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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是男是女 不知道啊

  • 作者:今天也在长头发
  • 类型:经典文学
  • 更新时间:04-05 13:02:03
  • 完书字数:13166

几人兀自争吵。

注意到这边动静的人, 或许看出来不对劲,但与他们不相干,或者说没人愿意为一个穿着布衣的老头撑腰,于是无人出来主持公道。

薛老汉心中一阵绝望, 难道他今天就栽在这里了?

都怪他, 不该贪财, 本来挣了第一笔钱之后就不该再过来的。

他心里回过味儿来,这些人才不是因为祖传的方子被人偷了所以捉拿他。若是祖传的方子, 就算是为了利益, 他们也不该由着白糖这样稀罕的东西默默无闻, 更用不着当街抢人。

分明是看他有制糖的手艺,想要强行夺了去。

他就知道这些高门大户, 没有一个好东西。

几人拉扯的动静吸引了前来东市买东西的裴舟。

他眉宇压低,轻轻蹙起眉头。

对于某些明面上清白, 背地里肮脏龌龊的世家作风, 他再清楚不过。

一看这场景, 就明白过来他们是在做什么。

“住手!”他呵斥道。

听到有人叫他们住手, 那几人动作也没停下, 只有一人转身想警告他不要多管闲事。

一转身见到来人, 他却呆住了。

只见来人穿着一身黑色襕衫,上面绣着雄鹰的暗纹,头戴交脚幞头,腰间挂着鱼袋,别着一把佩剑。

端的是剑眉修目,鼻梁高挺,身姿挺拔,走起路来大步流星, 不怒自威,让人不敢直视。

什么风神俊朗,龙章凤姿用在他身上都毫不违和。他此刻表情严肃,一双眸子如鹰眼一般锐利,紧紧地盯着几个人。

那伙人的头头忙停下动作,心中暗呼倒霉,怎么什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遇上了这个煞神,这人向来不管什么权贵之间的潜规则,对于犯法的事情都是一刀切。

若是他坚持阻止,郎君交代的事情可怎么办?

领头在心中骂起了脏话,然而面上却是恭敬,抬手向裴舟行礼,“裴将军,在下是奉宁远侯之命,前来捉拿盗贼。”

他搬出了宁远侯的身份,希望裴舟不要多管闲事。

裴舟岿然不动,听见宁远侯的称呼表情也没有变化,“你们既说他是盗贼,就要拿出证据,现在这样空口无凭,我岂能纵容你们胡作非为?”

几人心中更怒,这种事情大家都是心照不宣,哪来的什么证据?他分明是在这里故意刁难他们。

领头的打着哈哈,“证据嘛,自然是有的,只是并未在我等手中,毕竟那样宝贵的东西我们可看不到。您不如去请教宁候,我等只是奉命行事,还望裴将军莫要为难。”

“既然他是盗贼,你们为什么不报到京兆尹,让他断案。难不成想要自己私下动用私刑?更何况我也称不上是为难,都城治安由我负责,此事在我的职责范围内,当然不能坐视不理。”裴舟毫不相让。

他在左金吾卫任职,长安城的治安确实在他的职责范围内。且他向来看不上那些权贵仗着权势为非作歹,只要犯到他手上,就别想全身而退。

薛老汉见终于有人给他撑腰了,且这位将军看上去是个明理的,并不怕什么劳什子宁远侯。

他心中起了一点希望,“将军,这位将军,老汉不是盗贼,那白糖是我按照书上写的法子做出来的,不是我自己的,但也不是他们的,他们这是在诬蔑人。”

裴舟不知道白糖是何物,但根据字面上的意思略一联想就明白大概是个什么东西。联系到最近因朝廷想得到石蜜的方子,派王将军前去天竺却遭到不测的事情,他心中一动。

“听到了吗?人家都说了不是自己的,也不是你们的,你们能拿出什么证据来证明吗?还不快快放人。”

见他坚持,丝毫不顾忌宁远侯,而他们手中确实没有什么切实的证据能够证明这个老汉是盗贼,几个人只能放人。

若是别人他们大可以不理会,但裴将军从不徇私的强势作风赫赫有名,要是他们将老汉带走了,他怕是真的会喊着左金吾卫那群疯子将他们通通抓起来。

听说他母亲怀庆大长公主当街纵马,都被他在牢里关了两天。

走的时候,他们将裴舟在心中骂了千万遍,回去定要给宁远侯告状。他们这些小卒他不怕,难道他对宁远侯还能一点忌惮都没有?

他们不信没人能治得了他。

见那几人终于走了,薛老汉泄了浑身的力气一,下子瘫倒在地,他这会儿才觉出自己浑身冒出许多冷汗,浸得衣裳都湿了。

裴舟连忙将他扶起来,“老丈可还好?”

他力气极大,薛老汉一下子被他搀了起来。

然而他心中惶恐又感激,重新跪下磕头道谢,“多谢将军做主,不然老汉怕是小命不保。将军大恩大德,老汉没齿难忘。”

“老丈不必多礼,我只是尽了分内之事。您刚才说的白糖可否给我瞧一瞧?”裴舟又将他扶了起来。

“当然可以,将军请看。”薛老汉依旧用罐子装着白糖,揭开盖子给他看看。

果然是白色的糖,颗粒分明,看着比石蜜要好多了。裴舟思索着。

“刚才老丈说白糖的制法是从一本书看到的,不知是哪本书?”裴舟不解地问道,不知是什么人这般大方,将那宝贵的方子公之于众。

“就是——”薛老汉说起那书的名字也有点难以启齿,可是恩人相问,他不敢不答,“《被分家后我发财暴富了》,山海书肆里有卖的,郎君可以去看,书的作者叫月明,那可真是一个大善人,将许多菜谱都写在上面,我们家老婆子现在做菜都比以前好吃。”

关于此书裴舟也听过,之前在长安风靡了好长一段时间,近日才平淡下来,转而流行起了另一本。

他对这些闲书没什么兴趣,不过是些奇淫技巧之物,有那点时间还不如多看一些游记杂谈,诗经典籍,好歹能增长见识。

没有想到书里写着白糖的做法,月明此人竟然这么大公无私?

只是他记得此书先前很红火,应当有许多人看过,为什么他们都不知道白糖的做法呢?

他这么想着,于是向老丈问道。

这个问题薛老汉也想过,恐怕是因为做法比较难,其中有颇多讲究,许多人可能试个一两遍没有成功就放弃了,只有他一直坚持下来。

听到薛老汉的回答,裴舟心中敬服,赞叹他是个有毅力的老丈。

白糖的方子对朝廷大有用处,裴舟起了举荐的心思,于是他说:“老丈可愿意跟我去一趟皇城,面见圣人。”

“去哪里?面见什么人?”薛老汉怀疑自己耳朵聋了,听错了别人的话,不然怎么会听到皇城和圣人。

“是这样的,白糖的方子很宝贵,老丈既能将它做出来,定有常人所不及的能耐,如果能献给圣人,推广普及下去,必将能受益全天下,当然给老丈的好处也不会少的。”裴舟诚恳地说。

其实还有另一方面,这方子如此珍贵,老汉手握着它,如同孩童抱重金过闹市,一个弄不好可能全家的性命都交代了。

就像今天这样,只是幸好遇到了他。

薛老汉将他的话想了好半晌,终于才哆嗦着嘴唇回复,“老汉愿意。”

那可是圣人呀,普通老百姓哪里有不想见的,却从未有机会见过一次。

说走就走,裴舟带着薛老汉来到了皇城门口,出示鱼符给守卫过目后,带着薛老汉进入了皇城。

他们径直去往大明宫,再次经过禁军守卫的检查。

收回守卫恭敬递回来的鱼符后,裴舟带着薛老汉进入了这座大唐的政治中心。

薛老汉两腿颤颤,目不敢斜视,那巍峨高耸的城墙,错落有致的宫殿分布,结构精巧的建筑,无不让他惊叹。

这般景象不像是在人间,一想到待会儿要面见圣人,薛老汉心中又是一紧。

宣政殿是圣人平日处理政事以及接见朝臣的地方。

来到宣政殿前,裴舟让守门的内侍进行通传。

内侍紧忙进去禀报,没一会儿又出来,“裴将军可以进去了。”

裴舟带老丈进入殿中,站定后叉手行礼,“裴舟问圣人安。”

薛老汉紧张得气都快喘不过来了,直接趴在地上行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却听上首传来一个女声,“不必多礼,快起来吧。”

怎么是个女子?

薛老汉都佩服自己竟然在如雷似鼓的心跳之中,竟然能分得出神来思考这个问题。

哦,对,是太后殿下。

没能见到真正的天子让薛老汉有点遗憾,但能见到太后已经很好了,贵人哪是能由他们挑的。

其实也不算见到,因为薛老汉压根不敢抬头。

“裴将军,你将这位老丈带过来做什么?”太后问道。

裴舟将自己耳听目睹的一一道来。

“……所以微臣觉得如果白糖的制法能够进行量产,会使大唐人民受益,也不用在每年花费大量的钱帛去从天竺购买石蜜。”

“哈哈果真是瞌睡的遇到枕头了,朕刚为这事发愁,你就将东西送到我眼前,裴将军这次立了大功。”太后大悦。

“圣人过誉,微臣愧不敢当,功劳在于月明和这位老丈。”裴舟推辞道。

太后只是说说而已,他若觉得自己有功就自作多情了。

然后太后又问了薛老汉一些关于白糖的问题。

薛老汉将自己知道的毫无保留地回答。

只是他因为紧张,再加上官话说得并不利索,说话磕磕绊绊。

幸好太后包容,很有耐心地听他讲下去。

之后她觉得薛老汉在工事上有几分天赋,再加上他做出白糖有功,所以安排他到工部做工匠,另赐了大量钱帛以示奖赏。

而写出白糖制法的月明,其功劳自不必说。

太后对此人也有几分好奇,不知道她是什么来头,为什么会知道白糖的制法,甚至公之于众?

是自信于别人根本做不出来,还是她真的是一个大公无私的人,不计较个人私利,只为了造福大众。

“月明现下在何处?”太后问道。

她欲招此人觐见。

“臣先前听说他在洛阳,圣人若是想召见他,可能得等一段时间。”

“无碍,正好朕确实想见见此人是何方神圣。”

她读过她写的话本,确实妙趣横生,里面的人物都很有意思,各有各的特点。

不论是宫廷争斗,还是乡间妇人吵架,她都能写的有模有样,跟亲眼见过一般。太后想不明白她到底是个什么身份,会有这样的见识。

只是世人貌似都以为她是个男子,可太后却持不同的意见。不然为什么书里的主人公个个是女子,甚至都很优秀。反观书里的那些男子,除了主人公的伴侣之外,基本上都是歪瓜裂枣。

远在洛阳的许乘月,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迎来泼天富贵,她此时的处境可不太妙,因为她被人告上官府了。

许乘月当时正在院子里面写稿,不时抬头看看天,摸摸鱼,吃吃点心,字是没写多少,点心吃了个饱。

忽然有人敲响了院门,“许娘子,在家吗?”

听出来是吕鸿卓的声音,许乘月略微惊讶。

因为除了第一次乔迁的时候,吕鸿卓来过她的院子,之后为了避嫌,他再也没有来过了。

若是有要事,基本上都会派婢女前来,再要不就是薛珍瑞。

夏荷动作快,已经跑过去开门了。

门外站着的不只有吕鸿卓一个人,还有两个衙门的差役,两人肃着一张脸,不苟言笑。

夏荷觉得这情形不太妙,又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她目光示意了一下两边的人,“吕郎君,你这是?”

吕鸿卓讪讪笑着,“这其中可能是发生了一些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了,你家娘子呢?”

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夏荷只好让开门,请他们进去,“三位客人请进。”

许乘月已经在正堂中做好了待客的准备。

将所有不相干的东西都收拾起来,让秋露上了一壶热茶。

那两个差役见了许乘月之后表情皆有所变化,露出吃惊的神色。

吕鸿卓理直气壮地说,“我说是女郎,二位偏不信,现在看到了吧。”

许乘月疑惑了,什么跟什么呀?她是女郎又怎么了?他们两个来到她府中所为何事?

“可否看一下许娘子的印鉴?”二人不死心,想要确认一下她的身份。

许乘月将自己常用的印鉴递给他们。

二人一看,果然上面刻着月明二字,并且角落里残留着红色印泥的痕迹,看着是常用的。

两个差役为难了,他们对视一眼,互相推托着,最终一人上前一步抱拳道,“许娘子,吾等此次前来是因为有人向官府状告,说你诱骗良家妇女,并与其私通。”

许乘月好悬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告我?与妇人私通?没有搞错吧?”

两个差役也觉得这事离谱,犹豫着点头。

“我都说了你是个女郎,这事是不可能的,可他们偏不信。”吕鸿卓委屈地说。

说起来他也很纳闷,当时两个差役气势汹汹地来到了他们书肆,说要捉拿月明,有人状告“他”与良家妇女私通。

他震惊之下,亦感到非常荒谬可笑,先不说月明是个女郎,况且以她的人品,便是个男子也绝不可能干出来这种事。

于是他向两个差役解释,月明其实是个女郎,可他们不信,认为他在撒谎,故意给月明推脱责任。

他只好说将月明请过来一看,他们就知道了。

两个差役也不允许,觉得他会派人给许娘子通风报信,让“他”赶快逃跑。

没奈何,吕鸿卓只能亲自带着他们前来许娘子的府邸。

“既然事情已经解释清楚了,那我们就走吧。”吕鸿卓说道。

他们几个男子在许娘子的府中长留,也不太好,容易惹来闲话。

“稍等。”一个差役不好意思地说,“烦请许娘子跟我们走一趟,府尹吩咐我等前来拿人,我等不敢空手而归。”

吕鸿卓还想阻止,既然已经撇清关系,为什么还要上赶着去,被两个差役带着去官府也不是什么好看的事。

“也行。”许乘月先一步回答了,她不喜欢多管闲事,但既然是冲她来的,她也想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若有人刻意针对陷害她,也好早有对策。

“多谢许娘子。”

吕鸿卓不放心许乘月一个人前去官府,所以跟着她一起去了。

到了门口,许乘月被围在官府门前,挤挤攘攘的人群惊到了,“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因那男子来告状的时候大张旗鼓,一边击鼓一边诉说冤屈,再加上许娘子的名声,自然引过来了许多人,弄得声势浩大,也正是因此府尹才不得不亲自处理此事。”差役解释道。

其实这些人只是看个热闹,他们围在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但不妨碍他们迫切地想要知道。

之前男子击鼓报案时,故意闹了很大的动静,于是许多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此时议论纷纷。

“你说月明大家真的借用书信来往,诱骗良家妇女吗?”

“反正我是不相信的,月明大家大公无私,连珍贵的菜谱都愿意分享给我们,他怎么可能是无良之人?”

“话虽如此,但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怎么知道那些文字的背后是什么人呢?他写的那些菜谱,可是为他挣了不少名和利。万一他就是一个利欲熏心的人呢?而且他现在正在写的这一本儿中,苏将军人品也不好啊!”

“你既然觉得他利欲熏心,那你看他的书干嘛?滚一边去!我才不想跟你这种端着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人说话!”

“哎,你这人怎么还急眼了呢?我只是说说而已,提出一个合理的猜测,又没有说他真的是那样的人。”

“你没有说,但你想了。”

围观的人群争论了起来,他们议论着报案的男子说的是不是真的,月明到底有没有诱骗良家妇女。

处于人群之外的许乘月一时感觉到凌乱,这种场景让他想到了前世时候那些娱乐圈的顶流明星塌房时,吃瓜人群和粉丝激烈对峙的场景。

难道说她的名声现在已经大到如此地步,成为了洛阳城的顶流?

那她等一下进去,不会掉马吧。

一想到当众人知道她的身份后,她走在路上都会被人围观,像看猴一样观看,指指点点的场景,许乘月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幸好她带着帷帽。

“各位请让一让。”两个差役吆喝着。

洛阳城的百姓颇有素质,见有人过来,他们让出了一条道。

许乘月走进去之后,围观人群继续议论,“刚才那走进去的是谁呀?”

“你问我我问谁?可能是哪个官眷吧。”

再后面的声音许乘月已经听不到了,她跟着差役一路向前,来到了官府的正堂。

此时那个状告她的男子正跪在堂下,委屈地诉说自己有多么惨,妻子背叛了他,并怒斥月明其人没有道德,枉为读书人。

桩桩件件和书信往来说得跟真的一样,若非许乘月是当事人,可能真就信了。

而被控诉与她私通女子同样跪倒在地上,鬓发散乱,看着没什么精神。

此时差役其中的一人走到堂上,弯腰向府尹耳语了几句。

府尹惊讶,转头低声道,“果真如此?”

差役点头。

那这事就好办了,定是这男子诬告。

府尹一拍惊堂木,“传月明!”

许乘月依言走入堂中,向府尹福了一礼,“府尹,民女便是月明。”

那男子呆住了,“胡、胡说,月明是个男的,怎么会是你?”

“谁告诉你月明是个男的?我写的书,我起的笔名,难道我还不清楚?”许乘月反问道。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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