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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30

  • 作者:鎏金桃木
  • 类型:经典文学
  • 更新时间:04-10 03:17:13
  • 完书字数:73902

第23章

带着清新热岛风格的白色木门打开, 屋内的白光顷刻洒在来人身上。

来人熟悉的俊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但却在看清门里的人后凝滞片刻。深绿眸中微光闪动,他笑容平和地跟屋子里面色同样难看的卷发青年对视。本来打好腹稿的问候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随后在嘴里一转,成了:“松田先生, 又见面了, 请问阿阵在家吗?”

松田阵平:“?”

本就不好的脸色越发阴沉。

他皮笑肉不笑地重复了一遍:“阿阵?”

赤井秀一敢保证,如果视线能化作实质, 那么他现在已经不知被凌迟多少次了。一股十分熟悉的危险气息再次环绕在周边, 赤井秀一肌肉下意识紧绷, 微眯的眼睛中掩藏着对这卷发青年的审视。

在越发紧张令人窒息的气氛中, 赤井秀一反而笑起来, 他故意提起手中拎着的坚果展示了一下,火上浇油一般说道:“对, 阿阵。”

鲜花与香槟,香烟与美人, 真情与假意。

一场宴会或多或少都会具备其中几个因素,而在明星、商人与政客扎堆的宴会,更是五毒俱全, 处处散发着纸醉金迷的让人敬而远之的勾心斗角。

琴酒向来不喜欢这种宴会,觥筹交错中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虚伪, 因此他常常是对这种宴会敬而远之——总之大部分相关事务都由松田阵平这位准贝尔摩德第二代负责,他也不需要多担心什么。

但说实在的,这位组织中的准未来第一杀手其实并不反感权谋计划,甚至可以说算得上游刃有余。他唯一反感的是宴会上不断来搭讪的人, 那让琴酒总有种自己成了动物园里被人观赏的猴子的错觉。

当然,大部分原因还是因为这位黑暗中的暗杀者对人的视线过于敏感, 一旦自己成为聚光体,他简直无法抑制住心里的那股想要杀人的烦躁。

不过今天又是另一种情况。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但是名为“千面魔女”的贝尔摩德、知名演员工藤有希子和怪盗淑女黑羽千影这三个琢磨不定性格跳脱的女人凑在一起更是灾难现场,这已经不是一台戏了,这是一场大型连续剧。女演员和怪盗女士的儿子也不是省油的灯,其折腾人的功力比起他们的母亲有过之而无不及。

琴酒在躲到旁边后,一个不慎就被三个成年女性围住了。贝尔摩德带着她那对自来熟的姐妹过来说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话,琴酒还没反应过来的,这三人又十分跳脱地转移了话题,他又被迫一脸茫然地听着黑羽千影向他打听怎么保养头发,工藤有希子打听怎么护理皮肤,贝尔摩德又一脸嫌弃地吐槽他一个大男人手干嘛长得这么好看,怎么维持身材等各种琴酒嗤之以鼻的东西。

他还被迫听了一通莫名其妙的八卦,包括但不限于谁家两兄妹上演蓝色生死恋,哪家继承人夺权撕得腥风血雨,最后老爷子放出“其实你们都不是我的孩子”的惊天大雷,哪几个知名影星竟是燃冬总之听得琴酒满头问号又相当上头,一时间竟然忍不住吃瓜吃到忘记离开。

等他们的话题已经由“美丽的修养”转移到“我家那小子”的时候,琴酒果断在贝尔摩德一脸不怀好意地揭他老底前逃出了这三人的包围圈。

然后转头就撞上了十分有耐心地在旁边守株待兔的工藤新一和黑羽快斗。

这两个人不打不相识,而且速度乘火箭一般已经飞快地变成了很好的朋友。琴酒挑了下眉,打算绕开他们走,然而被一人一条腿抱在了原地,寸步难行。

琴酒:“”

他默默低头,这两个堪比双胞胎的孩子顶着一模一样的脸蛋,用十分无辜单纯的蓝眼睛对他露出兴奋的笑容:“猜猜我是谁!”

在陪着这两个小家伙玩了十几分钟的“猜猜我是谁”的小游戏后,宴会终于结束了。

琴酒整个人都不好了,他眼神有些恍惚,眼中破天荒地流露出了淡淡的疲倦与生无可恋。

他决定了,他这辈子最讨厌小孩和多话的女人。

贝尔摩德跟黑羽盗一的谈判很顺利,对方答应过一段时间对徒弟的两个孩子进行集中训练,不过作为回报,琴酒跟松田必须要教会黑羽快斗最基本的保命技能。

黑羽快斗听到后十分兴奋,拽着工藤新一炫耀了好久,然后小侦探委屈巴巴地对母亲发动了眼神攻击。

工藤有希子心神一动,找到皮斯科,说做代言人可以,不过报酬是那两个孩子也要教工藤新一基础技能。

皮斯科立马欢欣鼓舞地答应了,虽然后来给琴酒打补丁说会帮忙给马丁尼申请一块试验基地,琴酒这才没再用那种杀人的眼神盯着他。

这下所有人都皆大欢喜,只有被当成交易筹码的琴酒十分不爽。

这也就导致他在后来担任这两个小朋友的老师时,简直是把他们往死里折腾,并一度给混世魔王黑羽快斗和勇敢的大侦探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阴影。

不过这就是后话了。

现在琴酒还在车边不耐烦地等着那几个成年人做最后的告别,两个小的没跟在自己父母身边,反而亦步亦趋地跟在琴酒身后,一直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盯着他,搞得他烦不胜烦。

工藤新一对这位同样喜欢福尔摩斯并且十分神秘的银发青年好感度很高,不舍地拽着他的衣角:“黑泽哥哥,记得要常联系哦。”

“我会经常给你写信的,你一定要回复啊!”黑羽快斗就显得直白多了,“我会想你的,你一定也要想我!”

“快斗,我们该走啦!”

“好!”

黑羽快斗回头喊道,然后转头对琴酒说了声“之后见”就十分雀跃地跑开了。

工藤新一随后也被工藤夫妇带走了,琴酒终于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他感觉就这短短一个晚宴,简直比他去训练一整天都要累。

主要是心累。

这种心累体现出来,就是整整一路,不论贝尔摩德和皮斯科怎么吵,他也都是看都不看一眼,满脸空白地望着窗外发呆。这简直跟他之前动不动就放冷气的表现形成鲜明对比。

因为互相看不过眼所以吵了一路的两位成年人也慢半拍地意识到了不对劲。

皮斯科眼神示意:他又怎么了?

贝尔摩德: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

皮斯科:你不是他妈吗,还能不知道自己儿子在想什么?

贝尔摩德:我是他妈跟我不知道他的想法有什么冲突吗,他又不是我的木偶人。再说你严格意义上不还是他的叔叔吗,你怎么不知道?

皮斯科:……我不知道不是很正常吗,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贝尔摩德:那不就是。

皮斯科:……

他们两人沉默地对视了几秒,然后纷纷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还养母/叔叔呢,连这孩子在想什么都不知道。

汽车就在这样诡异的沉默中到达了恐龙湾居民区,黑色汽车在路口停了一下,银发青年下车后,便如黑色的幽灵拖着红色尾灯消失在了黑夜里。

琴酒看着逐渐远去的幽幽红灯,脸上后知后觉地浮现出了茫然:贝尔摩德不是说要在这里住吗,这是要干嘛去?

银发青年思维有些迟钝,清凉的夜风扑在脸上,吹散了脑海中的困顿。

他又想起来贝尔摩德刚才似乎一脸神秘地说过要出去过“大人的世界”。

果然不能跟小孩接触太长时间,感觉记忆力都被折磨得不好了。

琴酒颇为心酸地想道。

琴酒拖着疲倦的身体慢吞吞地往回走,不过还没到家,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隔壁门口还亮着小夜灯,绿色越野巨大的身躯如同忠实的野兽蛰伏在黑夜里,这些都一如往常,但是……家里竟然开着灯。

琴酒第一反应是松田阵平回来了。不过他几个小时前还在跟他抱怨不回消息的事情,而且他们今天才放假,应该不会是松田阵平。

那是谁?

琴酒回忆了一下拥有别墅钥匙的人,不过只有他、松田阵平和贝尔摩德。

琴酒并不觉得有人潜入了别墅,如果真的发生这样的事情,埋伏在附近监视的组织成员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了。

他思来想去,想到了一种最可能的情况——他忘记关灯了。

勉勉强强说服自己,琴酒按住了随身携带的迷你木仓,面不改色地按了一下门把手。

房门毫无阻碍地被推开了,门锁正常,不是用钥匙就是被人开了锁。

琴酒:“……”

看来组织那群监视者真没什么存在的必要了。

才经历了一早上魔鬼洗礼的琴酒现在很暴躁,又有点可笑的无语。他保持着警惕进到屋子里,房间里很安静,但以他的能力,可以分辨出屋子里有着不止一道呼吸声。

这还是团伙作案?琴酒皱起眉,深感世界有着魔幻。

不过更魔幻的还在后头。

等琴酒走到客厅前后,客厅里的人终于注意到了他的存在。

松田阵平抬头看了眼,语气莫名:“终于回来了啊。”

对面有个十分眼熟的黑发青年很自来熟地对他笑:“你回来了啊,阿阵。”

而安德烈看到他后,一脸“终于得救了”的表情:“老天你终于回来了!”

琴酒:“……”

他看着一屋子大男人,脑袋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不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三个人的关系竟然已经好到可以团建的程度了吗?

松田阵平,诸星大,安德烈,这三个人怎么凑到一起了?

不对,松田阵平怎么怎么回来了,他不是下午还在霓虹吗?之前给他打电话没回就是因为他在路上?

而且看样子安德烈和诸星大这两人似乎认识?

琴酒突然想起来在刚到夏威夷的那天,他跟松田阵平追丢了一辆车,驾驶座的人就是安德烈吧。

那这样说起来,诸星大也是MI6的人?

……

七个小时前。

在抓捕组织成员贝尔摩德的任务“失败”后,安德烈回到了MI6。

赤井务武接到上级信息,需要到霓虹去执行一项归期不定的卧底任务。值得一提的是,赤井务武曾经就是在这个组织里卧底。

赤井务武离开前,把长子赤井秀一托付给安德烈。

对此,安德烈一口回绝:“你别开玩笑,我没那些闲工夫带孩子。”

他丝毫不顾及战友情:“你儿子都快成年了,怎么说也有独立生存能力了,又不是小孩子,还要什么监护人。”

“不是监护人”赤井务武熟悉A直来直往的性子,也不生气,“只是想要拜托你平时偶尔跟他联系一下,必要的时候能保护一下。近年来我也算是得罪了不少人,等我离开后,明里暗里不知道多少人会趁机报复,秀一很危险。虽然他平时也在接受训练,但归根到底还没成年,能力有限,拿那些老狐狸是没办法的。”

他平时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为数不多健谈的时候都是因为自己的妻子和儿女。

他很爱自己的家人,因此他必须要给自己的孩子做好一切打算。

A沉默几许,或许是被他的话触动了,抗拒的神色不再那么明显。他拧眉思忖,最终缴械投降:“好吧。不过我不是超人,没有千里眼顺风耳的能力,不可能百分百护他周全。”

“没关系,这样就够了。”赤井务武严肃的脸上展开一抹笑,他脸色轻松很多,拍拍A的肩膀,“这次多谢你就,A。”

“小事。”A一笑,“叫我安德烈吧,整天A来A去听得我耳朵疼。”

赤井务武一愣:“这是?”

“真名。”安德烈漫不经心地说,“最近脑袋被撞了一下,突然想起了以前的事,他们都叫我安德烈。”

赤井务武:“恭喜。”

“没什么好恭喜的。”安德烈说,“这样吧,今晚借你儿子一用。”

他有些事要跟黑泽阵确认一下,不过他对他很排斥,或许找个同龄人拉进一下距离会方便一点。而且赤井秀一之前跟琴酒是见过面的,应该更容易建立友情。

“咱俩怎么也是兄弟了吧,你儿子叫我一声叔叔应该没问题吧。”

赤井务武点头:“什么都行,如果有必要,你让他叫你爹也没关系。”

安德烈:“……”

这大可不必

时间回到现在。

看着满客厅人,脑中思绪万转,短暂的震惊之后,琴酒关注点最后很奇怪地跑偏了,他嫌弃又狐疑地看向赤井秀一:阿阵?他跟这人没这么熟吧?

赤井秀一:是不熟,这不是为了气松田阵平嘛,谁让这人这么针对他。

赤井秀一面不改色地应对琴酒怪异的眼神,并反客为主:“吃饭了吗,阿琳娜做了些青椒饼,还是热的,来几个吗?”

茶几上不止青椒饼,还有几袋子沉甸甸的坚果。如果不是确定他跟赤井秀一和安德烈只有几面之缘,关系甚至连“友好的陌生人”都算不上,琴酒还真以为这是什么好朋友带着特产来做客的场景。

他搞不懂这两人在搞什么鬼,于是眼神迷惑地看向了松田阵平,询问这是什么情况,他突然从霓虹回来,是不是跟他们有关系。

松田阵平面无表情地跟他对视一眼,嗤笑一声,然后没看到一样移开视线。

琴酒:“?”

这家伙又在搞什么?

琴酒皱了下眉,心里突然有些不爽。

气氛正沉默之时,安德烈大大咧咧地打破尴尬。

“有同事送我一些坚果,我也不怎么爱吃,阿琳娜和阿列克谢年纪大得都咬不动了,就送你这里来了,你们小年轻牙口好,应该会喜欢这些小零食。”安德烈指指那几袋坚果,“这几盒青椒饼是阿琳娜晚上刚烙出来的,让我给你送过来。你吃饭了吗,这饼还热的,吃几个吧。”

安德烈在解释时,赤井秀一就一直在观察琴酒的表情,在注意到提到“阿琳娜”和“阿列克谢”时,琴酒表情微不可察地柔和几分,他若有所思地垂下了眸。

等安德烈说完,赤井秀一又自顾自地开口:“之前见过几次面,一直都没能好好认识一下,直到今天来看望阿琳娜和阿列克谢才发现原来你也住这附近,就想着来拜访一下,这几袋水果算是见面礼。不知道你”

说到这里时,赤井秀一停顿了几秒,然后调整好语言若无其事地继续说道。

“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就什么都买了点。”

“对了”安德烈突然说,“还没好好认识一下呢,这位是你朋友吗?”

他意有所指地看向了松田阵平。虽然表情十分憨直,但是眼中却不断闪烁着审视和思虑的疑光。

那视线的存在感,松田阵平不回头都能感受到,他不动声色地皱了下眉,却仍然一声不吭,他就想看看这几个人到底想搞什么。

他刚才从这几个人的话里也听出来了,厨房里那青椒饼就是他们口中那阿琳娜和阿列克谢做的,琴酒大概跟这两个人关系很好——虽然松田阵平不愿意承认,这两个人大概就是琴酒之前提到的“朋友”,隔壁家的那对老夫妻。而面前这两个男的,或许跟这对夫妻有什么匪浅的关系,而且他们现在还有什么特定的目的,为此甚至借着那对夫妻的名号找上家门。

安德烈不清楚,但诸星大这人,一次两次的见面或许是巧合,但现在目的性极强地找上家门,必定不只是交朋友那么简单。

谁家交朋友直接上门问候啊,变态吧。

松田阵平越想,越觉得诸星大不怀好意,看着他的目光越来越恶劣。

虽然刚才已经交战过一次了,但是松田阵平还是很不爽。

不可否认,在面对这个黑发青年时,他总有种自己的宝物被人觊觎的危机感。但是松田阵平并不是很想承认这纨绔子弟竟然给自己带来了这种感觉,只把原因归为自己看他不顺眼。

琴酒倒没注意到自家幼驯染波动的心情,但他也没否认安德烈的猜测,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却也没有继续介绍的意思。

他淡淡开口:“谢谢你们的礼物,时间也不早了,路上注意安全。”

潜台词:行了,礼物收下,你们可以滚了。

正打算继续套近乎的安德烈:“”

真的,他真的怀疑琴酒针对他。明明都是一家人,为什么对阿琳娜和阿列克谢是一种态度,对他又是另一种态度,这差别也太大了吧!

赤井秀一丝毫没有被送客的窘迫,他淡定地开口:“好,那我们先走了,你们早点休息。”

还想再厚脸皮呆一会儿的安德烈:“”

行吧,他还能说什么,真是好侄儿。

走到门口,琴酒正要关门,安德烈终于想起来正事:“等一下,过几天我们要去野餐,阿琳娜让我来邀请你一起去,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琴酒果断开口:“没”

“再等一下!”安德烈打断他的拒绝,“这大概是阿琳娜最后一次野餐了,这之后她就要回国做手术了,算是送别餐吧,阿琳娜很期待你能来。”

琴酒蹙眉,下意识问:“什么手术?”

刚问出口就有些后悔,手术不手术,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虽然如此,心中那股隐约的是无法掩饰的担忧,他抿了下唇,为心里不该出现的情绪感到一股难耐烦躁。

安德烈却没在意,说:“也没什么,就是小手术,就是疗程有些长,未来几年都回不来了。”

他瞥了眼琴酒,乘胜追击,略带些遗憾地说:“没时间也没关系,虽然阿琳娜会难过,但也没关系。”

见琴酒表情动然,安德烈欲语还休:“虽然阿列克谢也会难过,但也没关系,哎,没时间就算了,不打扰了。”

说完,他招呼着赤井秀一:“走吧阿秀。”

阿秀?

琴酒掀了掀眼皮,目光冰冷。

松田阵平勾了下唇,看,老鼠尾巴这不就露出来了。

赤井秀一一点也不慌,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又喊成弟弟的名字了。”

“忘了忘了”安德烈摸摸后脑勺,“你们家孩子名字太多了,记混了。”

琴酒收回视线,垂眸深思。

松田阵平眼睛微眯:喊错名字?这话说出来狗都不信。

安德烈:“走了,你们也进去吧,不用送了。”

“等等”琴酒开口,“什么时候?”

正若无其事地双手环胸靠在门框看热闹的松田阵平慢慢站直了身子,他面无表情地看向琴酒,接着是安德烈。

“嗯?”安德烈愣了一下,然后惊喜道:“这周六,你愿意来真是太好了!我一定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阿琳娜他们,那我们周六见,再见阿阵!”

“额,还有阿阵的朋友。”

松田阵平无可回应。

赤井秀一点点头:“再见,黑泽先生,松田先生。”

“好小子,我说你俩刚才怎么一见面就跟吃了枪药似的,就算没眼缘也不至于吵成这样啊,阴阳怪气的,感情是早就认识,那你不告诉我,故意看我笑话是不是?”安德烈笑骂,仔细一听,里面还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好小子,本来想弄他来拉近关系,没想到净帮倒忙了。知道赤井秀一之前跟他们有交集,但不知道是结仇的这种交集。

赤井秀一究竟干了什么,那个松田这么针对他?

赤井秀一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他淡定地回:“你又没问。”

“就这一点,你跟你爸一样讨人嫌。”

“”

那对叔侄熟稔地插科打诨,越野车响着轰隆声离开。

正如他们莫名其妙地来,他们走得也很莫名其妙。

只是为了一个野餐邀请的话,阿琳娜自己说不就行了吗,用得着大晚上大费周章大包小包地来“拜访”?这么简单的道理,琴酒自然能想明白。

不过没揭穿,也是想知道他们究竟想做什么。

琴酒又想起朗姆发来的“A”的照片,只觉得事情越来越有趣。他转身,松田阵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进屋了。他看了眼邻居家门口的小夜灯,缓缓收回视线,关掉了门口的灯。

门缝逐渐缩小,琴酒突然感觉背后一阵微风,正要转身,下一秒手腕被牢牢抓住锁在身后,一具温热的身体伴着“咔嚓”的轻微锁声贴在身上,后背顿时与冰凉冷硬的房门相撞。

一前一后,一热一冷,这诡异的感觉直接让琴酒感到一阵恶寒。

松田阵平下手没轻没重,撞得他肩胛处隐隐作痛。

这也就是松田阵平,换成别人琴酒绝对会在他碰到自己之前就把他给废了。

但是这种受制于人的动作还是让琴酒感到冒犯,他咬牙切齿:“你发什么疯?”

上身不方便动作,琴酒二话不说就抬腿踹人,动作狠厉,膝盖毫不留情地顶到松田腹部。

松田阵平硬生生挨下,闷哼一声,却纹丝不动,只是将琴酒双手反锁地更紧,他膝盖顶住琴酒的腿,眸色深沉,阴沉到极致的蓝与疑惑的绿对视。琴酒没再动作,他拧眉,直觉松田阵平情况不对,他从来没在琴酒面前展现出这么强烈的攻击性和危险性。

对视几秒,松田阵平的身体倏然前倾。

距离瞬间拉近,卷发蹭过脸颊带来一阵痒意,滚烫的呼吸错过耳畔,鼻尖似乎触碰到极为柔软的地方,琴酒瞬间寒毛直竖,刚要亲切问候几句,肩上却突然多了份压力,刚才野兽一般獠牙恶露的人此刻却将额头抵在他肩上,仿佛刚才的危险是错觉,浑身尖刺收敛,像只受伤的大狗,竟显出一种莫名的脆弱?

头一次见到这样的松田阵平,琴酒一时间有些怀疑人生。

身体僵住,硬着头皮问:“怎么了?”

不爽,很不爽。

那把被送出去的伞,不知何时拉近关系的邻居,别有所谋故意靠近的人。总感觉琴酒身边的人越来越多,而自己却对此了解得越来越少,明明自己才是跟琴酒关系最亲近的人,现在的感觉却仿佛自己在逐渐被排出琴酒的世界。

这种感觉很不好,很糟糕。只要想想,就感到心中无比烦躁,怒火正燃。

松田阵平只觉得牙痒,他现在很想做些什么,狠狠地咬上这人的脖颈,让淡淡的血腥气溢出,只有鲜血才能让他安心——看啊,我们是同类啊,是黑暗里的怪物啊,只有我才会毫无芥蒂地接受你。

只有我们,就我们,不好吗?

你为什么要让他们靠近你呢?

“”

“没事”松田阵平丧气地叹了口气,“让我靠一下,一会儿就行。”

谁信啊,没事的话你刚才跟要吃人一样。就靠一会儿的话说一声不就好了,弄得这样像要打架一样这是干嘛。

不过琴酒还是知道这时候不太适合说这些话的。

他靠在门上,眼神有些散漫地落在空中,绞尽脑汁地思考究竟发生了什么。

过了一会儿,琴酒迟疑地开口:“你被学校开除了?”

松田阵平:“……”

就这?你憋半天就想出这玩意儿?

沉默了一会儿,他硬邦邦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这种时候,你保持沉默就行了!”

琴酒:“哦。”

咱也不懂,咱也不敢问。松田阵平有时候真的跟贝尔摩德如出一辙,琴酒永远都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什么。

算了,不就当个安抚玩偶吗,托松田阵平那彪悍睡姿的福,这活儿他简直不能再熟,笑死,轻车驾熟了已经。

虽然松田阵平表现出了一瞬间的失控,但是他很快就调整好了,再抬头又是“扑克脸,钻石心”的捉摸不透马丁尼。

他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转身就把刚才的事情忘在了脑后,絮絮叨叨自己不远万里奔赴而来,累都累死了,没想到琴酒竟然在外面快活,直把琴酒烦得摔门进了浴室。

唠叨的声音终于消失,琴酒打开花洒,任冷水扑面而来。

水流顺着脸颊滑落,浸湿银发,汩汩细流滑过锁骨,在逐渐升腾起的水汽中淌过腰腹,沿着皮肤上狰狞的伤疤漫延过腿根,再一路流过有力的长腿落在地面。

一身酸涩的倦意也在暖湿的淋洗中消散了。

清透的绿意在满是热气的浴室中蒙上了一层薄雾,少有地流露出些许安逸,琴酒这才有时间回顾这狂野又诡异的一天。

先是在机场被人认成女生,再是在宴会上听了一个多小时八卦,被迫收了两个徒弟,诸星大和安德烈黄鼠狼给鸡拜年(遇到他的话应该是鸡给黄鼠狼拜年),松田阵平莫名发疯……

嗯,相当精彩呢。

诸星大和安德烈究竟有什么目的暂且不得而知,不过MI6的人接近组织成员,绝对没安什么好心。

朗姆让琴酒发现A就上报及击毙,但琴酒暂时没打算这么做。

这次的任务处处透着诡异,先不说之前“遇到疑似A的人立刻上报,不要接触,不要击杀”的讳莫如深,后期把松田阵平支回霓虹,把他排除在任务之外,又全权将任务交给琴酒,字里行间透出“只要遇到A,不管什么情况,杀了他”的意思,跟之前的态度截然相反。而且这附近可分布着不少组织的眼线,他不相信他们没发现A的存在,但是BOSS却没让他们动手,而是指定让琴酒动手,这里面说没鬼都没人信。

组织不会做多余的事,这态度的转变其中一定有什么关键的因素还在其中。且这因素或许是可变的,鬼知道后面会不会再变。

万一前一秒琴酒刚把A击杀,后一秒任务又变成“不准击杀”,他找谁说理去。除此之外,他还要据此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想。

总之,对A的态度还需要继续观察斟酌。至于后续观察,周六的野餐就是个不错的机会。

不论是A还是组织,绝对都会有所行动的。

——如果附近的组织监视者没有摸鱼并且把琴酒最近与A的接触一字不落地上报的话。

贝尔摩德和皮斯科来夏威夷绝对不仅仅只是为了这么点小事,听说朗姆后面的规划中也有夏威夷,或许组织在夏威夷还会有场行动。

下午皮斯科告诉他森林里那对狙击手搭档已经找到了,并且已经成功压制(虽然被那俩搭档戏弄了一番),下属已经把他们送到训练营了。如果他们能撑下来的话,等来年回到霓虹时,他们可以直接进入琴酒队伍。

听说其中那个女孩是个刺头,训练第一天就把教官气得脸色发青。

黑羽盗一的易容变声课也需要快点安排上日程,不过贝尔摩德说最早也得明年暑假了,享誉盛名的魔术师来年前两个季度有好几场魔术巡演。

……

琴酒粗略规划了一下后面的事情,系好浴衣带,擦着头发走出浴室。

他想得入神,直到坐到床上才发现有些不对劲。

这床,似乎往里凹了一块。

琴酒站起来,看着床上睡得昏天黑地的老搭档,心中毫无波澜。

Fine,习惯了。

他平静地去吹干了头发,然后关掉其他房间的灯,回到床前,拽住松田身下的被子。

用力一拽,一只松田滴溜溜从床上滚了下来。

琴酒淡定地跨过地上的条形物上床躺下,关灯盖被睡觉。

几秒后,地上的条形物动了动,然后轻车熟路地爬上了床,并钻进了被窝。

温热的躯体逐渐贴近,卷发扫过皮肤,身体逐渐被人像抱玩偶一样压住半边,感受到腿上多了一份重量,琴酒默默睁眼,猛然挡住了差点给他锁喉的胳膊。

#熟练到令人心疼。

第24章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一天过于精彩、令人心累, 琴酒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

他又梦到了第三视角下的自己,依然是冷酷无情的,给人带来噩梦的杀手。但是这个晚上他还梦到了更多, 他梦到了松田阵平。

梦里的松田阵平有着普通人的一切,他平平淡淡地长大, 在最为桀骜不驯的年纪进入警察学院, 在那里遇到了志同道合的朋友。在那里,他与朋友们一起奋斗, 毕业后成为警察, 却在朋友事故殉职后变得缄默, 最后在空中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他梦到了一个格外早熟又过于聪慧的小孩, 看到他跟那个侦探叔叔上演的双簧, 看到他跟盘虬在黑暗中的力量斡旋。

他看到那时的组织里叛逃的叛逃,摆烂的摆烂, 内斗的内斗,那个脸上带着一道疤痕的银发青年心力交瘁地拉扯干啥啥不行的行动小组跟警方博弈。

组织被四分五裂, 组织里的Top killer被警察逼至绝境,最终引爆炸弹,选择跟他们同归于尽。

烈焰灼烧, 那个为组织献出一生忠诚的银发青年在烈火中轰轰烈烈地死去。

那道黑色身影被喷涌的火焰吞没。

那滚烫的痛感仿佛感同身受,他只觉得眼前一切渐渐模糊, 身体的痛楚渐渐消退,最后只剩下爆裂的火焰声,远远似乎能听到火势外围警笛鸣叫,那群警察歇斯底里的哭喊吼叫。

最后一切归于平静, 所有感官皆被黑暗蚕食殆尽。

身体仿佛一脚踏空,从高空坠落, 猛然失重带来令人心悸的窒息感,沉睡中的身体猛地抽搐,琴酒骤然睁开双眼。

天亮了。

“”

晨曦穿过窗帘缝隙在昏暗的房间里投出一条尘埃漫溢的金辉,耳边的呼吸声和身上沉甸甸的重量让琴酒找回了实感。

他有些没能回过神,梦境带来的冲击让他感到眼前一阵又一阵的晕眩,那种没有支撑的孤独感让他四肢发软,有种强烈的呕吐感。

琴酒双眼失神,无焦距地盯着阳光,绿色眸子带着罕见的迟钝与无害。

他安静地看着空中走神,最后被闹钟彻底惊醒。

胸前压着一条胳膊,腰上架着一条腿,琴酒艰难地挪动身子关掉闹钟。

他侧头,看向依旧睡得不省人事的老搭档,眼睛微眯,沉沉地在那张睡得傻兮兮的脸上凝视。

这张脸与梦中那个警察的脸完全一样,但是气质却千差万别,面前这个明显要年轻幼稚一些,现在睡着觉更是有种不太聪明的感觉。

琴酒心里还有很多繁杂的思绪,比如那个看起来很眼熟但却死活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的小男孩,明明有种诡异的熟悉感但就是搞不明白这感觉从何而来;又比如没想到小时候天天喊着要成为警察的人在另一个世界真的成为了警察,如果这个松田没有进入组织的话,会不会走上之前的道路;又比如组织里竟然隐藏着这么多卧底,还把组织搅得一团糟,上层却忙着自相残杀无人发觉,简直令人发笑

如此种种,很多疑惑和吐槽亟待解决,但是只要一看到这张脸,琴酒就想到梦里那个松田警官为了救人甘愿牺牲自己。

琴酒:很好。很舍己为人。很令人感动。简直是感动霓虹年度人物。

怒气值稳定上涨,琴酒尽量压抑满心烦躁。然而越是抑制,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就越容易忘脑袋里钻。

过去的点点滴滴浮现,他想起了松田无数次拉着他说着“私奔”“叛逃”“罢工”“炸掉组织”这种危险言论,结合着这个梦境来看,简直不要太糟糕。

就在这时,这人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嘿嘿一笑,十分无忧无虑。

还一脸满意地喃喃道:“嘿嘿……炸了,都炸了。”

炸什么?琴酒第一反应就是炸组织。

琴酒:

脑子里那根理智的弦突然就绷断了,琴酒往后微仰,挪开了松田阵平的胳膊,随后微微抬腿,狠狠出力,面无表情地把人踹到了床下。

“咚!”

“嗷!”

房间里沉闷的坠地声和惨叫声一前一后响起。

松田阵平一脸懵地从地上爬起来,睡眼惺忪中对上了自家搭档不爽的俊脸。

他大脑有点不灵光,懵圈道:“我怎么在地上?”

琴酒默默移开视线:“自己滚下去的。”

松田阵平挠挠鸡窝一样的头发,怀疑人生地按按肚子:“可是我肚子怎么这么疼?”

琴酒面不改色:“撞到了吧。”

“是吗?”

琴酒没给他思考的时间,起身换衣服,淡淡道:“醒了就起来。”

松田阵平思考几秒,大脑还是昏昏沉沉地关机了。

他打了个哈欠,从地上站起来,刚艰难地睁开眼睛,一具肌理鲜明极具生命力的身体霍地映入眼帘。

金色的晨曦洒在那具躯体上,冷白的肌肤上蒙上了一层暧昧的暖色,肌肉线条清晰,薄薄地包裹着身躯。银色长发顺滑地垂在背后,遮住了腰及以下,只能看到大腿根往下,动作间长发晃动,肩胛骨随之鼓出浅浅的肌肉,发丝间隐隐露出清晰的背沟和几道狰狞的疤痕。

转眼一件黑色卫衣盖下,遮住了那具极具诱惑力的身体。

松田阵平挑了下眉,想起之前有个很无聊的人在组织论坛里发起了一个“组织里谁的身材最好”的投票。

琴酒那时不是第一,但却以另一种诡异的方式赢得了这个比拼。匿名后大家纷纷放飞自我,各种虎狼之词频出,而其中认可程度最高也是最狂野奔放的一条是:

“琴酒。别问我为什么,虽然比不上绝对(ABSOLUT)那哥,但他的身体,额不,身材,最让我有*欲。说句直白的:想上,也想被上。”

论坛使用人数也就一千左右,最后这条评论有八百多人点赞。

虽然口口声声在下面喊着“未成年”“违法”“爆头警告”,但身体还是很诚实地做出了选择呢。

从此琴酒喜提“最令人有*欲的男人”之称。

嗯,当然他们不敢舞到琴酒面前。但是松田阵平觉得,等今年琴酒成年生日一过,这群人可能会更过分。

当时松田阵平拿着这个帖子在琴酒面前笑了好几天,不过现在却觉得,那话似乎说的确实有些道理。

他的幼驯染,真的是在不知不觉中就变得越来有魅力了啊。

琴酒换完衣服,正疑惑松田阵平怎么这么安静,回头却对上那人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

然而此人还愣愣地站在原地,只穿着宽松睡裤,光着麦色精壮的上身,完全没有任何换衣服的自觉。

琴酒:“”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终于忍无可忍:“滚回去换衣服!”

是的,“回去”。他们两人自然不在一个房间里,只是平时出任务时一个房间习惯了,平时松田阵平要是生他气的话也会故意跑来烦他。

昨天的琴酒可能还会因为松田阵平的情绪爆发而有所顾虑,而现在,做了一晚上噩梦的琴酒直接想把这该死的世界给灭了,因此,无差别攻击所有人。

而其中,光荣赴死的松田阵平是他重点针对对象。

本来还想调侃几句,但是琴酒今天早上心情似乎格外差劲,松田阵平脑中雷达嘀嘀作响,十分有眼力见儿地吞下了那几句可能会招致铁拳伺候的话。

他乖乖地“哦”了一声,顺从地回到自己的卧室。

他还没彻底睡醒呢,脑子还是迟钝的,路上听到楼下有些“霹雳乓啷”的动静,他也没太在意,直接路过。

等松田阵平离开后,琴酒终于平复了波涛汹涌的心情。他冷着脸收拾了一下房间,洗漱完之后去做早餐。

但他路过客厅时,却看到了一张同样暂时不想看到的脸……

以及遭了贼一样的客厅。

在破碎的茶杯茶壶和满地乱跑的苍白纸巾中,贝尔摩德懒洋洋地挑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一身衣服穿得乱七八糟,手里拿着还剩一点水的花瓶不知道在干什么,听到动静后慢悠悠地抬头,满脸彤红地跟他打招呼:“哟,早上好,早餐给我煎个鸡蛋就行,没什么胃口。”

她眼神迷离,对着墙角的绿植直呼“好儿子”。

贝尔摩德酒量很好,千杯不倒,能把自己喝成这幅烂醉如泥的酒鬼模样还真是稀奇,不过能看得出来她昨晚喝得很开心。

虽然如此……所以她昨晚到底去哪儿造作了?!竟然把自己搞成这种鬼样子。

而就是这样一个不靠谱的酒鬼,在昨晚的梦里却是一个立场十分摇摆的“二五仔”,将红黑双方玩弄于股掌之间,并在最后成为击溃组织的关键。

琴酒审视地看着这个被组织人称为“千面魔女”的人,并开始默默思索梦中情况成为现实的可能性。

“再来一杯!我还能喝!”沙发上的女人突然举起手里空荡的花瓶,眼神涣散地盯着琴酒看了几秒,一脸狐疑:“唉?你怎么长得跟、跟琴酒那小子那么像?”

琴酒:“……”

因为我就是琴酒。

突然觉得昨晚那梦不靠谱了起来。

费劲巴力地把人放平,拽了条毯子毫不怜惜地扔她身上,琴酒倒好热水放在桌子上,随后看着满地狼藉陷入沉默。

如果把贝尔摩德二五仔的事情上报给BOSS,BOSS相信且会对贝尔摩德做出惩罚的概率有多大?

第25章

去厨房简单做了些早饭, 再回到客厅时就看到醉鬼和她养子同样一脸嫌弃又困惑地盯着对方。

“你怎么在这里?”

“你不是在霓虹吗?”

贝尔摩德眉头皱得几乎能夹死苍蝇,喝了口热水清醒一下,又为了美容美肤舒展开。

她看了眼对面全然无知的松田阵平, 酒精带来的迷乱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感到一阵阵头疼。

“BOSS不是让你在霓虹待命, 你跑这里来干什么?”

“我愿意来就来了,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霓虹学校都放假了,就算是让我兢兢业业当个高中生我也没地儿装啊。”松田阵平吊儿郎当地说, “倒是你, 你不是在英国吗?”

贝尔摩德捏了捏眉心, 脸上潜藏着些许生无可恋和烦躁:“想着你们近期生日, 也过来看看。”

“喔。真感人。”松田阵平语气平静地棒读, “你要是早来十天半个月差点就赶上了。”

“你小子说话别阴阳怪气。你生日我可没有忘送你礼物吧,”贝尔摩德横他一眼, “再说小阵不是还没过嘛。”

松田阵平听到这称呼就觉得牙酸,“你就不能正常称呼他?”

贝尔摩德翻了个优雅的白眼:“不能。”

转头就一本正经地喊:“琴酒, 我的蛋好了没有?”

回应她的是从空中飞来的还带着串串水花的水煮蛋。

贝尔摩德被洒了一脸水,在鸡蛋掉在地上前反应很快地抬手一抓,握了不到两秒手一抖把鸡蛋扔到了桌面上。

“嘶!”

贝尔摩德感觉手上瞬间被烫起一个燎泡。

桌面上那鸡蛋还在冒着腾腾热气, 贝尔摩德脸都黑了,琴酒这小子绝对是故意的!

琴酒面无表情地从她背后路过, 所过之处,地面的狼藉转眼恢复整洁,俨然一台冷酷高效的清洁机器人。整个人仿佛一块寒冰,幽幽地制着冷气。

贝尔摩德的抱怨声停在了半路, 她揉着眉心看着琴酒冒着浑身黑气回到厨房,转头问松田阵平:“他什么情况?”

松田阵平:“不知道, 起床就这样了,可能做噩梦了。”

他一脸嫌弃地看着贝尔摩德:“你究竟去哪里鬼混了,怎么喝成这种鬼样子?”

“大人的事小孩别多管。”贝尔摩德敷衍地摆手,“上学的滋味怎么样,轻松吗,是不是班里倒数第一?”

松田阵平:“不怎么样,无聊得要命,高中就教这些东西吗,我十岁就学了。至于成绩,差不多,倒数三十吧。”

贝尔摩德:“你们班几个人?”

松田阵平:“三十。”

贝尔摩德:“你要是想炫耀也可以直接一点。”

松田阵平:“啊,有其母必有其子,跟你学的,尽量改。”

“”

“别叫我妈,没你这样的儿子。”

贝尔摩德翻了个优雅的白眼,喝了几口热水后宿醉的头晕恶心消了一些,她吃了鸡蛋,却觉得更饿了一点。她瞄上了桌面的那几袋坚果:“这些东西你们买的?”

“几个冤大头送的。”松田阵平撇撇嘴,“琴酒的‘朋友’送的。”

“嗯?”贝尔摩德惊得睁大了眼睛,“他还有朋友?”

这话意思虽然不错,但听在松田阵平却让他觉得莫名不爽,“因为他不像你,朋友多一点也很正常。”

“你是在骂我没朋友吗?松田阵平同学,你们老师没教你们要学会尊老爱幼尊重父母吗,怎么跟我说话呢?”

松田阵平拿她的话堵她:“你又不是我妈。”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刺着对方,一边又闲不住地翻出了昨晚赤井秀一和安德烈带来的坚果,客厅里除了谈话声就是“卡擦卡擦”的剥皮声,不一会儿,茶几上就堆了一座小山。

正当两人快要吃饱喝足时,琴酒站在厨房门口冷冰冰地说:“吃饭。”

贝尔摩德:“”

松田阵平:“”

吃太多,饱腹感满满,再吃一点感觉都能吐出来。他们沉默几秒,试图找个理由婉拒。

琴酒注意到桌面上的一堆垃圾,他看了几眼,冷嗤一声,转身走进厨房。冷笑声不大,但是在空荡寂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这不是冷笑,这是暗杀信号!

松田阵平果断起立:“来了!”

贝尔摩德:你小子,就怂吧!

贝尔摩德说是来给他们过生日,其实在这里待了两三天就急急忙忙地走了,说是要去澳洲拍戏。这人在这里的几天里完全没有长辈的样子,在这里待了几天就在外面鬼混了几天,每天早上七八点钟带着一身酒气步伐狂野地往沙发上一栽,留下被她造作的一地狼藉就不省人事。

为了省事,她直接抱了床被子,回来后就睡在沙发上。

她一睡就是一整天,中途卡着饭点爬起来扒几口饭,然后再倒头就睡。等下午五六点,精神抖擞地爬起来,洗漱一下,化妆打扮,化两小时妆,然后就等到工藤有希子和黑羽千影开车来接她继续出去嗨皮。然后留在家里的两个孩子就“任劳任怨”地收拾卫生。

总而言之就是正事没干,麻烦倒是添了不少。

要不是松田阵平良心尚存,琴酒有几次真的差点把贝尔摩德连人带被子扔到小区垃圾桶里。

不过也正因为这样,贝尔摩德一直都不知道隔壁夫妻的存在,也不知道组织一直追捕的叛徒A这几天出现的频率很高,更不清楚琴酒竟然跟他维持着一种BOSS极为忌惮的诡异的平衡关系。

喝酒误事,对谁而言都是一样的。

本来约好周末要外出野餐,不过最后还是没去成。

阿琳娜突然发病了,在野餐的前一天紧急收拾东西回国了。安德烈和阿列克谢自然要一起回去,当时赤井秀一似乎也在陪同,琴酒在窗边看了一会儿,没有出去打招呼,不过安德烈注意到他,跟他挥挥手,又指指手机,意思是电话联系。

琴酒有安德烈的手机号,不过忘记被他扔到哪里去了。

在他们离开的第二天,贝尔摩德就匆忙离开了,这之前她接了一通电话,很难不让人联想到离开的安德烈他们。

琴酒一直都知道组织派了一些人在附近埋伏,他们定然是清楚A的存在,也清楚A跟琴酒有着尚且和平的关系,也都知道琴酒并没有遵循BOSS的命令,在第一眼看到A时就击杀他。但是直到现在BOSS都未对此表示不满,反而在知道这件事情后突然取消了击杀A的任务,甚至有几次旁敲侧击他跟阿琳娜他们有什么关系。

这种态度很是暧昧,不过也不算坏事。总之琴酒现在已经确定A绝对不仅仅是叛徒那么简单,阿琳娜他们也不仅仅是一对普通夫妻——至少他们让组织不敢轻举妄动。

而这趟夏威夷之旅也让琴酒很满意,除去中途那个不太吉利的梦,他感觉这次外出很值得,这至少让他终于确定了自己的身份和组织对自己的态度。

偶尔陪组织演几场戏感觉还不错。

大概12月末,琴酒刚过完生日,贝尔摩德一个电话过来通知他们要开始“巡回教学”模式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松田阵平一脸懵:什么教学?我怎么不知道?

琴酒言简意赅地给他重述了一遍这个教学约定的来龙去脉,松田阵平很快懂了,然后心里对皮斯科和贝尔摩德燃起了冰冷的恨意。

不过贝尔摩德似乎真是为了他们好。

松田阵平沉思一会儿,心里燃起了对皮斯科的冰冷的恨意。

第二天,工藤有希子带着她儿子上门了。

“阿阵和松田对吗?”

工藤有希子看着门口的两个青年,微微一笑,霎时间如春暖花开,很令人心动。

她也不愧为著名的荧幕明星,骨相十分优越,但她眉眼柔和,让她的脸庞看上去棱角分明的同时又不显得生硬。茶色长发蓬松茂密,太阳镜推在头顶,很是时尚青春。

在注视着两个青年时,眼中带着温和的笑意,细究一点像是母爱。

莫名看懂这眼神的两个青年:“”真是见了鬼了。

贝尔摩德这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人这样看他们尚且都接受无能,这个看起来跟他们一般大,而且实际年龄确实也就大他们几岁的人这样看他们——很怪,难以接受。

工藤有希子并没在意这两人诡异的沉默,笑眯眯地把不知为何蔫儿吧唧的工藤新一推过去,很是爽快道:“新一期待很久了,你们随便训练,新一不怕苦不怕累,只要到最后能还我一个完整的儿子就好。新一好奇心会有些旺盛,不过他没什么坏心思,这小子没什么生活常识,也不会照顾自己,但是好在他听话,吃啊穿啊你们随便整点,能活着就行,那这段日子新一还要麻烦你们一下啦。”

松田阵平嘴角微抽:该说不愧是好朋友吗,这人狂野的作风竟然跟贝尔摩德不相上下。难道这天底下的母亲都是这样吗?

此刻,从小到大没见过几个正常女性的松田阵平心中产生了深深的迷惑。

而琴酒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这段日子是什么意思?

不过没等他细想,工藤有希子把工藤新一往他手里一塞,动作很快地回到车上,戴上墨镜潇洒跟他们告别:“我之后再来接他,ByeBye~”

黄色小轿车轰隆作响,风驰电掣地冲出视线。

琴酒不确定是不是他看错了,这辆小轿车在拐角处似乎来了个漂移。

琴酒看看他手里提着的一脸菜色的小新一,明白他脸色为什么这么难看了。

第26章

小黄轿车潇洒离去后没几秒, 突然又飙回来。工藤有希子从车上扔下来一个行李箱,然后再次满面笑容地飙车离去。

琴酒:“”

真周到,连行李都收拾好了。

似乎考虑到待会儿要运动, 工藤有希子给工藤新一搭了一身浅蓝色的运动服,小朋友脸蛋胖乎乎, 是个标准的三头身, 穿上运动服后很像等身玩偶。

工藤新一经历了一场神车技的洗礼,现在脑袋还晕乎乎的, 琴酒看着他蒙圈的表情和涣散的眼睛, 突然觉得这小孩看上去有些不太聪明。

不过, 这孩子的脸似乎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琴酒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但是除了晚宴上那次见面就再也没有其他记忆了。

是不是跟梦里那个小侦探有点像?他灵光一闪, 突然想到这一点。

不过紧接着他又否定了自己:年龄不太符合,性格也不像。

等等!琴酒眼中渐渐浮出了然又迟疑的神色——那个小侦探不会是工藤新一的儿子吧?!

不过也不对啊, 年龄似乎是对不上的

当时他似乎是30岁左右,小侦探大概六七岁的样子, 而他跟工藤新一年龄相差大概11岁,这样的话,工藤新一得十几岁就要结婚生子了吧?难不成是工藤有希子又生了个孩子?

琴酒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他幽幽地盯着工藤新一走了神, 工藤新一还在缓劲,憨憨地放空脑袋发呆。

松田阵平看着这对视的一大一小, 无奈扶额,不得不开口打断这古怪的氛围:“我们接下来就要教这个小东西?”

话音落下,那一大一小同时向他看来。

一绿一蓝两双眸子静静地盯着他,无声中传达出一个讯息:你先闭嘴。

松田阵平嘴角微抽, “行吧,你们继续, 我先把行李拿进去,就不打扰你们了。”

别墅里客房不少,不过都没怎么收拾,不过恰好前不久贝尔摩德没回房间住,房间里也没什么东西,松田阵平就直接把工藤新一的行李放那里了。

他放好后有过一瞬间怀疑:这小家伙这么小能一个人睡吗?

不过善心大发几秒后就把这个问题抛在了脑后:管他呢,反正不是他儿子,跟他有什么关系。

大概半个小时后,大的小的都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三个人在楼下集合了。

虽然不爽皮斯科拿他们当交易筹码,但是他们还算负责任,接下这个任务后就准备好好地完成——以完成组织任务的标准。

因此这样的话他们的态度就不能敷衍,在开始教学前还很认真地询问了工藤新一的喜好和擅长。不过效果看上去不太好——

“在开始训练之前,我得先问你几个问题。”松田阵平有模有样地坐在工藤新一对面,还真有些老师的样子,他说,“你有什么偏好或者是擅长做的事情吗?你通过这个训练想要获得什么能力,最后想用这个能力去做什么?”

他面无表情时很能唬人,有种不怒自威的气质,被他的眼睛一盯,工藤新一不由得紧张起来,笔直地坐好,双手规规矩矩地搭在膝上。他认真思考几秒,谨慎地回答:“我想要学习侦探的技能和一些防身技能,我想成为侦探,以后想要去帮助更多人!”

他双眼发亮,脸上的向往满含对未来的期待。

任谁看到这样的眼神都要感到动容,松田阵平心中微动,他跟琴酒对视一眼,在后者眼中看到了不出所料的眼神。

“侦探和防身是吗。”松田阵平点点头,摸摸下巴,仔细回忆有什么项目可以满足。

一会儿,他眼睛一亮:“射击怎么样,操作简单容易上手。”

工藤新一瞪大双眼:这不是违法的吗??

还不等他发表心里的震撼,松田阵平继续自顾自地说:“不过你还太小了,说不定连枪都拿不住,还是算了。那爆破呢爆破,威力大也不复杂,还能学习化学和物理知识!”

工藤新一:?

“算了吧,万一一不小心把你炸成渣渣就不好了。我再想想啊,狙击呢?狙击,很帅啊,不过这跟射击比较更看中天赋,而且你的话看上去不太行,一个操作不慎容易把肩膀震碎,还是算了。”

工藤新一:??

“那还有什么呢?我想想啊,侦探的话,审讯呢,等你以后遇到冥顽不灵的目标,可以用审讯手段,百试百灵!正好这里有手铐有鞭子,如果运气好的话还能实践教学,哎,这个确实不错,对体力没什么要求,只要会演戏,傻子都能学会,不过既然你妈是演员的话,你作为她儿子多多少少会遗传一点演技吧?”

工藤新一:???

松田阵平多说一句,他眼中的震惊就更多一分。他求助一般看向琴酒,却没想到后者一脸淡定地点点头,很赞同地说:

“确实不错。”

工藤新一眼中满是惊悚:???哪里不错了?你的训练我的训练好像不一样,不是两个跆拳道天才吗,你们为什么懂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什么手铐,什么鞭子,什么狙击枪,你们确定不是什么犯罪分子吗?妈妈也没说是来学这些东西的啊?!

工藤新一人傻了,整个人如遭重锤,惊恐地想:完蛋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当然来不及了,毕竟他妈有希子女士已经把行李送来了。

工藤新一想原地裂开:他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为什么要承担这些?!

他精神恍惚地看着对面两人。

他们面无表情地目视他,没有刻意维持亲和感后,身上的冷硬危险气势倾泻而出,本来和蔼可亲的脸都变得凶神恶煞起来。往那里一坐,从头到脚散发着不好惹的气息,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影视剧里长着一张主角脸,却作恶多端的大恶人。

工藤新一突然有些哽咽:想哭。

“噗!”松田阵平憋不住了,“不是吧怎么这么笨啊哈哈哈竟然真信了哈哈哈!”

一道笑声唤回工藤新一的神,他看向对面放肆地捂着肚子笑得四仰八叉的卷发青年,终于意识到自己被耍了。小新一瞬间炸了,他不敢置信地看向琴酒,想要告状,然而此人却默默移开了视线,嘴角似乎也挂着一道浅浅的弧度。

无良大人欺负小孩!

小新一被气出泪花,鼓着腮帮子稚声稚气道:“我讨厌你们!”

但这句狠话却换来了更过分的嘲笑,工藤新一简直要自闭了:呜呜呜他好想逃!

一时间别墅成为了欢乐的海洋,唯有被嘲笑的小朋友委屈地蹲到墙角默默自闭成了一朵小蘑菇。

不过逗孩子一时爽,哄孩子火葬场。

等两个无良大人笑够之后,终于发现小蘑菇缩在墙角拔不起来了。两人面面相觑,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两人第一次哄孩子,平时在组织里日天日地,但是到了孩子面前却束手无措了。

试图用零食哄,没得效果。

试图用好话骗,没得效果。

好不容易连哄带骗让他抬头看了一眼,却在看到因为故意柔和而显得无比僵硬怪异的表情后更自闭地埋头缩回去了。

他捂住眼,拒绝看到这如此吊诡的一幕。

哄孩子无果的两人:累了。

他们都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耐着性子哄了一会儿没效果,干脆摆烂不哄了。反正他们没什么损失。

工藤新一很有毅力,倔强地蹲在墙角躲了好久,没人来找他,他就硬憋着眼泪假装自己很冷酷。直到中午,厨房里传来一股清淡的香味,肚子里“咕噜”一声。

工藤新一摸摸肚子,默默来到厨房。他看看那个背对着他的银发青年,又看看桌面上的三副碗筷,意识到自己没被遗忘,突然又委屈又想哭。

琴酒正在调料,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走路声,听出来是工藤新一过来了,感到有些好笑。他没回头,想看看这小孩想干什么,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听到背后有阵轻微的吸鼻子的声音。

琴酒手上动作一顿,脸色变得有些微妙:不是吧,直接饿哭了?

他一时间有些迟疑要不要回头看一眼,不过很快,他听到了背后又响起走路声,紧接着,他感到衣角一重。低头,小新一嘴角下压,冷着脸,语气却像是在抱怨一样:“我饿了。”

这是撒娇。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琴酒被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他难得语塞,被可怜兮兮地盯了半天,才干巴巴地说:“去洗手,马上就好。”

小新一乖巧地点点头,听话地去洗手,洗完后又很安静地坐到自己的碗筷面前——餐桌上有一套儿童餐具,大概是工藤有希子送来的。

不一会儿,松田阵平也闻着味儿来到了厨房,他惊讶地看了眼乖巧等吃饭的工藤新一,然后笑着去洗澡完手,也坐到餐桌上静静等待。

他故意逗工藤新一:“饿了?”

工藤新一绷着脸,警惕地点点头。

“嘿。”松田阵平觉得太逗乐了,止不住发笑,感觉这小孩真好玩,未来的日子或许不会那么无聊。

工藤新一寒毛直竖:总感觉这个坏大人在想一些很失礼的事情。

他们坐在餐桌上大眼瞪小眼,旁边琴酒慢条斯理地往锅里洒调料,香气萦绕,锅面热气腾腾,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竟然生出令人心醉的温馨与平和。

温柔的烟火气慢慢发酵,琴酒搅拌着锅里的肉汤,眼睁睁看着一锅奶白色的肉汤逐渐变得昏黄、发红、最后变得红里透黑,还在冒着诡异的泡泡。

琴酒:“”

他淡定地关火,“我上去一趟,再等两分钟你们先吃就好。”

松田阵平毫不怀疑,头也不回地比了个“OK”。

琴酒提步离开:只要盛汤的时候我不在这里,这锅黑暗料理就不是我做的。

几分钟后,松田在新一的提醒下过去盛汤,然后就看到了一锅黑乎乎的不明液体。

松田阵平:这是什么鬼东西?

他一脸凝重地扒拉两下,翻出几块黑乎乎的肉,他深深一呼气:完蛋,忘了这茬。

琴酒做什么都行,唯独汤类不行,绝对会做成黑暗料理的!

是那种味道闻起来很香,但是吃起来很药人的那种!

他无比后悔自己为什么没在一开始就先问一下琴酒要做什么,闭上眼睛想要逃避现实,最后还是在新一的催促下,颤抖着手把这锅“魔药”舀出来。

正在这时,琴酒回来了。

他走到松田旁边,盯着他一直把汤舀出来,冷不丁开口:“你干了什么,这汤怎么变黑了?”

第27章

松田阵平震惊到无以复加。

他匪夷所思地盯着琴酒看了半天, 汤勺上的黑色可疑液体在碗边沥沥拉拉地洒了一小片。松田阵平无所察觉地拿着勺子,心情复杂地啧啧感叹:“你可真是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打得了一手好枪甩得了一口好锅, 装得那个若无其事演得了一出好戏。我觉得当初贝尔摩德应该让你进情报组,你在行动组真是屈才了。”

对此, 琴酒没有反驳, 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角。

如果说是只有他跟松田阵平的话,他们还能在家里将就吃点, 但问题是家里还有个小孩, 那锅汤虽然吃不出人命, 但他们也不确定会带来什么后果, 很有可能就是小新一竖着进来横着出去。考虑到小朋友的身体健康, 他们最终还是没在家吃饭,而是去附近找了个快餐店吃了小新一十分抗拒的“垃圾食品”。

结果到最后就属小新一吃得开心。他之前很少吃快餐, 但不是因为家长阻止,而是老师和新闻都在说“十大垃圾食品名单”、“珍爱生命, 远离垃圾食品”,潜移默化之中就给小朋友的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认为这种快餐店都是“垃圾”, 自然就对此敬而远之。

但是如今亲自一尝才知道,这不是垃圾, 这是天堂!

小新一胡吃海塞,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像小仓鼠。松田阵平嘲笑他:“不是说是垃圾食品吗,怎么还吃这么多?”

小新一口齿不清:“是垃圾食品偶尔”

总之含糊不清, 嘟囔了一通什么也没听清。

不过也不能吃太多就是了,过犹不及。由于小孩子对自己的感知没有明确认知, 对面两个没有带孩子经验的未成年人也很明显不知道小孩的极限,也不去阻止他,导致他吃得肆无忌惮。而且美利坚快餐重油重糖酱料爆炸,他吃到最后都有些腻了,甚至有点想吐。

饭后在附近散步消了消食,途中又路过了海边那片野生密林带,琴酒想起来那对被送入组织后他就一直没管的野生搭档。也不知道他们训练得怎么样了,记得他们在夏威夷的基地训练,等过几天或许可以过去看看。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对小新一的训练计划。

其实在听到工藤新一的偏好和目标后两人心里就大致有了个规划,侦察方面他们帮不了太多,毕竟他们的侦察体系和警察体系有着本质区别,差别很明显,要是教给新一,怕是以后新一破案的时候直接会被警察当成犯罪分子抓进去。

贝尔摩德给他们的身份是师从大佬的国际天才跆拳道少年,只是因为师门要求隐姓埋名。他们从小生活在组织里,学过跆拳道截拳道泰拳各种武术派系融会贯通,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别有风格,因此这种说法也不错。

组织里的武术大佬怎么不是大佬呢?

他们教小新一一些功夫也是绰绰有余的。

最终决定的的训练计划主要有:耐力训练、力量训练、核心训练、爆发力训练和实战这几部分。

做事讲究个循序渐进,更何况这只是普通小孩,因此他们还算贴心没有开门放大招。只是即便是放低标准,但这也只是相对组织孩子而言,对普通人还是太过了。

在第一天的热身运动耐力跑之后,新一同学直接化成了一滩猫猫,在草坪上躺了一会儿就睡着了,怎么叫也叫不醒,最后还是被松田抱回去的。

前几天算是适应训练,对小孩来说有点偏累了。本以为这孩子会哭闹,但工藤新一却突破了两人的预期,虽然也会喊累,但是在训练时却一点也不抱怨,听指挥有悟性,还很有毅力。他的爆发力很强,耐力也不错,准头更是出奇得好,学东西也很快,他什么都想学也都能学会。

琴酒和松田阵平在发现他的学习天赋后,尝试着带他去射击俱乐部学习射击,没想到这孩子也吸收得很好,到最后琴酒都对他有些刮目相看了。

本以为是吃不了苦的娇娇公子,没想到是只野心不小的小野兽。

说实话,小新一,是个当杀手的好苗子。

这种人才,不能拐回组织真是可惜了。

新一的训练很顺利地进行着,半月过去,小新一似乎长高了一些。他的身板变得更结实了,脸蛋上的肉减了不少,但面色红润,双眼有神,给人一种很健康的感觉。

受琴酒和松田阵平的影响,新一在这半月里下意识地模仿他们的行为和处事态度,最后给他学了个十有八九。

平时还是很调皮,笑容灿烂很让人心软。但是生气的时候小脸一冷,嘴角抹平,眼中的情绪也没有最开始的外露了,冷静自如,真有一种小大人的风范。

有时候松田阵平看着冷着脸的新一,竟有一种看到了另一个“幼年琴酒”的错觉——可能是因为雏鸟情结,虽然松田看起来更好相处,但是新一却更亲近琴酒,受琴酒的影响也更多。

不过或许只有小新一才知道,其实比起琴酒,松田总是给他一种更危险的感觉,亲近琴酒只是小动物趋利避害的天性使然。

1月末,在撒手掌柜般把自己亲儿子扔下不管一个月后,工藤有希子才像是想起了自己还有个儿子。

她这个月不知道去哪里玩了,再来这里时很明显黑了一点,头发竟然剪成了齐肩短发,甚至还染了个很时尚的酒红色。她头顶墨镜,穿着夹克衣牛仔裤靠在车上时,有种杂志里的摩登女郎的感觉。

等看到自己儿子后,她笑嘻嘻地凑过去,“新一,有没有想妈妈啊?”

工藤新一实在不擅长应付过于热情的老妈,默默往后退了几步。

工藤有希子一把捞住他,捏捏新一的小身板,有些惊讶,“训练效果显著啊,小新一都有肌肉了呢。”

她仔细打量几眼,连连感叹:“是不是也长高了?”

松田阵平靠在门框上,闻言说了句:“是长高了,现在120公分。比霓虹平均身高要高上不少。”

“不对,”工藤新一反驳,他认真道,“还要高,www.youxs.org!”

松田阵平嘴角一抽:“有什么区别吗?”

工藤新一用很不赞成的眼神看他:“当然有了,www.youxs.org,再四舍五入一下就是121公分!”

松田阵平:“”你最好别让你数学老师知道你这种四舍五入的法子。

果然不论是那个年龄段的男生都很在意身高这个话题。

工藤有希子被他们这一大一小的互怼给逗笑了,看样子新一在这段时间里跟老师们相处得还不错。

她笑了一会儿,突然发现没看到那个银发青年,不由得问道:“阿阵呢,不在家吗?”

“哦,他啊,”松田阵平说,“有个朋友出意外住院了,他去看望朋友了。”

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托词,除了松田阵平,琴酒并没什么朋友,就算有朋友,他也不会去探病。

这里的“朋友”是那对被捡回去的男女搭档。

他们在一次考核任务中因为意外受了重伤,差点被卷进火车底,索性人没大碍,只是一个断了胳膊一个断了腿。

也不严重,休息三四个月就好了。

这两人都不是代号成员,按理说琴酒并不用去探望两个不相关的人,但毕竟这两个人是他带回组织的,他得去确认一下这两人是不是真的没问题。

如果有问题的话,他好立马放弃投入。

负责训练野生搭档的教官引领琴酒来到一个走廊最深处的双人病房,教官是个英国人,个子很高,甚至比琴酒还要高了半头,感觉是两米多了。不过他却不敢直视琴酒的视线,垂着头,只在余光中捕捉到一片晃动的银白。

他停在房门前,说:“琴酒大人,他们就在这里。”

琴酒点点头,“你先回去吧。”

“是。”

房门没锁,琴酒也没敲门,毕竟他们的谈话声没有掩饰,里面的人必然是已经听见了。

推开门后能一览病房布局,房间里很空荡,也因此看上去很宽敞。房间里很安静,有两个穿着病号服的人直愣愣躺在床上挂吊瓶。

那个女生脸色很苍白,看起来很虚弱,有种“不想活了”的厌世感,她平躺着,头上裹着一层绷带,右腿吊起;男生看上去好多了,还有心情吃东西,琴酒进门的时候他刚啃完一个苹果。

他们似乎并不意外有人进来。

听到动静后,女生随意地往门口瞥了一眼,然后又恹恹地看着天花板发呆。看上去有气无力的,还有点生无可恋。

男生倒是对他点点头打了个招呼,不过也没有开口,安安静静地吃水果。

像个没心眼儿的闷葫芦,一点也不懂职场礼仪。

不过这正合琴酒心意,他也没问什么,去旁边坐了一会儿。家人陪护的休息区放着几本书,琴酒拿起来看了几眼:《一百种方法抓住ta的心》、《男子夜探寡妇,竟是因为这个!》、《放学后的保健室,他们竟然做了这种事!》、《落跑甜心:邪魅总裁带娃跑》、《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想睡我?》

琴酒又放下了。

这家医院看起来很不正经的样子。

“梆梆梆!”有人敲门,“我进来了。”

是护士查房,她进来之后,注意到房间里还有个人,还有些惊讶。她动作利落地给两人换了药水,又给伤口换了药,给他们量了体温,确认退烧后又问了他们几个问题,记了几组数据后又给他们泡上药。

等两人一脸菜色地小口小口往下吞咽时,护士看向琴酒:“您是这两位的朋友吧?”

琴酒看她一眼,点点头算是默认。

“那太好了。”护士松了一口气。

这两个青年实在是太难搞了,是医生护士最怕的那种病人,很有自己的想法,医嘱一点也听不进去。如果有朋友在这里劝说应该会好一些。

她从口袋里拿出纸笔,在手上一垫,开始写东西,一边说:“我给你写一份食药指南,你按时嘱咐他们吃药,看着点不要让他们藏起来或者是丢掉——这两天病房里的仙人掌都被药死两颗了。还有吃饭的问题,盯着他们不要吃辛辣海鲜食物,那些发物都尽量别碰。让他们少沾水,有条件的话给他们打几盆水擦擦就好了,不要以为自己是什么钢铁人,身上还有那么多伤口就下水,等伤口感染了有他们好受的。”

护士撕下纸条递给琴酒,犹豫了一下,示意琴酒低头。

琴酒看了眼手里的便条,龙飞凤舞一气呵成的一串符号,列着时间和剂量,标着序号,看起来很有条理,就是看不懂前面写了什么字。

他只一眼收回视线,顿了一下,配合地微微低头。

护士偷偷瞥了眼那个女孩,小声说:“要是可以的话,你要注意一下你朋友的心情,让她早点接受现实,不要太难过了。女孩嘛,肯定在意自己的形象,乍一下子被剃成光头谁都接受不了,不过不能这样低落下去了,心情对伤口愈合也是有影响的。”

“”琴酒看了眼那个意志消沉的一头绷带的女孩,想起她之前似乎有一头及腰长发。

他突然有了好奇心:“为什么要剃成光头?”

第28章

“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还没剃光, 这个剃光是将来时。”护士小声说,她偷偷摸摸地看了眼喝完药后又心如死灰地躺平的女孩,说, “送来的时候,她的头上有道十公分的大口子, 为了给她处理伤口缝线, 做手术前给她剃了一小片,搞得脑门头上秃了一片, 参差不齐。这不是不好看嘛, 当然更根本的原因是养伤期间不能碰水洗不了头, 就劝她直接剃个光头。”

护士似乎也有些同情, “这谁能接受啊。不过为了命嘛, 美貌暂时要先让一下步了。”

“你说好端端一个漂亮小姑娘,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听说这两个青年是在等火车的时候被人群挤进车轨, 多亏反应及时才爬上来。但是也迟了一步,一个被压了腿, 一个在拽人的时候不慎摔倒把胳膊给弄折了。

至于小姑娘头上的疤,据说是当时头发被车轮卷住了,男生给她割头发的时候不小心误伤了。

虽然护士并不是很能想象头发和腿一起被卷进车轮的画面, 但是病人这么说,他们就只能这么信。有些时候, 知道太多了反而不好。

护士讲的故事跟琴酒听到的完全是两个版本。

据可靠消息——来自于野生搭档教官的任务报告,女孩叫井上喜惠美,男生叫木下大福,这两个人身上的伤和骨折是从楼上掉下来摔出来的, 差点被火车卷走是真的,不过也没她说的那么狼狈, 顶多是因为骨折爬了半天差点没能爬上月台。

至于头上的伤,报告里一笔带过了,只说是在进入通风管道时因为一点小意外受了伤。

倒没想到这个伤竟然严重到有十公分。

琴酒有些担心这会影响到智商。

其实真正的原因是他们在逃跑的时候女孩的盘发不小心被勾开,在进入通风口时长发被绞进了排风扇里,头被扇叶割伤了。

她觉得丢脸,就没细说。

护士讲完八卦,话锋一转:“不过也不用担心,影响不大,好好养伤的话或许会恢复得好一些。留疤是肯定的,但根据恢复情况会有所不同,如果养好了,说不能能创造奇迹完全愈合呢,有可能连疤都不留,头发照样长,所以不用担心。”

琴酒并不是很在意她会不会留疤会不会变秃,他只关心一件事,“他们的伤大概什么时候能好?”

“男孩不是很严重,休息一两个月应该就没问题了。女孩问题大一点,小腿近关节处胫骨骨折,这两个月是别想下地了,得好好养伤。头上那道疤反而还好一点,尽快带她去剃头发,别伤口感染,差不多下月末就能拆线了。”

“会影响行动吗?”

“好好喝药好好养伤好好听话就不会。”护士放开音量,像是在故意说给那两人听,“要是医生指东他往西的,这种就会。变成个小瘸子也是有可能的。”

她过去给两人的点滴调了一下流速,又强调了一遍注意事项,推着车急急忙忙地离开了。

转眼间,病房里只剩下一个事不关己的冷漠看客,一个脸色黑得能滴墨的绷带女孩,还有一个泰然自若吃水果的男生。

井上喜惠美心情很差,对这病房里唯一一个身体健全的人十分看不惯,恶声恶气道:“你是故意来看笑话的吗?”

她既然问了,琴酒也不是个多体贴温柔的人,冷声道:“没错。”

井上喜惠美:“……”马的从没见过如此清新脱俗不做作的人,真是坦率的令人愤怒。

琴酒无心在这里多留,言简意赅地说:“考核通过,出院通知史蒂夫。”

史蒂夫是他们那个英国教练的名字。

“遵医嘱,早出院。”他顿了一下,视线飘向井上喜惠美的脑袋,在井上喜惠美全身汗毛都炸起来的警惕目光下,他冷酷无情地下令,“还有,把头发剃了。”

伤口反复被撒盐的井上喜:“……”心态崩了。

她彻底疯了,咬牙切齿道:“我!不!剃!”

她的头发可以是因为自己想要换个造型而变化,可以因为尝试新风格变成狮子头爆炸头,但唯独不能是别人逼着她做改动。

刚才都已经接受要变成光头的事情了,被人这么用命令的语气一说,她逆反了。

她不剃,打死也不剃!

井上喜惠美本就是个急性子暴脾气,情绪外露,喜怒形于色,打小就秉承着“我不开心你也别想开心”的信条,有什么不开心的就直接怼回去。她无父无母,没有软肋,胆子大不怕死,自然不怕得罪人。当初击杀首辅后在国会当庭用喷漆写了“傻X”二字,被全球通缉追杀她都不带怕的,面对这么一个同龄人,她更不怕了。

虽然这人总让她有种汗毛直竖的感觉,多多少少有些忌惮,但是当他面无表情又高高在上的命令后,心里那点顾虑如泡沫一样一戳就破了。

她很敏锐地感受到这人的态度,他压根没把他们放在眼里,那眼神就像在看路边的蚂蚁,甚至不屑于分出情绪。

她冷笑:“我不剃!有本事你就把我这颗头拿走!”

这种叛逆模样,真不愧是连见惯了各种问题青年的史蒂芬都要说句“刺头”的能人。

组织里最不缺的就是问题青年和刺头,但大多人都只擅长窝里横,敢舞到琴酒面前的刺头这还是第一次见。

“可以,”琴酒淡淡看她一眼,看上去很好脾气的样子,但说出来的话却相当过分,“你不要剃,等着伤口感染,我派人过来给你把头摘掉。”

说完这句话,他直接无视了井上喜破防的表情离开了病房。

井上喜惠美阴恻恻地盯着门口:“我要杀了他!”

她狠狠地伸手把床头柜上的东西扫落一地,“砰砰砰”水果滚落,输液管带着针头来回晃动,瞬间回出一截血。

木下大福看样子是见怪不怪了,井上喜发飙的时候他就没事人一样剥橘子,汁水迸溅,一股清新的橘子味儿瞬间席卷病房。

井上喜惠美出离愤怒了:“吃吃吃你就知道吃,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吃橘子!我要杀了他,你听到没有!”

木下大福点点头,掰开一半橘子:“吃橘子吗?”

“……”

井上喜伸手,手上插针头的位置鼓起一个发青的大包。输液管在那里晃来晃去,她嫌碍事,不耐烦地伸手一拔,针头溅出一滩发红的药水。

“给我那半大的。”

木下大福从善如流地换了只手,见井上喜吃得差不多了,他按了呼唤器,说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话:“遵医嘱,早出院。待会儿让护士帮你剃一下头发吧。”-

琴酒在医院里逗留了半个小时左右,回到家时工藤新一已经离开了。

不过他的行李倒是还留在客房里,按工藤有希子的原话是“以后还会来常来做客”,更直白点是以后他们还要帮忙看孩子,纯属打白工、没有报酬的那种。

琴酒被她的“厚颜无耻”惊呆了。

“这小鬼终于走了。”松田阵平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看得出来气色都好了不少。

七八岁的孩子狗都嫌,一身精力无处释放,烦起人来是真烦人。

最开始的时候因为训练太累,工藤新一适应不了,往往倒头就睡,他们还没意识到这个问题。等后面工藤新一逐渐适应节奏,甚至还留有余力时他们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工藤有希子离开之前特意强调“这孩子好奇心有点重”是不无道理的,他好奇心太旺盛了,旺盛到了松田阵平都有些自愧不如的程度。

他也太聪明了,给他时间他会根据现有的东西推断出更多东西。两人虽对他有防备,但耐不住这小鬼神出鬼没,一个不慎别墅就被他翻了个底朝天。

幸好这里没什么太过分的东西,不然他们可能会表演个原地掉马。

被教训了一通不能乱跑后小新一是安分了一点,但也仅限于一点,他是不乱跑了,他开始拆东西了。

说起来,拆东西这个技能还是松田教给他的。无聊的时候松田教他拆了几个炸弹,他似乎上瘾了,自此见一样拆一样。

能拆就能拆吧,不能打击小朋友的探索欲望,但怎么说也得能拼起来啊。问题是小新一只会拆不会拼,他就像一只精力旺盛好奇心极强的哈士奇幼崽,破坏力不大,但能造,所过之处如蝗虫过境,满目疮痍。

琴酒每每看到这样的画面,都会想起拆家小能手松田的童年时期,想起自己替他背了几次锅后被揍了好几次。于是怒气值直线升高,眼神逐渐不善,杀心渐起。

但这个孩子动不得,罪恶之源松田为此付出了不小代价。

终于不用跟那小鬼斗智斗勇,也不用再替他背黑锅了,松田阵平只觉得神清气爽。

就是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感到有些不适应。

“哎,”松田阵平突然想起来,“那两个人什么情况,真断手断腿了?那他们还能干活吗,你可别花冤枉钱最后买俩残品。”

琴酒:“能干。”

“哦,那还行。”松田阵平淡淡道,又随口问了句,“觉得怎么样,打算放生啊还是”

“直参。”琴酒随意回应。

“嗯?”松田阵平这才精神起来,他一下子坐起来,游戏机里的角色被杀都不在意,“对他们评价这么高?”

直参是业内专用黑话,差不多是领导嫡系的意思。就比如说贝尔摩德、朗姆和皮斯科他们是BOSS的直参,琴酒和松田阵平虽然也同属代号成员,但从严格意义上说应该是贝尔摩德的直参。而这里琴酒口中的直参自然意味着他要把那两人收入自己的势力。

到时候那两个人获得代号后表面上跟琴酒和贝尔摩德的关系一样,看似平行,但实际上也有上下等级关系。而等他们获得代号后,他们也可以培养自己的直参,以此类推。

整个组织就像一颗家族树,BOSS则是位于树顶的“父母”,最初的一批核心代号成员是他的“儿女”,代号成员负责的二代代号成员是“孙子孙女”,周而复始,逐渐繁衍逐渐形成了一颗庞大粗壮的大树。组织自成立至今,代号成员都不知道经历的多少次迭代,而代与代之间自然不可能只有“内部繁衍”,最常见的“繁衍”方式还是“联姻”或是“和亲”。

讲白了就是向外吞并。

在最开始的扩张阶段,家族人一致对外,将自己的势力错综复杂地遍布于各处,通过吞并其他家族壮大自己力量,到最后一家独大。而家族人口多了,庞大起来了,直系旁系乱成一团,就很有弊端,一致对外的时候看不出来,等外面的蛋糕分完了就很明显了,这时候就容易出现大家族的通病——夺权。

谁的权力最大,谁就能吃到那块最大的蛋糕。

琴酒和马丁尼就是夺权的产物,贝尔摩德给足他们权力去发展势力,以此壮大自己的根基。但是很不幸这两人对此都没什么兴趣,对这些派系斗争一直持着敬而远之的态度。

因此这还是琴酒第一次主动收人,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琴酒以前是最懒得收拢培养势力的,怎么突然有兴趣培养部下了?

松田阵平摸摸下巴,直觉在自己回霓虹的那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重要到直接改变了琴酒摆烂的态度。

不过琴酒从来都是很理智的人,他在做什么自己一定有分寸,松田阵平倒不是很担心他。就是一直结伴摸鱼的小伙伴突然要支棱起来了,总有一种淡淡的惆怅。

他感叹了一下,回过头却发现琴酒正一脸困惑地盯着他。

松田阵平眼皮一跳:“看我干嘛?”

琴酒顿了几秒,很真诚很不解地问:“你什么时候开学?”

这都一月末了,世界各地的幼儿园小学初高中的赶作业大军们都要准备开工了,这人怎么还赖在这里不动弹。

松田阵平恍然,还以为是什么问题呢,他很轻松地说:“哦,你说这个啊,四月,忘了几号了,还有两个多月呢。怎么了,怎么突然问这个,你也想跟我去上学?”

霓虹的高中通常4月份开学,仔细算算,现在离开学还有足足两个月的时间。

琴酒:“不想。”这还上什么了,直接放到明年算了。

不是,松田阵平真的不会在卧底进警察内部之前就变成一个废人吗?

这件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很快时间来到二月份。

进入二月后,分布在世界各地的组织成员都赶回去了,开始准备新一年的“业务规划”。各个岗位的成员都开始复工,就连琴酒这两天也接到几个小任务。虽然任务难度不大,顶多算个隔靴搔痒的程度,但是每当他完成任务回家后看到松田阵平无所事事地瘫在沙发上玩游戏就觉得窝了一肚子火。

他无数次很认真地思考,松田阵平这个卧底任务真的有必要吗?

但琴酒从来不浪费一点劳动力(其实是看不惯有人在自己面前潇洒快活),当即拉着松田阵平到处跑任务,很快就把一个月的绩效赶出来了。

二月末,BOSS派琴酒去法国跟一个正在当地出差的苏日合作的医药企业合作方接洽。恰好黑羽盗一巡演也到了法国,应该贝尔摩德告诉黑羽夫妻好友的两个养子也要去法国,于是夫妻二人通过贝尔摩德给的号码联系上他们,很热情地邀请他们去自家住,顺道履行一下训练黑羽快斗的约定。

第29章

由于这次的任务比较特殊, 涉及到商业领域,BOSS特意从皮斯科手下调来一个专家辅助。

而这个专家琴酒也曾见过,正是上一次见面时皮斯科身边的村上助理。这人在皮斯科身边如鱼得水, 深得皮斯科信赖,听说自从此人上任后, 皮斯科逐渐变成了撒手掌柜, 除了心血来潮想要跟人砍价对骂时,其他时间所有烂摊子都会交给此人。

也不知道皮斯科是怎么同意把他放出来的。

在机场会面后, 村上助理尽职尽责地给他们介绍合作方的基本情况。

“合作方是一家法国家族企业, 叫‘Pure Dove’, 大家一般叫它白鸽集团。大概在30年前, 这家企业还不是制药企业, 只是一家普通的供应商,比较特殊的一点是, 他们什么都造,业务并不专精, 范围涉及到整个医疗体系。最开始,他们专门承包其他企业或者是医院的医疗仪器,后来一度在战争时期凭借X射线机和心电图机垄断市场, 一跃成为行业龙头。”

松田阵平戴着墨镜,闻言一挑眉, “哦,这我懂,发战争财。”

琴酒瞥他一眼,后者咧嘴一笑。

村上助理顿了一下, 紧接着不受影响地继续说:“在垄断市场后,也就是在18年前, 白鸽集团反而没有继续扩张巩固自己的地位,反而转头投入了药品制造领域。在企业战略转型的初期,由于过于激进,短期决策失误,白鸽集团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这个错误导致那段时间里他们的股票持续跌停,企业市值一月之内蒸发1000亿美金。”

“嘶——”松田阵平倒吸一口凉气,“这不直接破产了吗?”

“对。”村上助理说,“按照当时的情况白鸽集团本应该是要破产的,但是就在当时的负责人准备办理破产手续时,事情迎来了转机。一个来自苏联的贵族直接买下了这家企业,接手了这个烂摊子。而接下来的事情,也就是各位所熟知的,白鸽集团触底反弹,并迅速从一家有着致命黑历史的‘门外汉’变成了业内标兵,更是在5年前研发出了市场上第一无二的细胞可再生胶囊,一举拿下了药企导航的地位。”

“这我懂,打脸逆袭,经典套路了。”松田阵平摸摸下巴,追问,“然后呢,你应该不会只是为了讲故事而讲故事吧,说了这么多重点在哪里?”

“重点在那个苏联贵族。”说着,村上助理把搜集到的资料一式两份递给了后排两人,“也就是白鸽集团目前的实际掌门人,她的保密措施很好,直到目前为止都没有人知道她叫什么,也不知道她来自哪个家族。只是她自称为森林的女儿,因此大家默认称她为‘佛利斯特’。”

琴酒翻开封皮,第一页是一张很精简的个人资料,这种精简,指的是整整一页,几乎全是空白。头像栏里是一个五官很深邃立体的长发女人,照片上她笑着,但莫名给人一种被野兽盯紧的感觉,这种感觉主要来自于她过于狭长的眼睛和茂密的以至于像是眼线的睫毛。

照片是黑白的,但是能从颜色深浅判断出此人大概是白皮浅发色和深瞳色。

往后翻,主要是佛利斯特掌权后白鸽集团发生的事情,有几件事情被故意加粗了字体。村上助理解释道那几件是佛利斯特掌权后对白鸽集团发展影响比较深的事件,而其中“收购白鸠制药”尤其被放大了字体。

琴酒于是多看了几眼,发现收购时间很眼熟,正是在六年前,不,现在来说应该是七年前。

而那时候组织里也发生了一件大事:宫野夫妇实验室爆炸。

也就是在实验室爆炸事件七个月后,白鸽集团收购了白鸠制药。而值得一提的是,宫野夫妇曾在白鸠制药工作,后来白鸠制药倒闭又进入了组织。

不过现在看来,当时白鸠制药并没有宣布破产,而是一直苟延残喘下去了。

听到翻页声消失,村上助理再次开口:

“佛利斯特出现的时间太过巧妙,她的做法也太过于冒险,但就在这种情况下她却能在当时三足鼎立的老牌药企中杀出一条生路,她的作风强悍,手腕了得,是行内知名‘铁公鸡’。而这次的合作,她却破天荒给乌丸制药让利10个百分点,这里面恐怕有诈。”

“嗯。”琴酒淡淡应道,他合上资料,像是不经意地问道,“这些资料是你自己整理的?”

“是的,我对白鸽集团比较熟悉,发现BOSS提供的资料有些欠缺,于是擅自补充了遗漏信息。”村上操控着轿车下了高速。

琴酒眸中闪过一丝了然,紧接着大脑飞快转动。这就能解释了,为什么BOSS会坚持宫野夫妇没有死亡,这个时间点太巧合,前后只相差七个月。

但是这也说不通BOSS为什么会删除这部分资料。粗心?不可能,必定是故意的;觉得这部分内容不重要?不可能,她甚至连人家的哪一年开发了什么产品都写上了,这么大一件事没道理忽视;而且仅仅是因为宫野夫妇的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这里面肯定还有其他原因。

思索间,他听到村上助理询问:“您是发现有什么地方出现错误了吗?”

“不,”琴酒回过神,暂时把这个问题放下,“你整理得很好。”

他的状态有些不对劲,松田阵平很敏锐,低声问:“有发现?”

琴酒摇摇头:“暂时不确定。”

“哦。”

车里安静了几秒,琴酒突然问道:“你说你对白鸽集团比较熟悉?”

村上助理:“是的,我曾经是这里的财务经理,在任期间正是白鸽集团市值蒸发的那段时间。”

特殊情况下各位老总携款跑路,财务部承担了太多,他这个顶头上司硬着头皮撑了一段时间,后来就进了局子。

琴酒显然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略带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真是人不可相貌啊,村上长相很年轻,看上去也就30来岁,没想到他已经是个履历丰富的资深财务了。

琴酒陷入了沉思。

这怎么着也得四十了吧

交谈间,轿车穿过蜿蜒的小路进入了一片绿意盎然的草地。

应贝尔摩德要求,琴酒和松田阵平在任务期间必须要住在黑羽家中。而黑羽一家并没有因为演出选择城市,而是居住在了拥有众多花园和公园的第十二区,这里更亲近自然,很适合孩童,是二十区里最幸福的区之一。

他们选择住在这里,大概是因为自己的儿子。

本来已经约定好了今天见面,但是琴酒他们到达时却刚好碰上黑羽夫妇大包小包急急忙忙地准备离开。

见到他们后,夫妻二人先是一愣,然后眼睛一亮,如同见了救星一般飞快地拉住他们的手:“正好你们来了,我们有急事需要出去处理一下,麻烦你们照顾一下快斗。对了,我们今天晚上可能回不来了,你们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待会儿让快斗带你们过去就好,晚饭的话,冰箱里什么都有,你们随便做点饭或者是去附近的餐厅凑合一顿,生活费已经给你们放在电视机旁的盒子里了,你们随便拿。”

黑羽盗一开车按了按喇叭,黑羽千影加快语速:“钥匙在花盆里你们翻一下,那我们先走了,你们保重!”

她虽然穿着高跟鞋,但身形很灵活地两三步就跑到车上。

离开前,驾驶座的窗户落下,夫妻二人异口同声地跟他们告别:“ByeBye——!”

话音落下,轿车噌地就蹿出去一大截。

茫然中,松田阵平懵圈地说了句:“你觉不觉得这场景有点眼熟?”

琴酒:“有点。”

何止是有“点”,他现在心里突然出现一种很不详的预感。

这种不祥的预感在两分钟后成了现实。

在村上助理表示过几天的宴会来接他们后,他帮二人取出行李,然后开车潇洒离去。两人跟着黑羽千影的指示在门口的花盆里摸出一把钥匙,开了门。

一楼没人,似乎听到楼下的动静,楼上出现了一阵笨重的拖鞋啪嗒声。

不一会儿,一个炸毛小男孩出现在楼梯口,看到楼下两人后眼睛瞬间放光:“我们这个月去哪里玩?”

去哪里玩?

琴酒和松田阵平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不妙的神色。

十分钟后。

终于搞明白事情缘由的二人看着对面如天塌地陷的一脸崩溃的男孩叹出了心累的一口气。

这算什么事啊,因为要甩掉儿子所以不惜谎称两位老师会带他出去游玩,就连管家都帮忙隐瞒。怪不得那对夫妻那么热情,原来他们是来度蜜月的,有人帮忙照顾孩子能不热情吗?

琴酒头一次感受到这种又离谱又好笑的感觉——

一个组织炸弹贩子,一个组织头号杀手,他们难道长得很像会哄小孩的样子吗?

第30章

黑羽快斗虽然年纪不大, 但脑袋是真的聪明,在跟两人对过口供后也明白自己被爸妈坑了。

但是他还是不死心,可怜巴巴地问:“真的不能出去玩吗?”

一看到工藤新一的脸做出这种表情, 松田阵平顿时感到一阵牙酸。他冷酷无情地开口:“不能。”

黑羽快斗垮下脸,感觉此生都无法快乐起来了。

“不过”卷发青年像是故意一样拉长声音。

黑羽快斗猛抬头, 听到他说:“如果你能提前完成任务, 表现得好的话,也有机会出去玩。”

“好耶!”黑羽快斗瞬间精神抖擞, “我一定会好好表现的!”他激动地在客厅里转了两圈, 然后迫不及待地冲回楼上, “那我去换个衣服, 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黑羽快斗的身影很灵活地消失在楼梯尽头, 楼下,松田阵平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如果你还没开学的话。

在有了工藤新一的例子后, 他们充分认识到了七岁小孩的体力多么充沛,因此痛定思痛, 这次对黑羽快斗的训练跟之前绝对不是一个重量级的。

松田阵平幸灾乐祸地笑了一声,回头对琴酒说:“走吧,先把行李放上去。”

黑羽家是个小三层, 卧房都在二楼,主卧次卧对门, 琴酒和松田阵平住的那两间客房也是对门。其实也不用黑羽快斗带路,整个二楼就这两个客房是开着门的。

琴酒随便进了一个房间,刚放好行李,就听到外面又响起啪嗒啪嗒的拖鞋声。紧接着, 房门被敲响。

黑羽快斗的声音透过房门传进来:“哥哥!我已经准备好了!”

过了几秒,他又听到对面的门被敲响, 黑羽快斗的声音略微远了一些:“哥哥!我已经准备好了!”

这个孩子确实要比工藤新一外向很多。但是琴酒有一件事想不通,不是说小孩子的心最干净,最能看透人的善恶吗,为什么这两个孩子这么奇怪,遇到他们之后没有像其他孩子一样被吓得嚎啕大哭或是躲得远远的,反而像是甩不掉的跟屁虫一样一个劲儿地往上扑。

思索间,对面的门开了,琴酒听到松田阵平跟黑羽快斗在门口聊了几句,然后告诉他去楼下等他后,声音就逐渐远去了。

琴酒也不再纠结这个没有意义的问题,换了件运动服下了楼。

见两位老师都到齐了,黑羽快斗有模有样地立正站在他们面前,好奇地问:“我们要从哪里开始?”

松田阵平:“先热身。我记得附近有很多公园对吧,先跑两圈,走吧。”

在训练黑羽快斗时,他们并没有像对工藤新一一样事无巨细地询问,而是拷贝了工藤新一的训练内容,再适当地升级了一下。反正这个年级的孩子感兴趣的东西也就那些,再离谱也不会突破那个范围,工藤新一的训练计划已经囊括很多内容了。

而且黑羽盗一的要求是“教会他保护自己的安全”,只要达到这个目的就好,他们没兴趣给自己揽活干。

“好!”黑羽快斗并不知道自己的两位老师对自己实行了放养措施,他现在很是兴奋,他兴冲冲地举手高呼,然后像只被憋狠了的哈士奇,迫不及待地冲出了房门。

遥遥的,能听到他用法语打招呼:

“呜呼~”

“小黑下午好~”

“爱丽丝太太下午好!我在训练!”

“”

两位老师默默对视一眼,认命地收回了“先做个简单热身运动”的话,关上门,没几步跟上了像个弹珠一样在小区里乱窜的小炸毛。

想当初,在训练工藤新一时忘了让他热身活动,第一天训练结束后,这孩子从晚上六点钟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中午,腿抖了两三天。这次是想起来了,但是这孩子太激动了,完全不给人说话的机会。

算了,跑就跑吧,让他体验一下这世界的险恶。

十分钟后。

琴酒和松田阵平不紧不慢地跟在黑羽快斗身后。

前面的黑羽快斗看上去还是活力满满,连跑步的速度都没变很多。

松田阵平有些迟疑地问:“总感觉这小子体力比工藤那小子要好一点,是我错觉吗?”

琴酒也有这种感觉,不过他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比起之前,这孩子有点太安静了,“再看看。”

又过了十分钟,他们确定了,刚才的想法确实是错觉。

黑羽快斗欲哭无泪地躺在地上,脸红得像熟透了的西红柿,痛苦地呢喃:“让我休息一会儿,就一会儿”

剧烈运动后躺下对身体不好,琴酒一手把他提起来,黑羽快斗很能顺杆往上爬地抱住他的手臂,像个树獭一样挂在他身上。松田阵平一挑眉,伸手要把这小家伙揪下来。

在感受到自己的衣领被揪住后,黑羽快斗双手勒紧,声嘶力竭地喊:“不要不要!我不要跑步,我要休息!让我休息!”

这激烈的抗议声引得附近的居民纷纷看过来,还引起了此起彼伏的狗叫,松田阵平翻了个白眼,放开他的衣领,没好气地说:“行行行,休息休息,闭嘴吧你。”

琴酒动了动手臂,没什么影响,他也就无视了挂在胳膊上的小萝卜头。

松田阵平:“这小子还挺能撑。”

照他的步幅和速度,大概在两公里左右,很多成年人都坚持不下来,这孩子能坚持下来还真的挺让人佩服的。没想到他硬生生地撑了二十分钟,就为了他之前说的“表现好”,“完成任务快”,就这么想出去玩吗?

要不是结束后看到这小孩站都站不稳,他们还真就被他表面的淡定给骗到了。

难道现在的小孩都这么厉害吗,工藤新一是,黑羽快斗也是,这身体素质、耐力和意志比很多成年人都要强。

多少人跑几分钟就开始喊累抱怨不想动,这两个孩子全程没一句抱怨和废话,也就结束后才开始耍赖。

分得清场合,有毅力,意志坚强,有悟性,好学听指挥,这种人干什么都会取得一番成就的。

这两个孩子未来了不得啊。

了不得的黑羽快斗吸了吸鼻涕,突然想起松田老师之前说这是“热身”,也就是说,直到现在,他们都没开始正式训练!

黑羽快斗裂开了:这跟他想的刷刷刷惊艳四座的霸气不一样!

终于意识到自己将来要面对什么的黑羽快斗一时间有些怀疑人生:他现在打电话给管家爷爷让他帮自己逃跑还来得及吗?

平静下来后,眼皮突然有些发沉,黑羽快斗打了个哈欠,强撑着睁了睁眼,最后还是脑袋一点一点地垂了下去。

困顿地想着:好累啊,听松田老师说他的体力要比工藤好一些,哇,太好了

两位大人并不知道这孩子在想什么,在黑羽快斗休息的时候,他们就一边闲聊,一边隐晦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杀手的肌肉记忆。

其实他们从一开始就已经在下意识考察这附近的地形了。

第十二区绿茵遍地,放眼望去满眼青绿,居民的房屋分散在各个公园附近,工作日时很是寂静,只有休息日或是寒暑假时这里才会热闹一些。这里行走的道路都铺着那种青灰色的石砖,大部分路都是人行道,只有个别固定的路口供车辆通行。

在他们看来,这里的环境很好,基础建设也不错。

但问题也是,基础建设太好了,路太通畅了,视野过于开阔,简直是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很不适合躲避战;另外,绿植面积太大,树木环在房屋前后、公园周围、道路两旁,这种地方如果一旦发生火灾,简直逃都逃不及。只能庆幸这里常年气候湿润,不容易引发火灾。

总结一下,适合居住生活,不适合隐蔽埋伏。

在闲聊着确认了几条生存率最大的逃生路线后,两人才想起来注意到黑羽快斗已经很久没动静了。

琴酒低头,发现手臂上挂着的小萝卜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闭上了眼,安安稳稳地发出了轻微的鼾声。双手抱得是挺结实,不过他确实是已经睡着了,半张着嘴,嘴角流出亮晶晶的哈喇子,已经把琴酒的运动服袖子洇湿了一块。

琴酒:“”

他就说怎么觉得胳膊冰凉湿漉漉的。

松田阵平:“”

每当他觉得黑羽快斗让他大吃一惊时这孩子都会给他更大的震撼。

这个画面太眼熟了,当初他们训练工藤新一时,第一天热身结束就这样,直接躺在草坪上睡得不省人事了。

他们试着晃醒黑羽快斗,不过不论他们怎么办,这孩子还是睡得香甜。

“就这样吧。”松田阵平无奈道,“这样也没办法了,先带他回去吧。”

他试图把黑羽快斗从琴酒胳膊上拔下来,不过这孩子抱得死紧,根本拽不动。最后还是琴酒变了一下姿势,把这孩子抱进怀里,姿势才没那么别扭,不过黑羽快斗最后也没松开双手,抱了一路。

直到把他放在床上,黑羽快斗眉头舒展,很灵活地滚了一圈钻进被子。

琴酒:“”

他严重怀疑这死孩子根本没睡着。

活动着酸涩的胳膊出了门,走到楼梯时,琴酒听到从楼下传来松田阵平和一个女性的谈话声。

下楼时门口的谈话已经结束了,只剩松田阵平表情复杂地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一个果篮,他欲言又止地看了眼琴酒的头发,又看看琴酒的眼睛。

在琴酒疑惑的目光下,他缓缓开口:“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琴酒挑眉:“好的。”

“好消息就是,我们运气不错,附近新转来一个邻居,这个邻居长得跟我们的任务对象——白鸽集团负责人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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