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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020

  • 作者:连朔
  • 类型:经典文学
  • 更新时间:01-11 13:39:51
  • 完书字数:9014

第二十章

舒白秋本身就年纪不大,他的面相又显小,似乎对许多事情还没到该懂的年纪,更叫人不想让他过早沾染。

早在舒白秋天生病弱却被好生呵护的身体状况中,在少年良好的教养与温雅的礼貌中,傅斯岸就窥见了舒家对舒白秋的悉心保护。

小孩这么乖,该被好好养着。

舒白秋也当真是被爱浇灌长大的。

而在之前得来的信息里,傅斯岸也见过多年前小舒白秋所获得的那些外界评价。

有说他体弱多病的,也有说他鲜少露面的。

唯独没有一句话,说他傻。

尽管舒白秋从小就很少在外露面,竭力所能收集到的对他的早年评价也不算多。

但那些评价里反复出现、高度重叠的,却有着一个公认的看法。

小舒白秋聪明灵动,天资聪颖。

早前也有传闻,讲在舒老爷子之后,舒家最有可能传承家业、担起大梁的玉雕师,就是舒白秋。

他完美遗传了爷爷的天分,是最被看好的继承人。

傅斯岸又想起之前彩石轩的那座提梁花篮,潘连提到大件雕刻有多难做时,有意无意间看向舒白秋的眼神。

天才惹人艳羡。

也太容易滋生贪念。

很明显,舒家之前的举止已经在尽力低调,不愿沾惹事端。

明城早有传闻,舒家到舒老爷子那一辈就断了代。舒父不愿意接家里的班,也根本没有这种雕刻与审美的才能。

虽然舒父不碰玉雕的原因尚且不知,但看牧草的画作,舒父必然不缺这种审美能力。

舒家的选择,反而更像是不想招眼,刻意隐姓埋名。

而在舒老爷子去世后,舒家夫妇将舒白秋带去外省,从此一家人隐声匿迹。

或许也是有着相似的考量。

但谁也没想到,命途无常,天意偏要弄人。

竟还是让最乖的小孩,承受了最多的颠簸。

傅斯岸看向窗外,在他翻阅资料的时候,窗外湖边的少年与鹿已经相处了好一会儿。

还有月榕庄的工作人员过来,拿了些红彤彤的野果,交给了舒白秋。

只是此时不比正午,室外已经起了风。跟着舒白秋的罗绒上前,提醒少年当心受凉。

因为聚的人多了,山鹿似乎也有些不安,转头准备离开了。

傅斯岸望见舒白秋同幼鹿挥手,那只幼鹿也一步三回头,直到走出很远,它才纵身离开了,奔跑着跃进了山林中。

少年就站在湖边,看着那轻灵矫健的身影。

直到罗绒提醒了句什么,舒白秋拉了拉帽檐,收回视线,才开始往回走。

回到庄院,舒白秋进门,被室内的暖意熏染得惬意地眯了眯眼睛。

他抬手捂了捂微冰的耳朵,就见面前递来了一张纸。

“婚礼的客人名单确定

了。”

傅斯岸把那张纸放在了一旁的桌面上,示意少年等下去看。

“你有想特别招待的客人,可以在名字后面打个勾。”

舒白秋顿了顿,一双手还捂碰着自己的耳朵,看了桌面两秒,他才回神似的道:“好。”

傅斯岸低眸看他:“耳朵疼?”

“嗯?没有。”

舒白秋闻言放下手,摇了摇头。

他意识到了什么,又小声说:“我不是故意捂住,不听先生讲话的……”

“我知道。”

傅斯岸看他,神色没什么变化,只将目光在那薄红的柔软耳廓上多停留了一秒,道。

“你耳朵皮肤薄,下次用帽子护好。”

舒白秋应声点头。

他又后知后觉,先生怎么知道?

这也能看得出来吗?

还是,之前先生随手试体温的时候,摸过自己的耳朵?

被这么一打岔,舒白秋过了几秒,才想起来去看桌上的客人名单。

不过等看完,他还是对傅斯岸道。

“没有要特殊招待的……我听先生安排就好。”

傅斯岸看了看他,也没说什么。

直到舒白秋开始想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毕竟彩石轩的藏品已经看完了。

他又听傅斯岸道。

“省博有两个特别展出,想去看看吗?”

舒白秋微诧。

展出?

眼前递来两张彩页,上面印的正是展览的介绍。

“是古蜀青铜器的巡回历史展览,还有一个装置艺术双年展,质量都不错。”

傅斯岸道。

“明天上午,没事的话可以去看。”

舒白秋怔怔地接过了彩页。

他倒不是不想去,相反,这两个展览都很有吸引力。

虽然彩石轩要办的那个翡石展览已经黄了,不过明城作为省会,平日里就有不少优秀的高质量展览。

舒白秋只是有些疑惑:“怎么,突然要去看展览……?”

“婚礼和彩石轩的事都忙得差不多,天气也放晴了。省博很近,可以去散散心。”

傅斯岸道。

“明天是工作日,展厅人也不会多。”

闻言,舒白秋便点了头:“好。”

他自然是想去看的,前些天在月榕庄内看到青铜器巡回展的宣传册时,舒白秋还专程拿回来一份,细细翻过了两遍。

少年对一切美的事物,都很感兴趣。

但这种巡回展览都是限时展出,省博的青铜器巡展,这周就要结束了。

而这个周末又是他和傅先生的婚礼,想也知道很难抽出时间前去。

其实即使没有婚礼,舒白秋也没想过看展览这种奢求。

之前三年,他都被单独监看。来到傅先生这边之后,舒白秋已经获得了许多之前从未想过的自由。

更没想到现在,连心仪的展览也可以奢望地亲身去看。

直到第二天清早出门?_[(,舒白秋还有些隐约的虚幻感。

不过其实还有人,比他的恍惚感更为强烈。

比如一大早赶来的苏越。

苏越原本是来找傅少汇报傅家近况的,傅鸣的情况很不好,不只是指断肢,还有他的精神状况。

昨天傅鸣甚至闹出了自杀的动静,说自己活着已经根本没有意思。

虽然及时被医护人员拦了下来,傅鸣本人也没有受伤。但许云衣却完全受不了了。

她又跑去对傅山鹰一顿哭诉,提傅斯岸的名字时,都压不住那种咬牙切齿的恨。

这种情况,难保许云衣不会做出什么过激举动。

而且苏青女士的遗产过户手续还没走完,许云衣或许仍有报复傅斯岸的盘算。

苏越带着这些消息过来,却没想到被傅少安排了另一个工作。

陪小舒先生去省博。

啊?

苏越的惊讶险些写在了脸上,怎么这个时间点,还要小舒先生去看展?

马上就是婚礼,若是这时候在外,被有心人故意惹出事端……

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一瞬,因为苏越知道,他能想到的问题,傅少肯定会更早想到。

小舒先生的安全,自然是不会有问题的。

只是苏越也没料到,不仅自己,本该忙碌至极的傅少——

居然也一同去了展览。

所以,这才是傅少的准备吗?

苏越忍不住想。

最高级别的安保。

亲身护看。

不论其他如何,明城省博的这两场展览的确很值得参观。

几个人约了一位馆内讲解,讲展品的历史与发掘都讲得很是明了清晰。

偶尔苏越也会补充一些额外的讲解,舒白秋都听得很认真。

为了保护展品,展厅内并未用明光,各处光线都偏于冷暗。

但舒白秋的双眸却一直很亮。

偶尔苏越讲着补充,无意回头,就会看到少年一瞬不瞬地望着自己,像乖乖生听讲一般。

听得格外专心。

这样捧场又认真的态度,没有哪个老师不喜欢。

不只苏越自己,他甚至发现,负责讲解的那个小姑娘起初还有些磕绊,有点背书感,似乎是刚上岗不久,还会紧张。

但没多久,在舒白秋专注的倾听和几次询问下,小姑娘就讲得流畅许多,以至滔滔不绝。直到讲完大半个展厅,她才刚想起来渴似的,一口气灌了半瓶水。

不过苏越也发现,小舒先生并不算外向。

当被察觉到目光时,少年还会不好意思地把视线低下去,很少会直白地同人对视。

而这时,在略显赧然的少年身边,就会投来另一道温度低上许多的视线——

苏越:“……”

他就知道。即使

傅少不出声不打扰没参与。

在小舒先生身边,傅少也绝不会低了存在感。

一行人在青铜器巡展厅内逛了一个多小时才离开,告别了讲解小姑娘,他们便准备等下去另一侧的装置艺术双年展。

这个展览更多是视觉效果,几人也没有再请讲解来导览。

正像傅斯岸所讲,今天是工作日,又是上午,省博内的参观者并不算多,观展体验很好,也无需排队。

再加上不赶时间,几人便在休息区小坐了一会。

毕竟舒白秋的脚伤才没好多久,还不适合长时间的站立走动。

休息区的长椅旁就是博物馆商店,虽说今天游客不多,这边还是聚集了一些参观者。

舒白秋坐在椅子上,就见一个小朋友啪嗒啪嗒跑过来,拉着家长的手,兴奋地喊。

“妈妈妈妈,我要这个脸脸雪糕!”

小朋友指的是博物馆的文创雪糕,也是因为青铜巡展而推出的最热款,一只青铜面具形状的雪糕。

舒白秋循声望过去,消费区的易拉宝上就直接印着青铜雪糕的造型。

是圆头圆脑的Q版形象,的确很可爱。

舒白秋收回视线,一抬眼,就发现身侧的男人正在看他。

“……”舒白秋顿了一下。

他之前一直觉得,傅先生好像能读懂自己想法。

现在发现,他自己似乎也能读懂一点了。

果然,傅斯岸开口,便问他。

“要吗?”

舒白秋忙摆手:“不用。”

不知是不是刚刚逛得有些久,身体倦怠,他甚至隐约生出一丝错觉。

好像先生也把他当成了小朋友哄。

“不用。”舒白秋又道。

虽然青铜雪糕的造型的确很可爱,不过价格也很可观,肯定不便宜。

少年轻声说:“我不吃雪糕。”

傅斯岸看了他一眼,似乎是顾及舒白秋脆弱的肠胃,也没有再问。

不过,等他们休息完,起身准备去第二个展厅时,舒白秋却被傅斯岸叫住了。

“等一下。”

舒白秋回头,就见傅斯岸从助理手中接过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枚精美的钥匙扣,还没拆封,明显是博物馆商店的物品,也不知助理是何时被吩咐去买来的。

傅斯岸长指拆开包装,将钥匙环取下来,圆润的挂坠在他指间垂落。

一只精巧又可爱的青铜鸟形器。

“过来。”傅斯岸道。

舒白秋微顿,他走过去,还没猜出东西是不是要送给自己,就见面前的男人微微俯身,低头。

傅斯岸也没递给他,直接把那枚吊坠直接挂在了舒白秋外套口袋的拉链上。

尾羽纤长、翩跹欲飞的青铜天鸟。

就这样落在了舒白秋的身上。

舒白秋的视线落在那枚漂亮的吊坠,对着眼前直起身的男人,还没来得及说谢谢。

恰在此时,身后忽然响起了一道声音。

“白秋!”

有人在叫舒白秋的名字。

只见一个身穿白色羽绒服的年轻男生走过来,面露惊喜。

“白秋,真的是你!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你。”

男生几步走到了舒白秋面前,笑着对他道:“我是纪升啊,怎么一副没认出我来的样子?”

纪升看脸也不大,似乎与舒白秋同龄,他的口吻也很是熟稔,又亲亲热热地,向舒白秋问。

“对了,我听书画协会里大家讨论才知道,你周末就要婚礼了。”

“怎么也没邀请我,忘了你最好的发小了?”

纪升笑着,看玩笑似地对舒白秋道。

“我爸和你爸当初早就说定了,我还等着给你当伴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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