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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 45 章

  • 作者:暗色星云
  • 类型:经典文学
  • 更新时间:10-06 19:06:22
  • 完书字数:9386

看到秦渝池眼睛的那刻, 林殊就知道,秦渝池的记忆已全部回复, 因为眼神已经大变。

林殊以为会在那眼里看见恨, 但他只看见了无尽的悲伤。

林殊忽然觉得他想错了。

比起看见秦渝池憎恶的眼神,他好像更怕现在这样,看见秦渝池脆弱不堪, 千疮百孔,悲伤就像是流不尽的泪, 每一滴都灼手。

他死后,到底出了什么事?

秦渝池为什么会这么痛苦, 眼里全是伤痛?

林殊不能在重症监护室里待得太久,相顾无言片刻,医生就催着他离开。

离开之前,秦渝池仍不愿意松手,紧紧攥着他, 就像是把全身的力气都汇到了手上。

林殊没办法,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 只能说大家都在外面等着, 让秦渝池赶紧好起来的客套话。

出了重症监护室, 林殊浑浑噩噩,也没对秦希沫说什么有效信息,就只愣怔着靠在墙壁边沉默。

秦渝池在清醒后的第二周复检,右胸皮肤表面的伤口已经愈合,就是体内的骨折需要慢慢静养, 复检结束后就直接转到普通病房。

秦盛只在秦渝池抢救的那天来过医院, 等秦渝池转到重症监护后便走了, 只留秦希沫在病房外守着。

秦渝池在入院前就一直在减脂, 现在又受了伤,整个人消瘦得很快,身上的肌肉都掉了大半,不过眼神依然清明。

秦渝池从重症监护转出来时,林殊躲在护士和医生身后,没敢出现在秦渝池的视野里。

但秦渝池却一眼发现了他,也不管扎在手背上的针,直接抬起手,直直往林殊所在的方向抓,甚至还想坐起身来。

秦渝池虽然不安分,表情却很深沉,像是很清楚自己是在给医护添麻烦,但就是不在乎,非得清醒地胡闹。

医护人员让出一点位置,让林殊站进来,站到床边。

——手。

秦渝池戴着氧气面罩,几乎发不出声音,只能做做口型。

林殊将手伸过去,本想勾起笑,让自己看起来温和一点,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因为秦渝池的手臂太瘦了,也就只比他的手臂壮上一丁点,那还是因为秦渝池的骨架本就比他大。

秦希沫在病房里等着,沾在门边等病床推进来。

秦渝池原本面色沉静,却在看见秦希沫的一瞬间又红了眼,这一次倒是没有流泪,只是手忍不住发颤,眼睛死死盯着秦希沫,像是怕她消失了一般。

这画面把秦希沫吓坏了。

秦希沫从没见过秦渝池这种样子,当即凑上前,带着哭腔问:“哥,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很疼?”

林殊知道秦渝池为什么红眼,叹口气,拍拍秦希沫的手,安抚道:“他是见到你太高兴了,想你以后多陪陪他。”

话音刚落,攥住林殊的那只手骤然收紧,而后又诡异地放松,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错觉。

林殊偏过头,对上秦渝池的眼睛。

秦渝池的眼眸黑洞洞的,犹如看不见底的深潭,很复杂,很难说出那眼神里有哪些具体情绪,更像是各种想法交织在一起后的深邃。

林殊只看了一秒,就不敢看了,赶紧移开视线。

转移到单人病房后,除了换药等非必要时候,秦渝池都不愿意松开手,就这么紧紧握着,也不说话。

很快,第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林殊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只觉得恍惚,他什么都没做,天幕就黑了。

几个护工住在隔壁,秦希沫也被送回了酒店,只余下林殊留在病房中。

林殊其实不知道怎么面对秦渝池。

原先他们之间像是隔着玻璃,虽然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但彼此还算是体面的相识关系。

而现在,那些欢爱的记忆秦渝池也有了。

他们肌肤相亲过,现在虽然牵着手,但心里的距离却好像更远了,原先只是隔着玻璃,现在却像是隔了个不同的宇宙。

仿佛他们早已恨透伤透彼此,现在却装作无视发生过,粉饰太平,谁都不提过去。

自欺欺人。

护士移了个空病床到病房,以防秦渝池离不了林殊,好让林殊有个宽敞的空床能睡。

入夜时,林殊平躺在病床上,右手还被秦渝池握着。

林殊睁开眼,望着天花板上的光影,放空大脑,什么都不愿意想。

“林先生......”耳畔传来秦渝池虚弱的呼唤。

这人怎么又叫上林先生了?

“什么事?”林殊闭上眼,装作被吵醒,沉着声音问。

“林先生,您现在能转过来吗?我想看着您,可以吗?”秦渝池的声音里带上乞求,有些卑微。

林殊微蹙起眉,沉默片刻,终是侧过头去,看向秦渝池。

秦渝池的眼神很纯净,就像是这一世他们刚见时一样。

就像......他们之间从没发生过那些事一样。

林殊一看就知道,秦渝池又在对他演戏,故意演出懵懂的模样,想掩饰自己已经恢复记忆的事实。

傻子。

明明都红了两次眼,现在再装有什么用?

林殊叹口气,搞不清楚秦渝池到底在想什么,无奈地问:“现在可以了吗?你要还看多久,我的脖子会酸。”

秦渝池愣了愣,小声说:“抱歉。可以了,我不看了。”

“嗯。”林殊转回头,继续看向天花板,愣愣地出神。

秦渝池现在住的医院,在H市的医院里已经算好了。

事发时,剧组直接调了急救飞机,这才没耽误救治的黄金时间,再晚几分钟,就算是神仙也救不回秦渝池。

这医院环境虽然不错,但外头却吵了点,时不时传进来行车的引擎声。

林殊想继续放空自己,右侧的视线却太灼人,实在不可忽视。

“你总是看着我作什么?”林殊问。

“......抱歉。”

这人又在道歉,演戏演上瘾了。

林殊思来想去,实在想不到秦渝池不恨他的理由。

除了觉得秦渝池还陷在那些爱与性的虚假梦里,故意忽略事实,不愿意清醒,他实在想不出秦渝池逃避过去的其它原因。

可那些无关风月的梦是虚假的,那顶多算是意乱情迷,秦渝池该恨他才对。

林殊抿紧唇,片刻后沉声说了句似是而非的话,“你......向前看吧。”

林殊觉得秦渝池能明白他的意思,他们之间早就没有回转的余地。

虽然他们上一世没有正式说分手,但他们最后走到那一步,今世更应该各走各路。

秦渝池不答话,只是收紧手指,沉默良久后说:“我困了,晚安,林先生。”

秦渝池还在叫他林先生,依然在逃避。

林殊长叹口气,没再说话了,闭目养神,渐渐睡去。

医院的病床不算软,林殊却难得睡了个好觉。

许是因为一切尘埃落定,秦渝池也恢复记忆了,他的罪行早被审判,他现在已怕无可怕。

翌日时,病房来了客人。

陶濯来时,护工正在给秦渝池梳头发,林殊慢条斯理地啃着苹果,正对着窗外发呆。

“渝池,你感觉怎么样了?”陶濯见林殊正在病房里,颔首无声地打了个招呼。

林殊本想暂时离开,给两人聊天的空间,秦渝池却攥着他的手不放,脸上扬起诡异的公式笑。

“我很好。你呢?最近家里一切安好吗?”秦渝池的语气很诡异,有种故意装出来的亲昵,很生硬,陶濯听了都发愣。

林殊停止咀嚼一瞬,又继续嚼苹果,可能两人在他死后产生了矛盾,但那些都和他没关系了。

陶濯瞄了眼林殊,如实道:“桃子已经签署文件,和陶家脱离关系,小潋......对他做了些很坏的事。”

闻言,秦渝池虽然双眼充满遗憾,但脸上的笑却咧得更开,上下半张脸的情绪直接割裂,更诡异了。

“是吗?”秦渝池眯眼笑着问,“那做错事的人,有受到相应的惩罚吗?”

陶濯以为自己听错了,愣着没答话。

“没有吗?那可真是太遗憾了......”秦渝池笑了笑,长吁着说,“不过没关系,任何人做错了事都逃不过惩罚的,上天会公平地惩戒每个人......”

秦渝池越讲越神叨,陶濯的面色也逐渐变差。

“渝池,你好好休息,等你好了我再来看你。”陶濯察觉到秦渝池的异样,不想多留,待了几分钟就准备走。

“好,下次再见。”秦渝池目送着陶濯离开,门打开又合上,秦渝池还盯着门,不知在想些什么。

上天会公平地惩戒每个人。

确实。

林殊无声地笑了笑,将最后一口苹果吞下腹,啪的一声丢进垃圾桶中。

秦渝池的康复时间不长,养个几周就能出院,只是出院后还要静养,接不了工作。

林殊只会陪着秦渝池待到出院前一天,这是他早就决定好的事,不可更改也不可反悔。

夜幕降临时,秦渝池好似已经习惯了他的陪伴,自己先躺上病床,等着他睡在另一张床上。

但今天,林殊没有睡上床,而是坐在秦渝池的床边,安静望着窗外出神。

“林先生......”似是感受到他的变化,秦渝池敏锐地感到不安,紧紧握着他的手,眼神也像将被抛弃的小狗那般可怜。

林殊无声地呼出一口气,沉下声音,直接摊牌,“秦渝池,从现在开始就别再装了,行吗?”

他说完这句话后,秦渝池的面色变得阴沉,终于露出半分前世的模样。

“我没有装。”秦渝池垂下视线否认。

“我知道你都想起来了,”林殊想冷心冷情,不留情面,但终是硬不下心,叹口气说:“你......向前看吧,别再想那些梦了,我也该走了。”

闻言,秦渝池反应极大,差点从床上跳起来,质问道:“你要去哪里?!”

“我......”林殊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去哪里,也许是回家,也许是流浪,他现在没有任何目的,说不定明天就能坠进早春的风里,结束这无聊的一生。

“林殊,你想干什么?”秦渝池瞪着眼睛,咬牙切齿地问。

手被抓得很疼,秦渝池的眼睛也瞪得无比大,就像是从前那般厌恶他。

这样才对。

秦渝池陷在那些虚假的梦里、逃避现实是不对的,就该这样恨他、认清现实才对。

“没什么,”林殊勾起淡笑,尽量不把这场离别弄得太矫情,“就这样吧,我还有事,真的得走了。”

林殊没有说“再见”,因为在他的计划里,他们将不会有再见的机会。

对他们来说,这样体面的离别已经是最好的结局,希望秦渝池这一世就别再为前一世和他烦恼了。

秦渝池咬紧牙关,将身上的所有力都汇到指尖,紧紧攥住他的手,把他的手背都箍出深紫色的红痕。

可惜作为病患,秦渝池的力气并不能敌过林殊。

林殊保持体面的淡笑,左手使力,一根根掰开秦渝池的手指,右手不停往外收。

掰开一根指头,另一根又紧紧缠上来,林殊没办法,直接站起身,借着全身的力往后退,终于将秦渝池的手甩开了。

“别走......不准走,不准走!”手被甩开的一瞬,秦渝池直接红了眼,掀开被子就准备翻下来,要抱住林殊,不让他走。

砰——

林殊抿紧唇,转过身垂眸看着地面,故意忽视身后秦渝池摔在地上的声音。

就这样吧,他们不用再见了。

林殊忍着没回头,直接推开病房的门,脚步不停,渐渐消失在秦渝池的视野中。

门开了再又合上,将医院走廊的白灯隔绝在外,病房里又陷入一片昏暗。

秦渝池趴在地上,右胸膛和心口都很疼,像是被无数的小刺扎过,再在无数细小的伤口中灌满盐水,令人痛不欲生。

秦渝池屏住呼吸,费了很大的力翻身,而后平躺在地上大喘气。

蜿蜒的光影映在天花板上,像是泛着光的蛇纹正在爬行,莫名有些恶心。

秦渝池闭上眼,躺了不知多久,等这阵痛缓过去,终于咬紧牙关,忍着伤处的剧痛,牟足劲自己站起身。

他现在还不能直立行走,平日里都是坐在轮椅上活动。

但秦渝池现在顾不了这么多,勾着身子打开床头柜,从里头找出手机和口罩,直接穿着病服出了门。

虽然每走一步,胸口处都有种骨头断裂的痛,但秦渝池像是感觉不到痛,根本不在乎。

就这样,他顺着林殊离去的路径走,凭着直觉,摇摇晃晃,一路向前,就像是追逐星月那般,一往无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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