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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蹬上神阶的少年平躺着浮在空中，爽快地对手机那端的人回应道：“好啊！”

“轰——！！”

爆炸声从开了免提的手机中传出。把手机放在胸前，五条悟安逸地闭上眼睛，就像是在听一场交响音乐会。

扎着一只小马尾的黑发女孩迅速逼近目标楼层，血色鳞纹从脖颈处浮现，指甲化为尖锐的勾爪刺破掌心，数颗凝实的赤血弹如同流星坠入爆炸产生的浓烟中，在落地的瞬间爆射出大片猩红血雾，装修奢华的会客室一时间犹如地狱彼岸降临。视线被不透光的血雾完全遮蔽，伏黑甚尔咂舌一声，索性闭眼听声退出战场中心，提着刀拦杀那群往这边赶来的护卫。

而在慌乱之中，无数漂浮着的细小血珠悄然附着在众人外露的皮肤上，服从无言的指令，瞬间融入层层血肉之中——

“砰！”

“砰砰砰——”

几具被赤血掌控的傀儡毫无滞涩地接连炸开！先是心脏，再是大脑，碎得看不出原样的血肉混着骨片零散地落了一地，不留丝毫再生的可能。

而这一切发生在短短十秒之内。

被血雾笼罩庇护着的黑井美里惊惧未定，原本嘈杂的周围突然变得寂静，只能听到自己快速的心跳——而不管她再怎么眨眼，看到的都始终是一片血红。突然，这一片血雾像一张丝网附在了她的身上，黑井美里只觉得身体骤然一轻，人已经被无形的力量托了起来，梦中漫步一样从大楼的断壁中飘了出去。

一只小小的手掌抹开了糊在她脸上的血，黑井美里睁开眼，眼前长相精致可爱的女孩拍打着血做的翅膀，浅笑着对她挥挥手：“辛苦你开路啦，黑井。有被吓到吗？”

黑井美里还未回答，小孩手中的手机里突然传出耳熟的声音：“诶——这点程度就被吓到的话也太逊了吧——”

黑井美里：“……我没有被吓到，多亏有您对我的保护。”

加茂诗织欣赏地对她一点头：“嗯，你很识相哦。剩下的扫尾工作就交给甚尔去做吧，需要我送你去咒高吗？”

被赤血捆缚着无法行动，黑井美里只好低头以示自己的恭敬：“那就拜托您了。”

加茂诗织小手拎着一个赤血做成的麻袋，一路风驰电掣直奔咒高，刚飞入那片林地，她远远地就看到了某人那头明显的白毛。

幼儿龙再次加速，兴高采烈地冲过去：“哇！悟你居然会出来迎接我哎！”

眼看那对血翼快速化为血沫消散在空中，五条悟张开双臂稳稳地把这个小炮弹接住，还顺便抬脚把麻袋里掉出来的黑井美里勾了一下，勉强给了她一个缓冲。他抬手就是一个爆栗敲在小女孩的头上，露出和夏油杰同款的皮笑肉不笑：“又这么玩？嗯？”

加茂诗织痛得嘶嘶抽气：“你打我这么用力干嘛啊！”

五条悟哼了一声，抓着她的小手贴在自己的脖子上，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天逆鉾’刺穿了我这里，流了好多血哦——”接着又把她的手贴到自己的脑袋上，“连头颅都被刺穿了呢，哎呀，真的好痛哦——”

“……”幼儿龙不敢吱声，小手讨好地摸摸他光滑的脑门。

白发戏精又开始唱下一出，惆怅地叹气道：“唉~我这么疼爱小诗织，怎么舍得怪你呢~都是悟哥哥的错，被别人追着打的时候还在想小诗织的事，唉~一定是悟哥哥还不够好，小诗织什么都不跟悟哥哥说——”

“好了好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加茂诗织是真的受不了这种表演，每次加茂铃吾在她面前来这一套她都被吃得死死的，结果五条悟也会这一套！她拿出哄饲养员的本事，抱住五条悟的头叭叭一通乱亲，一边亲一边说好话：“不是悟的问题是我的问题！下次一定不瞒着你！对不起对不起嘛——”

五条悟默默地任她亲了一会，在她以为这件事要翻篇的时候，幽幽开口：“你好熟练啊小诗织……我肯定不是第一个被这么亲的人，是不是？”

加茂诗织：“……悟，有个词叫做‘适可而止’。”

她板起小脸从他怀里跳下去，把一脸状况外的女人扶起来，推过去：“喏，黑井就交给你了，星浆体的后续如果有变动记得告诉我，我想天元应该不介意盘星教被我拆掉，当然，介意也没用。”

五条悟垂眸看她：“这就要回去了？”

加茂诗织无语地回看他：“想什么呢，我飞了那么远的路当然要吃完饭再回去啊，你办事又不耽误我去找杰吃饭。”

五条悟啜泣一声：“你让我去干活，背地里和杰亲亲热热——”

幼儿龙暴躁地朝他的膝盖踹了一脚：“你够了啊！！”

不过夏油杰这会并不在学校里，他和家入硝子猜拳输了，所以这会还在外面跑腿买东西没回来。

不过无所谓，加茂诗织也愿意和美少女一起吃午饭。

家入硝子歪靠在椅子上喝啤酒，淡定地看着身高也就一米二左右的小女孩拆开了第四盒便当，了然道：“看来能耗最高的还是血翼飞行啊。”

加茂诗织点点头，嘴里的肉简单嚼两下就咽了下去：“因为飞行实际上是一种很吃操作的事啊，赤血凝成的翅膀说到底并没有相应的肌肉结构，虽然看上去只是血红的两片，实际上我已经模拟出了全套的筋肉结构，不然是飞不起来的。”

“原来如此！”家入硝子眼睛一亮，“那你岂不是对人体结构非常了解？”

“呃，与其说了解人体结构，不如说我很了解自己的身体结构……”加茂诗织想象了一下，试图跟她解释，“我是能够感受到自己血液流动的，这应该是【赤血操术】的本能吧？赤血就像是，嗯，我养在体内的一队听话的士兵？想让它们去哪它们就去哪，想让它们做什么它们就做什么……”

平时不好好学习的幼儿龙词汇量跟不上了，纠结地挥舞着手臂跟家入硝子比划：“就是这样，再这样，然后就会变成这样了。”

家入硝子沉默了一会，发出了奇怪的感慨：“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俩听不懂我讲反转术式。”

她现在也听不懂赤血是怎么用的。

五条悟不知道去做什么了，等到她吃完饭都还没回来。

加茂诗织干脆和家入硝子道了别，自己遛遛达达地往校外面走去。只是在出了校门的一瞬间，她就感应到有一道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有什么东西在观察她。

只是感觉上很不对劲——确实有一种若隐若现的威压传了过来，好像与她同级，又好像并不如她，介于一种强与不强之间，就像是被拴上铁链的大狗？

很怪，摸不清楚状况。

加茂诗织一头雾水地东张西望，最后抬头看到了站在远处路灯上的一个虚影。

“？”她向那边走过去，“你是什么东西？”

那道虚影像是男孩又像是女孩，看她接近，老神在在地从路灯上落了下来，一副文化人的样子开口道：

“汝之眼眸凝望着世界及其众生，

群山与海洋皆遵从于汝之意愿。

无论所遇挫折抑或伙伴，

皆为此中目的，增色汝之生活。”

加茂诗织：“说人话。”

虚影微顿：“……就是说你好了不起，这一世只管大胆去做就好了。”

加茂诗织有些诧异：“你知道我？你总不会是‘世界’吧？”

“世人唤我‘德累斯顿石板’。”虚影文绉绉地介绍自己，“吾乃‘世界’意志之一，由人类唤醒，亦为其提供助力。”

幼儿龙提炼关键词：“哦，就是说，你也很了不起，但是被人类控制了，给他们提供外卦？”

德累斯顿石板：“……是的。”

“所以你是从‘世界’那里知道我的？”加茂诗织摸着下巴，一脸怪表情，“嗯……这么说的话，你算是‘世界’的子嗣吗？有从祂那里拿到过什么规则吗？”

德累斯顿石板爽快承认：“【元素】和【信息】在我这里，它们的力量显现在我挑选出的‘王权者’的身上。”

王权者？

加茂诗织觉得这个词有点耳熟，想了半天，犹豫地问道：“那个‘黄金之王’，是你的人吗？”

对方点头：“是，王权者共有七位，按照分级的顺序，分别为白银、黄金、赤、青、绿、灰、无色。【元素】分给了第三至第六王权，【信息】分给了第二和第七王权。”

“那白银呢？”女孩抓到盲点，追问道：“第一王权是什么力量？”

面前的虚影略显迟疑：“他比较特殊……【时间】从融合中分离出来之后分成了两部分，我本代为保管着其中之一，但是在封印解除后，那一半的【时间】选择了他。”

加茂诗织沉默了。

缓了一会，她一言难尽地看着石板的虚影，还是无法理解：“【时间】选择了一个人类？”

德累斯顿石板则无奈地摊手：“黑龙，目前这个世界上我们能选择的只有人类，也包括你在内。被选中的阿道夫·K·威兹曼已经保持着最初的模样活了半个多世纪了。”

她深呼吸，问道：“他长得好看吗？厉害吗？”

“是一个八九十岁的年轻帅哥，发色和气质都很像曾经的银龙。”虚影安抚意味的对她笑了一下，“他并不好战，但他的能力是‘不被干涉’，起码自保是没问题的。”

闻言，看不出昔日模样的女孩低下头，用力地把一点眼泪眨掉，云淡风轻的“嗯”了一声。

“能自保……就很好。”

德累斯顿石板没有多余的时间留给黑龙调整心情，打算说点别的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你想知道其他规则的下落吗？”

“？”加茂诗织抬起头，思索着跟祂对答案：“【光暗】不变，【时间】给了那个人，【信息】和【元素】在你这里，【生态】的话……我猜它大概和咒灵的起源有关？但是【空间】不在我这里了，【轮回】也不知去向。”

对方微微一笑，认可道：“猜得不错，【生态】融入了这个世界，因此产生了一些附加物。【空间】因为你之前的融合产生了一些权能上的变化，所以被‘世界’从你身上收回了，现在它正等待着合适的有缘人戴上它，我猜想另一半的【时间】也是如此。至于【轮回】，它其实在你的身上。”

加茂诗织愣了一下，低头摸摸自己的身体：“在我身上？我没感觉出来啊。”

虚影似是有些无奈：“既是【轮回】，肯定要在你死后显现权能。”

“啊，也就是说我不会死吗？”她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是‘怎么作也作不死’的意思吗！”

“是也不是，【轮回】起效的只是你的灵魂，而非你的身体。”德累斯顿石板歪头吓唬她，“你也许会变成一名男子，也许会变成一名老人，当然，也也许会变成一只蚊虫，所有的□□都是随机分配，不断死亡的记忆依然会刻骨铭心，直到有一具□□能够承载你的龙魂。”

加茂诗织：“……好吧，我会好好惜命的。”

德累斯顿石板话锋一转，对她说出了今夜前来的目的：“当然，你可以选择接受我的力量，成为我的王权者。如此，只要我不被毁灭，你便不会轻易死亡。”

“——‘世界’即是命运，而吾乃‘世界’之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