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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在唱《胡桃夹子》里的糖果仙子舞曲。”

那维莱特用爪垫拍拍姜晚莞的肩膀，在她怀中艰难翻身，下巴朝楼梯口的方向点了点。

不完全像猫的嗓音模仿着钢片琴的旋律和节奏，一板一眼地唱着。

姜晚莞控制不住身体，颤抖得越来越厉害，她真的痛恨自己太过丰富的想象力，黑漆漆的楼梯间里指不定藏着一只成精的老猫，用歌声吸引过路人前来，自己一出现就会被它咬断脖子。

“害怕的话，你可以回去的，不要勉强自己，我理解你的恐惧。”

那维莱特紧贴着姜晚莞的怀抱，小小的一只海獭有着温热的身体和柔软的肚皮，说话的时候还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呼吸。

姜晚莞握紧拳头给自己打气，穿越这种事都轮到我头上了，怎么能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嘛！

“我没事的，那维莱特。”

姜晚莞向前一步，踏进了漆黑的楼梯间。

这段楼梯是向下蜿蜒的，俯瞰深不见底，还好并不算陡峭。

姜晚莞一手扶着墙面，一手搂紧海獭，嘴里一刻不停地絮叨着。

“那维莱特，你说下面会是什么，妖怪吗？”

“一会儿我要是打不过它，逃跑的时候你要抓紧我。”

“明天一定要找人好好问问，难道这研究院里闹鬼吗？”

那维莱特第一次知道如果人类在紧张，是会通过不断地自言自语来缓解情绪的，他有些无奈，也并不明白为什么这个陌生的女孩会有勇气做到这一步。

“姜晚莞，放松下来。”

姜晚莞猛地意识到自己在对着枫丹的最高审判官说了许多废话，她抿着嘴唇立刻安静下来。

那维莱特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犹豫了一阵，还是选择将脑袋轻缓地靠在了姜晚莞的肩头。

楼梯并没有想象中的长，很快，姜晚莞就发现他们抵达了尽头。

面前是一扇紧闭的小门。

由那维莱特伸出爪，他一个轻推，门纹丝不动。

“好像是有机关的。”

那维莱特用爪子点点门的一侧。

“辛苦你把我举起来，我想检查一下机关的设计。”

姜晚莞尽职尽责扮演一个人肉支架，她抱着那维莱特伸直双臂，把开门的重任教给对方，一边心不在焉地想。

网友怎么说来着？水龙这种生物真的很…纯情，他会以最普通的语气说出一些意外很萌的话，而且自己从来意识不到。

不知道那维莱特一只海獭摸索了点什么，门发出滴滴两声短音，无声地朝一侧打开了。

刺眼的光投射进来，姜晚莞下意识抬手遮挡，不得不闭上眼睛。

门后没有阴森恐怖的地牢，也没有狰狞丑陋的猫妖——

这里是金碧辉煌的剧院。

红地毯从脚下延伸向前，头顶是流光溢彩的巴洛克风格吊顶。

厚重的黑色天鹅绒幕布，两侧暗红色主题的包厢装潢大气庄重。

舞台上，巨大的聚光灯打在正中，锃亮的地板反射出夺目的辉煌。

——台上有一群动物在舞蹈。

猫，狗，鹿，羊，鸟还有枫丹特有的水生物种。

它们穿着糖果色的纱裙，不知疲倦地旋转、跳跃，有一种穿梭于梦境和现实之间的荒谬的美。

“天…这里是个地下剧院？动物在、跳舞？！”

来到枫丹短短一天，姜晚莞的认知被不断刷新，她惊诧地张大嘴，狠狠拧了一下自己的胳膊。

嘶！

好痛！

看来并不是梦。

“看，那边的人是谁。”

那维莱特快速地戳了姜晚莞一下，在有外人在场的时候，他并不方便再多开口。

姜晚莞抬头，在舞台一侧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刚才在回程路上笑着和艾德里克插科打诨的队长。

队长显然已经发现了姜晚莞的不请自来，但他并没有生气，而是爽朗大笑起来，冲姜晚莞高举双臂。

“欢迎你！失眠的姑娘，欢迎来到歌剧院！”

聚光灯噔噔地响起来，急速从舞台正中央移至下方的某个坐席。

姜晚莞坐了过去，警惕地看着男人。

队长从舞台旁的楼梯走下，向姜晚莞行了个礼。

“今天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女士，我就察觉到你并不是安分的小鸟，是我们的排练打扰到你的入睡了吗？”

姜晚莞能感受到肩膀上那维莱特沉甸甸的重量，这令她有种异样的安心。

“是的，我听到了猫在唱歌。”

“哈哈，是的，是的，那是我们的伴奏，看，这是枫丹最先进的留声机。”

队长一按手中的开关，幕布丝滑地打开，背后露出了一台造型古朴的留声机。

“如果你好奇这些演员，放心，它们与警卫机关一样，都来自梅洛彼得堡，是绝对合格合规的工业制品。这是我们生物拟态研究的一部分，如果实验成功，它们将可以加入欧庇克莱歌剧院的正式演出，成为最尽职尽责的动物演员！”

队长的胡子随说话节奏颤动，能看出他因兴奋而涨红的脸颊。

“可惜……”

话音未落，就见一只雪翅雁忽然跌倒，像关节忽然卡住一样，僵硬地抽动起来。

“你看，我还无法针对这种机械造物的关节做出不同于警卫机关的调整，它们会像这样一样失控。”

队长又是一个响指，幕布缓缓落下，舞台随之黯淡下来，演员们跟随在一只美露莘的身后退场，从幕布后消失不见。

似乎是注意到姜晚莞的目光始终追随着那只美露莘，队长主动开口道。

“那是我的助理，梅珊小姐，她有着惊人的维修动物拟态机械的天赋，不过是个哑巴。”

姜晚莞不可置否。

傻子都能看出来，大半夜在这儿开音乐会奇怪得要命，偏偏这人还能对每件事拿出合理的解释。

就在这时，那维莱特动了动，尾巴在她背后撩了一下。

姜晚莞福至心灵，向队长鞠了一躬。

“打扰您了，我只是好奇会唱歌的猫而已，现在知道了就睡得着啦，外面太黑，您能送我离开吗？”

“这是自然，请跟我来。”

队长似乎看了姜晚莞肩上的海獭一眼，领着她从另外一道门离开，乘坐电梯到达地面，这里直接可以到达研究所外。

姜晚莞向人礼貌道谢，转身欲走。

“还有，一直忘了说，你有一只很可爱聪慧的宠物。”

队长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姜晚莞身后响起，莫名让人心中发怵。

姜晚莞返回的速度比出门快了三倍，她风风火火地回到临时住处，紧紧锁上房门。

“他在威胁我！绝对是！”

那维莱特从她肩头跳下，抖了抖毛。

“是的，很明显正是这样。”

“那我们怎么办呀，那维莱特，你要回去搬救兵吗？带人把这里围了怎么样！”

姜晚莞第一次接触这种事，气得直跺脚。

海獭摇了摇头，又摆了摆手。

“我明白你的心情，不过很抱歉，我没有办法这样做。”

“首先，现在的我已经从枫丹失踪了，以此形态忽然出现，反而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再者，动物保护协会的文件我曾经亲自审批过，是合法的枫丹组织，贸然带人查封却没有确凿证据，这并不合规。”

姜晚莞像被扎破的气球，一下子沮丧起来。

“那怎么办呢，他在暗处，我们在明处，我也当不来侦探。”

“今天已经要多谢你的帮助了，无论是从我个人，还是枫丹最高审判官的立场而言，你不必自责。”

那维莱特声音温和地宽慰道。

“谢谢你，那维莱特，可是我还是想不出办法来。”

姜晚莞焦虑地把自己的头发揉成了乱草。

“你应该也听到了吧，我们在走廊里的时候，好像被人跟踪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应该会在这几天主动找你。”

“啊？什么？我们被跟踪了！”

眼看姜晚莞越发散越远，又要开启新的焦虑，那维莱特用爪子捡起了那瓶枫达，随后，他的掌心泛起了淡淡的蓝光。

那维莱特把饮料放在姜晚莞膝盖上。

“我的力量被形态所限，有所影响，不过因为我与水元素的渊源，依然可以为你清除其中的不明安眠成分，喝点饮料，然后好好睡一觉吧。”

姜晚莞懵懂地喝掉半瓶，感觉干渴的喉咙得到了很好的缓解，再次好奇宝宝发问。

“影响？什么影响。”

“那就是…zZZ”

只见原本还站着，两只前腿扒拉在椅子边缘的海獭极速闭上了眼，那维莱特似乎还在进行本能与理智的拉扯，眼皮挣扎了几下无果。

于是，整只獭像慢放一样，缓缓倒下了，四肢朝天伸展着，咚地一声，向后歪倒在了地毯上。

！！

那维莱特自己把安眠药吸收了？！

他不会出事吧！

姜晚莞匆忙下去摇晃了两下海獭软绵绵的身体，看他像被煮坨的面条一样摇曳着。

呼噜呼噜。

还打起了细微的鼾声。

……好吧，看来是没什么事。

姜晚莞傻乐着爬上床，听话地闭眼酝酿睡意。

片刻后，她把眼睛睁开一条缝。

那维莱特的粉色脚爪张合着，肚皮有规律地起伏，尾巴轻微抖动着。

哇，那维莱獭的爪爪会开花诶，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