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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无虞觉得自己脑子都要爆炸了。

上一秒她明明还在镜子前面洗手，下一秒她就看到水龙头的水和自己的手一起诡异地卷了起来，以一种波纹的形状扭曲着。

但是她没感觉到痛，就是觉得想吐，那种眼睛看过去，全世界都糅杂在一起的感觉，令她生理性不适。

之后，她就倒在了地上，再睁眼，所处的地方已经不是学校教学楼的厕所了。

郝无虞揉着自己的脑袋，倒地的时候，后脑勺和地面的亲密接触让她呼吸都变得清凉了，直接飙出了眼泪。

现在倒好，旋转带来的呕吐欲望前脚刚走，脑震荡引起的眩晕感后脚就来。

郝无虞坐在地上，环境有些昏暗，不过好在还有一点光亮，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

她扶着墙站起来，抬手打量了一下自己。

衣服并没有什么变化，还是她出门上课穿的那套，就是多了层灰，手也是自己的手，她舌尖顶了顶左侧口腔内壁，轻微的刺痛感传来，那是今天吃蛋糕不小心咬到的地方。

这种情况……不是在做梦，应该也不算小说里的魂穿吧？

郝无虞想着，又环视周围，虽然这里不算太黑，但一些死角凭她那普普通通的夜视能力真的一点也看不到。她能看到的地方几乎都是墙壁，出口之类的需要她自己摸索。

在原地待了好一会她才迈开腿往前走，手掌用力抵着墙壁，似乎这样才能给她一点安全感。

还没等她摸到漆黑的位置，前面光线无法抵达的地方就传来一阵衣料摩擦的声音和痛苦的抽气声。

郝无虞抿着唇停下了脚步，一瞬不瞬盯着那里，仿佛真的能看到什么。

女生的声音越来越低，直到某一刻，所有的声音突然又消失了。

估计是看到她了。

郝无虞屏住呼吸开始往后退，她现在还没有摸清楚状况，本来纯洁美好的校园生活怎么就突然变成现在这种恐怖电影了。

不过没有给她时间胡思乱想，黑暗里又响起一点动静，悉悉索索的，并不剧烈。

随后，女生的声音就传来：“你是1班的？”

这个声音清泠泠的，像是垂珠碎玉落在玉盘上，很有特色。

郝无虞没出声，依旧死盯着那里，浑身立起的汗毛没有半点放松。

对方走出来，暗黄的灯光给她半边脸打上阴影，却没办法挡住另外半边脸散发的绝美气质。

郝无虞一愣，她没想到这人这么勇，根本不带犹豫就出来了。她又瞟了眼女生的脸，很眼熟，应该和她是一个院的。

s大化学院大三的学生总共就一百人出头，女生寝室也被安排在一起，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就算不认识也能有点印象。

“你是？”郝无虞问。

“李秦唐，化院2班的……”

她话还没说完，附近又出现动静，这次是急促的脚步声，从另一侧阴影传来，听声音离她们还有一段距离。

李秦唐疑惑地看向那边，直接抬脚准备走过去。

路过郝无虞时，她的胳膊被拉住。

如果不是李秦唐的眼神真的很冷静，郝无虞真不知道该说这姑娘是心大还是傻了。

“先别着急，你了解这里的情况吗？”

李秦唐摇头。

“那你还记得自己怎么被送到这里来的吗？”

李秦唐依旧摇头。

“当时你旁边还有别人吗？就你在学校的最后记忆。”

李秦唐想了想，还是摇头：“我不太关注周围。”

郝无虞感觉嘴里的伤口开始疼了，她看着这位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女生那张没什么表情却莫名很乖的脸，突然觉得自己胃也开始抽搐了。

她喃喃道：“这么离奇的经历我都能想到后面会出现什么了。”

李秦唐顺着她话问：“会出现什么？”

郝无虞脑子里一堆妖魔鬼怪：“大概……很丑的东西吧。”

两个人的声音都很低，虽然郝无虞看不出来，但她相信如果这家伙脑子是正常的，也会觉得这地方很诡异。

于是，她主动开口：“要不要一起走？有个照应。”

李秦唐点头。

“那先去看看附近还没有没别人吧，可能除了我们还有其他学生也被送进来了。”

李秦唐还是点头，她仍然盯着郝无虞。

郝无虞身体有点僵硬，表情略微不自然道：“怎么了吗？”

李秦唐垂了垂眼睛：“能轻点吗？劲好大我有点疼。”

扶阳的三月白天没有那么冷了，出来上课的学生大多只是穿一件卫衣一件薄外套，足够抵御干燥的冷空气。

李秦唐则穿得更少，上身只有一件撞色条纹针织衫，郝无虞抓住的手臂很是纤细，似乎一折就断。

郝无虞尴尬地将手松开，说了一句抱歉。李秦唐摇摇头：“没事。”

再尴尬的情景在这种时候也会显得微不足道，两人一人负责一边开始小心向前，特别关注脚下，生怕一个不注意就踢到了什么东西。

郝无虞脚上的步幅很小，每走完一步都会摸旁边的墙壁，虽然有时候电视剧小说很狗血，但这种时候，从小生活在和平温室里的祖国花朵哪里会有机关的知识储备，必要情况下还是不得不相信那些曾经自己都在骂的东西。

墙壁是用普通的石块砌成的，并不是特别平整，空气中也弥漫着很细微的香味，像是檀香麝香和桂香掺杂在一起的味道。

郝无虞脑袋里不由浮现出焚香礼佛的场景。

这是寺院？

她定下神认真听了听，没有钟声铃声，也没有念经诵佛声，但是她的猜测并没有什么变化，因为这股子香气窜进鼻腔瞬间让她有种脱离红尘、清心寡欲的感觉。

把周围都摸了一圈，两人都没发现有别的什么人，也没有发现任何潜在的机关。

两人同时把目光投向刚刚脚步声的方向，并肩朝那边走去。

踏进黑暗的瞬间，她们能感觉到的只有彼此的呼吸，还有因为距离很近时不时会碰到的衣服。

多一个人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如果这时候只有一个人，大概脚步不会这么镇定了。

她们把手举在身前，摸到墙壁了就拐弯，没有摸到就一直走。

不存在什么岔路口，因为她们根本看不见，岔路也当直线走。

神奇的是，明明没有沟通，两人的动作却意外的一致。

李秦唐主动开口：“这样看好像黑一点也不完全是坏处。”

处于紧张情绪里的郝无虞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脚下都是一个踉跄。

“怎么了？”

“没事没事，脚底下有个石头拌了一下。”

沉默了一会，李秦唐说：“我还以为是我声音听着很吓人。”

郝无虞：“……”

同学，有的话真的不用说出来。

不知道拐了多少个转角，也不知道重复走了几遍路，终于在某个时刻，她们扭头看到了小道尽头有光亮。

走出刚刚狭窄又窒息的小通道后，郝无虞终于理解了人类为什么要制造灯泡，他们眼前是楼梯，旁边一个个的壁槽里都燃着蜡烛，微弱的火烛在那仅剩短短一截的柱身上摇摇欲坠。

看上去下一秒可能就要熄灭。

意识到这一点的两人步伐加快了不少，本以为很快就能到顶的阶梯意外的多，并且时不时就会出现其他阶梯汇聚在这条道上。

郝无虞朝每个分支都看了几眼，她估计可能会有其他的学生从这些地方冒出来。

果然不出所料，在第五个汇聚点，她们遇到了第一批人。

一共有五个人，三男两女，而且都很面熟，显然都是同级化院的学生。

经过自我介绍，高高壮壮的那个男生叫时博华，较矮的叫张飞宇，两个人都是3班的，女生有一个是郝无虞的同学，叫高欣然，剩下两个都是李秦唐的同学，名字是李雅和冯泊红。

虽然说是同学，但对郝无虞他们这种以寝室为单位的大学生来说，只有室友才算是熟人。

不过这五人倒是都认得李秦唐，郝无虞扫了眼她的脸，心里明了。

美女总是出名的，何况还是女神级别的高冷卦美人。

这条路很长，张飞宇是个自来熟，大大咧咧地缓和气氛，像是根本不在意他们的处境，一直聊着轻松的话题。

然而逃避问题永远解决不了问题，于是李秦唐随口问道：“你们被送进来的时候在做什么？”

张飞宇回答得很积极：“当时出门晚了，快到教室那一层的时候就被……时博华跟我待一块的，我们应该是一起被整过来的。”

他说完后，时博华点点头，算是同意他的说法。

高欣然：“我是一个人，当时好像在走廊打电话……”

李雅：“我跟冯泊红原本不在一起，是被送到了同一个地方，我的话当时在教学楼西区的厕所来着……”

冯泊红应道：“对，我本来是跟另一个室友在一起的，也是在厕所，不过我在东区。”

据了解，大家的情况都差不多，进来前最后的记忆都停留在上课前十分钟的时候。李秦唐也差不多，不过她那个时候都已经到教室门口了，再迈三步就能进门了。她看了下走在不前不后位置上的郝无虞，现在听到了别人的陈述，她也根本没有开口的打算，低着头一直走着。

刚刚也是，自我介绍的时候存在感极低，没人在意她。

是在思考什么东西吗？

后面他们又陆陆续续见到了很多人，等到走完阶梯，队伍已经扩张到15个人了。

从其他人口中也得知了一些信息，归纳下来只有两个要点，一是来到这里的人只有一个叫向晨曦的女生不是化院的，二是他们所有人当时都没有在教室里呆着。

第一点相对于第二点来讲不是什么重要信息，向晨曦这个人身份并不可疑，他们14个人当中就有一两个是认识她的。

有人也提出异议，郝无虞却觉得没什么，在游戏里15这个数字比14特殊多了，副本限制人数很少出现仅限14人队伍，一般来讲都是3或4或5的倍数。

当然，不排除还有其他学生他们没遇到，亦或是杀人顶替。

不过作为一个学校的校友，还是有很多人愿意相信她。所以现在的重点放在了第二条信息上。

“这算什么？惩罚我们不提前到教室？”

“但是我是去过一次教室的，书包都放在桌子里了，后面就是出门上个厕所而已。”

“真活久了什么都能发生。”

“那教室里的人呢？”冯泊红的室友王静怡问道，她是他们在第八个汇聚点遇到的，当时只有她一个人，正坐在那里休息。

“反正也就两种情况，一是还在教室，二是被送到另一个副本。”

“而且如果真按’听话’来分类的话，她们大概率比我们轻松多了。”

时博华皱眉道：“这个角度下，难道不应该想我们比他们难多了吗？他们简不简单现在跟我们都没什么关系。”

这话一出，众人周围的气氛都变了，一些人胆子小更不敢说话了，只是缩着身子随队伍往上爬楼梯。

这么多的台阶爬上来，没有人能做到毫无感觉，耳边的呼吸声越发沉重，郝无虞手指磨了磨眼前的刘海，有些奇怪。

按道理，她体力应该是最差的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