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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口女的传说, 是一个典型的“无解”怪谈。

当她问出“我美吗”时，无论回答“美”或者“不美”，都没法全身而退。

回答“美”，裂口女会掏出剪刀, 割开对方的嘴角。

回答“不美”, 裂口女则会用剪刀杀死对方。

江雾集此时就面临着这样的选择。

这是怪谈本身的危险, 然而她所处的危机, 不止怪谈本身。

因为人眼视野范围不大，大约只有120°，从来到这个怪谈世界后，她就调整了直播画面的区域和位置, 用来补充视野。

大约相当于车装了个后视镜。

在走出车门时，她从直播画面小窗里看到, 当车门打开时, 这个黑衣男子的眼神迅速在他们身上扫了一圈，随后手在口袋中轻点。

下一秒, 裂口女的身影在空中出现, 由一个平面膨胀, 二维变成三维。

随后轻巧落地，径直向她走来。

这说明, 这只怪谈怪物，大概率是那个黑衣男子控制的。

江雾集的目光绕过裂口女，看向黑衣男子的口袋。

隔着衣服，估不出来具体的卡牌数量，但看厚度，必然不止一张卡牌。

眨眼间，她心中就冒出许多疑惑和猜测来。

为什么这黑衣男子能把怪谈从卡中召出？

她在车上也试过许多次, 都无法把怪谈复原回本来的样子。

如果他要抢夺卡牌，或是单纯想杀几个玩家，为什么不用技能，而要用怪谈？

要知道，怪谈多半有使用条件，对于充分熟悉技能的玩家来说，还真不一定比自己的技能好用。

……除非他的技能是完全的非攻击类，或者，怪谈市规则限制了，让他只能通过驱使怪谈，来达成目标。

仅仅几息之间，江雾集对怪谈市有了些许猜测，而裂口女也挂着癫狂的笑容，步步逼近，手中剪刀扬起。

“我，美，吗？”

裂口女极具冲击力的脸靠近，表情愉悦，一字一顿问。

装瞎已经来不及了。

怎么回答都是坑。

江雾集用上了这辈子最真诚的表情，右手指了指自己，又摆摆手，最后手指放在嘴前画圈。

正等着答案的裂口女：“？”

黑衣男子：“？”

他看看宕机的裂口女，再看看满脸真诚的江雾集，眼神里略带一丝迷惑地问：“这是什么意思？”

江雾集顺口回答：“我说我不会说话。”

黑衣男子立刻道歉：“哦哦不好意思……”

他突然反应过来：“嗯？？？”

就在他脑子转过来的瞬间，他身后一股风声传来。

一张大被子迎面兜来，把他严严实实裹进去，顷刻间便收紧，让他无法动弹。

——怪谈[不让你起床的被子]。

形式急转直下，关山脑子里还是懵的。

这被子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他明明用技能看过，这几个玩家都是刚进副本，根本不可能拿到卡册，是没法用卡的啊！！！

而且谁会有病到，拿了被子，不把它变成卡，一路带着啊！！！

关山没料到，等了半天的软柿子，居然是个脑子有坑的铁核桃，他整个人被被子越裹越紧，恍惚觉得自己被一条巨蟒缠住，还时不时被这被子揍几下，呼吸越发艰难。

他此时手脚被被子挟制，没法用刀自救，技能又不是攻击方面，只能转向裂口女，努力把嘴露出来，说：“过来……你，你不美……”

裂口女正掏出剪刀，想要按照不回答的处理方法，给江雾集嘴上来两刀，突然听到身后持卡人念出关键词，她立刻转身，握住尖锐的剪刀把手，狠狠捅向关山胸腔。

“噗——咳咳！”

剪刀戳进被子，被子立刻泄气，他恢复行动的瞬间，立刻将裂口女收回，好悬没让自己真被捅死。

胸前晕出一大片血色，关山头脑发昏，面色残留着因为挤压缺氧的紫红，坐在地上，捂着胸口奋力呼吸。

他身后的王离，收起被戳了个洞的被子，又甩了甩手，从他口袋里取出卡册，交给江雾集，随后消失。

江雾集接过卡册，大厅里，许多晦暗的视线投来，许多正朝着这边走来的玩家，又悄悄换了个方向。

她身边的一圈玩家都寂静无声。

关山自己不清楚，可他们看得真切，就在裂口女出现时，他就已经暴露，在裂口女问出话的瞬间，他身后就悄无声息出现一个大约二十岁的黑甲将军。

他看着极具压迫感，臂力极佳，那被子疯狂扭动，都被他控制得严严实实，连一点风声都没有发出。

直到时机一到，他就将被子兜头盖去，手顺势隔着被子按住关山的手，让他不能拿出刀破坏被子。

顺便盖被子的时候，还偷摸打了关山好几拳。

拳拳到肉，下手真黑……玩家们心里不由想道。

也不知道她的技能是什么，这将军又是什么人。

玩家们心中吃惊，再看江雾集，眼神已经变化，对她的评估，也从“冷静但没什么特殊的正式玩家”，变成了“技能不详但看起来很厉害，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还会收留被子的高玩”。

大概这就是高手的怪癖。

江雾集能感觉到周围视线来来去去，她不动声色，翻开卡册。

这东西说是卡册，其实只是普通的拼音本手感，表面上还印着一行《怪谈小学作业本》字样。

翻开卡册，便可以看到卡槽，第一页放着裂口女卡牌，放在卡槽中的卡牌与拿出来的卡牌不同，裂口女并不是静止形象，而是微微活动。

底下还有故事描述，大致写着裂口女的传说。

第二页是一张名为“毯子里的蛇”的卡，卡面画着一个手伸进毯子里，被蛇咬中，中毒身亡的画。

第三页卡牌名叫“不小心吃掉自己”，卡面绘制着一个吃汉堡，不小心咬掉自己手指的人。

第四页叫“永不停止的唱片机”，描述就是“会一直播放的唱片机”。

卡册里只有这四张卡，而且看起来，二、三张都需要特定场景，而第四张干脆只是凑数，顶多可以打架的时候放个BGM，都不如第一张卡好用。

江雾集收起卡册，放进自己兜里，放进去以后又想起什么，低下头问坐在地上的关山：“你是过来给我送卡的吧？”

关山抬起头，他头顶围了一圈不怀好意的玩家，连两个身穿毛绒睡衣的玩家，看起来都非常不好惹，一脸功夫熊猫的样子，他心想，能和这种变态大佬组队的，指定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抽噎一声，娇弱摇头：“不是。”

江雾集：“嗯？”

秦朝众人隔着世界，眼神危险：“嗯？”

关山眼中泪光闪闪，宛如一朵娇花：“光卡怎么够呢，我还要给您送情报呢。”

“……这就是咱老大吗？”

隔了一百多米的铁椅后面，四个玩家聚在一起，遥遥望着江雾集等人。

一个新玩家不敢置信：“老大这就倒戈了？”

另一个老玩家抽了一口烟，心态平和：“是这样的，无限流嘛，大家谁不是三姓家奴。而且对面是个硬茬子，鬼知道那个人是哪来的，万一她的技能叫什么‘我叫我列祖列宗过来揍你’，你们有祖宗上来帮你们揍她祖宗吗？”

新玩家们：“……”放过我们祖宗吧。

老玩家又抽了一口烟：“真是世事无常，不过不用担心，咱们老大，也是老吕布了。”

新玩家们：“？”

老玩家眯着眼睛：“等着吧，他才不会那么安分呢。”

“咱们就一路跟着他们，等老大归队就行。”

江雾集拿到卡册，终于能召唤卡牌，她看到课代表秦始皇对唱片机感兴趣，干脆召唤始皇，把唱片机给他。

二五仔队远远看着那边又出来一个人，趴在凳子后面，眼神惊恐。

刚刚出来的人，不像上一个，带着弓箭，一看就是武力值超高的那种，可这个人是另一种恐怖。

当他鸦黑的眸子扫过来，几人隔着这么远，都被威势摄住，纷纷屏住呼吸，背后激起一层牛毛汗。

直到他离开，新玩家才缓过来：“……这姐祖上挺发达啊？”

看那气势，坟头高低得是个大景点。

老玩家手抖着把烟塞进嘴里，吸了一口，他说：“完球，这祖宗，看起来不像丁原。”

咱老吕布怕是不容易回来了……

始皇拿到收音机，心情颇为不错。

这东西来到大秦，就自动转了起来，吱吱呀呀开始放各种恐怖片的配乐。

李斯猜测：“此物描述上写，‘会一直播放’，陛下是想用此物，播放秦律？”

陛下想在整个大秦整日播放秦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上次天师在天上看过一卷秦律，然而许多不识字的人，或是听不懂，或是记不住，效果并不理想，且后来秦律多有增补，陛下根据《效率》天书设置的“紧急且必要”内容里，仍然有“全天下熟记秦律”的条目。

始皇颔首，他根据底部的说明，很快掌握录入方法，亲自读起秦律。

很快，始皇低沉清晰的声音，就伴随着水琴轻灵飘逸的背景音乐，乘着飞被，随机飘荡在大秦的上空，永不停歇。

正当咸阳黔首抬头，听着陛下的声音学习秦律时，天幕上，天师沉思许久，突然开口：

“陛下，我记得，你想让所有儿女上天历练？”

这话一出，扶苏胡亥等始皇子女，都震惊地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