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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

凌县郊外。

一处凹陷的山谷内，升腾着一堆篝火。

木柴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轻响。

张辽和几位下属，围坐在篝火旁，摇曳的火光忽明忽暗，像极了他们此刻的内心，阴晴不定。

“都尉大人，我等真要去投那刘备？”

沉寂的氛围，忽然被一位壮汉开口打破：

“咱们可是跟刘备有仇，吕布既然怀疑我等勾结袁术，何不干脆直接投了袁公路？”

窃取徐州之事，他们这一行人可是参与其中。

这才导致刘备辗转漂泊。

更何况。

现在刘备的家眷，还被吕布控制着。

所以。

这些跟随张辽逃出来的众人，对于要去投靠刘备，心中不免感到一丝不安。

“袁公路实非明主，听闻他曾多次暗地里，在寿春祭天……”

张辽停顿了片刻。

继续说道：“我等投效于他，岂不是往火坑里跳吗？”

祭天之举，只有天子能做。

袁术私下做出这样的举动，即便张辽只是一位武将，也能看出来他有不臣之人。

汉室将倾，但毕竟还没有彻底崩塌。

纵观天下诸侯，虽然已经有很多人，不尊朝廷，割据一方。

但还是全部以汉臣自称。

袁术这家伙倒好，直接开始祭天了。这不是给其他诸侯讨伐他的理由吗？

虽然袁术披甲者众多，但根本不可能是所有诸侯的对手。

无论怎么想，投效袁术也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先前问话的那位下属，觉得张辽分析的有道理，没再提投奔袁术一事。

而是低头沉思了一会。

又忽然开口问道：

“那曹操如何？闻言曹操礼贤下士，广纳贤才，以都尉之勇，必然会得以重用，何不去兖州投效曹操？”

曹操？

张辽神色一顿，心中也在思考着投效曹操的可能性。

的确如同下属所言。

此刻，前去投效曹操，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在张辽看来，目前曹操虽然只有一州之地，但其手下战将和谋士极多，用不了多久必然能够做大。

不过，很快张辽就摇了摇头：

“彭城、小沛两地，吕布皆驻有重兵，我等想要去往兖州，必然不可能绕过他的耳目。

如今只有投效刘备……”

张辽目光深邃，抬头仰望着苍穹群星。

此时此刻。

他的内心也是有着隐隐的不安。

俗话说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他们和刘备之间，可不仅只有夺妻之恨，还协助吕布窃取了他的徐州城。

那刘备真的会善待他们吗？

对此，张辽心中同样没有没底。

“报！”

正当张辽内心烦闷之际，忽然一位下属，神色慌张的飞奔过来：“一里外发现吕布追兵，正朝这边疾驰而来。”

“何人统帅，多少兵马？”

张辽连忙站起了身，神色凝重的看着下属问道。

“大约三百骑左右，统帅之人乃是吕布本人！”

嗡！

此言一出，现场众人脸上全都露出了一丝惊骇的神色。

即便是张辽，也同样心中一惊。

他们一行人虽然只有十几骑，真要输死搏杀，纵使面对十倍于己方的敌人，张辽自认为突围并非没有希望。

但现在吕布亲至，想走怕是很难了。

人中吕布，马中赤兔。

这句话世人仅仅是听闻，但张辽以及他的一众下属，可是常年跟在吕布身边。

没有人比他们更加了解吕布的恐怖。

曾经在一次酒宴过后，吕布心情大好，提出要和属下切磋。

当时。

张辽、高顺等六人联手，却是接连败下阵来，而吕布甚至没怎么出汗……

“都尉骑马先走，属下等人挡住吕布！”

张辽的一位下属，面色决然的说道。

“请都尉上马，刷下等人挡住吕布！”

其余十来人，同样齐声开口，劝说张辽上马离开。

“来不及了！”

张辽目光扫视了一圈身边的下属，这些人都是当初跟从并州跟随于他，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

眼下陷入绝境，这些弟兄还能为他赴死，张辽心中大为感动。

如果可能的话。

张辽宁愿自己去死，而不是这帮兄弟去送命。

可现在他们人困马乏，吕布的赤兔马又能日行千里，想逃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我兄弟一场，文远断不可能抛下你们独自求活！”

张辽握紧了手中的月牙戟，纵身上马，回头对着身后的下属喊道：“我且拦下吕布，诸位弟兄见机突围！”

这种时候。

张辽心中知道，若是连他都没有勇气直面吕布，那他这些兄弟，更加没有任何信心直面追兵。

未战先怯，必败无疑。

这一战，即便身死，那也要轰轰烈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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