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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怀夕回到大殿之后就开始心神不宁，冯氏以为她是累着了，便也没有多说什么，众人点了长明灯，时候也不早了，也该回府了。

路上卫怡恬惦记着长安点心铺里的点心，就让马车停了一会，唤了人下去买。

马车内，冯氏闭目养神，卫怡恬也在拿着绣品在绣，她无趣，就打开了马车的车窗往外面瞧。

路过的百姓脸上有着千奇百怪的神态，有的十分着急，有的带着笑意，透露出每个人的心态。

“滚开。”远处一个呵斥的声音传来。

陈怀夕抬眸看过去，为首一男子一身肥胖，穿着锦衣，整个人十分的富态，手上拿着折扇，却看着非常滑稽。

身后的小厮刚刚似乎一脚踢坏了路边小贩的摊位，那些摊位上的菜色全部都散落在地。

一个老婆婆跪地不停的祈求：“大爷，求求你们，这是家里的活计。”

“我管你活计不活计的，知不知道你冲撞的是谁。”那带头的小厮又是一脚。

周围不少的人大气不敢出一声，所有人都知道，这样的人能够在长安这般行事，又哪里能是她们这些百姓能够得罪的。

那老婆婆哪里能够经受得了这样的一脚，整个人倒地，哎哟哎哟的叫着，看着不少人都皱着眉头。

陈怀夕看着这一幕，心里有些不适，而一旁听到动静的卫怡恬也从另外一旁伸头出去看了。

当看到那为首的男子时，叹了一口气。

冯氏睁开眼：“叹什么气？”

“孙家的大少爷又在街道这样祸害百姓了。”卫怡恬放下马车窗户，皱着眉，但是终究也没有说什么。

冯氏愣了一下，又把眼睛闭了起来，许是知道两个孙女都在，看见了，女孩子心里都是不舒服的，便开口说道：

“今日的事情看着残忍，但是也不是我们能够管的，即便今日我们管了，那孙家的大少爷看在我们的面子上，不会多为难，可是私下怕是那人也毁了，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

“他玩闹过后反而会没事，放心吧。”

冯氏说完，下去买点心的侍女也回来了，众人的马车继续朝着平阳侯府而去。

陈怀夕也明白这样的道理，这位孙家大爷是定国公府唯一的嫡子，是定国公乃至孙贵妃都十分看重的孙家嫡长子。

这样的人，仗着定国公府和孙贵妃的权势，几乎可以在长安横着走，她脸色微冷，路过那边时。

她心里不免想，这样的人是日后世家的掌舵人，是不是圣朝也要步入前朝一样的轮回。

她们回到平阳侯府，晚上大家都劳累了，就没有一同用膳，只是陈怀夕又去找了卫飞奎。

把其中利害关系再一次分析给了卫飞奎，此刻的书房就只有两个人，卫飞奎的眼中越发的惊艳。

他听完笑了笑：“我如今倒是有些惋惜了。”

“惋惜什么？”陈怀夕被突然的一句弄得有些奇怪。

“惋惜咱们的怀夕怎么是个女儿家。”卫飞奎说着从书桌站起来，陈怀夕急忙上前扶着。

他摆摆手，叹了一口气：“你外祖父还没有要人搀扶的时候。”

卫飞奎说到这里，陈怀夕就没有再上前搀扶，他走到了一个柜子前，那里有一精致的盒子，他轻轻的去打开。

动作很是慎重，陈怀夕不知为何，就觉得这里面的东西非同一般。

盒子被卫飞奎打开，他从里面拿出了一道黄色的圣旨，陈怀夕以为这不过可能是当年先帝封赏的圣旨，外祖父重情，便好好的保护着。

可是似乎并不是这么回事，卫飞奎拿出了之后递给了陈怀夕。

她结果，在卫飞奎的示意之下，打开了圣旨，里面的字却让陈怀夕大惊失色：“外祖父，这是？”

“当年先帝起兵，更多的不是在意权势，而是不忍心当年前朝管制下，百姓的残破不堪，他才决定带着我们从幽州夺下了江山。”

“可是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也落下了很严重的病根，并没有在那样的过程中得到救治，就这般还没来得及真正的看圣国盛世，就已经倒下，可是在他倒下之前，曾经给过我们这些当年论功行赏的侯爷和公爷，每个人手上都有这样的一道圣旨。”

“这道圣旨若是日后的宋家不具有合适的子孙，那么我们可以另择天子，这个事情，一直是我们直接的秘密，除了当年的我们几人，也就只有太后娘娘知晓。”

“只是如今想着朝廷的形式，怕是，这个事情圣上也是知晓的，其实哪里需要有东西厂的人挑拨，就凭着这个，圣上怕是就想我们这些人都能够消失，才能永保宋家的天子之位。”

陈怀夕心里心惊，倒是却无穷无尽的佩服着那位已经逝世的先帝，是有怎么样的胸襟，才能够把夺下的这个天下转手要送给其他才能之人。

他没有顽固的保护后背，更不眷恋尘世和权力，是无比的信任着当年的这些人。

陈怀夕在局外，所以她能够明白，可是身在其中的皇上看不明，他想的是有人在威胁他，他的皇位随时都要拱手让人。

可是他不明白的是，先帝给的这个旨意，要四个国公府和六个侯府至少大半以上认可才能换位，这些人至少在这朝代几代更替里，都不会去动宋家的江山。

因为，如同如今的卫飞奎，他何尝不纪念当年的先帝之情，又怎么会不费心的效力他的后代，而去想夺位呢？

“外祖父的心思，皇上怕是不会明白。”陈怀夕叹了一口气。

如果皇上明白，前世的时候，就不会废掉了平阳侯府的兵权，更是一个一个的瓦解掉各大侯府和公府。

“他不明白不要紧，但是我不能忘恩负义。”卫飞奎说完，把圣旨又原封不动的放回去。

今日若不是陈怀夕把皇上的心思戳破的说了出来，把朝廷的局势分析这么清楚，卫飞奎也不会把这些事情告诉她。

而陈怀夕也在此刻明白，即便皇上要对这些人动手，她相信，就算这些人都察觉，都明白，但是都不会选择背叛。

她突然觉得当年的先帝走了一步好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