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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医院三楼, 翻阅完一厚沓消化科病历后，江雾集收回了一无所获的手。

也许是因为四人合力足够抵抗水鬼的拉力，这十几分钟里, 水鬼并没有第二次出手。

另外两名队友都摇头：“这一整年的消化科病历都看完了, 没有水富贵这个名字。”

马智的声音含糊地从牙椅旁传来：“会不会，是随机患者, 只要处理够量就能通关？”

确实有一些副本是生存类副本，不需要解密过程，只需要熬够时间门, 就可以离开。

三人思考起这个思路的可能性，赵墩取出骰子, 扔在地上。

三颗骰子停止旋转, 点数停在3, 4, 5上。

马智问：“这什么意思？”

赵墩收起骰子：“意思是我妈也不知道。”

小宋震惊地看他手中的瓷白骰子道：“什么？你妈？”

赵墩收起骰子，一脸幸福：“这三个是我妈，还有我爸呢，但是他不太准，你想看看吗？”

小宋瞳孔紧缩：“不了不了不了！”

赵墩略遗憾：“我爸为鬼挺好的，虽然看问题不准，但是我把他拿来玩羊拐, 他从来都不说什么。”

小宋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憋半天憋出一句：“……你家还挺温馨的。”

江雾集收起病历本，在窗边望了一会，随后走回队友中。

她看到马智的脸，眼睛稍微睁大，又在马智注意到前, 控制住了表情。

小宋注意到她的视线，跟着抬起头，走近一步去看马智。

那张原本生动的活人脸，已经血色尽褪，说话时，整张脸肌肉僵硬，宛如一张蜡制的假面，牢牢困住他的五官，使他看起来散发着沉沉暮气。

虽说被僵尸咬了，可能会出现变化，可这也太快了！

按照这个变化程度，他大概再有不出十小时，就会完全尸化，到时候就算出了副本，也变不回人类了。

小宋手一抖，手中的病历掉落，还好江雾集反应快，在马智被声音惊动前，接住了书。

江雾集写下一张字条，递给两名队友：

[镇静，变化速度快，很可能副本也不长，只要尽快出去，还可以挽回。]

她指了指病历，又指指楼下。

小宋与赵墩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当务之急是稳住马智，然后迅速获得更多线索，尽快出去。

否则，他们很可能不光自己会受到鬼怪们的威胁，还需要同时处理僵尸化的马智。

小宋声音极低：“僵尸牙粉居然没用，电影骗我……”

小宋沮丧瞬间门，又道：“说不定糯米有用，医院药房会有糯米吗？”

马智手中牙钻嗡鸣停止，一颗僵尸牙落地，他没戴氧气面罩，说：“好了嗷，可以走了。”

僵尸坐起来，丝毫没有感受到活人呼吸的兴奋，而是正常地掏出满是泥土的公文包，取出一沓报纸包裹的冥币，递给马智。

马智看着它的长指甲，婉拒：“你放桌上嗷，我怕你挠我。”

僵尸眼神迷惑，瞅了瞅马智快和它一样长的指甲，摇了摇头，蹦蹦跳跳走了。

四人连忙查看桌上的东西，冥币放在一边，四人首先看向报纸。

报纸版面清爽，头版头条：放火烧山，牢底坐穿。

四人望向窗外，是一望无际的平地，丝毫看不出山的形状。

马智适应着嘴里两颗越来越长的尖牙，含糊说：“可能报纸没用，只有冥币是有用的，咱们都拿点，一会碰到鬼交钱，说不定要找零。”

他拿起一部分冥币，装进口袋。

赵墩扔了一次他爸，对着三个3，略纠结：“我爸没意见，我还是拿点吧。”

屋子里弥漫起越来越浓重的水汽，江雾集抱起一堆病历，说道：“这些里面没有水富贵，我猜档案室也不会有了。一会我要去各门诊或者医院外面找找。”

小宋：“鬼都是外面来，外面……可能会很危险。你小心。”

江雾集笑道：“好的。”

四人一起前往一楼，打算钓水鬼，钓上后留一人处理水鬼，其余人抓紧时间门寻找线索。

马智抽中了处理水鬼，此时他扯了一段医院病床的床单，连成绳索，一头系在柱子上，中间门在自己身上绑了好几圈，另一头垂进水里。

诱饵是江雾集倾情提供的“偷内脏的手”一只。

对于她随身携带断手这件事，三名队友都表示震惊。

一人垂钓，另外三人就在三步路内寻找线索。

江雾集边翻箱倒柜，边对技能面板说：“这病历我看过了，在我认知范围内的知识，都是没问题的，你们想要吗？”

她说出这个话后，心里一突，想到了大秦的阵阵蛙声。

她敲了敲病历本，病历本安安静静的。

江雾集松了口气，她随机召唤一人。

面带微笑的主父偃出现在她面前。

主父偃只是心中想着，想再入鬼界好好看看，没想到念头刚起，还真就上来了。

此时面对勾魂使者，他不免心中微惊，却也依靠良好的个人素质，维持住了正常的表情，看起来仍是一个正常人。

光看脸，谁也看不出来这颇有气度的老臣，心里正盘算着，怎么想办法弄点鬼界特产回大汉。

江雾集看到他不像秦人那么快乐，首先就放心不少，她再次确认：“你知道这是鬼界，不是仙界吧。”

主父偃一口略带口音的汉话传来：“自是知晓。”

江雾集放心不少，说：“这些病历应该没问题，如果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千万不要擅自繁衍它，下次再交给我就行。”

什么？繁衍？

主父偃原本听到“病历没问题”时，黯淡下去的目光，登时亮了。

他利索地接过病历，看起来十分不像昨天还在哀叹年龄大了的样子。

江雾集看他接病历这么快，眼中再次出现怀疑和后怕：“你知道这是鬼界，为什么还拿得这么快，你不怕吗？”

听到天目中的这句问话，大汉一片疑惑。

既是鬼界，这些东西自然都是大汉的子民带上来的陪葬品，或是陪葬品改制的，再不然就是大汉子民来鬼界制作的。

怕是自然有点怕的，但是拿也是真的要拿的，不然大汉看起来岂不是很冤大头。

主父偃说出官方回答：“都是先人心血，自不可白费。”

江雾集心想，这倒也是，这副本里虽然一堆鬼东西，但是大部分都是世世代代人类的研究精华，虽然被以诡异的方式展示出来，但大体来说还是值得学习的，

没想到大汉这么有思想觉悟，江雾集甚至想给他们送个“环保大使”的锦旗。

她面带温暖的微笑，将病历交给主父偃。

正当她想结束召唤时，主父偃指着墙上钟表，再次出声：“那墙壁悬挂之物似乎不少，可否予汉一只？还有那笔，衣……”

他看到勾魂使者脸色慢慢笑容消失，他加上前缀：“鬼笔，鬼衣，鬼书……”

江雾集：“……”为什么知道是鬼的东西了，你还是要拿啊！

主父偃拿了表，笔书等物，甚至看着医院宣传图上，模糊不清的院长大头画像，心想：也不知这是谁家先人，竟还做了医首，要不要带回去让人认认？

这么想，他也就动手割了一块下来。

江雾集眼神逐渐放空，她恍恍惚惚说：“呱哞？”

主父偃迷茫回头。

江雾集：没反应啊，不是那个大秦之后的汉朝啊。

主父偃彬彬有礼，害怕但满足道：“多谢使者慷慨相赠，偃这便离开。”

江雾集结束召唤，赵墩钓水鬼的布条晃动，小宋帮忙一起去拽，眼看水鬼力气就要盖过那两人，江雾集迅速召唤出一个人去帮忙。

一名游侠出现在两人身边，看清位置后，流出两行眼泪，手臂肌肉隆起，嗷嗷大哭着将水鬼拽上岸。

“嗷嗷娘啊，好可怕我来鬼界了啊！”

他哭着薅了一把水鬼毛，哭着回到大汉。

被突然出现的哭泣游侠吓到，小宋、赵墩，和马智都看江雾集。

江雾集脸上挂着变态的微笑，心满意足道：“还会害怕，看来大汉没歪。”

主父偃带着一大堆病历和时钟本子笔，回到未央宫。

刘彻拿笔试了试，说：“不错。”

众人都拿着本册试过，觉得挺好。

有人感慨道：“想必是大汉先民在鬼界劳作建设，发明出的，如今倒是泽被子孙了。”

先人所制，后人享福，倒是天经地义。

刘彻颇为看不上这些臣子的小家子气。

他沉稳开口：“朕观那楼像是高祖所建。”

众臣：“……”这事高祖知道吗？

正当众臣热火朝天讨论怎么将楼拉回大汉时，主父偃身前传来一阵喧闹。

是从鬼界带回来的表，主父偃正在转动它背面的发条，随着发条上紧，整座未央宫场景慢慢变化。

一座阴森的医院虚影，覆盖在未央宫上，逐渐延伸入长安城中。

无数白衣鬼影从钟表中散开，轻飘飘穿过大汉人群，在虚拟的医院中走动，时不时凑到汉人面前，做个鬼脸。

未央宫中被这突然出现的鬼吓倒一片。

主父偃被鬼魂穿过，他疑惑地抓了一把：“没感觉。”

除了眼睛能看到，什么感觉也没有。

刘彻听到外面受到惊吓的哭声，他正色道：“我煌煌大汉子民，怎能被区区鬼魂吓住。”

他看向主父偃：“传朕令，今日起，将此物轮流放置各处，直到所有人不再惧怕鬼魂为止。各驻军为首。”

先拿去练兵，再拿去强民。

主父偃本还在为鬼魂只是看起来热闹而失落，听到这话，他迅速精神焕发，仿佛年轻十岁：“陛下，各诸侯国？”

刘彻为他这种得罪人就要得罪死的精神沉默片刻，随后道：“也可。”

主父偃迅速拉了一张名单，兴致勃勃离开。

刘彻：“……多给他派点侍卫。”

卫青都难得不笑了，他默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