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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琪对自己现在的这具身体还不能完全适应，所以就算余大嫂对着她骂，她也没有感觉，既不难过也不生气。

大家都赶时间，也没人听她唠叨，匆匆吃完走人。

林思琪又开启了一天重复的洗衣、做饭、劈柴、喂猪。

观察了两天，她才明白，早上的喊叫声是邻居之间搭着买菜。

有人去城里卖柴火，回来的时候顺手把菜带回来，每次出发前在村口喊一声自己要买的菜，你如果听见想要，就拿钱搭着买，省时省力。

林思琪想，这倒是个进城的机会，之前还在想用什么借口出去。

这也就是林思琪没有余晚香的记忆的坏处，完全不知道余晚香现在的想法跟她的想法正好相反。

余晚香不想进城，她觉得十几岁是大姑娘了，穿着百块衣、破洞鞋出去见不得人，所以想跟余大嫂借鞋，结果弄得不愉快，一直记在心里。

换成林思琪，就完全没有这方面感受，这时候，大部分人都穷，只要不影响走路，再破她都穿，总比现在光脚好啊。

好在林思琪怕露馅，没有贸然提出去买菜。

穿过来的第三天的早上，天还黑着，林思琪就被余母叫醒。

满头问号的她跟着余母去后面菜园里摘菜，她们两个把长得好的菜挑出来拿去卖，剩下丑的留着自己吃。

林思琪以为余母这么早叫她是为了干活，也就跟着埋头挑菜。

本来还以为永远吃番薯丝、土豆，虽然后院也种着一些菜，但是那些还没熟。

四处查看时候，倒是看到山腰处有一大片菜园，但她不知道哪块菜园是余家的，就不敢乱摘，原来在猪圈后面。

一抬头，才发现余母一脸欲言又止地望着她。

这又是怎么了？

难不成是这个时候提出让余晚香嫁给傻表哥的，不好直接开口？

林思琪在脑子里准备着各种应对的语句，然后翻译成山头话，想着自己一定要留心这个时候的用词。

结果就看见余母拿出一双布鞋递给她：“这双新的鞋，打算给汝走拜年穿，汝不高兴，早点给你，不要整天脸放下来，菜也不摘不炒，到时嗯嬷讲话不好听。”

怪不得光脚，原来因为没鞋穿。

不确定自己是要表现出高兴还是不高兴才符合余晚香这时候的样子。

林思琪就低了一下头：“嗯。”

余母又说：“今天早点走城里，把柴火和菜拿去卖掉，买一点豆腐泡。”

林思琪眼睛一亮，可以进城了！低着头不敢让余母发现，又赶紧“嗯”一声。

余母只当她还在不高兴，拍了拍手上的土，自己去村口喊：“买豆腐泡喽……”

没过多久，就拿了一些钱回来，告诉她有十五户搭着买。

林思琪后面背着一捆柴火，前面还抱着一箩筐菜。

好家伙，这余晚香力气真好，这柴都有100多斤了，还有那几十斤的菜，居然还能轻松走路。

林思琪前抱后背，扛着一堆东西，在天还没完全亮的山路间走着，走出一段路，终于到了她熟悉的地方，小时候熟悉的那条溪坑。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印象中溪坑的水比现在看到的要浅一些，而且那时候这里已经还有桥通向另一边。

现在，溪坑里只有几块大石头可以踩着走。

余小阿姨提到过这事，说村里实在太穷，造不起桥，要是碰上台风天，下几天暴雨，水坝上的水下来，这几块大石头根本就不顶用，因为水位上升，完全没过了石头。

村里的人出不去，人还好，一些菜不用买，忍一忍也能过去。

但是养的猪不能忍，猪饲料需要到城里买。

如果连着几天下雨，家里的存货就不够。

辛苦养的猪可不能饿死，有人就选择冒险出去，结果没踩稳石头，跌入水中被大水冲到深潭里去，连尸体都捞不回来。

尸骨无存在这个地方是个难听的事。

后来，大队里决定省钱出来，架一座石板桥。是非常简易的那种，光秃秃的，旁边没有护栏。

想到这，林思琪觉得踩着石头的脚底有点痒。

看看这溪水深度，掉下去的话，菜还好，抖一抖水还能卖，背上的柴火可不行。

所以就是摔也要趴着摔下去，可不能让背上的柴火被弄湿。

于是，林思琪弯着腰，小心翼翼地踩着石头过溪坑。

过了溪坑，再次看到一排房子，几十间石头房连一块，每隔十几米看到一排。

偶尔看见只有两三间石头房的，林思琪还在心中猜测，这户人家肯定不合群。

一路走到山拐弯处，然后就再也没有看见房子，向右望去一片坟墓。

余小阿姨说她最害怕走这段路，每次到了这里，就目不斜视，加快脚步，还要大声唱歌给自己壮胆。

林思琪倒是不怕见到那些，只要不是从哪个角落里突然冒出来吓一跳就行。

穿越这事都能发生，还有什么不能发生？

真得有，说不定还可以商量商量，搞不好还能互相帮助。

哎，林思琪觉得自己应该是魔怔了，前边想着怎么装鬼的事还没设计好，这边居然还想直接遇见鬼了。

想是也这么想的，身体却是很坦然，脚步还是不自觉地加快。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她走到了山的拐弯处，终于能看到远处的城门了。

看着近在眼前的城门，走路却没那么快到达，这段山路是盘旋着下去的，所以只是看着近而已。

林思琪再次加速，下坡的时候，感觉自己像是冲下去一样。

离城门越来越近，林思琪居然有点害怕进去。

难道近乡情怯？

看着这既熟悉又陌生的城门，林思琪感慨万千，她小时候，这个城门已经拆掉了。

她还问过，名叫北城门，可门在哪里？

现在看见了，原来真得有个城门。

再过个几十年，这座小镇开始古城恢复建设，找了一堆资料又重新进行城墙修复。

林思琪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这座她曾经成长的小镇--卫浦镇。

即使心里有准备，她还是大受震撼。

林思琪小时候曾经听爷爷奶奶辈的人说卫浦镇原来是座水城，城里面都是河，还有四座水门。

桥也多，买个菜就要过三座桥，城里面还好，要下脚的地方，外出就非常不方便，去县里的唯一交通方式是渡轮。

不过，大多数的人也不用外出，他们的世界就是这座小城这么大，够生活就行。

穷，吃不饱，大家不都一样嘛。

老人家怀念以前在河里洗衣服、游泳嬉戏、摸螺狮的日子。

她想象不出来是什么景象，她看到的卫浦镇，城内已经是没有河的影子，全部被填，盖上水泥板变成道路，路的两侧盖着房屋。

读小学的时候，家到学校的必经之路，要走过一个拱形的桥面，那时还以为是配合街道名称特意建成拱形桥面，后来才知道，脚底下曾经是条河。

林思琪慢慢平复自己的心情，控制住表情。

虽然每看到一处都想哇一声，感叹一下，原来长这样！

但是来日方长，天应该快亮了，现在做正事要紧。

改变再大，城内的主要结构没变，林思琪知道哪里是富人区，知道哪里可以躲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