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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乔愿第二次进入圣地。

她还记得上一次进入还是为了尝试从圣子和圣女那里获得消息, 这一次门才刚被推开一半，她的目光已经先一步落在了里面，打量起了周围的场景。

大殿内和之前的布置没有什么两样, 有几个来帮忙的人类, 也有影子和感染者穿梭其间。这几个人类大部分都是当时在地下基地的安保队员，被上位后的圣女拿捏着同在基地里的家人的命，因此不仅要对地下基地发生的一切守口如瓶，还得过来帮忙。

而台阶之上原本应该站着圣子和圣女的地方，此时却只站着圣女一个人。

有阳光洒入大殿，落在她银色的长发上，正低着头自上而下的看着台阶下那个淡色的法阵，乔愿粗略一看，只觉得很像是眼睛的图案。因为今天仪式的重要性, 她的侧颜认真又严肃。即使听到脚步声抬头看了过去，看到被乔影抱在怀里的乔愿，圣女虽然眉头微蹙, 但是表情也不像是之前那样愤怒或者横眉冷对。

她和乔影对视了一会儿，直到听到又有人进来, 通报其他玩家们都被送到了相应的地方, 这才朝这些人使了个眼色。

随着厚重的门合上的声音, 此时反倒像是昭示着开始的信号。

乔愿感觉到自己被乔影放在了那个精巧的法阵上, 随着圣女划破手腕的鲜血滴入法阵, 躺在法阵上的她能够感觉到身下的线条像是活了过来一样, 如同温暖的小溪一般在她的身下流淌，就是没有办法带着她流走。

而此时旁边的人和感染者也已经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作为旁观者的他们看的更加清楚，也将眼前这瑰丽的一幕深深映入了瞳膜之中。原本没有颜色的阵法伴随着圣女血液的注入, 竟然变成了金色，也是整个基地的花纹。

整个法阵就像是一只金色的眼睛一般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要眨眼，大家甚至能够感觉到那目光中透露的冷意，让原本还翘首看着的人和感染者都下意识的低下了头，像是这样就能避开那道目光。

而乔愿躺的地位正好是眼珠里，就像是被神注视着。

然而也只有她知道此时躺在这上面的感受——

那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疯狂涌入她的身体，她的意识也被搅得支离破碎，唯有眼前的视野很是清晰。

她就像是在以第三视角高高俯瞰着这个世界。

乔愿首先看到的是一片没有边际的混沌，紧接着是无数零碎的片段。

她在这其中看到了汉莫斯，那个时候的对方看起来比现在要年轻的多，只是看起来命不久矣，强撑着一口气表示自己被拉进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游戏中。

他输了游戏，因此就要死亡。

他的瞳膜中映出了金色的眼睛，而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汉莫斯原本苍白到只剩一口气的面孔也变得红润起来，神色焕发光彩。

无数张面孔中，都曾经映出过这只金色的眼睛，直至这只眼睛的光芒越来越淡。

这是汉莫斯一直在找的神的视角。

所以现在这个神是在她身上？

乔愿一愣，尝试着想要和对方交流，但是却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因为当时汉莫斯用的是中文许愿，所以她默默排除了因为语言不通这个可能。

那就只剩下了两种可能。

要么对方不愿交流，要么无法交流。

而从神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这一点，乔愿更倾向于是后者。

随即则是这个世界的缩影。

随着阵法运作，这个世界也在产生着不小的影响。整个世界白天与黑夜正在飞快的交替，像是坏了的屏幕，眨眼间仿佛便是一天。

此时呆在外面，无论是哪个区域的人或者感染者此时都不约而同的抬头看着天空，神色疑惑中透露着惊恐。

他们看不到乔愿，乔愿却能看清每一个地方、每一个人的脸。

她看到了大殿之外的基地居民们因为这件事情似乎已经乱作一团，每一声都在询问着“发生了什么”，还有的下意识想要问圣子和圣女，但是却被拦截在了大殿之外。

乔愿还看到了被带到基地其他地方的玩家，他们同样出于和乔愿相似的法阵之中，虽然没有再被拘束在笼子里，但是似乎因为体力的迅速消耗，因此脸色苍白，只是此时却也努力仰着头，惊讶的望着天空。

她眼前的画面不断变化着，直到最终落回了大殿，看到原本站在阵法外的乔影走上前，手中的匕首反射出雪白的锋芒。

乔影已经从一旁圣女的手中接过匕首，这把匕首同样不普通，是汉莫斯无数次献祭时使用的，但是却从来没有留下过血的印记。

它知道自己根据书上推测出的内容没有错，圣子或者圣女才是这一切的关键，也算得上是钥匙。汉莫斯或许从某些方面来说算得上是被神庇佑，阴差阳错收养了二人，但是可惜的是走了很多弯路，等到搜集到足够的信息反应过来时，却又被怪物夺过了身份。

不过这倒是方便了它。

它直接踩过那金色的流动条纹，看着明显神色恍惚的乔愿，对方原本漆黑的眼眸此时也渐渐染上金色。

看起来像是已经没有自己的意识。

这样也好。

乔影想。

它实际上也并不知道乔愿死前脑海中会想什么，毕竟对方之前从未到达过这个局面，或许会人生跑马灯，或许还在思考着怎么办，而现在这个明显失去意识明显是最好的状态，不会再突生变故。

在与乔愿剥离的那一刻，它的脑海中就已经闪过几百种杀掉对方的方法，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一直等到了现在。

当看着乔愿的瞳膜有三分之一都被金色侵占时，乔影知道时机到了，抬起手中的匕首刺了下去。

站在第三视角的乔愿将这一切看的清清楚楚，但是现在的她已经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的匕首落下，耳边响起的还有系统那没有什么情绪的声音：【永别。】

细听似乎还能够听到对方的叹气声。

事实上系统也确实第一次有了想要叹气的冲动，却没有忘记趁着对方还有最后的意识时告别。再见和不再见都不适用于这个场合，最终它也只能从词汇库里调出一句“永别”，然后准备伴随着刀尖刺入乔愿的心脏，等待着宣布任务失败，寻找下一个宿主。

只是很快它的耳边就响起了乔愿的心音：“怎么这么快就和我告别。”

“我不是说过，我们要一直在一起，你是不是已经在心里想着寻找别人了？”

在彻底脱离这个游戏之前，她都不会让系统有机会离开自己，毕竟系统一离开就代表着她死亡，堪称另类报丧鸟。

系统：【？？？】

让它惊愕的不止是乔愿霸道的语气，还有对方竟然突然动手，徒手接住了即将落下的匕首。

锋利的匕首将乔愿白皙的手割出了一道伤口，殷红的血液顺着指尖流出的刹那，她眼中金色的光芒也在迅速消散。

系统本来想问乔愿是什么时候可以动的，但是它很快就注意到那金色光芒已经变得若隐若现的法阵。

和系统一样惊愕的还有乔影，即使是它在乔愿出手的那一刻也忍不住动作一顿。虽然很快就反应过来，但是这短暂的时间已经足够乔愿反击。

乔愿趁着对方愣神时想要抢过匕首，而反应过来的乔影也下意识地紧攥，一人一影很快物理意义上的打成一片。

按理说乔愿身体刚刚能动，应该行动缓慢，但是她现在觉得自己好似恢复到了之前的水平，因此和乔影倒是僵持在了一起。

“乔影.....”担忧的声音从乔影的身后响起，是圣女焦急中伴随着心虚的声音。

然而此时乔影却没有空回应，即使看不清它的五官，也能够感觉到它冰冷的视线落在乔愿身上，还有那与之响起的冰冷声音：“是你做的手脚？”

乔愿严谨地回答道：“怎么可能，我当时手脚可不能动。”

“明明分心的是她自己。”

分心.....

乔愿这话瞬间让系统和乔影都明白了什么，系统更是直接在她的耳边惊叫：【是那个时候！】

圣女想要上前帮忙，但是乔愿和乔影现在黏的太紧，她很有可能帮的是倒忙。

当然，她也知道眼前乔愿和乔影胶着的情况就是她造成的。她明明不想，但是脑海中却控制不住回想起乔愿前几天偶然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