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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7章 渡劫(4700)

  • 作者:江河江秋皙
  • 类型:玄幻奇幻
  • 更新时间:04-02 17:36:22
  • 完书字数:10770

时间退回到剑门关的城墙,堪堪倒塌之时。

战场之外的江河与虫蛮,尚还不曾分出胜负——

江河竭尽全力,妄图靠近虫蛮半分,奈何在虫蛮的狂轰滥炸之下,只能不住向四处逃窜。

虫蛮眼睁睁看着江河的气息,逐渐被他的攻势带入紊乱之中,心中已是愈发镇定。

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虽说它以控心蛊之躯,没办法以强攻之势直接把江河格杀在此,但只需凭借一身蛊虫,磨死对方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而这‘薛正阳’,倘若不愿被自己消磨殆尽,便一定会拼着受伤的风险,冲到自己的面前。

届时,便等同落入了他所预设的陷阱!

只凭那人九境的虚浮修为,定是无法奈何自己,除非他拼着寿命将近的风险再度动用那番神火,那自己的确是该退避三分——

但,何必呢?

他们两‘人’都已然跻身地境修为,只待安心修行,更有大把的时间供他们这些修行者享受。

这世间万物存在于世界上,谁还不是为了活着?

能活着,又干嘛要拼着冒死的风险,拼个你死我活?

这分明就是得不偿失。

只待自己占尽了优势之后,这‘薛正阳’自然会认清形势。

届时,自己再晓之以理,让他放下动用神火的念头,以免拼个两败俱伤。

否则重伤了自己,却也将自己的身子拖成风烛残年,图个什么?

到时只待让这薛正阳自行决定去留,他也没必要拦着,这事儿就算是完了。

毕竟他侵略鲤国,可不是为了和薛正阳拼到身死道消的——

他当然是打算好好活着,以这蛊虫之身,使得修为境界更进一步,在这生灵洲占据一席之地。

等到一会儿过后,鲤国失去了这薛正阳的帮助,将这弹丸小国拿下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再然后,自己便可将这血液鲜浓的鲤人圈养起来,让他们为自己补充扭转蛊气的鲜血,填补蛊池,化为己用——

亦如他在蛮国的所作所为。

而江河的确如他所愿,停止与虫蛮再度迂回。

他以大力蛊附着在双腿之上,向着半空中的虫蛮毅然冲去,唯用手中拂尘争相扩散,抵挡着他身前喷来的蛊火。

他急了!

虫蛮心中大喜,甚至未在江河冲来间隙,做出任何防御的态势。

那伸展的麈尾便要刺到那控心蛊的主体之上——

可当其正中那猩红的‘脊椎’之时,麈尾的落点之上,已然覆上了少许漆黑的蛊虫——

唯有虫蛮知晓,那是他种在血蛮身上的同类蛊虫,铁甲蛊。

即使是地境法器,在这被增幅过的铁甲蛊面前,也难以再突进半分!

而有铁甲蛊作为抵挡,江河的身形赫然在空中一顿,未有就此跌落。

只因他的背后,贴上了一张能够悬浮半空的轻身符。

江河便似是要与虫蛮在空中争斗。

但虫蛮却忽而冷笑一声

“上套了!”

却见他双腿之上的大力蛊忽而凝聚一起,宛若蟒蛇似的纠缠缠住了江河的拂尘,缠绕在江河的右手,似是不让他再将那拂尘抽离出去,亦不让他弃车保帅,把拂尘脱手。

而悬浮在半空的肢体忽然解体,恭候多时的飞虫,便扩开狰狞的口器要撕咬起江河的皮肤!

而身后那本就由左臂形成的飞虫,亦是与之前后夹击——

江河避无可避!

他只能让那被禁锢住的麈尾骤而延展化软,从那大力蛊制成的束缚中挣脱出来。

他的右手仍被牢牢束缚,逃离不得,便只能将拂尘砰然扩散。

可那纷乱散开的麈尾尚有间隙,致使啃食血肉的飞虫从中突袭涌来,缠绕在江河的身上,与身后一般的飞虫里应外合。

江河无法再挪动自己的身躯,唯有用灵光蛊笼罩周围,方能抵挡撕咬——

它们的口器暂时无法伤及江河,但在不住的啃食之下,迟早能够破开灵光蛊的屏障。

虫蛮见状,只觉心中大定。

避免眼前的薛正阳贸然上头,以心火之威与自己玉石俱焚,他便笑道

“薛正阳,如今胜负已分。再打下去,不过是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我们皆是在人世修行多年的同类,相互最能体谅不易。

你们人类总说前路漫长,如今你已被我禁锢在手,没了反抗的余地,强行斗下去也只能被我拖死。

不如就此从这场战争中脱离出去,去找其它的国家做你的国师,如此一来我的目标也得以达成,你我二人彼此没了矛盾,我也好放你离开。”

江河仍以灵光蛊抵挡着虫蛮的撕咬,而今听到对方的话,却是不由一愣

“我杀了你们那么多人,屡屡破坏你的计划,你竟还想着放我走?”

“照人类的话说,我只是珍惜羽毛,不愿意在你的身上浪费精力。”

虫蛮冷笑道,

“更何况,这些人类的死活,又与我有何干系。

人类这种生物,世代繁衍,生生不息。只要不死绝,便是死再多,也会如春日阔野萌发新芽。

充其量,不过是我的储备食粮罢了。”

“我也是你说的人类之一。”

虫蛮继续冷笑着

“一个修士说出这种话来,你觉得我会信么?我并非没有与修士打过交道,凡人和修士,归根结底是两个不同的物种。”

江河眯了眯眼

“所以你打算放我走?”

“如果你要走的话。”

虫蛮道,

“我不知你为何要做这鲤国的国师,但倘若你是带有目的千来,不愿就此离开,我也可以给你留下一席之地,让你先行完成你的目的。”

“如此说服我,归根结底,是不愿与我两败俱伤?”

“只是没必要。我们百年的修行,若是为了一时的意气之争而消耗殆尽,未免有些贻笑大方了。”

见那虫蛮竟是如此具有见地,江河只觉倍感惊奇

“说实话,很难想象跟我说话的人,竟然是一只成了精的虫子。”

眼前的虫蛮,竟是远比太多人类都懂得处世的道理。

虫蛮对江河的赞赏嗤之以鼻

“虫又如何,人又如何!你我不过是天地间衍化的生灵罢了,谁又比谁更为高贵?

世间道理唯有你们能够懂得,我们便不能懂得?

世间灵气唯有你们能够修得,我们便不能修得?

你们人类修士这般高高在上的模样,当真是让人作呕。”

江河不知它哪来的这么大火气,却是冷然一笑,点了点头

“讲实话。你提出的条件,很难让一般人拒绝。只可惜让人失望的是——我似乎不是一般人。”

“什么!?”

虫蛮完全没有想到江河会拒绝。

这么明了的算盘,他怎么会拒绝!?

但江河只道

“不好意思了,国师大人。我——有着不得不赢下的理由。”

忽然之间,虫蛮只觉得两人的头顶之上,悄然覆上了一层阴影!

那源自于江河化软抽离出的拂尘!

其实若非虫蛮有意闲谈,江河早早便动手了,也不会等到现在——

虫蛮自以为的谋划,何尝不是他心中所想的一部分。

他佯装迂回,只是为了寻找接近虫蛮的时机。

因为唯有当两人的距离拉近之时,那地境法器才能彻底将他们两个笼罩其中!

那方才延展扩散的麈尾,便是在这一刻兀自收缩,要把江河与虫蛮尽数笼罩在一起!

虫蛮欲要凭蛊虫将自己撤离出去,却不料江河已然冲至他的身边,将他尽是蛊虫的身躯死死搂在了一起——

“你——你要做什么!?”

虫蛮撕扯着沙哑的喉咙,惊骇道。

它避无可避,唯有把那飞虫尽数收回到自己的身边,与江河一并被那延展的麈尾,包裹成了一个结茧!

两人贴身相伴,虫蛮便以飞虫不断啃食起江河身上的灵光。

但江河显然在其中灌注了诸多灵气,一时半会儿防御尚还难以破开。

如此之近的距离,虫蛮无法再以汹涌的蛊火伤及江河,否则定会误伤自己,得不偿失。

它只是备感疑惑。

眼前的薛正阳这般作茧自缚,究竟是为了什么!?

将他们两人一并困如到地境法器塑成的结茧之中,就当真能挽回鲤国注定颓败的战事么!?

它十分惊惧,就要再度询问江河什么。

却见江河的手上,却忽而掌握一枚灰黑的灵丹。

而江河,只以三指作剑,点向了自己的眉心!

他以心剑致使自己强行坐忘!

紧接着,便是一阵震慑人心的刺痛,彻底把江河带入到了一片虚无之中。

那虚无里什么都不曾拥有,唯有一副画卷,倏尔展开在江河眼前。

江河早有预料,唯有时间紧迫,不容他作半点考虑。

他于虚无之中兀自打坐,牵引着画卷之中的灵机,不顾一切地向着他的灵台牵扯而来——

眼前画卷上,有关血蛮被种下的铁甲蛊的记忆,争相被灌输在了江河的脑海里。

头痛只在一瞬之间,好似惊涛怒浪向他的大脑拍来。云九小说

江河发了疯似的汲取着画卷之中的灵气,而那嗡嗡虫鸣也随着记忆在画卷之上加快演化的速度——

随之而来的,是江河明显感受到了蛊虫意识的严重侵蚀!

“啊啊啊!”

他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便要就此撕碎一般,脑海之中,似是传出了诸多耳熟能详的幻听——

“爹,女儿不孝……”

“徒儿,徒儿!”

“老三!你——我要卸了你!!”

那曾经所观想过的记忆,与如今那在耳边胡乱嗡鸣的虫声,一同在江河的大脑之中撕扯、游荡、繁衍……

但江河不管不顾,全凭毅力支撑着他的神智,不让自己就此昏厥过去——

他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将这颗人九境的灵丹,吸收殆尽!

而现实之中的虫蛮,只看着江河的神色,在睡梦之间愈发挣扎,当即便意识到了缘由

“你他妈到底修的什么灵气,怎么还能靠蛊气填补灵台!?”

他怎能让江河的就此恢复境界,不由唱起虫鸣,使得那不计其数的飞虫咬碎江河预设的灵光。

没有江河持续去维持灵气,周身的灵光很快便被飞虫吞噬殆尽。

但那诸多飞虫显然并不满足,它们争相爬到了江河的皮肤上,近乎要把江河整个覆盖起来,开始撕咬起江河的皮肤。

江河的肉身正随灵气的增长而不断紧实,可纵使如此,在密密麻麻的蛊虫一同撕咬之下,随着时间在分秒间不断流逝,全身也开始弥漫起了血色。

但不知究竟是毅力所致,还是心剑影响,使得坐忘的太过彻底,纵使他浑身上下已成了一个血人,却仍然于坐忘之中不管不顾,不曾清醒。

虫蛮心里又惊又急。

那毕竟是人九境的肉身,即使能在漫长的时间里撕开他的皮肤,想要更近一步也不可能如吞噬凡人一般迅速。

而越是如此,他便越怕江河憋着什么难以捉摸的底牌。

可他们实在靠的太近,除了以飞虫渐渐撕咬之外,它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再伤到对方。

而在稍显漫长的等待之中,虫蛮也发现了江河周身的古怪——

“不对……这个速度不对!”

它转而意识到了什么,

“即使是汲取灵气,这个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些……”

忽然!

它凭借着虫蛮双眼里寄宿着的,能够探知修为的蛊虫,赫然发现更为离奇的事实——

眼前这‘薛正阳’的灵气,明明已然要抵达顶峰,可为何迟迟不曾突破!?

“艹!”

它不由大呼一声,

“他不是在‘恢复’,而是在……‘突破’!?”

转而明白过来的虫蛮,甚至无心再去琢磨江河明明不曾踏入地境,为何修行的速度如此之快。

也无心琢磨他为何能使出‘神火’的神通。

它亦是从人境修为,一点点爬到地境的位置之上。

它当然明白,当人境的修为抵达顶峰之后,会招来怎样的天地异象——

“你他妈,是要拿老子来渡劫!?”

它暴喝一声,只在一瞬之间惊恐万分,

“疯子,你他妈到底是什么疯子!!老子都要让你活了,你他妈偏偏去找死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带上老子!”

“艹!艹!”

它不断地嘶吼着,用尽所能用到的一切方法,妄图破开地境的法器。

但它纵然有等同的地境之威,也只是一只不善单兵的控心蛊。

它又想将眼前这一身血色的疯子唤醒。

可它又怎会得知,江河以心剑坐忘之时,根本就没为自己留有情面——

在计算之下,用有限的资源将其全数向着自己释放,威力自是怎么大怎么来。

而这般决然的坐忘,远比寻常的修行要更为深入,除非江河有意识的引导坐忘结束,否则便不会有脱离的可能。

但他又怎么可能想要脱离坐忘。

那意识的侵蚀仿若百般折磨他,他也仍然凭借着自己的毅力坚持下来。

他那剧痛的大脑已经容不下什么其它的思想。

甚至将外界身体所带来的疼痛,也一并掩盖过去——

疼痛都是相对的,肉身的疼痛依然存在,只是相比精神上的压迫,几乎显得无足轻重。

这反倒让他不必顾虑外界的疼痛致使自己脱离坐忘,只需专心凭借意志抵抗精神上的冲击。

而许是他的灵魂来自遥远的彼岸,历经不知多少周折,才辗转到了今朝,其精神之上的抗性,本就远超凡人的界限。

故而他还能凭借唯一一个念头,反抗着那侵蚀的意识——

“忍下去!忍下去!忍下去!”

他唯有忍!

忍受一切侵袭而来的意识,忍受脑内身外带来的剧痛。

因为只要忍下去,他就能够为这溃败的战局带来转机。

他重新活过一世,不是为了就这么死掉的——

正因死过一次,才更向往活着。

此时此刻,那脑海翻涌的万般思想,尽数化作了向生的执念。

当那第九级灵台被尽数填充,当那式微的鲤军有了败退的迹象,当那卷积的乌云滚动起阵阵轰雷——

江河再也支撑不住,猛然清醒!

可那天幕,已然垂暮了昏沉。

“你他妈就是个疯子!疯子!”

——

明天会彻底把鲤蛮之争写完,所以明天会爆更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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