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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9 章(捉虫)

  • 作者:thaty
  • 类型:经典文学
  • 更新时间:05-21 08:43:55
  • 完书字数:13418

29

“什……么”罗森下巴僵硬,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抗议!这是佩德罗先生人格的侮辱!”

“恰恰相反!这是合理的质疑!”奥尔高声说,他面对着陪审团的方向,伸手指向罗森,“假如贝妮女士想要钱财,他有钱吗”

哄笑声响了起来。

“法官大人!”

“想要性,她为什么要去找一个腼腆内向,看起来只有……二十一岁的男孩”

哄笑声更大了。

“抗议!”

“难道因为他英俊让一个被说为有无数男人的女人,愿意为他沉沦的英俊”

哄笑声简直震天,就算是贝妮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法官大人!请您阻止蒙代尔警官的行为。”

“法官大人,我刚才提出的,难道不是合理的质疑吗”奥尔摊开手。

“很合理!”“哈哈哈,太合理了。”“他配吗”

“肃静肃静!”法官敲着木槌,“继续喧闹的人将会被赶出法庭!”

人们还是笑个不停,但法官的威胁还是很有用的,他们不说话了,可依然紧紧盯着罗森,他们的眼睛里,毫无疑问地写着“你配吗”这是问句,但也是答案。

罗森脸色苍白,他的手在小腹前紧紧交握,因为太用力,以至于胳膊都在颤抖。他一脸期待地看向法官,等待着他对于这次抗议的裁决。

法官没注意罗森的神色,但他确实是在思索该如何裁决,他看了一眼陪审团席,更具体地说,葛雷帕子爵的方向。

这位子爵现在很高兴,眼睛发亮,笑容洋溢。

“反对无效,您可以继续了,蒙代尔警官。”

“谢谢,法官大人。”

旁听席的观众们鼓起掌来,包括那些记者,他们将记事本夹在腋下,疯狂为奥尔鼓掌。

奥尔礼貌微笑了一下,回到证人席旁边。

“看来您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了,佩德罗先生那么,我们换一个问题。第一位受害者,罗莎丽卡斯罗女士,根据之前那些‘证人’的证词。”奥尔用手做了一个引号的动作,“她是个必须依赖别人活着的女性,您就是在她被抛弃之后,渴望依赖的男性,那么……您配吗”

奥尔这次没有如刚才那样慷慨激昂,旁观席的人们也没有如刚才那样一阵接着一阵地哄堂大笑,现在的他们只挂着微妙的笑容,死死盯住了罗森,等着看好戏。

不需要奥尔的解释了,现在最愚蠢的人也能直接把疑问引申到罗莎丽的身上。也要感谢罗森的形象建立得太成功了——一位毫无攻击性,过于孱弱的绅士。

巴洛浦律师的前半段庭审中,已经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两位女性受害人的身上。

罗莎丽柔弱怯懦,必须要依靠男人,所以自杀。贝妮放浪贪婪,四处勾搭男人,所以她出现在了罗森的家里。

问题都是女性的,是她们活该,那就和男人没关系了,现在奥尔让他们的视线回到了男人,也就是嫌疑人的身上。

“我……”罗森深呼吸,他抬起头来看向奥尔,“我不知道,先生。我不知道在卡斯罗小姐的眼睛里,我是否匹配,我只知道,我拒绝了她,接着她就失踪了。当被发现时,卡斯罗小姐已经去世了。又过了一个月,马洛尼小姐向我提出了邀请。

您刚刚也说了,我是那样一个没用的人,当一个如此美丽的小姐向我伸出手,而且她和卡斯罗小姐不同,她不要求我负责。只是要和我共处一段时间,那我为什么不接受呢”

他的语气与表情是贪婪的,只有奥尔能从他的眼睛里,看见浓厚深切的怨毒。

“请您再说说,事实上马洛尼小姐是如何邀请您的,而您是如何回答的吧。请不要笼统地回答,假如您忘了当时具体使用了怎样的词句,也可以使用相近的。”

“反对!这个问题刚刚问过了!”

“但当时的背景和现在完全不同!”

“抗议无效。”巴洛浦和凯鲁宾的脸上已经彻底没有了案件开始时自信的笑容,他们坐在那,表情阴沉。

“我询问她是否需要让我送她回家,她站在那对我说‘我们为什么不一块儿去您那呢我们可以聊聊天,并做些更有趣的事。’

我回答‘您是认真的吗,女士’她对我说‘当然。’然后我们就上了车。”

奥尔没有立刻说话,他先是对陪审团席的人们笑了笑,又转身朝着旁听席的所有人,一边笑,一边摊手,最后他才重新转向罗森:“您从未有过一段正常的恋爱,甚至从未有过一段正常的交往,对吗。我甚至怀疑您连艳情书籍都没看过,佩德罗先生。”

罗森看向奥尔的眼神凶悍:“我不明白您的意思,蒙代尔警官。”

与此同时,法庭里的喧闹声却开始大了起来,是和刚刚的激烈不一样的喧闹。那时候是轰轰的,现在是嗡嗡的,人们都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罗森那段邀请与接受邀请的对话说完后,大多数人都觉得有些怪,奥尔的连番动作证明,这事确实有些怪,当他问出来,人们终于意识到什么地方怪了——罗森的回答过于直白僵硬了,就像是牙牙学语的幼儿的风格。

一对伴随着的男女,不该这样对话。

“我们在进入您的家时,发现贝妮女士被赤裸地捆绑在您的床上,您承认吗”

“我们都是自愿的,你们不能只听她的一面之词,事实是,她喜欢那样。”

“事实是,您、一个腼腆正直的男人,把一位被捆绑住的女性,独自一个人扔在家里”

“我不太喜欢那样,我有点害怕,所以我离开了。”

“贝妮女士的身上,有您的啃咬、抓挠与按压的痕迹。被解救时,除了最新的痕迹,还有稍旧的,也就是一到两天前的。”

“我说,她喜欢,她强迫我那么干的,不是我干的。”

“不不不,请不要这么激动,听我把话说完。虽然贝妮女士的身体上有着伤痕,但经过女警与女医生的检查,她的身上没有被侵犯的痕迹,只是在大腿上有一些摩擦的污迹。”

罗森的两只手“嘭”地拍在了证人席的围栏上。

“反对!法官大人,这件事和案件没有关系!”

“砰砰砰!被告!请保持冷静!”

凯鲁宾警长立刻站了起来,法官也在同时敲响了木槌,执勤的警察们也向证人席后靠近。

“这件事与案件有极其重要的关系,法官大人。”

法官盯了一会儿奥尔:“继续吧,蒙代尔警官。”

他在警告奥尔,别再弄出来一个当庭袭击法官的家伙。

“佩德罗先生,你是否因为缺乏能力,而对女性怀有怨恨”

“砰砰砰!肃静!”

“没!有!”罗森从牙缝里把话挤了出来。

人们安静下来了,但大概率不是因为法官的木槌,而是因为听不见罗森说话了。

“是没有对女性怀有怨恨,还是没有缺乏能力”

“都有。”罗森的胸膛快速起伏,眼球里有些充血。

“罗莎丽女士被发现时,身上有着与贝妮女士类似的痕迹,也就是被抓挠与按压的痕迹,她肩部被削掉的几片肉皮是死后伤,从位置上,我们有理由怀疑,那些是咬痕。”

“真可怜,但在做爱的时候那么干是很自然的事情,不是吗”

“死后伤是很自然的”奥尔挑眉,不等罗森开口,一边将资料分别递给法官与陪审团,一边大声说,“这案子大家已经把太多的时间,集中在被害人的私生活上,现在请大家将视线重新集中在证据与事实上!

首先!罗莎丽卡斯罗女士,毫无疑问是他杀!这位女士身高只有一六七公分,现场没有发现任何垫脚用的物品,她却在两百多公分高的树枝上吊死,她的肩膀上有死后伤痕。”

奥尔本人在上庭时,也是从私德开始的,因为那时候,人们的脑海里已经被那群混蛋钉入了先入为主的钉子,不那么干他没办法将人们的关注点拉回来。现在,是时候彻底反击了!

奥尔向三位神父低头行礼:“尊敬的神父们,您们见过有一个活人能这样自杀的吗”

他们或许见过,在魔法的世界里,现在这个场合当然是选择摇头否认。

“或许她是被杀的,但那又怎么样呢有谁,或者有什么东西能够证明我和她的被杀有关系吗如果只是因为那些痕迹,那您应该去那些风月街上寻找嫖客。”

“有。”

“”

“我说有证据,我们在这位先生的家里发现了一条色带,色带上的文字与罗莎丽女士所谓遗书上的文字完全吻合。无论遗书或色带上,都发现了佩德罗先生的指纹。同时,我们还发现了半页遗书,这次的遗书,署名为贝妮马洛尼。”

“谁能证明那些东西是我的谁知道那些指纹你们是怎么弄上去的!”

“在最新的那条色带上,我们还有一些奇妙的发现——白色的污渍,还有血迹。我们怀疑凶手把这条色带当成了玩具,被色带割伤了。所以,这位在面对女性时完全无能的凶手,只能通过色带这样的特别玩具获得乐趣。

佩德罗先生,可以让我们检查一下您的身体吗”

奥尔表情微妙地看向罗森,在联想到色带上到底是什么东西时,奥尔差点把那东西扔出去,毕竟他可是拿在手里仔细观察了色带很久的——色带的割伤显然不严重,但很可能伤口被染色了。

罗森一愣,紧接着他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惊慌。

“法官大人!我有话说!”凯鲁宾站了起来。

法庭上控辩双方这样表示时,不是要站起来在法庭上说话,而是要靠近与法官私下里说话。

“可以。”法官招了招手。

人们发出嘘声,奥尔与凯鲁宾凑到了法官席前边,因为证人席距离法官席不算远,所以罗森虽然保持着坐姿,但身体努力前倾,一脸渴望地看着凯鲁宾。

“我们愿意与被害人的家属庭外和解,并且部分认罪。”凯鲁宾说。

“拒绝。”

“蒙代尔警官,您最好把检察官叫过来,我觉得这个交易对多方都是有益的。案子继续下去,即使宣判了佩德罗先生有罪,也只是被流放而已,南大陆可是个好地方。您也该为三位活着的女人想一想,尤其是年轻的那个,她的名声彻底坏透了,还有她未出生的孩子,他们以后活下去可是很艰难的。”

法官没有否认这句话,一位体面绅士的判罚,当然和那些底层罪犯不一样。

“拒绝。”奥尔还是这句话。

“您没资格代替别人拒绝!”

奥尔看了看凯鲁宾:“好吧。我去问一声她们。”

奥尔去询问三位女士,凯鲁宾则去到证人席,与罗森小声议论,要达成协议,需要罗森自己认罪。

失去女儿与外孙/外孙女的卡斯罗夫人十分坚定地摇头,贝妮也拒绝的干脆,马洛尼女士有些心动,但在看见女儿的态度后,同样表示了拒绝。

奥尔正要转身,背后突然传来了罗森的叫嚷声:“不——我没罪!我没罪!我没做错任何事!”

凯鲁宾刚对罗森提出认罪的要求,就遭到了罗森的坚定拒绝。凯鲁宾只能耐心对罗森解释,对他说案子到目前阶段他们已经彻底失去了胜诉的希望,签下抗辩协议,用钱解决问题,才是对他最有利的。

罗森显然没听进去,甚至凯鲁宾的话让他勃然大怒。

他叫嚷着,站起来拽住了凯鲁宾的衣服,然后就被凯鲁宾一把推回到了证人席。凯鲁宾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制服,不再搭理罗森,看向了正走回来的奥尔——奥尔特意放慢了速度,给这两位空出争吵的时间。

“我们谈好了,蒙代尔警官,法官大人,我们……!!!”

凯鲁宾感觉左腰侧被人拽了一下,他下意识觉得出事了,伸手一摸,摸到的是空了的枪套。

“砰——!”枪声从凯鲁宾的背后响起,他甚至没来得及转过头去,子弹的推力让他向前倒在了地上。

罗森站在凯鲁宾背后,举着枪,正在挪动手臂,准备向奥尔射击。

但在罗森夺走凯鲁宾配枪的瞬间,奥尔已经军靴蹬地,用最快的速度朝前冲去,他一把捏住了罗森的手腕!

“啊!”随着一声骨折的脆响,奥尔夺下了罗森手里的枪,他将枪扔向了路易斯,放手直接将罗森从证人席里拽了出来,按在地上将他的双手铐在了背后。罗森因为手腕骨折不断惨叫着,但奥尔摆弄他就像是摆弄一只鸡崽儿,他的任何挣扎扑腾都毫无作用。

鼓掌声再一次响了起来,有人甚至吹着口哨。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他们刚刚惊恐地尖叫,或站起来想逃跑时,事情已经结束了。惊惧的冷汗与兴奋的热汗一起,湿透了衣服。

法官喘着气从法官席后边站起来,他刚刚缩在了桌子下面。

他用木槌敲着桌子,看着警官们把流着血哀叫的凯鲁宾带走,没有同情,只有憎恨:“有鉴于刚刚发生的紧急事件,本法庭决定现场宣判,陪审团的先生们,你们的决定是什么”

陪审团还有人没来得及坐回椅子上呢,法官话音刚落,立刻有陪审团的人高喊了一声:“有罪!”

“有罪!”所有陪审团全都叫嚷了起来,钱显然是没有命重要的,而且事情闹到现在这个地步,再说没罪,那他们大概会被其他陪审团的先生揪住群殴。

“陪审团一致决定罗森佩德罗有罪,本庭宣判……”

“我没罪!那些女人才是有罪的!那些荡妇!她们没有资格生下孩子,她们该死!”罗森疼得浑身颤抖,却依旧大声叫嚷着,“我才是个男人!是个真正的男人!”

奥尔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

刚要举槌喊肃静的法官点点头:“谢谢,蒙代尔警官,本庭宣判,三日后,绞刑!尊敬的三位神父,你们是否要赦免这个男人”

“不予赦免。”“他罪孽深重。”“愿死亡赎清他的罪孽。”

执勤的警察将罗森带走了,奥尔与三位女士说了几句话,告诉她们假如遇到困难,可以到鱼尾区警局来。就推开涌上来的记者们,朝外走了。

“蒙代尔警官!”奥尔正要坐上回家的马车,突然听见有人叫他,“哦您比看起来可是要高大得多。”

是陪审团里的葛雷帕子爵,他身材瘦高,黑色卷发,绿色的眼睛,三十左右但因为他没有时下流行的两撇胡子,这或许让他比实际的样子更年轻。

“很高兴见到您,葛雷帕子爵。”

“我也很高兴见到您,尤其是知道您认识我的时候。”子爵的声音里确实充满了愉悦,“我来这,因为有件事很好奇,请问,假如……那位凶手是一位‘匹配’的人,你该怎么办呢他有钱,有财富,有容貌,甚至还可能是个贵族,当然,我不是在说我自己。”

“您这样体面又和善的人,当然不会做出那样下流的事情。当那个人出现时,他和您就知道我会怎么办了。”

“您可真是……”子爵一脸无奈,“我真的只是出于好奇,但结果只是让您对我充满了戒心,这可真让人有点尴尬。我看了所有关于您的报导,收藏了您写的短文,现在连载的冒险更是从没有落下过。”

奥尔并不意外子爵知道他是《倒霉的乔瑟夫》以及《李奥纳多历险记》的作者,不过,上一回这么热情地对他说类似话语的家伙,现在坟头上已经长草了。

“这可真是让我感到无比荣幸,子爵阁下。”

子爵无奈地叹气:“今天不打扰您了,蒙代尔警官,我想您现在已经很疲惫了,有机会我会登门拜访。再见。”

看着这位子爵离开,奥尔上了马车。先一步上车的安卡问:“要去调查他吗”

“嗯,调查一下吧。”奥尔点着头,拿起了放在马车上的文件——关于其他人类局长和副局长,以及总局高层的文件。

血族必须要进行反制,但是……很麻烦。

奥尔本人的三观,让他有很多方法无法使用。而且即使发现了某些人严重的错误行为,他也不能因此而把人撸下来,因为对国王来说,目前皇家警察的状态,就是她最乐于看到的,就算血族是猛犬,人类是废物,她也绝对不希望血族的警察彻底压过人类的警察。

可太过轻松的手段,又不会让对方吃到教训,甚至如水泼热油,只会加速情况的恶化。

奥尔按了按额头,回家后召集下属们开会吧。

佩德罗医生与罗森被关在了同一间囚牢里,毕竟他们确实是体面的绅士。

“我付出了一切来保护你,可你依然失败了。你就是个废物,你和你的母亲一样,是个无能的懦夫。”在法庭那样维护罗森的佩德罗医生,在监狱里却不断埋怨训斥着罗森,“幸好我没有承认你,虽然别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儿子了。可至少在官方的记录上,你只是我的侄子。

这就是戈尔贝小姐拒绝你的原因吧因为你是个废物,你竟然对我说那位小姐早已经另有所爱我不该把你带回的,真不该。”

“我……经常……做噩梦……在梦里,你……强迫了一个女人……并用打字机砸死了她……一直很模糊……今天突然……清晰。”

佩德罗医生怔住了,他警惕地看了一眼囚牢的门,但很快就放松了下来:“你记得”他自以为罗森这断断续续的讲话方式,是因为面颊严重的肿胀,“你和你母亲一样,懦弱的废物。我有很多的女人,或许正因为我太出色了,结果只有最没用的她为我生下了后代。不过,她至少很漂亮,可你只有最糟糕的地方像她。”

罗森缓缓站了起来,他的影子遮盖住了佩德罗医生:“不,我像你,爸爸。”

锁链哗啦啦地想着,传来佩德罗医生窒息的呜咽,他的两只脚不断蹬踹着地面,过了一会儿终于平息。

奥尔还是从报纸上得到的消息,罗森勒死父亲,用牙齿撕咬开了他的喉咙,沾着他的血,在囚室的墙壁上,用工整的印刷体写下了遗书:我有罪。我愿在地狱的烈火中,抓紧我的父亲赎罪。妈妈,愿你在天堂得以安息。

最终,罗森用佩德罗的衬衫在囚室的铁窗上上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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