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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芸轩。

在著名的大观园未出现之前，此处便是贾宝玉的处所。

因贾宝玉此时并不在院中，袭人又因有事回了家，故而丫鬟们大多没了管教，皆四处寻伴游玩或是找相好姊妹说话，以致这绛芸轩里外喧哗一片。

本就因为最近和袭人有些怄气，加上今有些头疼，晴雯早早地便在暖阁儿里头歇息着。

哪只外头几个小丫头追玩打闹嬉戏吵闹的声音越来越大，本就有些不受用加上被吵醒后的火气瞬间提了上来。

因是在绛芸轩内，晴雯衣衫未整便火急火燎地往外冲出去，叫骂起来：

“好个小蹄子们！二爷不在家便正事不干只顾玩乐瞎叫！一个个的整日里都只知道偷懒挺尸，黑日白夜里能寻的着轻巧活就去干，碰到重一点的都躲了起来，都是些什么浪货色！”

“姐姐这是哪里话…我们不过是少干了些事，哪里整日里偷懒了，而且二爷也说过，准我们放松些的。”

无端端地被晴雯这般骂着，便是身份上有些差距，还是有人忍不住叫屈道。

本就是心情不爽的晴雯一听，爆炭般的性子更是按耐不住道：“她的规矩难道还能大过这府里的不成？！又有谁家的院落像是你们这般成日里胡闹？！哼…她倒是会做好人，莫以为我不知道她在打些什么主意！”

“那你这作孽的小蹄子跟我说说她在打些什么主意！！！”

冰冷的喝骂声从门外传来，晴雯和院中的丫头回头见到出现的王夫人、王熙凤以及周瑞家平儿后，皆是唬了一跳纷纷跪地道：“请太太二奶奶安！”

里边的麝月秋纹一听，忙放下手中的活计纷纷出来跟着行礼。

王夫人没让她们起来，就这么冷眼地扫着这一帮丫鬟奴才们。

本来今日只是想顺道看看那小红是怎个模样，她好日后对症下药，怎料还未进宝玉院中便听到了里边这刺耳的骂声！

“说说！都是怎么一回事！”见王夫人脸色不对，身旁的王熙凤质问起来。

在内宅中谁不知王熙凤那管家的辛狠手段，同时也知道先开口先有利的情况，小丫鬟们忙一一回道。

王夫人听后，对这些丫鬟的行为感到很是不喜，可又因这事是宝玉允许的，只能沉声道：“这次便绕了你们，若再有下次让我知道你们因宝玉恃宠而骄！就通通都赶了出去！”

一众丫鬟忙跪地道再不敢这般。

审视完这帮不入眼的小丫鬟后，王夫人又道：“你们之中哪个是小红？”

听王夫人问话，一众小丫鬟忙眼神扫向位于边边的人影，未曾想突然会被太太点名，小红忙心惊胆颤地抬头道：“太太...是我。”

王夫人转头望去，细细打量，这是一个容长脸儿，身材细巧的俏丽丫鬟，衣裙妆扮清清爽爽透着干净利落，如此心中暗暗点头，只看上去倒也是一不错的人儿。

王熙凤也是打眼瞧着，确实是很有几分姿色，再加上其还是她还是林之孝的女儿，在怎么也不会是这院中不起眼的才是。

当然只是扫了一眼那些跪地的蹄子们，她就知道大概是怎么一回事。

见那小红即是紧张又有些惶恐，也是轻笑一声道：“你无须紧张，且过来让太太瞧瞧。”

丫鬟们跪着让出一道，小红只能听话地站起身走至王夫人面前，心中那份惧意却是消散了不少，她能从这二奶奶语气听出几分和善，料想出并非是要找她的麻烦。

行至面前，果见先前一脸阴沉的王夫人露出一副和蔼可亲的笑容，拉着她近了身边轻拍着她的手背，又跟身旁周瑞家和王熙凤道：“生的倒也细巧干净，看上去也是一机灵的。”

周瑞家忙应承笑道：“太太说的是，我在院中听过不少婆子都称赞过这林之孝管家的女儿，不仅生的好，更是一材优干济、能言善辩的。”

王熙凤跟着乐道：“也难怪会得鸳鸯的注意，想来必是有几分本事的。”

原先还在暗惑太太和周瑞家的一捧一唱，只听王熙凤这一句话，小红立即心头鹿撞，她大概听出了这番话代表着什么。

接下来王熙凤一番话更是应了她心中猜想。

“如今东府那边大爷身边正缺些得力能干的丫鬟，正巧府内的人对你都赞赏有佳，如今让你过去那边伺候着，你可愿意？”

此话一出，跪地的丫鬟们脸色皆是惊艳地望向前方小红，尤其是碧痕与秋纹两人心里各是怎样的一不平衡。

因这小丫头每每仗着有些姿色就想在贾宝玉跟前现弄现弄，故她们是最不喜小红，常常联合她人各种打压，却怎料今日这癞蛤蟆也有攀上高枝的一天！

东府那位大老爷可以说是目前绝大多数丫鬟最渴望的目标，与其比较起来便是这宝二爷也不再香了。

而对这种机遇，小红心中自是一万个愿意，努力维持激荡的心情，小红道：“奴婢愿意，谢二奶奶和太太给我这么一个机会，这辈子定不会忘了这份恩情。”

这话说到王熙凤和王夫人满心高兴，王熙凤也扬声笑道：“哪用地来这一辈子恩情，到底是你自己中了那边的眼，日后尽心尽力地服侍那边便是。”

这话小红也就听听而已，若自己真入了东府那爷的圈子中，这份恩说不得会被太太和二奶奶用到。

但不管未来如何，如今这必是足以改变自己未来命运的一步，小红自然万个明白，若不是手还被王夫人牵着，只怕是会来个跪地磕头以表真心。

王熙凤当场拍板后，便让平儿领着小红去同那林之孝一家说报，只留一众丫鬟即妒又羡地见小红容光满面般地出了院子。

只是待小红事了后，仍见王夫人等人并未离开，知道今日这事还没结束，又都老实地一个个低起头来。

“她们今日我便不说了，倒是你！哼哼，好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若是不知道，只当你是个主子！”

小红离开后，仿佛先去和蔼一面只是假象，王夫人冷眼地瞪视着晴雯：“你倒是和我说说，袭人是在打些什么主意！”

晴雯一下子冷汗直流，赶紧跪地求饶道：“太太恕罪，太太恕罪，奴婢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她那本就是因为近来的不对付加之起床气脱口而出的话罢了，又怎么可能敢当着王夫人面说出她与袭人那些暗中争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