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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老头厌恶的看着林香芋喝斥道：“老大家的，你一个妇道人家，在这里胡说些什么？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她是我娘，这个家怎么就没有她说话的份了。”莫连麒可不能让娘被欺负。

莫言平见他爹要暴走，怕妻子和孩子吃亏，赶紧说：“连麒不得无理，爹，话也不必多说，要么给我银子去给闺女治伤，要么就分家，你们看着办吧，我都可以。”

“我看你就是故意想要银子，治个伤需要那么多银子吗？不过就是磕破了点皮，在陈大夫那给她上点药都不错了，还想去镇上治伤，你以为银子是大风刮来的吗？

我跟你说，要钱没有，想分家你们就给我滚出这个家，我们以后也不会认你这个儿子。”莫老太忍不住了，满是皱纹的手指着莫言平，垂下去的眼皮高高抬起，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盯着他骂着。

莫言平脸上波澜不惊，丝毫不在意莫老太的谩骂，说：“既然如此，那就等里正过来主持分家吧。”

莫老头和莫老太看他油盐不进，知道他已下定决心要分家，两人对视一眼，心里急速的盘算着，怎么才能让他净身出户，不会减少自家的损失。

很快，莫连泽就带着里正过来了，身后还跟着一群看热闹的村人。

“爹，里正叔叔来了。”莫连泽走到爹娘身边说。

“里正，你来得正好。我这个儿子翅膀硬了，不要我们了，竟然要求分家。”莫老太一见里正来了，觉得应该先下手为强，假装抹着并不见眼泪的眼睛哭诉。

“严平，你怎么说？”里正知道莫老太的为人，这么多年来，莫严平一家当牛做马的养着这一大家子人，谁都看在眼里，只是事不关己，也没人去管这闲事。

“我闺女被我娘打得头破血流，浑身是伤，可我娘却不肯拿钱给她治伤，还说要把我闺女给卖了，我们实在是过不下去了，请里正为我们主持公道，给我们分家单过吧。”莫严平一字一句的说着。

“是我不肯给吗？你不知道家里没钱吗？没钱拿什么给你。”莫老太大声的吼着。

“我和三个儿子，每次赚回来的工钱都交给你了，昨天才给了你十五两，又怎么会没钱。”莫严平脸色更沉了。

“你拿回来的那点钱够干嘛？还不够你这一大家子人吃喝的，你不知道自己生了几个孩子吗？你三弟的束脩还没交，哪里来的钱。

不过就是磕破了点皮，谁家孩子磕着碰着不是拿点草木灰擦擦，偏偏这个死傻子赔钱货金贵哟，还非要去镇上看大夫。”莫老太指着莫玖月骂，手指差点戳到她眼睛里，林香芋一个眼刀过去，真想折断这老虔婆的手，但还是控制住，把她的手拍开，把闺女的头转向自己。

莫玖月小脸惨白，吓得哇哇大哭，她紧紧的抱住自己的娘亲，叫道:“娘，玖月不用看大夫，把钱给三叔交束脩，还有二叔的铺子也要交租，钱给二叔三叔吧，玖月没事的，玖月的伤自己就会好。”

听了莫玖月的话，众人看了看后面的莫老二一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钱是老大家赚的没错，可是都给了老二老三家，可怜老大家的当牛做马的养着他们，自己的孩子在家还要被打杀，打了人还不肯出银子治伤，这莫老太还是个人吗？

“这孩子刚生出来的时候并不傻，差不多一岁就会喊哥哥了，就因为生病发高烧，莫老太不给请大夫看病，把钱都给三儿子交束脩，硬生生把一个好好的孙女给烧傻了。”

“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奶奶？不管自己孙女的死活，束脩可以晚点交，病不治会死人的。”

“也就老大一家能忍，换了别人早就闹分家了，夫妻两个带着几个儿子当牛做马的养着这一大家子人，赚的钱还要全部上交，你说这老大是不是傻？”

“就这么好的儿子儿媳，莫家两个老的都不懂得珍惜，这么热的天，儿子一家都在田里干活，莫老太闲在家里还差点把人闺女给打死，现在银子也不肯拿给人治伤，也不怕遭天谴！”

“埃！你们刚才有没有听到，这个傻了的闺女说话了？她不是傻了以后，就不会说话了吗？怎么这会又会说话了？你们看她是不是不傻了？”

有嘴快的就问:“香芋嫂子，你家闺女会说话了？她是不是好了？”

“嗯，我闺女会说话了，我闺女好了。”林香芋忙不迭的点头，看着怀里的小人儿，心里一片柔软。

“娘，玖月不是磕着碰着，她是被你给打伤的，二弟的生意一直亏本，铺子租金每个月都要回来拿，三弟的束脩也交了十几年，难道我的孩子就活该被你打伤打死吗？你把她打成这样，连点银子都不肯给我们去看大夫，我们都不用活了是吗？”莫严平愤怒的说着，眼眶都红了。

“供他们怎么了？他们可是你的亲弟弟，全村就你三弟一个秀才，能供他是你的福气，他每个月给你省了多少粮税，你的贱丫头能比吗？”

“这福气我消受不起，我只要自己的孩子平安健康就好，既然娘如此容不下我的孩子，那我们就分家吧。”莫言平强忍着怒火，在娘眼里，三弟最金贵，自己的闺女，连他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这家也太欺负人了，大儿子一家当牛做马的供着二儿子和三儿子，到头来自己的孩子在家被打个半死，连大夫都不肯给看，还说什么福气，这老婆子怕是脑子都秀逗了吧。”

“孩子到底做了什么？她干嘛要把人往死里打？”

“哎哟喂！老太婆打人的时候你们不在，都不知道她有多凶，就是奔着打死孩子去的，原因啊，只不过是因为孩子饿了，吃了她准备给二儿子回来吃的一个鸡蛋，就被她往死里打呀。”

“这老太婆还有没有当这个是她的孙女？儿子能吃鸡蛋，难道孙女就不能吃了？后娘都没有她这么狠的吧，这是根本没把莫言平一家当亲人。”

“你才知道啊，难道你没看见，都是莫言平一家当牛做马的伺候着那一大家子人吗？他和妻子还有几个孩子，莫老太连饭都不给吃饱，好吃的就更没有他们的份了，所以啊，他闺女只不过吃了一颗鸡蛋，就要被老太婆给打死呢。”

“这是什么人家呀，这样的家还能呆得下去吗？指不定那天孩子就被老太婆给打死，莫言平是不是傻，这样的家还要累死累活的伺候着。”

“他不是傻，就是太有孝心了，才会被老太婆给拿捏住。”

“难怪老太婆家里那俩个小儿子，从小到大就没干过活，娶了媳妇，秀才一家就在县里头住着，那天赶集正好让我碰上了，那一身穿着气派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怎样富贵的人家呢。”

“秀才的媳妇可是大财主的闺女，陪嫁了两间铺子，每个月都有不少银子进账，怎么还回来问家里给束脩？”

“瞧你说的，虱子多了会嫌弃，还有人嫌银子多的吗？”

“这二儿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说自个身子不好，在镇上租了个铺子做买卖，一直说亏本，每个月回家要铺子的租金，全家人都在吸老大的血。”

“那能怪谁，都怪这老俩口处事不公，心都偏到那俩个儿子身上去了，老大就好像是捡来的，爹不疼娘不爱。”

“老大人太老实，又孝顺，整天就知道埋头干活，比不得老三会读书，老二会叫苦，生的孩子又多，不压榨他们一家，还能压榨谁？”

“你知道个啥，刚开始是送老大去学堂读书的，老大很聪明，入学一年就考上童生第一名，后来不知怎的，那两个老家伙就不给他读书了，让他回来干活赚钱，换两个弟弟上学。

所以并不是老大不能读书，只是两个老家伙太偏心，不然说不定老大这会都考上举人，当官老爷去了。”

“还有这样的事？那怎么莫老太逢人就说，老大是个榆木脑袋，读不了书。”

“她肯定要这么说，才免得别人说她偏心，也好让老大回来当牛做马，供那两个弟弟啊。”

“那也不能故意毁了老大的名声和前途吧，这像是一个娘亲能做出来的事吗？老大读书那么厉害，那两个小的还不知道会怎样，不继续供老大读书，反倒要老大回来供那两个小的，真让人怀疑，老大到底还是不是他们亲生的。”

“那可真说不准，他们是外来户，又不是本村的人，你们再看看他们三兄弟的长相，老三像莫老头，老二像莫老太。

只有老大谁都不像，长得那么俊，刚开始村里好几个姑娘都看上他，只是没想到他出门做工半个月，就带回来个仙女般的媳妇，都没花莫家一分彩礼钱。”

“要照这么说的话，老大很有可能不是亲生的，不然也不能这么对待老大，再偏心也不是这么偏的。”

“行了行了，你们都少说两句吧，一会让莫太老给记恨上了，回头还得吵吵。”

众人议论纷纷，都在说莫老头莫老太的不是，把个莫老太气得牙根紧咬，等她得闲就去撕烂这些个碎嘴的，怪不得生不出个秀才来，一群没见识的土包子。

里正说道：“竟然如此，那就分家吧，多说无益。你们家有二十五亩地，村里给的那五亩烂地就不用说了，二十亩好地，你们家三个儿子，加上老两口，就按四份来分吧，每个人五亩，烂地就每个人一亩，多出一亩烂地，你们想给谁就给谁，这样很公平。”

“里正，你听我说，是这样的，我大儿子自个要求分出去，我们也不要他养老，他家里人口多，老屋那边宽敞就分给他们，靠那里的五亩地也一起分给他们。”莫老太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