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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章

  • 作者:又一乱玉醉
  • 类型:经典文学
  • 更新时间:01-03 19:33:06
  • 完书字数:13774

私房馆子外, 王见秋送走一批喝了假酒后东倒西歪的同学后,站在门口揉了揉太阳穴。

教授和她告别时,从车里拿出两盒茶叶:“见秋,上次你送来的干花和中药材, 说是做成花茶。老师正好有空帮你弄好了, 润肺消乏,滋补养颜, 给你带来了。”

“谢谢老师。”不等王见秋道谢, 陈导师已经强硬塞到她手上, 旋即迅速和老朋友们汇合:“谢什么,学校见。”

王见秋提着花茶,朝她小小地挥挥手:“路上小心。”

一月的夜里,风带着寒意,月亮也冷些,清冷地挂在少女身上。

没等多久, 天空飘起白色沙粒状东西。廊下灯光影影绰绰, 王见秋伸手接了几粒,白色晶体落入掌心,完全不像画上那样有六个小小的角。她迟钝地站在原地, 任由灯光倾斜, 直到眼睫处接了两颗冰冷水渍般,顺着眼睫融化,才反应过来, 哦,下雪了。

气象台一直预报过几日有雪,但过了几日又几日,也没下雪。

柯坤琪她们在圣诞时就开始期待下雪, 还想要在学校打雪仗,但没想到今年天气怪异,从圣诞等到元旦,都没一丝下雪的迹象。

在众人离去的落幕时分,悄然降下了初雪。www.tuxu.org 不格小说网

细细密密的白色点沫如糖霜一样挂在黑色大衣外,发丝间隙透着莹莹微光,她顶着一张被吹得白白的脸仰头看夜幕下的小雪花飞舞,一点也不觉得无聊。

耳旁传来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她低头看去,一道深色的车影从暗处缓缓驶入灯光之下,车身是无法掩盖的典雅和奢豪。

大灯穿透寒风,划出一道长长的光轨。王见秋往旁边侧了侧,让灯光略过自己。

身影纤细,站姿笔挺,形成一个独特的天地。

车停,门被打开,熟悉的青年从后座下车,手里拿着围巾,往她脖颈上套,“怎么在外面等?”

脖颈处贴着柔软羊绒,王见秋本想说什么,但从青年身上嗅到奇怪的味道,她看看车,又瞄两眼祝风休一贯清俊面容,“谢谢。”

进车内后,又嗅到一股烟味和酒味,还有些许胭脂水粉的味道,她皱了皱鼻子,眼神里流露出奇怪神色,“你有约会的话,我可以自己回去。”

祝风休微微侧目睨她,只见少女满眼认真,那张脸被风吹得冷白,衬得眼睛里的光极亮,鼻头红彤彤的。

此时像龙猫类小动物一样皱了下鼻,很快速,也很可爱的表情。

他知道对方是误会了,还嫌弃自己身上的酒味,便故意伸手揽过她:“我可没有约会。”

“你怎么会这么想?”

手臂结实有力,像一块烧热的铁架在肩膀处,王见秋短促地哦了一声,动了动肩颈,淡淡道:“你在交流会上,和一个女记者交谈甚欢。”

她完全没认出当年欺负自己的人啊,祝风休默了一瞬,拉近她,从后面捞出一条毛巾,用力按在她头顶,使劲揉搓:“秋秋儿啊,你这个笨脑袋的容量真小。”

真的太笨了,从来不会说自己的委屈,自顾自消化所有灰暗,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了一样。

时隔多年,被欺负者全然忘了当年的人,像路过蚂蚁一样跨过他们,漠然走过那淌着泪与痛的过去。

可他这个旁听者,却无法原谅。

王见秋,星星这种物质,光锥是会重叠的。

两个星系相触时,急速的碰撞会改变星系中恒星和气体的轨道,使它们向外扩冲发出绚丽夺目的光芒。

这样的光芒正是新形成的巨大恒星,新生的恒星发出极强的光和热,发出绵延数千光年的喷流。

你的轨道意外进入我的领域之中,永远改变了我的星轨。

从此相互交叉重叠,永不分离。

祝风休忍不住又说了句:“真笨。”

眼前一黑,王见秋只能感受到头发丝发出呲呲摩擦声,从耳边传来的声音也被毛巾盖住,显得十分低沉,耳朵麻麻的,颇为恼怒地掀开毛巾,斜眼看他:“干嘛?”

祝风休眨了眨眼睛,表情很是无辜:“帮你擦头发。”

明明就在骂她,还装出这副清雅端正的表情,不要脸。王见秋扯过毛巾,手指用力捏着,“我自己来。”嘴巴抿得直直的,擦了半天,低声反驳:“你才笨脑袋。”

祝风休撑在窗沿,开始笑,笑声低哑又好听,半晌敛住笑意,镜片后的眼睫低垂盖住神色,温和说道:“我给你报个散打班吧。”

??王见秋抬起一张迷惘的脸:“.......”

车内暖气开得足,那张雪白的脸被很烘得红润起来,鼻头一时间还红着,米白色围巾包裹一张小脸,头顶毛巾半遮眼帘,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提议说蒙了,神情显得有些稚拙的迷惑。

窗边阴影横截在祝风休优越眉骨与鼻梁上,他歪头,冲着小姑娘勾了勾唇角:“哥哥教你几手。”

“......”王见秋面无表情盯着他,薄白唇瓣缓缓张开,“有病就去治。”

乌黑眸子凛冽沉静,祝风休伸手,修长手指拿开白色毛巾,和那双明亮眼睛对视,语气淡然却显得认真:“从明天开始吧,每天晚上都练。”

“散打、拳击、擒拿术,你更喜欢什么?”

王见秋:“.......”她转移话题,“先去玫瑰庄园。”

少见,这还是她第一次开口说去玫瑰庄园,祝风休略微挑了挑眉,吩咐司机绕路去玫瑰庄园。

他不由得问道:“你去那边做什么?”

王见秋示意旁边的茶叶:“老师帮忙弄的花茶,降火润肺。”她顿了顿,说道:“比较适合长辈。”

“嗯,”祝风休应了一声,眼尾往茶叶上瞟了几眼,问道,“我不算吗?”

王见秋一时没明白,“算什么?”

祝风休笑着回她:“长辈。”

......王见秋张了张嘴,无言,扭头望向窗外。

窗外夜色浓郁,雪花像小糖霜一样纷纷落下,在有些月牙白色的路灯下飘舞。

呼气的白气贴在冰冷窗户上,晕出一层薄雾来,迷迷蒙蒙地盖住清晰的车窗,瞧不见外面的雪景也瞧不见月亮了。

王见秋从衣服里探出手指,缓慢地画了一个微笑。

良久,有些安静的车厢里响起少女清凌凌的提问:“你今天怎么了?”

“嗯?”祝风休发出一个低沉的疑问语气词。

王见秋在笑脸旁边画了一个“x”,眼睫眨了眨,没看他,只盯着窗外:“你不开心,问题也很多。”

每次祝风休笑盈盈提出很多问题,又自顾自说话的时候,其实并不如他脸上那般开心惬意。

扬起的笑脸下掩盖住灰蒙蒙的内心,像望不到底的冰川寒潭。表面瑰丽而平静,在寒川之下藏着暗礁险滩,激流涌荡。

但她总是莫名能感受他无法压抑的、即将冲击迸发的飓风浪潮。

她用很笃定的语气,连个好像疑似可能的试探词都没有,祝风休唇边笑意微滞,金丝边镜片泛着光,遮挡眼眸中的深色,顷刻间又扬起了熟悉的笑:“担心哥哥?”

王见秋挂在窗边的手指顿住,湿漉漉玻璃面沾湿指腹,她说:“我先问你的。”

祝风休没忍住凑过去,抬手按在她又笨又小的脑袋上,轻轻揉了揉:“你一个人站在外面等人,不安全。”

“哦。”王见秋应了一声,也不知道信了还是没信。

祝风休追问她:“你是不是担心我?”他扬着语调:“是不是?”

手指温柔地盖在发梢上,王见秋僵住,眼前出现熟悉的小别墅。到地方了,她忙不迭出去:“到了。”

车停在门口,她一把按开车门,抬腿就蹿下车,留给祝风休一道模糊背影。

祝风休轻笑出声,慢悠悠跟着她出去。

王见秋缓缓神,才出车门就看到院子里有两个黑色人影,弓着腰来回绑着什么东西。

院子前面移栽了草莓苗,又配了最好的营养液,长势很好。前段日子天气没太大起伏,又有太阳,草莓纷纷开了花,一小簇一小簇地挤在一起,好看极了。花逐渐长出小果实,那叫个喜人啊。

祝从容和梅雪天天早上都要从头到尾看一遍,才会出门。晚上回来再来看一遍,数数结了多少个果子,大个的和小个的都记得一清二楚。

结果今天晚上突然下了雪,气温骤降。祝从容和梅雪就赶紧出来弄恒温系统,这院子不太好改造,透明棚里漏风,他们拿着透明篷布,正在紧急修补中。

院子里灯都开了,祝从容旁边还亮了几个电筒,手持铆钉,咚咚咚往地里敲,梅雪在另一旁拉紧篷布。

两人太认真,一时间没听到车声,直到祝风休开口喊人:“爸妈,你们放下,我来吧。”他快步走过去,顺手接过祝从容手边的工具。

“风休,”梅雪和祝从容顿时抬头,梅雪一瞧还有王见秋站在旁边,消瘦安静的少女站姿笔挺,像是路过这里,但她止不住那顷刻间的惊喜,“小秋也来了啊。”

她擦擦手上的泥土,“怎么......这么突然。”

祝从容也猛地抬头,笑了一下:“小秋。”

王见秋在原地顿了会,刚刚像是扎根在土地里的双脚终于能抬起,她缓步走向工具箱边:“我来吧。”

祝从容连忙摆手:“就最后收尾了,马上就好。”

“对啊对啊,”梅雪很开心说道,“小秋你看,我们这边草莓也长得挺好的,长出来的草莓肯定很甜,好大一片呢。”

其实王见秋已经完全忘记这边的草莓苗了,或许是从未期待着想过这件事。她送了苗种,却并不认为会有后续。

或许最好的结果应该是交给园丁或者保姆处理。

王见秋拿过梅雪手上的布,视线从她精致白皙、还戴着翡翠手镯的手指上掠过,淡淡道:“带了花茶,你要喝吗?”

梅雪没想到还有礼物,顺手接过茶叶,她突然显得很轻盈,整个人露出少女般的姿态:“谢谢小秋,我真喜欢。”

祝风休让祝从容起身:“爸,家里还有红糖吗?想喝点红糖鸡蛋。”

“有啊,”祝从容思绪被带偏,手底下的工具被他顺走,“哎呀,天气这么冷,我去煮两碗姜丝红糖鸡蛋,喝一喝驱寒。再烤两个松饼怎么样?”

“好。”祝风休笑了笑,单膝蹲下,没怎么看说明书就已经找准了位置,露出结实手臂,咚咚咚开始敲竹片固定。

梅雪就站在两人身边,看风休和小秋极其专业又快速的手法,又看两人同样认真的侧脸。她不好开口问小秋怎么过来了,免得让孩子误会好像不欢迎她一样。

她很欢喜,欢喜过了头,甚至有些踌躇了,心脏怦怦地跳动着,一时半会儿都冷静不下来。

为自己无法冷静的发散思维感到脸红,梅雪摸摸滚烫的脸颊,不好意思笑起来。

王见秋蹲在地上,抬头就看见这个笑,恍惚觉得这不是位五十多岁的女性,好像看到二十出头的少女,眼神清澈明亮,眉眼带着羞怯。

没等梅雪捕捉到她的视线,王见秋低下头,安好恒温系统,设置温度湿度和光照时长,顺便检查了番苗种,发现长势是真的很好,无虫无害.......

头顶传来惊叹的声音:“弄好了呀?”梅雪拉过小秋,拍了拍她衣摆处沾上的泥土和几片小叶梗:“真厉害,我和......我们俩在这里研究了好半天才明白机器怎么使用呢。”

王见秋陷入她温柔气息中,没听到话里的停顿,只巴巴地说:“这个机器是有点复杂。”

“好了,”梅雪似乎提着一直没松开的茶叶往前走,回头朝她笑,“快进屋。”

王见秋应了声,跟着两人进去,在玄关处无意识往里扫了眼,尤其是沙发的位置。

没看到别人。

梅雪取出自己装红茶的茶叶盒,将里面的几百块一两的茶叶倒出来,放入小秋带来的花茶,很宝贵地放入柜子里。

祝风休抬手,在王见秋头顶按了按,意有所指道:“家里没别人。”

“喔。”王见秋仰头瞥过对方优越下颌线和滚动喉结处的阴影,没说什么。

厨房里冒出甜滋滋的热气,祝从容先端出红糖鸡蛋:“先喝两口,去去寒气。”手腕处沾着的白色粉末掉在桌上,他没看见,又急匆匆跑进厨房,继续调面糊:“松饼马上就好了,这东西熟得快。”

里面很快传出煎烤松饼的气息,面包、小麦粉、鸡蛋和奶油,混合成一股温暖的味道,细细密密地往外冒,霸道又强势填充冰冷的身躯。

祝风休拧着眉看自己碗里的红枣和桂阳,用勺子挑出来,放入王见秋碗里,微笑道:“女孩子多吃,补气养血。”

王见秋:“.......”她从碗里撩起眼皮睄他一眼,“不想吃可以直说。”

祝风休但笑不语,唇边笑意加深。

没多久,祝从容端出两盘热乎乎的松饼,上面撒了白白的糖霜,软甜的奶油上点缀了几颗蓝莓和糖渍苹果片。

祝风休拨开蓝莓,放入王见秋碟子中:“嗯,不想吃。”

王见秋:“.............”

他不爱吃酸的东西,口味很精致,只吃纯甜的水果,还得方便剥皮,不会弄脏他的手。

真麻烦,王见秋咬下蓝莓,明明就很甜。

梅雪在一旁直笑,她都没舍得上楼去换衣服,只撑着下巴看兄妹俩玩闹,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

小秋嘴角抿直时好看、无奈时有趣、对哥哥微微控诉的表情也可爱......

祝从容洗了洗手,袖子上的面粉末没洗干净,只往上折了折,温和道:“好吃吗?不够吃再做。”

叉子上的松饼甜、软、带着热乎的香气,每一面都煎得刚刚好。王见秋腮帮子鼓鼓的,说话声有些慢:“够了,吃饱了。”

几人吃完后,梅雪站起身来,撩撩发丝,语气迟疑又踌躇地说道:“下雪了,路面都湿了。”

王见秋静静地看向她,看见她不断撩动发丝的手指其实不再年轻,看她眼角细纹处泄密的年纪,和眼底忐忑的温情。

“哎呀,”祝从容扒着窗户,有些微微发胖的脸颊挤在窗户边缘,抖了抖手,说道,“外面风好大。”

梅雪冲她笑一笑,笑得温柔又保留:“要不然就在这里睡吧,明天早上再回去。”她微微低着好看的脖颈,手指搭在耳旁,小声又笨拙地掩饰:“这么晚开车,多危险呀。”语调拉得长,也很轻柔。

祝从容深深地看着她,“上次我们玩的游戏还没通关,要不明天玩两把再回去?”

他们传递出明显的关心和期待,眼睛亮亮的,是王见秋从来没见过的眼睛,里面仿佛有扑闪扑闪的小星星,让她陷入一种飘忽难耐的软绵,脚跟深深落入绵软当中,费了全身力气也拔不出来。

她张了张嘴,小声说:“好。”

“真的吗?”梅雪惊喜不已,她站在那里,眼里闪烁着光芒,立马从桌前走到王见秋面前,拉着她的手,嘴角止不住上扬,“我一直都有晒你的被子,昨天出太阳时我还抱出去晒了晒呢,现在睡下去肯定很暖和。”

王见秋任由她握着自己的手腕,这股声音充满温情与满足,轻盈又快活地落在耳朵里。明亮灯光照射下,眼前人的神情都变得年轻起来,仿佛时间停止了一般。

她知道,无论过去多少年,她都会记得这个瞬间。

瞬间的感官和画面是被时间延迟的观感。就在这稍纵即逝的刹那,她记住了梅雪眼中惊人的光彩,这沧海一粟的珍贵须臾照亮了灵魂,如月轮永不灭。

祝从容在一旁笑得有些不值钱,他问梅雪:“小秋的睡衣呢,收在到哪了?”

“哎呀,”梅雪轻轻地叫了声,转身上楼道,“我去拿出来。”

她走着走着,忍不住跳了一下,站在拐角处,深深呼出一口气,又雀跃得几乎要哼出歌来。

抱出了睡衣,她站在楼梯扶手处喊她:“小秋,快上来。”

王见秋往楼上走去,刚迈了一步,又回头望过来,乌黑明亮的眼睛直直转向祝风休,像只刚刚离开筑巢的幼崽,用湿漉漉又依赖的眼神寻找帮助。

祝风休一直懒洋洋地坐在桌边,单手托着下巴,笑盈盈迎接她的注目礼,随后起身跟上她,手指在她背后戳了一下,推着她往前走:“洗澡去,身上都臭了。”

楼梯上的灯光一块一块的,有些光影间隙照在祝风休脸上,显得他侧脸格外英俊流畅,王见秋往前走了两步,回头看他,眉头微蹙,嘴角抿直:“你身上才臭。”

祝风休眉梢微挑,镜片后眼底盛满笑意:“好吧,我臭,我要上楼洗澡。”

这间拆了祝风休的杂物间和祝从容书房的房间,大得惊人,又漂亮得惊人。

第一次见到它的记忆依旧鲜明,此时此刻被激起记忆储存卡片,一帧帧放着。

梅雪恨不得帮她把热水放好,再撒上花瓣,直到王见秋几次说不用麻烦才缓下激动的心,自己转着圈,跑到楼下去找收拾碗筷的祝从容,满眼都是笑,哎呀了好几声,问道:“你说,我怎么就那么乐意帮她做些什么呢?”

祝从容按下洗碗机开关,抱住他年轻不少的妻子:“我也是。”

“你说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

梅雪不需要他的回答,祝从容也不需要回答,他们都知道原因,甚至是为这来之不易的亲近感到紧张,惊喜又惶恐,唯恐踩在云端之上,害怕自己又会做错什么,从云端跌落。

梅雪埋入他怀里,红红的眼睛泛着水光。

相认一百二十三天,小秋第一次睡在玫瑰庄园中。

楼上,洗漱结束的王见秋穿着毛茸茸的米黄色睡衣,擦着头发出来。

不多时,窗户上传来敲击的响声,一下一下又一下。

王见秋推开窗户,只见隔壁露台上,穿着休闲睡衣的祝风休在夜色下笑着,短发散漫搭在额前,圆框眼镜让他像隔壁的邻居小哥哥。

望月桂宫的大平层没有这样相邻的房间和阳台,风铃小院中两人一南一北住着。

只有这里,拆掉了祝风休小杂物间的房间,和祝风休的房间有相邻的露天阳台。

王见秋的睡衣有两只耳朵,长长的耳朵垂在后面,她探出头来,问他:“干嘛?”

祝风休单手撑着围栏,花狐狸般的脸却笑得十分清俊温柔:“妈妈有花茶、爸爸有膏药贴,嗯……他们还有中药泡脚包,那哥哥呢?”

王见秋侧脸被光照着,微湿的发丝被风吹乱,她微扬下巴,琉璃般的眼珠里像是被映出一抹小小的、又骄矜的笑意,“你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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