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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算命

三角形是最稳定的多边形，它的三个点可以决定一个圆，也可以决定一个平面。大学生活中，宿舍、食堂、教室正是三角形的三个点，有的人用这三个点决定了他们生活的平面和圆，而有的人，第三个点却时有时无，他们生活的平面和圆就无法固定下来。成灰就是这后一种人。新学期开始以来，他已极少去教室。每天在宿舍和食堂之间来回，他觉得生活单调乏味之极。而柳林虽然经常去教室，但他也并不是前一种人，他的目的是追到张芙。

成灰和刘英华打架期间，柳林也曾感到不安，因为他最好的朋友正是为了现在他在追的女孩而打架，但他很快原谅了自己，因为成灰一点也不喜欢张芙。

开始，柳林见张芙天天上教室，他也天天背着书包去教室，寻找一切机会接近她。张芙总会有意无意提到成灰，而他总是不露声色，在不知不觉中把话题引开。后来，除了上教室，柳林已经可以邀请张芙去看电影而不遭拒绝。

这天晚上，柳林又邀请张芙看电影，两人走在路上，张芙又提到成灰：“我听人在议论成灰和方尽好，是真的吗？”

“我想是真的。他们彼此都有意，我估计很快就会挑明。”柳林说。

张芙低声说：“真是不可思议。”www.xinminlan.cn 老幺小说网

柳林笑了笑：“没什么不可思议的。哲学家说，存在即合理。”

张芙笑道：“你总有那么多哲理。”她看了柳林一眼，又问：“你原来的女朋友很漂亮吧？”

柳林一愣，随即笑道：“是很漂亮，不过……”

“不过什么？”

“没你漂亮。”他迅速说完这几个字，向她看去，只见她笑了笑，低下了头。

张芙的脸有点发热，心里却甜丝丝的。

看完电影把张芙送回宿舍后，柳林一路哼着歌回到宿舍，一看表，是十点半，就去找成灰。可成灰不在，肖楚钟说他出去大概有四十分钟了。柳林想了想，就向大操场走去。

成灰果然在大操场的草地上独自坐着抽烟。柳林走过去笑道：“一个人坐在这里干什么？别人还以为你失恋了。”

成灰看看绕着跑道拥在一起散步的一对对人影，笑笑说：“我正在学习谈恋爱。”他递给柳林一支烟，又问：“你又和张芙出去了吗？”

柳林点上烟，笑道：“怎么？吃醋了？要不我马上退出，完璧归赵。”

成灰摇摇头笑道：“你学得这么油嘴滑舌，怕是我想要都要不回来了。”

柳林笑了笑，又说：“今晚回来的路上我想到几句诗，你听听怎么样。”说着开始念起来：

月光写出的影子里

有你迷茫的情思

你眨眨眼

让我读一个谜

夜风揉皱的薄雾里

藏着你淡的忧郁

你抿着唇

让我读一个谜

当我久久悟不透这个诱人的谜

就开始在灯影里寻觅

寻觅我曾梦见过的那首诗

寻觅那个粉红的谜底

然而我读到的仍然是

一个谜

成灰听完，笑了笑说：“这诗不怎么样，不过会让她失眠。”

“那我明天就写给她，让她失眠去。”

第二天晚上，柳林果然把诗写好去教室给了张芙。

而成灰仍然不想去教室，他躺在床上看了一会武侠小说，正感无聊，江海波跑进来叫：“成灰，三缺一。”

“干什么？”成灰放下手中的书问。

江海波做了个打麻将的手势

“我不打。”成灰又拿起了书。

江海波夺过成灰的书扔在一边：“有什么好看的？快走，别扫我的兴。”

“我发过誓再也不打麻将。”成灰仍然没动，但心里已在动摇。

“今天你不陪我我要疯了，快走吧！我求你了。你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这样总可以了吧？”江海波一边说，一边来拉成灰。

“就这一次，以后再叫我我可不干了。”成灰说着站起来，又问：“都有谁？”

“阿钢和老朱。”

走进324，成灰才突然想起已经很久没见江海波熄灯以前待在宿舍了，就问：“今天晚上你怎么没和你媳妇在一起？”

朱洪波笑道：“他媳妇把他给蹬了。你以为他真的好心陪我们玩呀？只不过今晚他心灵空虚。”

江海波边打开装麻将的盒子边调侃朱洪波：“你以为你很充实吗？前天晚上在舞厅里你那个色迷迷的样子，我看得清清楚楚。色即是空，你才是真正的空虚。”

朱洪波道：“当然了，要是我有你老弟的艳福，把一群姑娘迷得团团转，就不会空虚了。”

王钢不耐烦起来：“行了行了，打麻将，别老谈女人，不闲无聊吗？”

半个小时后，室内浓烟滚滚，烟雾缭绕得似乎灯光也暗了下去。趁着搓牌的功夫，成灰环视了一眼，觉得这个环境很久以前在哪里见过，但他现在已没时间多想，因为又开始摸牌了。

渐渐地324的人都回来了。苏文强、欧东俊和徐亚文在旁边坐下，看得津津有味，尤飞和成灰打过招呼，就上床睡觉了。

成灰手气特别好，而朱洪波和江海波却极少和牌，气得他俩直骂娘。王钢趁机调侃他们：“谁让你们玩女人呢？把手都玩霉了。”江海波也笑道：“幸好打得小，也幸好现在没有老婆，不然连老婆都要输给成灰了。”

打到熄灯，江海波和王钢都坚持要点着蜡烛继续战斗，朱洪波也随声附和，并打趣成灰，要他“蜡炬成灰”再走。成灰推辞不掉，于是四人点了蜡烛继续打，到蜡烛点完时，已经凌晨三点钟。

回到宿舍，成灰没洗漱就匆匆上了床，做了一夜麻将梦。第二天睁开眼一看表，已经九点半。他翻了个身，又继续睡。十一点才起床。

成灰洗漱完，还有半小时才开饭，就向324走去。江海波和王钢也才起床，徐亚文正坐在桌子边用扑克牌算命。

“你也没去上课吗？”成灰问徐亚文。

“早上实在不想起床，又想到到课堂上去也是睡觉，所以就不去了。”徐亚文一边回答，一边继续算命。

“上课有什么意思。”王钢边对着镜子整理头发边说，“你们注意课堂上没有？老师在上面眼望天花板讲得头头是道，学生在下面眼望地板不知在想什么。”

江海波笑道：“这就是一幅师生两忘图。”

大家笑了一阵，成灰叹道：“上课没什么意思，可是不上课又有什么意思呢？”

江海波笑道：“仔细想想，世上没有一件有意思的事。活着有什么意思呢？没有。那死了有什么意思呢？也没有。”

王钢一阵大笑：“没想到海波对生和死有这样的高论。”

成灰笑了笑，望着徐亚文面前的扑克牌问：“你算的是什么命？”

王钢凑上来代徐亚文答道：“还能算什么？总离不开女人。”又问徐亚文：“你算出媳妇在什么地方没？”

徐亚文笑道：“算出来了。”拿出一叠牌打开给王钢看，“你看，又漂亮，心又好，又有钱，可惜吹了。”

江海波凑上来笑道：“在什么地方？你吹了我去追。”

王钢道：“昨天才吹了一个，今天又想追，你讲不讲良心？一个都不给我们留。”

江海波笑道：“谁不让你追了？现在是公平竞争的年代。”

成灰不想听他们斗嘴，转向徐亚文道：“你是怎么算的，教教我。”

徐亚文道：“来我帮你算一遍，你看了就会了。”

成灰洗了牌，徐亚文就开始替他算起命来。“哇！你看，你们是一见钟情，一拍即合。”王钢跑过来一看，也叫道：“果然不错。”徐亚文一边一张张地抽出纸牌，一边说：“她一米六五左右。”“她经常和你在一起。”“她心地善良，对你很好。”“哎呀，可惜并不漂亮。”“她对你一心一意，永不变心。”“她爸爸对你满意。”“她妈妈对你满意。”徐亚文看一张牌说一句，说得成灰心里“咚咚”直跳。是徐亚文故弄玄虚还是巧合？这不明明是在说方尽吗？

“现在就看结果了。”徐亚文说着，把最后一张牌翻出来放在桌上。

“没成功！”王钢不无遗憾似的说。

徐亚文笑道：“可能是她还没等到结婚就死了，不然再也解释不通。没关系，再找一个！走，开饭了。”

大家边笑边去找自己的饭盒。成灰也跟着笑了，但他心中似乎结下了一个解不开的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