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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恨啊！”

“父仇未报，仇人未杀，就要死了。”

“我死不瞑目！”

弥留之际，杜焱才发现自己一辈子唯唯诺诺，到头来要饿死破庙中。

“如果我拔剑奋力一击，也许就是不一样的人生。可是没有如果陈家，呵呵，你害的我家破人亡。”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杜焱眼皮沉重，逐渐合拢，天地间的风雪快速模糊，就连风声也小了许多。

杜焱靠在墙上的身体顷刻间失去了支撑，脑袋歪了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杜焱听到了父亲的声音。

“小焱啊，父亲没用，没能从陈家要来工钱。”

“狗日的陈大官人出门应酬了，还是自己，八成醉的不省人事，明天再去吧。”

杜焱失笑，看来自己真的死了，竟然听到了父亲的声音。

吱呀一声，杜焱睁眼看到了父亲。粗布烂衣，脸挂愁容，看着杜焱，道：“饿了吧，家里还有些陈米，我去给你煮点饭。”

“父亲？”杜焱轻声呢喃，不觉泪下。没想到在阴曹地府，自己的父亲还想着给自己煮饭。

“你这孩子，怎么哭上了？”杜老头快步过来，安慰道：“不就是工钱嘛，要不回来就要不回来。爹还有一把子力气，难不成还能让你饿着了。”

说着，杜老头就拍了拍杜焱的肩膀，算是行为上的安慰吧。

厚重有力，每一下都像是给杜焱吃了定心丸。

不过吓了杜焱一跳，竟呵呵痴笑起来。

“嘿嘿，我没死。”

“嘿嘿，我没死！”

杜老头皱眉，凝眼看着杜焱，问道：“胡说什么呢？”

“没事，没事父亲。我真的饿了，你快去给我煮点饭吃吧。”杜焱催促，让父亲煮饭。看着父亲出了屋门，杜焱喜出望外，恨不得喊上几嗓子，来纾解一下前生留在心中的愤懑。

“嘶！”冷静下来的杜焱，倒吸冷气，嘴里嘀咕：“今日父亲要薪不给，明日还会去。”

“前生，我记得父亲就是在明天被陈家人打断了两条腿。”

欠账还钱，自古以来都是天经地义。但是总有些人仗着权势滔天，欺压良善。

想到这些，杜焱口中咯嘣作响，恨不得饮其血，食其肉。

“我必须做点什么！”

杜焱怒目圆睁，他知道自己无法 劝服父亲，让他别去要工资。因为那是他用血汗换来的，应得的。既然是应得的，就该要。

“悲剧不能再次上演！”

“陈大官人，这是你逼我的。你不死，我杜家就要家破人亡！”

杜焱看向挂在墙壁上的三尺长剑，这把剑听杜老头讲是家传之物。不知道多少年，但是剑身依旧光洁明亮，不被水汽侵蚀。

杜焱快速取下，沧浪一声拔了出来。只见长剑明晃晃、亮堂堂，锐气逼人。

唰的一下，杜焱又将宝剑回鞘。随后向外张望，见厨房内冒出炊烟，则是侧身出了屋，转身回到了自己屋内。

藏好长剑，像是没事人似的，坐在院子中思量。

陈大官人，是铜安城的中流富商。作恶多端，想杀他的人不在少数。可这些人大多都是些寻常的苦力人，靠着做工勉强维持一家子人的生计。

他们即使有心有胆，可却不敢赌。不能因为自己一时爽，害了全家的性命。

但是眼下，杜焱不同。他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倘若不拔剑

不，杜焱会拔剑，他被逼的喘不上气，寝食难安了，为何不拔剑？

不拔剑，就是饿死街头，不如过街的老鼠！

“陈大官人，今日你自己出去，呵呵定然是喝花酒去了。喝吧，嘿嘿，喝的越多越好！”

杜焱咬牙切齿，正巧被杜老头看到。

“小焱啊，你要是气愤就说我几句，别憋在心里。”杜老头出来，打了打身上的落灰，叹道：“放心吧，明天我再去要。”

一句话，像是雷鸣在耳，让杜焱的心更加坚定。

陈大官人必须死！

杜焱阴狠，冷哼道：“嘿嘿，放心。是咱们的终究是咱们的，谁也抢不走。”

“嗯，就是这个理。是咱们的，就该去要。别人不要，我要！”

吃过饭后，已经天黑。

眼下季节，是刚过秋忙，天黑的比较早。

“爹啊，我去睡觉了。您也早点休息，天气冷，夜里多盖个被子。”

“嗯，行，我再坐一会就睡。”

杜焱没回话，回到自己屋，钻了被窝，像是真要睡觉。

不大会，杜老头就关了院门，回了屋，灭了灯。

估摸着时间，杜焱下了床，将自己收拾一番，主要是干净利索。

“哪怕冷点，也不能让衣服影响我的速度。”

杜焱刚成年，刚到一米八。只不过很瘦，只有一百来斤。来阵强风，就能吹走似的。不是挑食，是从小体弱多病，常年下来胃就浅。每次吃饭吃不了多少东西，就有饱腹感了。

月色中，小街道中无人。只有杜焱努力让自己保持着呼吸均匀，快步行走。

他不能走大道，那样子会被人看到。看到身材没啥，可把脸看了去，就是隐患。

重生了，杜焱不能在那么对自己不负责任。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约有一个半时辰，杜焱停下了脚步。在他的眼中，远处一座大宅，门前高悬大红灯笼。灯笼下两个下人，正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这就是陈府。

“等，我要做的就是等，等他回来。”

“只希望晚些，晚到这两个看门狗熬不住，去休息了。”

停下脚步，不大会就有些冷了。可杜焱一动不动，仿佛与黑暗融为了一体。

时间流逝，鸡鸣了不知道多少遍。

陈府的看门狗接连打了许多个哈欠，从小门入府，歇息去了。

到了后半夜，很少有人来拜访了。即使有，也是急事，巴结他们还来不及呢，根本不会说些什么。

杜焱依旧在黑暗中，只希望陈大官人能回来。

兴许是天公作美，遂了人愿。

远处传来凌乱而又沉重脚步声，伴随着轻哼。

“来了，你终于是回来了。”

紧握手中剑，杜焱化作了黑夜中的猎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