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蒯钧没赶上正餐，便被碾到了书房。

童仆上茶，顺便带来了一食盒的点心。

待到四下寂然，蒯良才徐徐开口道：

“你的事我听异度说了，下次直接回家里商量，我还能为难你不成？”

蒯良任性旷达，风骨耿直，语气平和、中正，不是十分严厉，却带着一种读书人的独特威压。

“孩儿不怕担心父亲的为难，而是怕说不清楚状况。此前只是一点小小的猜测罢了，怎么敢叨扰父亲。”蒯钧解释道。

“你现在回来，是有确凿的证据喽？”蒯良放下茶盏，调侃了一句。

蒯钧没有说话，从怀中摸出刘表的任命书，递给父亲。

“这是……”

蒯良只看一眼，心头震撼，伸出的手臂都微微发颤起来。

他接过来一看，刘表年轻时温润俊雅的气息透纸而出。

字迹清峻，骨气凝重，尽显书写者的精熟和超迈。

是刘表亲笔所书，绝对假不了。

“明公要我统领荆南五万兵马？”蒯良再次受震。

“武陵太守金旋、长沙太守韩玄、桂阳太守赵范、零陵太守刘度都颇负名望，即使是蔡瑁、张允，都无法统帅他们。”

“唯有父亲和叔父，才能让他们勉强信服。明公能够相信的，只有蒯家了。现在荆州的局势，诡谲云涌，家族必须做好准备。”

蒯钧尽量压低了声音，像是在和父亲商议密事。

“明公只给了任命，还有没有其他的交待？”

蒯良的政治嗅觉，同样敏锐。蒯家掌控荆州重要的财政，按理说不可能继续执掌兵权，这绝对会造成蒯家势力的膨胀。

他深知明哲保身的道理，若领了兵权，就没有回头路了，蒯家将会陷入危险的境地。

同样的，这也是极其难得的机遇。只要能抓住，未尝不能转危为安，更进一步。

只是以蒯家的体量，跟着刘表实在没什么进步的空间了。

以刘表的身体，称帝肯定够呛。

“明公只是简单地吩咐，让蒯家掌控好荆南的五万人马。若襄阳出现什么变故，蒯家能迅速地反应过来。”

“具体什么事，我也不清楚。等到时机成熟，明公会下达新的指示。一切都是我的猜测，父亲留一道心思应对不测即可。”

蒯钧从容不迫，进退自如。他面态爽朗，卓尔不群，根本没给父亲瞧出破绽的机会。

“这么重要的任命，我肯定要亲自去拜见明公。伯重，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蒯良的心神越来越凝重，只觉得胸膛压着一块石头，恨不得去找刘表问个明白。

但他仍不忘试探蒯钧，生怕蒯钧有所隐瞒。

大家族的长辈，城府都很深，不会轻易相信某个人说的话，哪怕亲儿子也不行。

家族的传承，比什么都重要。任何影响，都必须考虑周全。

“我只是一个书吏，为明公办事，为明公传话，能有什么坏心思呢？”蒯钧感慨道。

“为父问你，明公真有除掉蔡家之心？”蒯良眉头深锁，带着长辈的威严。

“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他的可能。”蒯钧恳切地回答道。

“善，我蒯家还需要重新布局。”

蒯良的计划遭遇了意外，浑身的力量都仿佛被抽空。

刘表怀着汉室之心，没几年可活了，肯定要死死维护自己的名节。

想让他投靠曹操控制的朝廷，根本不可能。

唯有等刘表晏驾，世子继位，才有可能举荆州降曹。

蒯家等待着上天赐下良机，谁能想到刘表突然站出来，誓死和曹操决战。

荆州之主不降，蒯家如何能降？

以刘琦、刘琮的能耐，根本坚守不了荆州，迟早会出大乱。

“明公为孩儿张罗了一桩婚事，是南郡太守郭永之次女，父亲意下如何？”蒯钧谦逊道。

“郭氏的家世，足够匹配我蒯家。只是郭氏的风评似乎不怎么好，明公怎么会选中她？”蒯良差异道。

“是蔡夫人挑选的。”蒯钧补充道。

蒯良的脸色立即冷了下来，周边都散发着寒气。

他不敢明目张胆地职责蔡夫人，视野转向蒯钧教训道：

“以你的落拓不羁，倒是和郭氏十分搭配，蔡夫人真是好眼光。”

蒯钧并不觉得羞耻，他根本没有世家大族子弟的羞耻心。

二桃杀三士，在他的价值观里，就是一个笑话！

……

【皇叔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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