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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章 琴溪山庄十七

  • 作者:山野行月
  • 类型:经典文学
  • 更新时间:01-29 23:57:01
  • 完书字数:15390

流花宴在正午时分开始,江昭匆匆忙忙赶到之时,望月台已经坐满了人,夜歌隔水寥寥,高楼池榭,烟柳花树,浓郁的酒味和着花香。

一条水路从最高处蜿蜒向下,包围了整个望月台,潺潺流水中淌着朵朵花瓣。

酒盏被用特定的容器盛放,竟能稳定在水面上,即使是从高处流下也并未歪倒。

江昭刚落地,苏楹便迎了上来。

“你来了啊,我等了你许久。”

苏楹亲昵地挽住他的胳膊,小脸凑的很近。

她身上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江昭眸底的暗色沉了几l分。

他笑了笑,不动声色抽出被苏楹抱着的胳膊:“我刚才去看了师妹他们。”

“师妹怎么样?”

“高热还未退去,看起来不太好,今日这流花宴怕是参加不了了。”

苏楹闻言皱起细眉,神态间是掩饰不住的忧心:“这可如何是好啊,烧了一整晚了,身子不会出问题吗?”

江昭安抚她:“没事的,有谢师弟陪着她。”

两人边走边聊,进入望月台的大殿。

微风拂过湖面,穿过湖面上的长廊,正中占据了湖面三分之一的亭台中端坐的正是皇帝。

他一身墨色常服,正亲自倒酒,每倒下一杯,便将酒盏搁置在小盘中放入面前的水路,湖水便会载着这些酒盏流下下方。

这便是流花宴最为重要的一项,由皇帝亲自为来客斟酒,沿着水路送下,每一个人都能喝到。

江昭迈入亭阁后行礼:“陛下。”

皇帝放下手中的酒壶,脸上挂着笑:“江公子不必这般多礼,快请坐。”

江昭和苏楹来到皇帝左下方入座,木桌前的水道中缓缓飘来两个酒盏。

皇帝伸手示意:“江公子请喝酒。”

“多谢陛下。”

他端起酒盏一饮而下,酒水顺着下颌淌下,喉结微微滚动,酒盏中已经见底。

江昭放下酒盏。

皇帝看了眼外头,问他:“这谢公子和云姑娘呢?怎还未来?”

江昭微微侧身,神态依旧恭敬:“云师妹昨日高热,烧了一整晚,谢师弟在照顾她,今日怕是来不了了,实在有扰陛下了。”

“这……云姑娘可有大碍?需要朕派元太傅去瞧瞧吗?”

“不必劳烦陛下,师妹只是先前经脉有损,近些时日忧劳过多便病倒了,昨夜阿楹也去看过,没什么大事。”

皇帝了然颔首,面色随和并未有异样:“既如此,那便让她好好休息吧,我们先喝酒。”

苏楹笑着靠近江昭为他倒酒:“阿昭你尝尝,这酒是桃花露,是皇宫才有的御酒。

她凑的很近,几l乎贴在江昭身上。

江昭眉眼含笑。

苏楹倒一杯,江昭便喝一杯。

毫无犹豫。

苏楹眼底的笑意像要绽出来般。

江昭在一杯杯的酒水中逐渐有些昏沉,他撑着脑袋,余光中瞧见了高台上端坐的人。

皇帝在内侍的陪同下倒酒,一个接一个酒盏顺着水道流向下方。

琴溪山庄所有人都喝了这酒。

江昭垂下眼,长睫遮住眼底的情绪,又接过了苏楹递来的酒水。

水面倒映着青年的脸,他面无表情仰头喝下。

苏楹掏出手帕替他擦着唇角的酒水:“你看你,喝个酒还喝不好。”

江昭只是笑,脸颊微红像是上了酒劲。

他直起身靠在身后的椅背上,仰头望着上方的帝王。

阿楹,元太傅和太子呢??_[(”

苏楹:“元太傅去外巡逻了,太子……不知会不会来,你也知道,贵妃那件事对太子打击很重。”

“这样啊,那好吧。”酒劲有些上头,青年冷白的脸越来越红,忍不住趴在桌案上:“阿楹,我休息一会儿,你一会儿喊我。”

苏楹只道:“好。”

江昭闭上眼,思绪有些混乱,呼吸声渐渐平稳。

琴溪山庄依旧热闹,人声鼎沸,欢声笑语,舞姬在台上翩然起舞,绫罗翩飞姿态婀娜,曲声悠扬婉转。

苏楹贴在江昭耳侧,亲昵地吹着气:“阿昭,你睡了吗?”

青年无知无觉。

苏楹眼尾弯起,美目逐渐扩大,漆黑的瞳仁不知何时已经变为竖瞳。

身段以一种诡异的姿态趴伏,宛若无骨的蛇。

衣衫腾空落地,一条带着斑纹的蛇从地面堆积的衣裙中钻出,沿着江昭的小腿爬上,越过腰间,来到了他的脖颈。

蛇头望向高台上端坐的皇帝。

皇帝懒散靠着身后的长椅,服侍的内侍一脸平静,仿佛并未瞧见眼前这诡异的一幕。

“动手吧。”

蛇信吐出,“嘶嘶”声回响,尖利的獠牙露出。

一口咬上了青年的脖颈。

***

谢卿礼沿着地道慢慢悠悠地走着,相比于云念的焦急,他这边淡定许多。

碎荆在一旁嗡嗡作响,提醒着他前面有多危险。

谢卿礼按住了它,自顾自地朝前走着。

地道狭长幽深,他一边走一边看着两侧的石壁。

云念并未看出这些石壁上面的东西,还以为阵法在地下,实际上,这些石壁上的纹路就是阵法。

若隐若现的,若不凑近仔细看便瞧不见的纹路——

才是这整个琴溪山庄地下埋着的阵法。

天罡万古阵,深埋在琴溪山庄地下,竟蔓延到了这地道中,是专门用来对付他的阵法。

他停下了脚步,虚虚探着石壁。

照明珠微亮的光辉模糊了少年的脸。

谢卿礼挑眉,眸光微转退后了几l步,抽出腰间的剑,灵力缠绕在剑锋之上,吹动他的衣衫猎猎作响。

一剑劈斩而下,厚重的灰尘荡起,地面

猛地摇晃,石壁上爬上寸寸裂痕,碎石劈啪落地,却被少年的防护灵盾拦截在外。

墙壁裂开后,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隧道悄然浮现。

谢卿礼踱步而下,步履悠闲懒散。

地面摇晃的那一刹那,另一边的云念也感受到强烈的震感,地面的灰尘被激荡起来,她忽然停下脚步。

【方才是地震了?】

云念回身望向来时的路,一片幽黑深邃,什么都看不见。

不是地震,是谢卿礼那边,他那里出事了。

她咬咬牙,转身便要朝谢卿礼那边跑去。

腰间的凤扣忽然急促亮了起来。

云念一愣。

反而是系统反应迅速:【你快接啊!】

她倒是忘了,这龙凤扣可以通话。

她急忙敲了两下接通,少年清冽的声音传来:“师姐,我这边没事,专心办你的事情。”

“你真的没事吗?方才我这里震的这般厉害。”

“没事,有个东西挡路,我劈开了它。”

云念松了口气:“好,你没事我便放心了。”

“师姐注意安全。”

刚挂断玉牌,谢卿礼唇角的笑意荡然无存,身形快出残影,提剑便冲了上去。

少年一招一式下手狠辣,不同于在云念面前的收敛,此时的他神情阴冷,剑意磅礴凛然,毫不在乎到底会不会伤到眼前的人。

不过百招以内,青衣人被他一剑钉穿左肩胛骨,碎荆剑将其牢牢钉在地上。

徐从霄没有意识,也不知疼痛,死命挣扎着要挣脱谢卿礼的束缚,本来安稳插在他肩胛处的长剑摇晃,伤口被划的更大,鲜血止不住涌出淌了满地。

谢卿礼皱了皱眉:“别动了,你死在我手上,我师姐会生气的。”

威压自他身上迸发,将被桎梏的徐从霄压制的死死。

徐从霄茫然睁着眼,目光虚妄毫无焦点,与个傀儡也没什么区别。

他没有意识,下意识对闯入的陌生人发起攻击,只有重创他使他元气大损,无力动弹后,才能磨灭他的杀心。

谢卿礼对他没有什么感情,下手也颇狠,根本不顾及眼前的人是他的大师兄。

见徐从霄安静了,谢卿礼拔出剑,半蹲下身在他身上随意点了几l下止住血,掰开他的嘴喂他吃了几l颗疗愈的灵丹。

这般近的距离他能清楚看出徐从霄的不一样。

衣裳好似十几l年没有换过,破烂布满灰尘,粗犷的脸上是与他这个年纪完全不符的稚嫩神情,他就像片白纸一般,只知道听从命令,别人给他描上什么画,他便是什么样。

谢卿礼的指腹点在他的额头上,灵力蛮横地挤进他的识海。

他什么都没看到。

正常人的识海可以是鸟语花香,也可以是大雪封山,心境如何,识海便是怎样。

云念的识海春暖花开,她本就是个明媚的人。

谢卿

礼的识海大雪连绵,因着他本人便是阴冷又孤僻的人。

但无论哪一种,都不该是徐从霄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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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团黑,空旷虚无,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少年面不改色收回手。

“你的识海被人搅碎了,倒是他的手笔……这么多年了,他杀人不是捏碎人浑身骨头,便是搅碎识海让其成为一个没有神识的废人。”

谢卿礼勾了勾唇,声线很轻似乎在喟叹:“他还真是一点长进都没。”

少年站起身,垂首冷睨着躺在地上一无所知的徐从霄。

“他也来了琴溪山庄是吗?这里倒是热闹,沈敬也在这里,傀儡师在这里,他竟然也在这里……”

明明嘴上挂的是三个要害他的人,其中两人修为高深,一人身份尊贵,本该是令人恐惧发寒的事情,少年却弯起了眼。

唇角的弧度加深,笑意越发深厚遮掩不住,他眉眼弯弯好似真的遇到了什么格外开心的事情。

“师兄放心,咱们毕竟是同门,我会抓出来他,一刀一刀……”少年歪了歪头,拖长尾音道:“削掉他的肉,剔了他的骨,放干他浑身的血,捏碎他全身的骨头,替你报仇啊。”

尾调上扬,容貌昳丽的少年唇红齿白,好似在与兄长撒娇一般。

他弯腰拽起一动不动的徐从霄,柔声道:“别让我师姐等久了,我们该去找她了,这么长时间不见,她会担心的。”

照明珠只能照亮一角幽暗的石室。

貌若谪仙的人在此刻宛如罗刹。

他刚走出去,整间石室瞬间塌陷。

另一边,云念走了许久。

云念并不知谢卿礼那边的情况,但从玉扣中听谢卿礼的声音还算好,她知晓谢卿礼瞒着她去干了什么事情,

她放下凤扣,刚要继续往前走,胸口处忽然一阵剧痛。

“唔。”

云念皱紧了眉,扶住一旁的石壁。

【你怎么了?】

“没事。”云念摇头,“就是,刚刚莫名其妙有点胸闷,可能在地道待久了吧。”

【你真的没事?】

云念直起身,那股心悸闷痛已经消失,太过迅速以至于她都怀疑刚才是不是梦境。

她缓了缓:“没事。”

云念接着向前走,腰间却一阵荧光闪烁。

她下意识以为是谢卿礼又敲响了龙凤扣,但垂眸看去,才发现光亮并不是从那上面传来的。

是——

她的手腕上。

【你的玉镯在闪!】

云念愣了。

“嘶。”

尖锐的声音在脑海里回荡,钻透她的脑膜要将她吞噬,她站不住,双腿疲软直接跪倒在地。

“你过来……向前走……”

什么?

云念捂着脑袋,太阳穴钻心的疼。

这次是真的有事了!

她听不见系统的呼唤,只能听见

模糊的声音一遍遍喊着她。

它唤她过去。

过去哪里?

“向前走……向前走……”

“停,别喊了!”

头痛欲裂,它的声音蛮横钻透她的大脑,丝毫不顾及她能不能承受,强硬要往里挤。

云念忍不住制止了那声音,掰着玉镯便要将它褪下来。

声音的主人似乎意识到自己刺激到云念了,愣了愣,声音忽地减弱了些:“抱歉,我无意害你,你过来些许……”

疼痛骤减,云念喘着气以手撑地,缓了许久晃晃悠悠站起身。

“你向前走些……”

云念擦去额上的汗,照着她的话向前走。

她能听出唤她的人是谁。

这几l日看到的记忆碎片,以及方才的那道声音,都是皇后搞出来的。

她在帮他们,指引着他们看到琴溪山庄的真相。

云念摇晃着随着那声音的指引向前,直到来到了一面石壁前。

“你进来。”

云念:“?”

她有些想笑,下意识推了推那墙壁:“您告诉我怎么进去,难不成撞开墙壁——嗯?”

她好似按到了什么突起,往下轻轻一按,本来紧闭的石门旋转一圈,后面竟是一个……

密室。

云念眼角微抽:“你们琴溪山庄的机关都做的这么简单吗?”

皇后的声音却好似突然消失了一般,并未回应云念的话。

云念放轻脚步走进去。

黑黢黢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鼻息间有股奇怪的味道,耳边是一阵形容不上来的声音。

嗬嗬。

像是某种动物粗重的呼吸声。

云念一鼓作气将所有的照明珠都拿了出来摆放在一边。

随着密室逐渐亮堂起来,她看清了密室中的一切。

心几l乎是在瞬间便提了上来。

偌大的密室中,她的周围零七零八地摞了数不尽的干尸。

身上穿的是各大宗门的弟子服饰,形容枯槁,血肉好似被吸食干净,仅剩下一层皮扒在身上。

皮肤是诡异的灰白色。

整个大殿都是血腥味。

而那所谓的呼吸声,也不是什么动物的。

云念愣愣抬眸,跪在一修士身边的女子抬起头。

接着照明珠的光,云念看清了她的面容。

五官清丽,温柔似水,眸光灰蒙蒙的毫无焦距。

唇角染着鲜血,顺着下颌滴落。

衣衫雍容华贵,是价值千金的云锦,看得出来为她准备衣服的人对她的宠爱。

石室最里面还摆放着屏风和贵妃榻,装潢精致华丽,她应当一直在这里生活。

就在这么一个虽然金玉辉煌,却幽暗见不到光的地方生活。

尽管早已有了猜测,亲眼见到这一幕的时候,云念还是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皇后。”

这满屋的尸体,精/血被吸食干净,是她所为。

与她前几l日看到的梦境如出一辙。

【云念,她过来了!】

她的动作很快,丝毫不像个没有修为的人,几l乎是在瞬间便扑了上来。

云念横剑挡之,皇后的身躯不知是怎么回事,听霜的剑锋竟然连她的皮肤都没划透分毫。

反而云念的手被震得发麻。

皇后的眼眸泛出诡异的血色,神情陡然间阴狠起来,与她温柔秀丽的外貌格格不入。

她的力气很大,扑上来将云念压倒在地。

她张嘴便要朝云念的脖颈咬下。

云念一手撑着她的下颌,一手横剑挡着她的利爪。

她的胳膊很酸,咬牙死命撑着。

到底是什么东西,力气怎么会这般大?

比她一个修士的力气还大。

系统看的焦急:【你必须动手,杀了她,不然你会被她耗死的!】

云念艰难回它:“你开什么玩笑,杀了她,琴溪山庄的事情指望皇帝和傀儡师跟我们说吗?”

她来这里就是为了找皇后。

徐从霄为何会变成这副样子?

傀儡师老巢内的金尾鹤壁画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些或许都得从皇后身上下手,皇后一定知道很多东西,她能给云念想要的答案!

不能杀!

云念皱紧眉头,正要想办法掀飞皇后,腰间的凤扣光亮大作,腾起股冲天的光柱。

趴在云念身上的女子被掀飞撞击在石壁上,云念连忙翻身站起。

她看了眼腰间的凤扣。

方才……是凤扣替她打飞了皇后?

谢卿礼在帮她?

云念拧了拧眉心,有些不懂谢卿礼到底要做什么。

她看向皇后。

皇后甚至连血都没吐。

她就站在那里,束发的金冠被云念扯掉,一张脸阴冷沉静,面无情绪。

她忽然弯身,像只灵兽一般跳到石壁上,轻盈且速度极快地从上方朝云念压下来。

云念急忙闪躲。

她一边躲着皇后的进攻,一边从乾坤袋取出缚灵绳便要找机会将皇后捆起来。

皇后的一爪朝她打来,云念下意识抬起了右手横剑挡之。

袖口下滑,墨色的玉镯便露了出来。

皇后余光一瞥,压下的身形一窒,杀招停顿在虚空。

云念没时间去想她为何停下,找准时机绕到她身后,缚灵绳一圈圈将皇后捆了起来,任凭她在如何挣扎也绝不可能挣开。

皇后神情呆滞看向地面。

制止住她后云念终于松了口气,她揉揉有些发麻的手腕,呲牙咧嘴的将自己微微错位的骨头正回。

云念绕到皇后的身前,举着照明珠仔细地盯着皇后看,视线在她脸上一寸寸流连摩挲,不肯放过任何

一个地方。

她伸手触碰了皇后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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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凉的,触感很奇怪,一点也不似常人的柔软,反而有些僵硬,像是橡胶的感觉。

她又探了探她的脉搏。

没有脉搏。

灵力沿着皇后的经脉探去,云念的神色越来越凝重。

一丝生机都没有。

这是个死的不能再死的人了。

如她所猜的那般,皇后靠一朵冰莲复生,靠吸食人血才能维持生机,但只是麻木活着,没有意识。

或者说,意识被困着无法操控这具身体。

【你师兄徐从霄……是不是也跟皇后一样神魂被困,无法操控身体?】

云念摇了摇头:“不知,可师兄没死。”

但皇后是死透了的。

死了二十五年了,人死是绝对不可能复生的,如今她比起活人,更像是个妖孽。

云念抬了抬手腕,举着腕间的玉镯在皇后面前晃了晃。

“皇后,你记得这个东西是吗?”

皇后一动不动,仿佛方才的呆滞是云念看错了般。

云念褪下手镯,将其递到皇后的眼前:“这是你的东西,是皇帝给我的,他本意是为了害我,但你帮了我,让我看清了他的真面目,总之因为这个玉镯,我看见了一些记忆。”

云念顿了顿,道:“是你的记忆。”

皇后没有动静。

“你想让我救你,不想看皇帝和席玉为了你的复生继续残害修士,所以我来了。”

皇后麻木的好似根本听不懂云念的话。

云念皱了皱眉,思索了片刻,突然想到了些什么。

她记得之前的那三次进入皇后的记忆。

第一次,皇后被皇帝拿着沈之砚的命威胁,绝望之际瞧见了云念,将她推了出来。

第二次,皇后跟皇帝吵架,痛极吐血之时,云念被拉了出来。

第三次,皇后喝了人血,有了力气,知晓自己成了靠吸血为生的怪物后,云念又被送了出来。

或许只有在皇后情绪波动大之时,她才能短暂操控身体。

云念试探性道:“你记得沈之砚吗,就是安之,他是你的孩子,他如今也在琴溪山庄。”

皇后依旧没有反应。

所有的推想都不成立,云念有些不太懂了。

皇后最在意的人是沈之砚,提及他时竟毫无反应,她的残魂不是在这具身体里吗?

云念再接再厉:“沈之砚之前被傀儡师抓了,傀儡师就是席玉,他现在成了个疯子,他明明知道沈之砚是你的孩子,但当时他还是抓走了沈之砚,我现在怀疑,当初沈之砚被抓不是偶然,或许是他们在密谋什么,皇后你能听到——”

“不必喊了,将玉镯为我戴上。”

方才突然消失的声音却在此刻出现。

云念沉默一瞬,问:“……你在哪里说话的。”

眼前被她捆着的人连嘴都没张,神情如朽木一般沉寂,除了睁着眼外,与寻常的死人没什么区别。

可脑海里的声音却是实打实存在的。

皇后道:“有些事情你待会儿会明白的,没时间了,快为我戴上!”

云念听出了她话语中的急切,没功夫想别的事情,连忙将手上的玉镯褪下给皇后戴上。

墨青色的玉镯刚戴上皇后的手腕,本来无力垂下的手像是有了意识一般,反手便握住了她。

方才麻木的人转着瞳仁看过来。

云念一惊,皇后死死握着她的手。

她开了口,嗓音沙哑:

“来不及了,救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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