子里静悄悄的,花眠树静,不再有那日琉璃灯的璀璨流光。

周凤西走到门前,想了想,还是敲响了门,今夜他有许多话想问。

为何她要与曹承亮来往,为何要去徐府,如今可还安好……

“嘚嘚嘚——”

门内没有一丝回应。

“诉霜。”他喊了一声。

黑洞洞的屋子里没有回应,周凤西推门走了进去,绕过屏风走到了床畔。

他抬起的手犹豫了一下,将床帐拨开。

果然——

被衾寒凉,没有人卧在里面。

她不在,这时候会去哪儿呢?

走出屋子,周凤西又去了偏房,女使的窗户还有一点微光,小白狐狸一早就发现了他,躲在花架下冲他呲牙。

一切都证明夏诉霜还住在这个园子,只是没有回来。

周凤西提起小狐狸的后颈,问道:“你的主人上哪去了?”

小狐狸当然不会答他,他就去敲女使的门。

“谁——?”

女使其实听到了主屋那边的敲门声,但夏娘子不在,她害怕得不敢出现,连灯都不敢吹,想假装不知道,等来人自行离开。

结果现在人反而找上了她。

“夏娘子去哪了?”

听起来不是坏人,女使忍着害怕答道:“她出门了,未说去哪儿,也未说什么时候回来。”

周凤西有些失望,但此刻也不想回曹府去。

他提着狐狸在台阶上坐下了,卜卜被他压在身边,一下一下薅着,敢怒不敢言。

周凤西环视着这个院子,他偶然才知道,这处竟然叫“结心园”,取的永结同心的意思,不知道她知不知道。

宋观穹给自己的师父安排这个园子,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呢?

周凤西一想到她生气时那小正经的样子,罢了,再疑神疑鬼地问,就是怀疑她的人品。

便是她徒弟真有异心,她也不会屈就。

那盏琉璃灯还安放在那儿,那夜的诀别亦在眼前。

她一再说不相见,周凤西一生难有做不到的承诺,和抵御不了的诱惑。

可一见她,万般心软,身不由己。

他是要放弃她的,只是还有一些事要弄清楚而已。

夏诉霜的话一句句在脑子里浮现。

突然,周凤西站了起来。

徐太师,徐府……

根本与曹承亮无关,她的目的是徐家!

一线亮光划过,周凤西也许知道该去哪里找她了。

心脏狂跳的同时,另一个疑问又占据了他的脑子。

夏诉霜到底是谁?

她真的只是白祈山人的徒弟吗?

徐府的横梁上,夏诉霜穿着一身黑衣,已经等了很久了。

她不得不来,与其一个人待着,为了肚子里的事整夜

胡思乱想,不如出来,把她该办的事都办了。

之后如何,就看命吧。

摸了摸怀里的纸,夏诉霜深吸了一口气,在下一次换哨之后,悄悄潜进了主院。

宴席散去,徐府重新恢复了安静和严重,主院的巡逻也变得更加严密。

夏诉霜足尖无声,在树影遮掩下,无声摸进了院子,贴着墙先听了主卧的动静,内里隐隐有说话声。

在窗户下听了一会儿,便确定是徐玟夫妇二人。

她并未久留,抓紧时间潜到另一间书房外,窗户从内上了木栓。

夏诉霜走路的时候和,手按上窗户,直接震断了里面的木栓。

木头断裂的脆响,不大,却足以引来暗哨。

侍卫赶到时,没有看到半个人影,窗户紧闭着,完好无损的样子。

“要不要进书房查看?”

没人敢擅自进书房,除非去请示徐太师。

另一人犹豫了一下,请太师过来开门是下策,“怕是枯枝被风吹下来了吧,前后仔细检查一下。”

侍卫在书房附近仔细检查了一番,没有半点蛛丝马迹,只当是枯枝落下。

夏诉霜此时已在屋内,轻盈纤薄的身子轻松就挤进只开了一道缝的窗户,落地几近无声,之后又压紧了窗户。

虽然顺利,但她知道窗外的人肯定怕有疏漏,会一整晚守着那里,出去的时候她得从另一边走。

此屋没有人,满室的书册和文书从书架一直堆放在书案上。

她在昏暗中将书房的陈设格局大致扫了一遍。

在山上时,夏诉霜时常刻意潜入师父堆放书册的屋子,偷偷取走一点东西,就是看他能不能发现。

她常年如此,起初回回被抓到,到后来,白祈山人要发现自己丢了什么,已经很不容易了。

初到徐玟的书房之中,夏诉霜并未贸然翻找,那样会留下太多的蛛丝马迹,她必须找到真正能用的东西。

取出一枚夜明珠,还有一个瓷瓶,她从书案开始,将药粉轻轻吹出去。

药粉飘飘摇摇落下,在明珠的照耀下,被附着的地方,细碎的微光慢慢将徐玟常日触碰过的地方显现了出来。

哪些文书重要,一眼可见。

她记住原先摆放的样子,才动手去翻,一路将重要的文书看过,她慢慢知道了徐玟最近在经手什么事。

不过对夏诉霜都没有什么用,算不上把柄。

能算把柄的东西,应该藏得更深、更隐蔽,他刚从西南回来,有没有和苗疆王的书信文书呢?

夏诉霜走到另一边的书架上。

旁边有一个木梯供人拿去高出的书,但没有挪动的痕迹,常拿的东西不再在高处,夏诉霜在中下层仔细寻找,找到了一份常取的书册。

一本几近散架的《抚州县志》。

夏诉霜的手指在封皮上按到发白,才缓缓翻开,里面躺着几封书信,封面泛黄,年岁已经很久。

“壬辰年九月初九重阳日,兄徐子然敬启。”

是她爹的字迹……

彼时徐玟是都虞侯,和她爹、曾任抚州兵马使的虞定安是知交好友,二人多有书信往来。

她爹的书信字迹尽在虞家书房中,被焚毁殆尽了,

夏诉霜已经很久没有看过阿爹的字了。

此刻骤见,如人在眼前。

忍住眼中酸涩,她将信打开,信中虞父只是与一位老友闲叙日常的口吻,没有任何异样,徐玟会留下这些信,也是因为对他毫无威胁。

若是带走,她的身份只怕会暴露得更快。

但夏诉霜还是将信塞进了怀中。

再看别处,都是府上的进出账目,夏诉霜叹了口气,还是得将自己伪造的口供还有通敌文书拿出来。

不过徐玟的私印会放在哪儿呢?

她再次仔细环顾四周,在这样的黑夜中,要找有用的东西很不容易,但夏诉霜不甘心无功而返。

脑子里划过一万种白祈山人藏东西的法子,没有她找不出来的。

眼前还不算黔驴技穷。

她将夜明珠和药瓶收起,食指一个一个弹过博古架上的藏品,无果。

那就是在墙上。

书房从外面看是对称的,左右走到中间门的距离应该是一样的。

“一、二、三……”

夏诉霜数完步子,右边比左边短,那就是有夹墙。

隙光剑剑尖被她按在墙上,一寸寸试探,紧接着便听到了异常的声音,她不再耽搁,直接刺了进去。

卧房里,徐玟听到了丝线崩断的异响,立刻睁开了眼睛。

有人打开了密柜。

“怎么了?”徐夫人见他坐起了身。

徐玟并不急着下榻,说道:“书房中好像有人来了,我让人去看一下。”

书房内,陡然发现密柜的夏诉霜还不知道已经惊动了徐玟。

不过丝弦绷断的异响她也听到了,知道势必很快就会来人,她没有多少时间查验,直接将里面藏着的东西全扫进自己的袋子里。

听到外头的脚步声,她遮住了脸准备离去。

“姑娘深夜到访,不问自取,是不是太失礼了些。”

白日冠礼上的声音!

夏诉霜看去,窗外等着的人一张脸半明半暗。

是徐玟!

没有一刻犹豫,夏诉霜举剑就要夺了他的性命。

一击未成,出乎她的意料,徐玟虽然腿还有点瘸,行动却算得上迅疾,甚至是个高手。

徐玟还会武功?

不过他曾任都虞侯,也不奇怪。

念头一刹划过心头,夏诉霜又起一剑,紧接是千万剑花挽做流行,飞逸诡魅,叫人目不暇接。

隙光剑上一丝血线,愈发鲜红刺目,如阎罗召唤。

他吃了一惊,接招已觉吃力,自己分明已算高手,怎会在这个年轻女子手

下处处受制。

不过徐玟拖住的这点时间,也已经足够侍卫将书房周围围一个水泄不通。

夏诉霜不再收敛,三两次踢中他胸膛、手腕、膝弯,卸去徐玟的反抗。

猝不及防倒地的人回身要反攻,迎接他的是喉间不足半寸的剑锋。

黑水般的侍卫就要上前。

“再进一步,我就杀了他。”

夏诉霜剑进半寸,徐玟立刻血流如注,证明她不是在说假话。

侍卫们不敢再上前。

她将徐玟提进了屋,甚至点上了蜡烛,让外面的人能看到屋内的人影。

徐玟被捆在椅上,压住眉仔细打量她,似在分辨她的身份。

“徐太师觉得我是谁派来?”

夏诉霜边说,边将袋子里装的东西抖落出来,几枚印章、几封信、礼单、账册……

面对灭族的仇人,她比起白日要平静许多,不过语气冷得渗人。

徐玟道:“你不是杀手。”

夏诉霜拿起账册,戳着徐玟的脑门,“你知不知道,有这些章子,我能给徐府做任何罪名。”

徐玟当朝太师,遭此对待竟也不恼,“看来你恨我,你是来寻仇的。”

“徐太师仇家多吗?”她问得认真。

徐玟不说话。

做到太师的位置,仇家怎么会不多呢,只是不知道这是哪一路的。

夏诉霜抬腿蹬在徐玟的咽喉上,只要稍一用力,他就能碎喉而亡。

将两份文书举到他面前,“这里是两份文书,画个押,你就能活。”

一份通敌书信,一份对虞家冤案的认罪口供。

徐玟看明白了,“原来虞家还有残党,唔——”

夏诉霜一剑托将他牙都打出来,那张苍老的脸变得更加瘦瘪。

看来她无心闲聊,自找了印章盖上,又去拿他手指来摁。

她将口供留在桌上,“明日,你自己去大理寺请罪翻案,不然这份通敌的文书就会送上去。”

徐玟冷哼一声,他尚且能说话,“你以为凭如此简单的栽赃,就能陷害徐某,那你就去吧。”

“你不愿意,就只能去死了。”

徐玟想不到这女子如此天真,“徐某就是送上去了,说一句受人胁迫,你觉得圣人信谁?”

“那你现在就死吧。”

徐玟根本不怕,“我死了,人人都知道是被杀的,这份供状更不足以取信,到头来终究无用。”

夏诉霜当然知道不可信,来徐府之前,她就已经想好了。

左右不过上中下三策。

上策是她确实找到了徐玟的罪证,或是虞家受冤的证据,直接上大理寺去;

中策就是用这伪造的通敌文书,逼迫徐玟自行认罪伏法,洗刷虞家冤屈;

下策就干脆点,杀了徐玟,用他的死引来朝廷调查,从她身世,翻出虞家旧案,而且徐玟死了,翻案就少了最大的阻碍,

才有查清楚的可能。

夏诉霜衡量得很清楚,她一个人和一个盘踞多年的世家对抗,要彻底查清案子,无异打草惊蛇、螳臂当车,不若直接把罪魁杀了,就算结果对虞家来说不那么完美,也可以接受。

徐家也该尝尝,死无对证的滋味。

徐玟见她不说话,以为这人想清楚了,他甚至想“不如老夫给你指条明路,你……”

这一次,夏诉霜还是没听完他的话,一剑将人喉咙洞穿。

面无表情地甩去剑上的血,夏诉霜看着他眼珠定在不可置信的一刻,心中并无大仇得报的快意。

“你先下去,给我阿爹兄长请罪吧。”

影子投在窗上,侍卫们立刻就知道徐玟死了,一拥而上要捉拿夏诉霜。

她几下借力跃上屋顶,远遁而去。

静无一人的街道上,夏诉霜躲避着如影随形的追兵,不时响起几声短兵相接的声音。

在穿过暗巷时,黑暗中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臂。

夏诉霜扭身甩开,隙光直取来者要害。

“是我!”

周凤西出声的同时,隙光剑的一寸寒锋照见了他的脸。

剑锋立时凝住。

夏诉霜仍旧气喘,看看他前后,才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想起你曾提过徐太师,又利用曹承亮出现在徐府,就猜了一下,你会不会来了徐府。”

这是徐府到结心园的必经之路,事实证明,他没用等错。

此刻见到了人,愈发验证了周凤西的猜想,他几乎等不及就要问她。

但追兵还在。

听到脚步望这边来,周凤西立刻带着夏诉霜矮身躲到了摊贩的柜台之后。

夏诉霜低头看他横在两臂之间的手,想要挣扎。

耳边响起气音:“别动,追兵还在。”说完将她锁得更紧。

夏诉霜只能忍住。

周凤西还吓唬她:“要是我这个将军跟你这个刺客一块儿被抓了,就掉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她真的不动了。

真担心牵连他呀。

周凤西唇角含笑,另一只手贴上她散落发丝,在夏诉霜看不见的地方,一点点给她理好。

待在周凤西怀里,夏诉霜纵然万般的不自在,可此际又不能动,只能转移注意,静心听外头何时能安静下来。

她还嗅到了周凤西身上冰冷的水汽,手背触碰到的衣料也微微有些湿润。

一身寒露,他应是等了她很久。

周凤西从未抱过她,也没抱过哪个女人,今朝突然拥她,说不紧张是假的,但见她拘谨,自己反而握了主动,从容了些。

他猜到她或许是虞家的人,甚至,他想,她是不是就是与自己有婚约的虞家次女。

可是那个小姑娘一出现便蒙着面纱,阿简说她天生不会说话,求医问药多年不得结果,又怎么会是眼前这个跟他斗嘴的姑娘呢。

或许是白祈山人将她治好了呢?

若真是她,若果是她……

他们是有婚约的,周凤西想,自己最重诺,必是要排除万难也须履行这份婚事。

手在她手臂上摩挲,周凤西低头情动,欲耳鬓厮磨,可却突然在这一刻被她抓下手。

“人都走了,起来。”

夏诉霜后背贴着他的胸膛,清晰感受到他心跳又沉又快,她惶恐极了,等不及把人推开。

周凤西清醒过来,面色赧色,他在乱想什么,与所喜之人恰好有婚约,世上怎会事事正好呢。

两人站起身,周凤西拉住她往前走:“此处尚危险,随我来。”

已、经、够、了!

夏诉霜将手抽出,“我可以自行回去……”

“我知道,但我有话问你。”他回头的侧脸凌厉如刀锋,眼中是少有的正经,“你不答应,我就天天去找你。”

怎么耍无赖……

夏诉霜道:“放手再说。”

周凤西放开了手。

一人领路一人跟随,他们来到了旧宫山下一座破庙,庙建在沟环树绕里,极不打眼,周遭也没有人家,久无香火。

火折子被周凤西吹亮,照见夏诉霜苍白失色的脸。

她的眼睛迎着烛光,警惕地环顾周遭,周凤西将火盆点燃,照亮了这一座荒庙。

他发丝微湿,一身寒露,边烤火边打量她。

周凤西也不知怎么的,因为那点猜想,就一意孤行地要等上一整个夜晚,现在等来了人,又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你去徐府,要做什么事?”他问。

“办一点小事。”

徐玟死了,于靖朝来说是天大的事,但夏诉霜不愿周凤西和此事扯上一点关系。

“你是去报仇。”周凤西笃定说道。

夏诉霜不答话,周凤西看到她未塞好的纸露出一个角,伸手要去拿。

可却敌不过夏诉霜的反应,她旋身躲开,将纸重新塞回袖中,周凤西凝气还要去抢,他手长脚长,知道夏诉霜不会真的伤他,一点也不防备。

两个人几乎是扭打了起来,干草上的露水打湿了两人的衣服。

发现两人姿势不对,夏诉霜鹿眸陡然闪过一丝慌乱,面红耳赤:“起来!”

周凤西挑衅似的,还要压下些,“有一句话我早该问的。”

他钳制住她的手,要她看着自己,一双眼睛似要望尽这许多年颠簸的时光,“夏诉霜,你究竟是谁?”

夏诉霜定定看着他,火光在两个人之间跳跃。

她忽地笑了一下,

“我?我当然是夏诉霜,十年前在山中捡到你,我师父为你治伤,我与你结交为友,后来你为志投军,你我陌路,只此而已。”

“我当年投军,是为恩师一家洗雪沉冤。”周凤西说道。

他后悔当年没有讲事与她说清。

夏诉霜顿住,火光映出

脸上的茫然。

周凤西等到以为她不会再聊下去,她又将话续起:“何等大恩,值得周将军付尽此生?”

“我是个孤儿,得恩师收养教导,恩师的儿子为挚友,他们是于我有大恩之人,却全家冤死,我若不能为他们伸冤报仇,绝无脸面苟活在这世上。”

夏诉霜看得出他复仇的决心,此时该与他坦诚、相认。

说自己就是虞氏遗孤,问他要不要同她一起报仇。

可她不愿意。

夏诉霜不愿意周凤西真的将一生赔进去,也不愿他为两人已经作废的婚约,徒增烦扰,他已经在这段仇恨里沉浮十年了。

足够了。

之后她做的事情败露,自己一人赴死便可。

“我只是恰好也有一桩仇,和徐玟有关,那日才多问了一句,才去了徐府。”

期待落空,周凤西一个恍神,被夏诉霜踹开。

她起身理了理裙裾,“你是有婚约的人,以后再这样,我拆了你的手。”

周凤西看她的眼神转而复杂,不肯干休,“你和徐玟有什么仇?”

“幼时父母死于他手,我才上了多难山。”

“你可知道抚州虞家?”

夏诉霜深吸了一口气,“知道,曹世子说过,

听闻徐太师与虞家曾是至交,虞家家主有个‘小神仙’的名头,虽是位兵马使,却能掐会算,那年抚州河水位突然下降,石板上言及“第戎御靖,入住中原”四字,有人就请了虞家家主解碑。

传言虞家明面给出了一个结论,说石碑是假造的,私下却和友人说,那石碑是真的,靖朝气数将近。

然后虞家就出了勾结外敌之事,徐太师及时发现,将虞家满门抄斩……”

她语调低缓,周凤西听着,仿佛又亲历了当年之事。

那年他在军营操练,听到虞家叛乱的消息,立刻逃出了军营,回到虞家时,整座宅子已经烧成了一片断壁残垣。

虞父与其子虞简云据闻抗捕而死,其他人也很快就处决了。

周凤西说不出话,夏诉霜怕再留下去破绽更多,“我该回去了。”

转过身时,一滴泪滑落腮边。

走出荒庙,背后传来周凤西的声音:“以后你有事,可以来这里寻我,只要将观音像莲花座上这枚花瓣移下,我就能知道。”

“不必了。”

于虞家,或她自己,跟周凤西干系越少越好。

夏诉霜消失在夜色之中。

今日休沐,大理寺之中,值班的官吏打这哈欠点卯,朱漆的大门未开,进出走的都是侧门。

本该休沐的徐太师却出现在衙中,他轻装简从,连鱼符都没有戴,并未惊动任何人。

大理寺卿见他来了,将人请入值房。

徐玟抬手,让两个随从守在大门口,而大理寺外也已经布满了人,等着捉拿来击鼓告状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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