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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物理竞赛的突击培训时间安排得紧凑，苏淮实在抽不出时间，只能将帮白书瑶搬家的事全权拜托给路与北。

路与北自然没有二话，周末抽了半天空，带着搬家公司的人一起过去，将事情办的漂漂亮亮。

在千恩万谢的白书瑶那里美美的吃了顿午饭，又和胖子约着打了场球，等再回到寝室，都已经快到傍晚。

去浴室冲了个战斗澡，出来的时候正听见被随手扔在床上的手机震得床板嗡嗡地响。

路与北把手机拿下来，边滑开屏幕边擦着头发看。

【周隽安：www.youxs.org.】

【周隽安：上次忘了发给你了。】

【周隽安：是X市所有中学联合起来办的一个匿名论坛，在学生之间很有名的，你居然不知道。】

路与北还真不知道。

对他来说花时间来刷这种论坛，还不如抽空打几局游戏来的有意思。

路与北点开链接，页面跳转，随后占据了满屏的艳粉色刺得他忍不住眉角抽搐了下。

【周隽安：对了，‘学神小娇妻’的贴主又更新了，这下你可以去论坛在线追贴。】

【周隽安：不要太感谢我。】

路与北扫过精华区置顶的红标贴，死去的回忆突然重新对他进行了攻击，脸上一黑，直接将刚刚放出来还没半天的胖子微信又重新扔进了黑名单里去。

退出精华区，随便找了个闲聊灌水区看了看。

或许是因为匿名，大家在这里都开始放飞了自我，虽然是个以中学生为主体的网站，但是首页看上去却热闹的很，随便一条新帖后面都能跟着好几页的回复。

路与北上下看了一圈，随手点开了条刚刚被顶到前排的新帖。

虽然才发布不到半小时，量却已经破了五百。

帖子里面，一张高糊都挡不住美貌的偷拍照放在1楼，下面是贴主不死心的哀嚎。

今天也是为绝美弟弟流泪的一天：【急急急！前几天出门路上看到一个美人弟弟，在花园小区附近，我这土狗第一次知道有人能把校服都穿得这么好看，简直完美性向狙击。求求万能的坛友，三分钟内我要知道这个弟弟的所有信息！】

尽管只有一个侧脸而且像素奇低，但路与北还是第一时间认出了苏淮。

虽然那张照片因为位置问题，还拍进了许多来往的路人，但是他就像是个发光体，出现在人群的一瞬间，立即就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路与北挑了下眉，对这个帖子产生了些兴趣，继续将帖子往下滑。

2楼：【能把校服做的这么丑的，不是衡高就是三中，毕业十年老学姐投三中一票。】

3楼：【楼上明显是黑，我们三中衣服虽然丑，但是人更丑啊（滑稽）。这个美人不可能出自我们三中，我投衡高一票。】

4楼：【衡高新生表示也没见过。虽然照片上的校服跟我们是有点类似，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就学校的那群少爷们，他们的衣服连过季了都不会再穿，谁还会乐意穿校服？我投隔壁艺校一票吧。】

5楼：【艺校也没有啊……这帅哥究竟谁？真的没人知道吗？】

6楼：【请各位姐妹找到了之后踢踢我，救救孩子。】

……

21楼：【卧槽，我大衡高没落成这样了，苏神都没人认识了？】

22楼：今天也是为绝美弟弟流泪的一天：【楼上姐妹详细说说！所以弟弟真的是衡高的？】

23楼：【对啊！高三四班的苏淮，衡高永远的年级第一。】

……

29楼：【卧槽，是他？我们一中今年丢了第一，教导主任正在发大疯，好几天没给大家好脸色看了。】

30楼：【我记得他今年是不是还拿了个物理竞赛省一等奖来着？】

31楼：【哭了，我连预赛都没过。人和人的差距真是比人和狗都大（阴暗爬行）（疯狂扭动）（尖叫爬走）】

……

路与北扬着唇角看完贴子里突然吹起来的彩虹屁，刚准备离开，视线扫到最后，一条最新刷出来的回帖却叫他倏然冷下了脸。

55楼：【笑死，现在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叫‘神’了？你们爸妈知道自己的女儿喜欢一个天天追在男人屁股后面的同性恋吗？】

这条回帖一出，整个帖子欢快和谐的气氛顿时荡然无存，楼里衡高的姐妹立即撸起袖子加入战场。

56楼：【哪里来的酸鸡？滚远点好吗？苏神的优秀有眼睛的都看得到，不像你，长相比不过就算了，成绩也比不过，只能窝在匿名论坛里面敲着键盘疯狂输出！】

57楼：【优秀的人已经在积极准备半个月后的物理竞赛决赛，准备冲刺全国竞赛奖牌了，而某些辣鸡却只会偷偷诋毁别人。】

58楼：【「图片」「图片」「图片」有空在这里瞎几把蹦跶，不如好好欣赏一下我们苏神拿省一等奖的美照。（飞吻）】

59楼：【卧槽，这种死亡角度还能拍这么美吗？衡高的姐妹你们平时也吃的太好了。我实名宣布这就是我老公了，请楼上的姐妹记得告诉我老公，他把他如花似玉的老婆落在附中七班了（害羞）。】

……

63楼：【呵呵，卖屁股的同性恋，要是长得不好看谁愿意去买？苏淮家里什么情况整个衡高谁不知道？欠了那么多债，要不是废了巴劲地倒贴了路家那个小儿子，他在衡高能混得下去？】

64楼：【不信就自己去查，高三四班谁不知道从高一转学开始，苏淮就跟个舔狗似的黏着路与北？走哪跟哪，撵都撵不走。到高二更不得了，不知道是使了什么手段，直接就跟人同居去了，还他妈的就住我这层，我看着都觉得恶心的慌。这么长时间，你们心目中的男神恐怕早都人被玩儿烂了！】

……

帖子一时腥风血雨，吵得不可开交。

路与北看着那带着浓重恶意的几条回帖，冰冷的眼底晦暗深沉。

住在他这层？

他打开电脑重新登进论坛，与此同时，手机翻到电话簿，找到一个号码拨了出去。

十分钟后，已经连续吵了好几页的帖子突然被隐藏，正在网吧酣畅淋漓喷人的小眼镜怒气冲冲，正准备重新开个贴继续骂，却发现自己的账号被永久封禁了。

“艹！”

他低声骂了句，用力在键盘上锤了下，敲出一段乱码。

同行的朋友被他的动静吓了一跳，不满地说：“你又干嘛？是你说自己学习压力大我才偷了身份证带你到网吧玩的，现在你又摆个死脸给谁看？”

小眼镜瞪他一眼，没作声，推了椅子站起来转身就往厕所走。

网吧的环境实在太差，厕所像是很久都没人来打扫过，随处可见的斑斑污渍和刺鼻的气味混杂在一起，让人多呆几分钟都忍不住作呕。

小眼镜躲在厕所里，从口袋里掏出烟盒，边熟练地给自己点了支烟边打电话：“喂，妈？我在学校上晚自习呢，你老是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我知道没考好，那我不是就不小心看错了几道题吗？下次我努力就行了……苏淮？你拿我跟他比什么？他那第一还指不定怎么来的呢，考试前一天晚上，我亲眼看见他去了校长办公室……哼，那谁知道他们之间有没有什么？他不是长得好看，没有钱送礼还没有别的么？”

“行了行了，不说了，我还看书呢，挂了。”

小眼镜不耐烦地挂断电话，一推开厕所门，看见正前方的洗手台前有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在慢悠悠地冲水洗着手，听见身后的动静，缓缓抬头透过镜子朝他看了过来。

英俊的近乎有些邪气的脸上似乎带着点笑，眼睛却因为眸色过于黑了而显得乖戾，他冲着他挑了下眉：“李子杰？李超家的儿子？”

厕所的灯已经坏了有段时间了，只有门口的灯还亮着，昏暗的光线照进来，分出半明半暗的交界线。

同是衡高人，李子杰自然不会不认识刚刚被自己拿来在论坛上造黄谣另一位对象，他拿着烟的手轻轻一抖，背下意识地僵了起来：“什、什么？”

“高三了，还这么喜欢上网是吗？”路与北转过身，走到他面前，垂着眼朝他温和地笑了笑，“那你爸妈没告诉你，就算是匿名论坛，那也不是法外之地，要想找一个人其实是很容易的吗？”

李子杰大脑一空，瞬间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伸手在他身上猛地一推就想跑。

然而还没等他跑上两步，背后卫衣上的连帽就被人攥住了，一股巨大的惯性将他扯回来，然后以一个标准的过肩摔“砰”地一声砸在地上，李子杰被摔得眼冒金星，疼得蜷缩在一起，连话都快要说不出来。

“你他妈个疯子……”李子杰知道逃不掉，他在地上挪动着用背抵住墙壁，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哆嗦地说，“我要报警……你完了……”

“报警？”路与北笑了笑，走过去踩在他的肚子上，蹲下身，从他的手中将手机抽走，拍了拍他的脸说，“那个帖子隐藏之前的浏览量已经超过了5000，如果以造谣诽谤罪起诉成功，你猜我们两个之间谁会被退学？”

李子杰被他犹如淬了冰的视线看的浑身发冷，过度的恐惧让他一下子崩溃了，哭着说：“我、我只是嘴贱，随便说说，我马上删回复，不，不，我马上删号，求求你，别报警……要是被退了学我妈会杀了我……”

路与北用他脸给手机解了锁，重新点开那个艳粉色的论坛，似笑非笑：“三分钟后你的账号会解封，你知道该怎么做的，对吗？”

再回到寝室已经快八点。

打开灯，路与北往苏淮的床铺扫了一眼，见被子床单和他上午走之前一模一样，没有半点睡过人的皱褶，突然感觉心里有点空落落的。

从苏淮转进衡高以来，在学校的日子，他们上课下课都在一起，很少会分开这么长的时间。

也不知道他比赛准备的怎么样了。

要不……去教室看一眼？

路与北推开窗户，朝教学楼的方向望过去，理直气壮地想：毕竟都到夜宵的点了，再怎么紧锣密鼓的学，总不能不给人吃饭吧？

苏淮被身边一起参加竞赛的同学提醒有人来找的时候，路与北已经门外等了快有十分钟。

他抬起头，透过玻璃窗和走廊上站着的那人对视了一眼，见他在看见自己发现他时，突然飞扬起来的眉眼，也忍不住被他感染地微微笑了起来。

将桌上的试卷收拾到一边，苏淮起身出门向他走过来：“今天不是休息，你怎么过来了？”

路与北垂眼看他，见他眼底虽然透着点熬夜后的青色，但精神状态还算不错，稍微放了心。

他将手里提着的袋子在苏淮面前晃了晃，唇角扬着：“我看你这一天天披星戴月熬在这里，三餐也不准时，怕你身体吃不消，特意带点吃的过来犒劳你。”

苏淮看了眼时间，点头说：“我上去和老郑说一声，你在这里等我会儿。”

路与北点点头，拎着吃的往前走了两几步，守在了楼梯口。

苏淮回来的很快，没两分钟，从楼梯上面探出脑袋：“老郑说给我半个小时，让我速战速决。”

路与北心底暗骂一声郑扒皮，向上伸手拉住苏淮，直接把人带去了食堂。

今天是周末，这会儿食堂小卖部都快要关门了，路与北和苏淮找了个卡座，将手里的餐盒分层摆了上去。

嗅到食物的香气，苏淮这才后知后觉感到了些饿。

东西都是刚刚送来的，连馄饨都还冒着热气，苏淮一连吃了几个，感觉身体终于暖合了起来。

他抬头看一眼路与北：“你买这么多，不一起吃，光看我干什么？”

路与北支着下巴，用另一只手在他沾到汤汁的鼻尖擦了一下：“专门犒劳你的，不用管我，我看着你就够了。”

他对苏淮勾唇笑：“有一句话叫秀色可餐，你难道没听过？”

苏淮无奈看他一眼：“今天又发生什么事了？”

“很明显？”

苏淮：“你以为呢？”

路与北深深地看着苏淮，好半天，轻轻笑了一下：“没什么。”

他说：“就是突然有点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