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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

病房里三个人，有两个中了寒冰的魔法水晶箭晕眩，殷驰就是打出那个关键控制的寒冰。只有他依然保持平常，而程安颂完全不知道能接什么话。

但他必须得接，不接气势上就弱了：“你倒是接受得很快？”

程安颂丝毫不示弱地盯着殷驰，殷驰也没闪开眼神，两个人的对视，空气似乎都被目光压缩，发出轻微的爆裂声。

明睿左看右看：“……”

这是在聊什么话题？我是不是该离开？

明睿手机突然响了，走到病房窗边接起电话，一开始表情还是放松的，后来渐渐凝重起来，转头看向病房中央的两个人。

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明睿皱起眉头，嗯了一声，说：“先联系人把帖子删了吧，热度压下去再说。”

挂断电话，他犹豫了下，走过来。

那个问题还是不得不问，他干脆开门见山了：“安颂，我也不迂回了，现在这么不上不下的，也不是个办法。现在你和十四都在，我就直接问了，你现在到底是一个什么想法？如果你现在告诉我答案是真的不能接受十四，那我去帮你联系其他队伍试训。如果你愿意做出一点改变，我代表战队欢迎你重回LPL重回SG，也保证给你最好的待遇。你有什么其他要求，我们都尽可能满足你。”

程安颂侧过头看了眼殷驰。

殷驰抱着手臂，表情有些漫不经心的似笑非笑。

程安颂也跟着笑了，微微带点冰凉的嘲讽：“既然已经有人做了这么巨大的牺牲，那我当然同意了。”

明睿懵了：“什么牺牲？”

程安颂手臂搭在膝盖上，冲明睿点了点下巴：“没什么。”他顿了下，说：“我出院之后来找你们签合同。”

明睿满脸喜色，连忙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抽出一卷合同：“那你先看看正式合同！有什么不合适的条款，都可以再谈。”

还要再说什么，殷驰打断：“行了。跟我出来一下吧，经理。”

明睿跟着殷驰一起去病房外。

殷驰问：“是出了什么事？”

“……”明睿没想到他这么敏锐，但也没必要瞒着他，如实说，“网上现在有很多你和安颂的转会节奏。主要是安颂。”

殷驰皱了下眉：“大概是在说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有些网友脑洞比较大。”明睿干笑一声，“我已经让人删帖了，也有人去压热度了。”

殷驰没继续问了，反而是明睿小心打听：“所以你和安颂……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殷驰说：“各取所需的情况。”

明睿：“……”

好难懂。

明睿回头，跟程安颂说了声明天再来看他，离开了病房。

病房里只剩下了程安颂和殷驰两个人。

殷驰把程安颂喝完的粥碗收拾好，在床边坐下。

程安颂低头滑手机，玩小游戏跳一跳，头也不抬：“合同我会看的，可以了吧？你可以走了。”

“我走去哪儿？”

“……我能管你去哪儿？”程安颂抬头，“已经做了这么重大的牺牲，你难道不用独处一会儿，再做做心理建设？”

殷驰似笑非笑看着他：“我说了，也没那么难接受。”

程安颂：“……”

“为什么赶我走？这不是你想要的？”

程安颂把手机随手丢开，坐直，瞪了殷驰一眼。

“你怎么这么别扭？”殷驰说，“跟以前一样。”

程安颂性格一直挺别扭的。

对不熟悉的人没什么好脾气，对亲密的朋友，也很喜欢发脾气。真的很像猫，你以为跟他熟了，但他就是会冷不丁给你一爪子，告诉你，你其实从来没驯服过他。要让他柔软地翻开肚皮让你摸，那几乎是要到世界末日天崩地裂的程度。

刚认识的时候，两个人年纪都小。

相处总是磕磕绊绊。

程安颂性格很霸道，就连殷驰跟其他辅助一起双排都会不开心，要人哄很久。但程安颂自己跟韩服认识的AD双排，又不准殷驰不高兴。特别双标。

殷驰对这些倒是无所谓，他也不喜欢跟除了程安颂以外的辅助一起玩，思路不一样。

后来到SG，出道了，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关系很好，是绑定在一起的下路组合。

有一次战队要做直播宣传活动，把他们两个安排成了对手。殷驰那边队伍里安排了一个专门玩猫咪的女主播。程安颂这边本来安排了一个专门玩德莱文的男主播，但程安颂没玩锤石配合德莱文，他去走了中路，玩男刀。

一到六级就来下路追杀殷驰和他的辅助猫，一局游戏杀了十多次，简直杀红眼了，女主播都被他不讲道理的刺客搞得忍不住哭了，程安颂因此被论坛挂起来骂了一整周，说没有绅士风度盯着人家女孩子杀。后来隔了好几周，SG出了队内花絮，才知道程安颂只是想杀殷驰而已。

问为什么，就是“全世界Regulus只能跟我一个人一起玩”。

网友大呼病娇，简直了，队友而已，怎么会有这么强的占有欲？

双子星CP粉当场怒写十篇黄||文，AO3停车场开满豪车，双子星一度从AD攻辅助受的传统CP变成一款稀有的病娇辅1和高冷AD0。

真的很别扭。

程安颂被点破，无言反驳，哼了一声低头把手里的合同翻得哗哗作响。

都是挺常规的合同条款，也没什么陷阱。其实签意向合同的时候条款基本就已经谈好了，这次只是过一下而已。

看完把合同随手搁在床头柜上，他抬头，不讲道理问：“你怎么还在这？”

殷驰无言看着他，漆黑的眼睛瞳孔幽深。

程安颂吸了口气。

他总感觉，面对殷驰，他的气势一直被压制。不该这样的，明明是他占据主动，为什么反而是殷驰拿到了主动权？

不能这样。

他转头看了眼快滴到最后一点的点滴，冷不丁说：“我要去卫生间。”

他冷冷看着殷驰。

你能做到什么程度呢？

殷驰却面不改色站起来，伸手扶程安颂下床。程安颂故意把身体的重量全都压在他身上，殷驰单手举起点滴瓶，几乎是半抱着把程安颂送进卫生间。

医院的卫生间很狭窄，洗手盆上有些泛黄的痕迹，瓷砖上浅浅一层水垢。百叶窗半开着，可以看见不远处的小区爬满绿藤的红墙。一束傍晚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射进来，正好暖暖地洒在人脸颊上，笼着一层温热的暖意。程安颂转头时，脸颊上细细的绒毛都隐约可见。

他抬眼看殷驰，眼睫毛扑闪着，示意自己一只手不方便，要殷驰帮他解裤子的纽扣，拉拉链。

你还能忍受吗？

殷驰看着他。

他也看着殷驰，带点挑衅。

两个人目不转睛地对视。

要说这种帮助，其实根本没什么。拉个裤子拉链而已，甚至扶个鸟，只要心怀坦荡，又有何不可？

可是一方明明就满怀挑衅，另一方又怎么能说是完全清白？

狭窄的卫生间里只能听见两个人的呼吸声。就这么默不作声的对视，对视，然后升温，程安颂脸颊皮肤迅速开始发烫，他突然伸手挡开殷驰：“算了。”

殷驰却没算了，他伸手握住程安颂的腰肢，往上捋开程安颂的橙色毛衣。他的手指很冰凉，程安颂被冻了个哆嗦，殷驰却没理他的反应，一只手握着他的腰，另一只手伸手去解他的拉链，很灵敏地解开，里面白色的棉质内裤边露出来。

这下程安颂彻底受不了了。

认输，他发现自己段位不够高。

整个人几乎要蜷缩起来，他强忍着脸颊耳根的滚烫，胡乱挡开殷驰的手，故作镇定：“可以了，我自己来就行。”

殷驰声音很低，轻慢的：“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你他妈……”程安颂被他用这句话顶了好几次了，彻底忍不住，拽住他手腕，“你就接受得这么快吗？”

殷驰手掌撑开，按在他小腹：“帮人帮到底。”

程安颂瞪着他。

殷驰垂下眼皮，很轻松地帮程安颂褪掉裤子。深冬的季节，程安颂只穿了一条薄薄的牛仔裤，怪不得被冻得发高烧烧进医院。

他动作很慢，程安颂被搞得上上下下，呼吸越来越急促，不停推他：“可以了，我自己可以。”

殷驰强硬地按住他：“我帮你扶着。”

“我||操||你有病吧！”

“彼此。”

程安颂整个不行了。

他不该挑衅的。认识殷驰这么久，他早知道殷驰是这种人，为了目的不会罢休的人，做什么都要尽全力做到最好的人。哪怕不情不愿“试试”，都要压制住他。

从卫生间出来，程安颂彻底不想说话，钻进被子里把自己蒙住。

殷驰看他躺好，折回卫生间。

不一会儿，程安颂就听见了哗啦啦的水声。

在洗手吧？

有必要洗这么久吗？程安颂刚调理好的恶意又涌上来了，装什么啊？

殷驰洗完手出来，指尖被冷水冻得透明的红。他插着口袋看了眼点滴，冲程安颂点头：“我去叫护士给你拔针。”

程安颂面无表情地思考。

不。

我一定要把主动权拿回来。

不一会儿，殷驰和护士一起回到病房。

护士替程安颂把针拔出去，她走后，病房陷入了微妙的沉默。

程安颂缩在被子里，若无其事地低头玩手机，但其实什么也没看，只是在各个软件之间切换。为了转移注意力，他干脆点开了过气微信小游戏跳一跳，专心致志开始玩起来，边玩边给殷驰下逐客令。

针也打完了，晚饭也吃了，殷驰还待在这做什么？

程安颂说：“你不会打算晚上也在医院吧？陪床，我们关系有那么好吗？”

殷驰十指交叉，很淡定地问：“我们关系没到这种程度吗？”

“有必要吗？跟我待在一起不恶心吗？”

殷驰突然说：“我如果说恶心的话，你会不会哭？”

程安颂瞬间瞠大眼睛，反应过来的下一秒就把枕头砸到了殷驰脸上。殷驰松松接过，放下的时候，程安颂已经背过身对着他了。

殷驰掰过来他的肩膀。

程安颂眼眶红了，死死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不叫眼里的水珠落下来。殷驰却很恶劣地问：“真的哭了？”

程安颂踹他：“滚！”

殷驰掐着他的下巴：“这不是你想要的？”

程安颂彻底绷不住了，眼泪滚下来，胡乱用手背擦，边擦又边掉眼泪，擦也擦不干，自暴自弃指着病房门：“滚！出去！”

殷驰两只手掌住他的脸孔，凑得很近了，唇瓣轻轻贴住他的唇瓣，尝到一点泪水咸涩的味道。程安颂眼瞳不自觉颤抖，眼泪也停了，呆住了。殷驰隔开一点，说话时，呼吸甚至打在程安颂的下巴上：“这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