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小说网

当前位置:首页 > 经典文学 > 重生后,渣攻抢着对我汪汪

第 50 章 050(替换完成)

  • 作者:那咋
  • 类型:经典文学
  • 更新时间:10-22 10:17:29
  • 完书字数:19126

是孟鸣之。

是他!

是他在秘境中——

“喂,别看了。”

没骨花察觉到梵楼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意,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伸手拉了拉那片垂落下来的沁血衣袖。

“别忘了宗主有多厌恶你,把眼神收一收!”

梵楼艰难地收回视线,漆黑的眼睛弥漫着一层血光:“是他——”

“对,就是他。”没骨花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已经瞧见了,就不要再问了。”

“……以后啊,你看他的机会,怕是比看我们这几个长老的机会都多!”

没骨花话音刚落,就察觉到身边的男修发出了低低的悲鸣。

她眼疾手快地扯住了梵楼,一个闪身,躲在了杏花树后。

临月阁前的沈玉霏似有所觉,抬头望了过来。

“怎么了?”孟鸣之笑着转头,也望向了合欢宗内开得热烈的杏花树林。他眼里划过一道惊艳之色,“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沈玉霏的视线落在几朵飘飘悠悠坠落地面的落花上,好不容易平复的心绪再次翻涌起来。

梵楼……

梵楼。

为何,他无法对梵楼下手?

为何,他要对梵楼下手?

沈玉霏扶额闷哼一声。

孟鸣之面露异色:“没事吧?”

说着,就要伸手搀扶沈玉霏的手臂。

却不想,本该对孟鸣之极为信任的沈玉霏侧开了身子,本能地躲开了那只伸向自己的手。

沈玉霏微垂着头,茫然又痛苦地望着在眼前晃动的发丝,低声喃喃:“无妨。”

“可是修炼出了岔子?”孟鸣之悬在半空中的手尴尬地收了回来,轻咳一声,继续追问。

沈玉霏依旧是摇头。

他的视线停在杏花树上,怎么都挪不开。

那样红的花,简直像血一样……

血?

沈玉霏脑海中兀地出现了一滩粘稠的血迹。

一个人在地上疯狂地挣扎。

那个人回头了头。

是……是孟鸣之。

是孟鸣之吗?

沈玉霏茫然地眨了眨眼。

孟鸣之见状,不再多问,好生嘱咐了他几句,转身离开了临月阁。

只是,孟鸣之离去后,面上温和的笑意分崩离析。

怎么会……

沈玉霏怎么还会躲着他?!

明明,已经灌下了爱恨颠倒的药丸,明明已经做了那么多的努力。

沈玉霏应该对他毫不设防才对!

孟鸣之的神情因愤怒而扭曲。

他要的,是一个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沈玉霏,而不是现在这个,时不时会生出抗拒之心的沈玉霏。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孟鸣之绝不会在自己的身上找原因,他

只会怀疑灌进沈玉霏嘴里的丹药。

……都是废物!

而扶额回到临月阁内的沈玉霏,跌跌撞撞地回到了卧榻上。

那面被梵楼砸出印记的墙壁映着月光,鲜血在地上凝结成了可怖的疤痕。

沈玉霏怔怔地注视着那块血迹——只需要一丁点的灵力,他就能将临月阁恢复如初。

可鬼使神差间,沈玉霏没有这么做。

他甚至连灵气都没有凝聚出来。

银月的清辉静静地铺洒在地面上。

沈玉霏脱了玄袍,着一身雪白的里衣,抱着双腿蜷缩在了床榻上。

他扶额的手,逐渐用力,指尖生生抠破皮肉。

粘稠的血迹顺着眉眼滑落,在眼尾留下了妖冶艳丽的痕迹。

沈玉霏面无表情地睁着眼睛,试图在疼痛中寻找一丝清明。

……他觉察出了异样,却无从下手。

身体没有损伤,神识没有异样。

到底是什么变了?

沈玉霏颤颤巍巍地放下了染血的手指,手腕翻转,那柄曾经割破梵楼手腕的匕首重新出现在掌心。

世界上,没有什么比疼痛更能让人清醒了。

这是沈玉霏自幼学会的道理。

他抬起苍白的手腕,刀锋一闪,鲜血喷涌而出。

梵楼的手腕伤在哪里,他的手腕便也在同样的位置多出了一道血痕。

鲜血很快染红了雪白的里衣。

沈玉霏平静地注视着翻出伤口的血肉,灵力暗暗涌动。

……一无所获。

他身上没有任何的异样,完全没有。

难不成,真的是错觉?

沈玉霏颓然丢开匕首,任由手腕淌血,双臂再次抱住了膝盖。

恍惚间,他进入了梦乡。

“啊——”

男人嘶哑的叫声不绝于耳。

朦朦胧胧间,一道漆黑的身影出现在了沈玉霏的眼前。

那人影在地上痛苦地痉挛,鲜血从他的身上源源不绝地涌出来。

不,不仅有鲜血,还有沾着碎肉的骨头……

“梵——”

沈玉霏喘着粗气惊醒,发觉自己依旧躺在临月阁的床榻上。

雪白的床纱在风中摇曳,淡淡的血腥味被暗香取代。

黄莺已经来过了。

梵楼砸坏的墙壁恢复如新,床榻前也摆上了供他洗漱的一应物件。

沈玉霏晃了晃头,双手撑着身子坐起来。

他的手腕上光滑如初,那道匕首划出来的伤痕已经愈合了。

这便是修士。

沈玉霏的唇角多出一抹讥讽的笑意。

不像凡人,身上若是多出了一道伤痕,不知多久才能好呢。

所以,疼痛也不像以前那么管用了。

沈玉霏想,或许自己得寻新的法子——

“宗主。”

不容他细想,黄莺推开了临月阁的门。

剑婢抱着沈玉霏沉甸甸的长剑,小心翼翼地跪在了床榻前。

“什么事?”

沈玉霏收敛了心中纷乱的思绪,隔着床帐打量黄莺。

阴冷的视线宛若实质,冻得剑婢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但她还是咬牙开了口:“宗主,玉清门向我们递了拜帖。”

沈玉霏面色一凛,素手平摊:“拿来。”

黄莺忙不迭地将拜帖从怀中取出来:“送信的玉清门弟子说,孟……孟道友,孟道友怎么说,都是玉清门的人。”

“……他们想要接他回去。”

沈玉霏闻言,拆拜帖的手一顿,唇角微勾,妖气横生。

他不假思索道:“做梦!孟鸣之进了我的忘忧谷,就是我忘忧谷的人!”

言罢,忽地浑身一僵。

他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

那一丝隐藏得极好的违和感,重新被沈玉霏捕捉到。

——啪!

他将拜帖重重地砸在了床榻上。

黄莺吓得差点抱着剑从地上跳起来:“宗主?”

“你……先下去。”沈玉霏抱住了头。

孟鸣之。

孟鸣之……

他的情绪好似不受人控制,伴随着孟鸣之这个名字的出现,心里开始疯狂地翻涌亲近的情绪。

可那样的情绪真的是他的吗?

沈玉霏眼底划过深深的迷茫。

他的情绪被人控制了?

怎么可能!

沈玉霏眸色一戾。

他对所有人的感觉都是一样的。

他痛恨《白玉经》带来的情毒,痛恨每月十五受制于人,痛恨……痛恨梵楼?

思绪落在梵楼身上的刹那,沈玉霏的心兀地一痛。

那丝疼痛来得太过突然,毫无逻辑,消失得更是悄无声息。

沈玉霏甚至无法确认,那丝疼痛是否真实存在过。

他疑神疑鬼,像是要疯了。

沈玉霏在空无一人的临月阁里,赤足摇摇晃晃地扑向博古架。

他疯疯癫癫地将合欢宗历代宗主收集的秘籍与宝物尽数翻了出来。

纷乱的灵力随着宝物的出现,争前恐后地涌向他的身体。

沈玉霏的唇角挂下一道血丝,却毫不在意,只赤足在博古架间来回穿梭。

沈玉霏没日没夜地找了整整三日。

……一无所获。

从古至今,但凡受到操控的人,必有诡异之处。

哪怕是最好的夺舍之术,被夺舍之人,都会生出记忆无法连接,或是意识频繁模糊的症状。

沈玉霏的记忆很完整,意识更是没有频繁地模糊。

不是夺舍。

他按着自己的心口,自打成了合欢宗的宗主,头一回生出了浓浓的无力感。

这样的无力感,

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了。

沈玉霏丢开一本沾了不知多少人鲜血的秘籍,周身灵力涌动,身上白色的里衣浮动起来,仿佛一朵盛开在废墟中的白莲,浑身上下弥漫着难言的脆弱。

难道,一切都是他的臆想吗?

所有的可能都被除去,那么剩下的,就是真相了。

沈玉霏阴沉着一张脸,低头看向了自己摊开的手掌。

那丝不对劲的感觉,只在瞬息间出现了几次。

倒是真有可能是幻觉。

但如若不是幻觉呢?

沈玉霏不敢细想下去了。

此时此刻,他已经觉得自己是个疯子了。

“不行……”沈玉霏深吸了几口气,衣袖一挥,散落满地的秘籍与宝物重新回到了博古架上。

他咬牙戾呵:百两金!?_[(”

合欢宗长老,百两金,于秘术上,有很深的造诣。

身着红衣的女修很快出现在了临月阁前。

百两金徐徐跪在地上:“宗主。”

她不似黄莺那般局促,只在瞧见沈玉霏白得有些不正常的面色时,眉宇间浮现出了担忧:“宗主……”

“你可知道,世上有什么秘术,能改变人的情绪?”

沈玉霏直截了当地问。

百两金愣了愣。

她以为沈玉霏喊自己来,是要将什么秘宝给孟鸣之,却没料到,听到的是这么一句话。

百两金面露茫然:“宗主,人都有七情六欲,这……情绪所系,乃是心。心如何,情绪便如何。”

“难不成,真没有方法能操控人的情绪?!”他面色阴沉地追问。

“宗主是说,开心的时候,哭,难过的时候,笑?”百两金缓缓开口,“这不是疯子吗?”

沈玉霏面上的所有情绪都在听到“疯子”二字时僵住了。

“是啊,疯子……”他恍然,“疯子不就是这样吗?”

言罢,摆了摆手,让百两金离开了。

沈玉霏自然没有疯。

或许,真的是他多心了。

又过一月,玉清门长老如约来到忘忧谷外,说是要见叛出宗门的孟鸣之。

恰逢每月十五,沈玉霏身上情毒爆发之日。

沈玉霏焦躁地在临月阁内踱步。

他身上燃着欲/火,心里更是烤着一把火。

沉默寡言的梵楼出现在了沈玉霏的眼前。

一个月未见,梵楼似乎清瘦了不少。

沈玉霏脚步微顿,爱恨颠倒的药丸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操纵了他的情绪。

绵绵的恨意在心底滋长。

沈玉霏望向梵楼的目光逐渐染上了猩红。

他颤抖着抬手,灵气不受控制地凝结成了匕首。

——杀了他。

——杀了他!

梵楼就像是一个引线。

沈玉霏平静如湖水的情绪一旦对上梵楼的

双眸,就在顷刻间迎来了一场瓢泼大雨,湖水翻滚如沸。

“滚……滚!”

他用左手死死地攥住了试图抬起的右手。

灵力也从沈玉霏的身上迸发而出。

梵楼被轰出了临月阁。

“不要……不要过来。”沈玉霏不知自己为何会对梵楼生出无尽的恨意——那些恨意起初还很含蓄地涌动,仿佛在说,梵楼这个人出现在他的眼前,也不是不可以——只要静静地站在那里就好。

沈玉霏可以忽略梵楼。

他……明明可以的。

“滚……滚啊!”

可平静的恨意下,是山呼海啸般的癫狂。

沈玉霏发丝散乱,死死地盯着梵楼。

此情此景落在任何人的眼里,都是他恨透了梵楼的模样。

梵楼亦是如此想。

伤还没好透的男人艰难地从地上站起来。

他咳出的血染红了面上的白纱,望着沈玉霏,苦笑迈步:“宗主……今日是十五,让属下……让属下帮你……”

“滚……滚!”沈玉霏的右手狠狠一颤,左手也快要不听使唤了。

恨……恨……恨!

他恨梵楼。

他要梵楼死!

沈玉霏的脑海中只剩下这个念头,唯独一点零碎的本能,还在试图掌握身体的掌控权。

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

他明明那么厌恶梵楼。

他明明恨不能梵楼连带着令人作呕的情毒一起消失。

可为何下不了手?

沈玉霏身上的灵力开始暴走,向他靠近的梵楼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影响。

梵楼迈出的脚深深地陷进了地面,每走一步,都会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

但梵楼没有停。

他沉默又执拗地走到了沈玉霏的身边。

而沈玉霏手里的那柄匕首,终是插进了他的肩膀。

梵楼忍痛单膝跪在沈玉霏的脚边:“宗主……”

他如释重负,尤其是在感受到一抹淡淡的凉意绽放在手背上时,甚至扯着嘴角笑了。

“宗主。”

梵楼终究是让沈玉霏渡过了情毒的煎熬。

尘埃落定。

梵楼倚靠在床边,望着沈玉霏微微泛红的面颊,不由想起了那三片已经为了床上之人炸裂的蛇鳞——

梵楼一共在沈玉霏的身上藏了三片蛇鳞,每一片鳞片里,都蕴藏着一缕神识。

梵楼诞生于天地间,没见过别的妖修,血脉里倒是继承了一些秘术。

……比如这三片蛇鳞。

与人修随意分出来的神识不同,梵楼撕裂的神识若是现身,那他的真身便可与分裂的神识感同身受。

若不是真身无法挪到蛇鳞所在处,三片蛇鳞堪比能瞬间转移修士位置的法器。

但任何秘术,都有利弊。

梵楼可与撕裂的神识

感同身受,那神识受的伤,也会尽数地返回到他的真身上。

故而,蛇鳞炸裂,神识消散,梵楼亦痛不欲生。

不过,为了沈玉霏炸去蛇鳞,梵楼不仅不后悔,躺在合欢宗破破烂烂的床榻上时,还在暗自庆幸。

但第一片蛇鳞炸裂,和第二片,第三片蛇鳞炸裂时,他的心情截然相反。

第一片蛇鳞炸裂,梵楼庆幸自己偷偷在宗主的身上藏了蛇鳞,庆幸自己可以代替宗主,承受秘境里法阵的折磨。

而第二片蛇鳞和第三片蛇鳞同时炸裂时,梵楼心里唯剩万般不甘与嫉恨。

彼时,梵楼刚因为失去一片蛇鳞,一身蛇骨像是被人从头鞭挞到尾,动之疼痛难耐。

他躺了一天,待缓过一口气来,立刻尝试着感受剩下两片蛇鳞中的神识。

……可惜,梵楼伤得太重了。

他无法凝成人型,蛇鳞中藏着的神识努力了半天,只凝聚成了一条又细又小,看着像条黑线的小蛇。

此时的沈玉霏,已经来到了秘境的第三层。

梵楼小心翼翼地盘踞在沈玉霏的衣衫间,嗅着浓郁的血腥气,焦躁地甩着蛇尾。

他不知宗主伤在何处,急得发疯,咬着柔软的布料,拖着细细小小的身子,硬生生地游到了袍角——红袍飞扬间,梵楼终是看清了沈玉霏所在何处。

这是一片荒芜到连杂草都没有的沙漠。

无穷无尽的黄沙随风飞扬,刀似的划过沈玉霏裸露在外的皮肤,在他雪白如绸缎的皮肤上留下了一道又一道深浅不一的伤口。

沈玉霏身上的血腥味就是这么来的。

梵楼目眦欲裂,又奋力地游了回去,藏身于衣摆间,烦躁地恨不能替沈玉霏面对风沙。

可宗主又怎么会被风沙所伤呢?

梵楼一惊,后知后觉地发现,沈玉霏的身上没有任何灵力波动的痕迹。

沈玉霏……成了个灵台空空的凡人。

梵楼眼前一黑,吓得差点整条蛇都掉进沙漠里。

但他很快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宗主在秘境里,什么都会遇到,说不准,这就是秘境的考验。

梵楼猜得半点不错。

沈玉霏此刻正在经历的,正是秘境第三层的考验之一——他杀出兽潮后,与一众修士一道,来到了醒骨真人最后的藏宝之处。

那是一间看似普通的炼丹房,成堆的丹药葡萄似的铺在架子上。

玄妙的丹香在空气里氤氲。

被兽潮摧残过的修士们,拖着疲惫的身躯走进炼丹房,各个眼放精光,恨不能将身子都埋进丹药的海洋里畅游。

沈玉霏却看也不看那些丹药,径直走向丹房的最深处。

醒骨真人炼制出过一种名为“清心丹”的丹药。

服用了清心丹的修士,渡雷劫时,满心清明,不受心中迷惘影响,大大提高渡劫成功的几率。

沈玉霏想得到这枚丹药,并非为了渡

劫,而是为了解决《白玉经》所带来的情毒。

但是,想要得到清心丹的,明显不止他一人。

沈玉霏的余光里,几个不同宗门的修士与他一般,警惕地向丹房的深处走去。

他们互相提防,小心谨慎,在看见丹药前,都没有率先出手。

而孟鸣之在瞧见沈玉霏离去的背影后,放下了手中刚抓起来的丹药,眼珠子微微一转,与同门师兄弟道了声:“我去去就来。”

然后,飘然跟上了沈玉霏的脚步。

玉清门的弟子不疑有他,还真心实意地赞了声:孟师兄看见这些丹药,竟还能守住本心,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唉,不像我,恨不能将身上所有的储物囊都装满!?”

他苦笑摇头,心里敬佩孟鸣之的淡然,手上却无论如何也停不下来。

孟鸣之跟上沈玉霏的时候,沈玉霏已经因清心丹,与一众修士缠斗在了一起。

秘宝近在眼前,无人再提起宗门,也无人再说冠冕堂皇的话。

此时此刻,他们彼此都是彼此的敌人。

“清心丹……”隐于暗处的孟鸣之看着散发出浓郁丹香的丹药,眼底划过一道隐晦的暗芒。

醒骨真人的炼丹能力,谁也不知道有多厉害,但能留下洞府,洞府还幻化为了秘境,那么此人绝不是平庸之辈。

孟鸣之眉心一皱,想到了自己给沈玉霏灌下的那枚爱恨颠倒的药丸。

他可不觉得,自己的丹药比醒骨真人的丹药厉害。

……不能让沈玉霏得到清心丹。

孟鸣之几乎在一瞬间做出了判断。

但不等他出手,一道白光将所有的人都笼罩在了其中。

下一瞬,白光消散,原本打得难舍难分的修士们集体消失了踪影,唯留丹房内死寂一片,好似从未有人来过。

白光过后,沈玉霏眯着眼睛打量四周。

他又回到了先前刚进入秘境第三层时所在的荒漠。

“考验?”

沈玉霏喃喃自语,见其余修士并不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便试图用灵力凝聚出一柄用以防身的长剑。

谁曾想,他手伸了出去,长剑却并未出现。

沈玉霏一愣:“灵力……”

他面色微变,手指变换,飞快地掐诀,可惜,无论他做出什么样的努力,灵台依旧空空如也,半丝灵力都不曾出现。

“我成了一个凡人?”沈玉霏惊疑不定,想着先前那道笼罩自己的白光,略有些明悟。

他现在经历的一切,还是秘境的考验。

果不其然,沈玉霏没走多远,就看见了一柄插/在沙地中的残剑。

残剑不远处,匍匐着一头看似睡着了的灵兽。

沈玉霏走过去,将剑拔出的刹那,灵兽也睁开了双眼。

“要拿到清心丹,就要通过这样的考验吗?”沈玉霏自言自语。

没有人回答他的疑问,但化身为黑蛇的梵楼却听见了

他的话。

……清心丹?

宗主想要清心丹。

黑蛇咬了咬牙,扭动着细长的身子,看着嘴角流着涎水,贪婪地注视着沈玉霏的灵兽,硬着头皮游下血红的袍角,一头扎进了黄沙之中。

梵楼知道,只要自己拿到清心丹,失去灵力的宗主就不用继续往前走了。

只是,梵楼低估了看似不起眼的黄沙。

他即便只能化身为蛇,身上亦有坚硬的黑色鳞片,可这些鳞片挡不住炽热的沙子。

细小的黑蛇在黄沙为浪的海洋里翻滚。

梵楼分裂神识的本事再奇异,说到底,也不过是一缕残魂罢了。

当他浑身是血地从沙子里游出来,身上漆黑的鳞片歪七八扭,好些被沙子生生翻卷了起来,露出了下面伤痕累累的皮肉。

黑蛇瘫软在地,呼吸急促,片刻,又咬牙动作起来。

只是,他每往前挪动一下,身后都会留下一道刺目的血痕。

梵楼看见了一个小小的丹炉,清心丹就在丹炉内散发出阵阵药香。

他眼中艰难地泛起一丝金光闪闪的涟漪,不知从哪儿寻来了力气,一拱一拱地游了过去。

“……这个丹炉居然要以血为引,才能开启?”

“……糟了,此时没有灵力,随意放血,岂不是找死?”

人声突兀地从丹炉的另一侧传来。

奄奄一息的黑蛇勉力勾住丹炉的一脚,将自己的身体一点接着一点地缠了上去。

梵楼两眼发黑,浑身绵软,恍恍惚惚地听着那个修士自言自语,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唤着宗主。

……宗主,宗主。

宗主没了灵力,怎么能以血为引,开启炼丹炉呢?

还是由他来吧。

梵楼耐着性子等待。

那个站在丹炉另一侧的修士纠结了许久,终是放弃了放血的念头——清心丹再重要,也比不过命。

梵楼听见了修士离去的脚步声。

他吐着蛇信,悄无声息地游到丹炉前,猛地张开嘴,一口咬在自己已经伤痕累累的蛇鳞上。

尖牙入肉,皮开肉绽。

鲜血滴落在青色的丹炉上,很快像是受到了牵引,汩汩而上,仿佛血红色的笔,描摹着丹炉上繁杂的纹路。

梵楼痛得蛇尾狠狠地砸在地上,身子痉挛了几下,又重新瘫软了回去。

他身上流出的血不够多,没法将丹炉上所有的纹路都涂满。

梵楼便又将尖牙印在了伤口中。

他反反复复地拉扯撕扯着皮肉,蛇身斑驳,竟是连一块好肉都没有了,有些伤口甚至深可见骨。

梵楼每每坚持不住的时候,就会想到沈玉霏。

……宗主。

宗主不能受这样的苦。

最后,蛇血终是将整个丹炉涂满。

沈玉霏的身影也隐隐出现在了梵楼模糊的视线里。

他耗尽了

最后一丝力气,两片藏着神识的蛇鳞直接爆裂。

剧痛不仅在身体里蔓延,也在脑中轰然炸裂。

梵楼远在合欢宗中的真身猛地蜷缩成了一团,继而捂着脑袋,疯狂地撞向地面。

太痛了。

实在是太痛了。

但梵楼不在乎。

掉落在丹炉之下的黑蛇,金色的蛇瞳痴痴地望着那道熟悉的身影,心里尽是满足。

……真好。

宗主可以得到清心丹了。

梵楼闭上了蛇瞳,麻木地感受着疼痛在每一块骨头间炸裂,心里想的却是,他护住了宗主。

只要能护住宗主,他做什么都可以。

谁曾想,变故突生。

就在沈玉霏走到丹炉前时,一道身影率先出现在了丹炉前。

跌落在丹炉下动弹不得的梵楼,原本已经在静静地等待着神识的消散,此刻却剧烈地颤抖起来。

是谁……

是谁?!

是谁要夺宗主的丹药?!

“竟真有傻子听了我的话,放血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竟是那个已经离开的修士。

梵楼栽进黄沙,半截干瘪下去,只剩下蛇皮蛇鳞的尾巴痛苦地抽搐。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梵楼想操纵蛇身,从丹炉的底下游出去看一看,说话的人修,到底是谁。

可他实在是没有力气了。

……宗主。

梵楼的眼里划过一道决绝之色,猛地支撑起蛇身,拼尽全力,向着那道背对着自己的人修冲去。

——砰!

将梵楼击飞的,不是孟鸣之,而是忽然开始剧烈摇晃的丹炉。

黑蛇遭受重击,身子被黄沙淹没,继而悄无声息地化为了一缕黑烟,彻底消散在了原地。

原是清心丹被孟鸣之取走,空空的丹炉轰然炸裂。

梵楼残存的神识就这么惨烈地炸成了碎片。

“啊——”

同一时间,合欢宗内传来了梵楼凄厉的惨叫。

记忆中的疼痛卷土重来。

陷入回忆的梵楼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无声地吸了一口气,不再回想神识经历的一切,而是望着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的沈玉霏,一点一点地抠破了掌心。

孟、鸣、之。

宗主怎么能和孟鸣之在一起呢?

宗主……

梵楼被白纱掩藏的脸上,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一抹笑。

可他又如何阻止宗主呢?

梵楼漆黑的眸子里映出了沈玉霏如花般艳丽的面容。

他能为宗主做的,很少,很少。

梵楼将手伸向了后颈。

咕叽,咕叽。

血肉翻滚。

梵楼重新发动了妖族的秘术,撕裂了自己岌岌可危的神识,将三片新生的蛇鳞从后颈拔了出来。

沾血的蛇鳞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里,哪怕只看一眼,也能看其中透出的浓浓的妖异之感。

“宗主……”梵楼的双眸肉眼可见地失去了一层光亮,仿佛连生气都消散了大半。

他颤颤巍巍地抬手,手指微颤。

蛇鳞化作暗暗的红芒,没入了沈玉霏的身体。

做完这一切的梵楼,手臂颓然耷拉下来,头重重地砸在床沿上,在密密麻麻的痛楚中,沉沉地合上了眼皮。!

(快捷键上一页 章节(快捷键 enter) 下一页(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