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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隐私

半期考试后的第三个星期天，教学楼前的布告栏果然贴出了刘英华因偷盗学校教学仪器被公安机关逮捕的布告，还附有十来张照片。布告上说，刘英华和一个叫汪劲的同班同学一同盗窃地质系的教学仪器，盗走一台，破坏六台，学校所受经济损失达八万多元。盗窃案发生后，公安和学校保卫科经过一星期的突击侦查，在刘英华的箱子里查获了赃物。那些照片有作案现场，有被破坏的教学仪器，有一张是刘英华和王劲戴着手铐被押上警车。

成灰正在看布告，有人拍了他一下，他回头一看，是胖子。

打过招呼，成灰问胖子：“刘英华怎么会去搞这些东西？拿来又没有用。”

“以前我听他说过要做个什么东西，好象是望远镜之类的，需要几个镜头。”胖子摇摇头，“我操，他就是个蠢猪，要凸透镜凹透镜到物理实验室弄几个就行了，偏偏要去搞这么贵重的东西。”

成灰道：“可能他也没想到这些东西会这么贵吧。”

“要不然怎么说他蠢呢？”胖子道。

成灰又问：“大概会判几年？”

“不清楚。”胖子又摇摇头，“可真够惨的，被带走那天他象是病了，脸色苍白。他连换洗的衣服都没带。下星期天我去看看能不能送进去。”www.xinminlan.cn 老幺小说网

回到宿舍，只有高峰和刘东坐在一起，烟雾腾腾，地上满是烟头和烟灰，他们还在不停地抽着。

见成灰进来，刘东向他点点头，对高峰说：“吃晚饭的时候我来叫你，再一起去叫阿毛。”说着站起来走了。

成灰问高峰：“你们要去干什么？”

“他请我们喝酒。”

成灰感到好奇，因为刘东和高峰虽是老乡，但两人平时极少在一起，就问道：“什么喜事？”

高峰笑道：“不是喜事，是丧事。于剑红不理他了，另找了一个。”

坐了一会，实在无趣，成灰就去找柳林，谁知324一个人都不在，正要折回，却见尤飞从走廊尽头走过来。

“今天你媳妇怎么没和你在一起？”成灰笑问。

“她和她一个同学去石林了。”尤飞说着，掏出钥匙开门。

成灰随尤飞走进324，问道：“他们全都出去玩了吗？”

尤飞笑道：“上星期两个师大的女生来找海波，海波请她们吃饭。阿钢笑他被革了，他一赌气说带他们去吃回来。”

成灰笑道：“今天他们可要大大赚回来了。”

“他们走后，海波的媳妇来找过他两次了，那样子真是可怜。”尤飞又笑道。

“他们不是已经分手了吗？”

“海波倒是分了，可他媳妇还是经常来找他，一来就哭哭啼啼的，把海波烦得一见她就跑。”

成灰笑道：“怎么会这样？不会是搞出什么事来了吧？”

“我们也问过海波，可他赌咒发誓说除了吻过摸过，绝没干越轨的事。”

成灰笑了笑，又问：“阿钢也去师大了吗？”

“他怎么可能去师大。他和叶佳去温泉玩去了。”

王钢经过两个多月的努力，终于追到了叶佳。从那以后他就很少和成灰他们在一起了。

成灰笑道：“阿钢还真是变了，现在居然会去教室上晚自习了。”

“上什么晚自习，还不是去教室鬼混，不到一个小时就和他媳妇出去了。”尤飞笑了笑，“我们班以爱情为学习动力的只有陈峰和李英。他们俩可真没说的，每天我一到教室就见到他们，我走的时候他们还没走，有时星期六也不休息。”

成灰心里一阵惭愧。沉默了一会儿，叹道：“爱情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什么爱情？我从不相信爱情。”尤飞说出这句话，又觉不妥，转移了话题，“这段时间一直没空，还没好好感谢你，晚上我请你吃饭。”

成灰知道他说的是追王燕的事，笑道：“我没什么功劳，主要还是你那‘爱情的冲锋枪’厉害。不过你可得守紧了，别象孙朝阳一样又被别人抢走。”

尤飞笑了笑：“不会的，已经守牢了，她都是我的人了。”

成灰看了尤飞一眼，颇感奇怪。他和尤飞虽然也算好朋友，却不象柳林那样推心置腹。尤飞也不象江海波那样，大大咧咧，毫无机心，什么事都会说出来。平常尤飞从不会向他吐露心事，现在却把这种隐私说了出来，诧异之余，成灰又觉尴尬，一时不知说什么，沉默了一阵，竟憋出一句：“什么时候？”

“就是那天晚上。你踢门可把我吓坏了。”尤飞说着，脸红了起来。

坐了一会儿，成灰回到宿舍时，赵晓波和吴奇已回来，正和高峰在玩扑克。

“成灰，快来，四个人打。”赵晓波喊。

“玩什么？”

“跑得快。”

近段时间，大家常用扑克牌玩“跑得快”赌饭票菜票。用扑克牌赌钱既方便又安全，因为打麻将声音大，容易被发觉，而且必须要四个人。而打扑克不仅没声音，而且学校也不会管，更重要的是玩“跑得快”不限人数，只要两人以上就可以。成灰对这个不感兴趣，躺到床上说：“我不来，你们三个玩吧。”

三人也不勉强，继续玩着。成灰在床上躺了一阵，柳林突然跑进来喊：“成灰，快起来，吃饭去。”

成灰坐起来问：“今天怎么一个人吃呢？”

柳林笑道：“当一天快乐的单身汉，老是粘在一起会烦的。”

成灰看看表，还有一个多小时才到晚饭时间，就道：“还早呢。而且尤飞说今晚请我吃饭，我是不能陪你了。”

柳林问：“他为什么请你吃饭？”

成灰笑道：“你们全都是成双成对的，早把我给忘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个人还记得我，陪我吃顿饭，你还要问个为什么，有没有良心啊？”

柳林也笑了起来：“说得也是。要不现在我就陪你老人家出去走走，散散心，怎么样？”

两人走到大操场上，绕着跑道慢慢走着，柳林道：“你也别老是一个人闷在心里了，去跟方尽说了吧。看着你们这样子，我都感到难受。”

成灰向女生宿舍楼望了一眼，低下头没说话。

柳林又道：“你说你们两个，我真是搞不懂，明明大家心里都有意思，就是不说，人家是个女孩子，不好意思主动说出口，还情有可原，你一个大男人，就不能主动点吗？这样耗着，等四年过去了，你就后悔去吧。”

成灰叹了口气：“我真的很矛盾，有好多次我都忍不住想对她说了。可是，我们现在还什么都要靠父母，我能给她什么？我能让她幸福吗？”

柳林道：“她喜欢你，爱你，只要你跟她在一起她就会很幸福，还需要你给她什么呢？”

成灰又望了女生宿舍楼一眼：“我觉得爱和爱情是两回事，爱只是一时的感觉，可爱情是要终身相守的，是需要物质基础的。如果以后我不能让她幸福，就是对她的伤害。”

柳林默默走了一会儿，忽然叹了口气：“和你相比，我简直不是人。”

“怎么了？”

“你连将来可能对方尽的伤害也要顾忌，我却正在伤害别人。”

“你是说张芙吗？”

柳林点点头：“她是个很单纯的女孩，以为爱情都是纯洁的、浪漫的。可是我竟利用她去报复袁敏。”

成灰见柳林一副又愧又悔的样子，安慰道：“你的初衷虽然不好，以后对她好就行了。也别太自责。”

柳林摇摇头：“可是我真的一点也不爱她，她不是我喜欢的那种女人。我还是忘不了袁敏。我也不知道和张芙该怎样继续下去。”

成灰看着柳林，仿佛又看到了当初那个纯朴少年，只是他身上已增加了些什么。

柳林忽然一笑：“我和她之间的感情本来就不纯，我忘不了袁敏，她同样也忘不了刘英华。今天她就说，如果当初她不离开刘英华，也许刘英华就不会变成囚犯。”

成灰笑道：“也是，刘英华的犯罪你应该负主要责任。”

柳林打了成灰一拳，笑道：“负主要责任的是你。你可别忘了当初我媳妇是因为谁才离开刘英华的。”

成灰这才想起当初的事来，一时倒不知该怎样回答。

柳林看了看表说：“好了，你该去赴宴了。”

成灰也看了看表，说：“待会儿一起吃吧，阿飞又不喝酒，我跟他两个吃也没意思。”

柳林摇摇头：“我跟他谈不到一起去。”停了停又说：“不是我在背后说他坏话，我觉得他这人很阴，不值是交往。”

成灰笑道：“阿飞只是性格内向点，我倒没觉得他有什么不好。”

柳林道：“我和他一个宿舍这么长时间了，比你了解他。”又笑道：“你尽管赴宴吧，反正又不是黄花大闺女，不怕他骗了你的贞操。”

两人笑了一阵，往宿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