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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利亚从不认为达米安会有事瞒着自己,她相信自己的教育没有任何问题，在自己面前，达米安永远都会是那个乖巧听话的男孩。

哪怕偶尔因为他饲养的小宠物会起反抗心理，也不会影响她在达米安那里的绝对话语权。

因为他爱着她。

作为一个孩子深爱着自己的母亲,这真是再正常不过了。

所以,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塔利亚看着空空如也的房间第一次陷入自我怀疑。

有什么东西突然刺激到达米安，让他产生了逃跑的想法。

跑去哪儿？这并不难猜。

困扰塔利亚的是达米安逃跑的理由。

会是因为她说了太多关于布鲁斯的事迹让达米安产生了憧憬和冲动吗？还是说有其他存在挑拨？

可是不论是哪种原因,都不该促使达米安做出这种冲动的决定才对。

其中必定有别的缘由,而塔利亚却不知道。

可不管怎样,她都得将达米安带回来。

那是她的孩子，是刺客联盟的小主人。

于他而言，踏入哥谭还太早了点,见自己的父亲也太早了点。

他还不够成熟,还不够资格成为刺客联盟的继承人，还存在可能被蝙蝠侠的思想“腐蚀”的可能性。

她必须带他回来,继续接受训练。

所以,她找上了她曾经的爱人，那个她现在也仍然爱着的男人。

布鲁斯韦恩。

“我知道他在你那里,吾爱。”塔利亚掀起嘴角，声音低沉魅惑,却潜藏着无可言喻的危险。“把他还给我。”

“不可能。”布鲁斯直接回绝。“我不会让他再回到刺客联盟，他会留在我身边，接受普通人的教育。”

塔利亚冷笑一声：“你想让一把好刀生锈吗？吾爱。”

布鲁斯嘴角绷紧：“好刀？这就是你对达米安的看法？他是人，是你的儿子,不是一把刀。”

塔利亚沉默两秒，缓缓说道：“你以为我不爱他吗？”

“我检查过他的身体了，塔利亚。”布鲁斯沉声道。“他只是个九岁的孩子,但他身上的伤……你认为这是爱？”

“他不是普通孩子，你应该清楚，”塔利亚收敛起嘴角的最后一丝笑容。“他生长在刺客联盟，以后还会接管它，如果他不接受残酷的训练，怎么成为刺客联盟的主人？”

“他不会接管刺客联盟，”布鲁斯沉下眼眸。“我不会再让他和一个杀手组织扯上关系，更不会让他接管。”

“哼，”塔利亚翘起嘴角，“这可不是你能决定的事，吾爱。”

“我当然可以。”布鲁斯看着屏幕中的塔利亚，一字一句道。“他来找我，他将我视作父亲，那么我就会担起父亲的责任保护他。”

塔利亚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动容，嘴唇轻启，呢喃道：“我一直在想，如果你还在刺客联盟，那么也许我们会成

为最棒的父母，但是你离开了。”

“因为我们不是同路人。”布鲁斯接口道。

塔利亚收敛起神色，重新用美丽又冰冷的公式化微笑伪装自己。

“对，这也是我们成为敌人的原因。”

布鲁斯：“不要踏足哥谭，否则我不会手下留情。”

“这可不行，”塔利亚挑眉。“我一定会带走达米安。”

两人再次针锋相对。

塔利亚：“你有问过他吗？他是否是真的想留在你身边，接受你的教育？我想，哪怕你是他的父亲也无权替他做决定吧。”

布鲁斯眉头微促。

他无法否认塔利亚的话。

“强行留他，只会让你们加深矛盾，你会把他越推越远。”塔利亚的声音像滑腻的毒蛇，慢慢爬进布鲁斯的心口，一点点啃咬。“我想这样做的后果我不用做过多说明吧？你身边已经有了鲜活的例子，你来告诉我。”

布鲁斯手指微蜷。

塔利亚微勾起嘴角：“我很快就会到哥谭，你无法阻止你的儿子奔向他的母亲，吾爱。毕竟，他爱我，而我照顾了他九年。”

“为什么你从不告诉我达米安的存在？”在塔利亚挂断通讯之前，布鲁斯忽然出声询问。

塔利亚眼神闪烁，母亲的一丝脆弱流露出来，但眨眼之间她便将其隐藏了起来。

“噢，因为我被你伤的很深，亲爱的。”

布鲁斯动作僵住，他还想再说点什么时，塔利亚已经挂断了通讯。

“所以，”杰森随即关停监控画面，扭头看向沉默的达米安。“你的答案是什么？”

达米安叹口气：“我不知道。”

“塔利亚很快就会到哥谭，如果你不做出选择，到时候布鲁斯和塔利亚肯定会打起来，你可不会想看到那个场面。”杰森说道。

达米安皱眉。

“你为什么能看到那么多事？还有父亲的监控，以他的能力，我不认为你在他附近装上监视器还能不被发现。”

杰森眨巴眨巴眼睛：“别转移话题。”

达米安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我不知道，但是我清楚母亲她需要我。”

只这一句话，杰森便听出来达米安的想法。

“可你更喜欢布鲁斯，对吧？”

达米安抿紧了嘴唇。

房间内陷入沉默。

于是杰森自顾自地说道：“我想我们彼此都清楚，如果你自己不同意，我不可能这么轻易地把你带到哥谭。”

达米安喃喃自语：“我只想见见父亲而已，还有索尼娅，我想找到人照顾她…”

“我知道。”杰森摸了摸达米安的发顶。“我能理解一个孩子对他许久未见的父亲的思念，也理解你对索尼娅的担忧，所以你允许我将你带过来。”

杰森：“你本以为短暂地见一面过后会缓解你的思念，但没想到见过之后反而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对吧？现

在你想留下来，因为你爱布鲁斯。”

达米安瞪他一眼：“谁允许你揣度我的想法了。”

“我道歉。”杰森举起双手，并不真诚地说道。“也许你该听从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刺客联盟没有它的小主人也不会垮。”

达米安盯着指尖许久，缓缓说道：“但是…我认为我现在还没有资格站在父亲身边。”

杰森哑然。

达米安对自己的要求太高了。

明明他还只是个孩子，可是却要求自己和布鲁斯一样成熟。

本来他就因为被自己看不起的提姆打掉了武器而动摇内心，加上这回的义警行动更是让他怀疑自己。

达米安是个很要强的孩子，也很聪明。

他看出布鲁斯不会对他进行严格的教导，他会给他很好的教育，正常的教育。

但这不是达米安现在想要的。

他希望能快速成长，而能达成这个目的的地方，就是刺客联盟。

杰森微叹口气：“好的，我知道你的决定了。”

他知道自己无法左右达米安的决定。

他尊重他的选择。

杰森握住达米安的手：“趁他们打起来之前，我送你回去？”

达米安点头。

他带他到了塔利亚的私人飞机上。

“你好，塔利亚女士。”杰森将达米安交到她手上。“很抱歉我拐走了你的儿子这么久，不过…你不会对一个玩偶生气的吧？”

对于杰森的突然出现，塔利亚没有展现出任何的惊慌，好像她早已预料到了这一点，这份处变不惊的态度只有非凡的上位者才能拥有。

“当然。”塔利亚微笑道。“如果下次能给他的母亲留张纸条就更好了。”

“我道歉。”杰森说道。“我下次一定记得。”

说完，他消失在原地。

塔利亚眼睛微眯。

“你需要向我汇报这个小木偶的情况，达米安。”

达米安温顺垂头：“是的，母亲。”

哥谭。

当布鲁斯发现刺客联盟的人全部悄然撤退时，他就知道，达米安做出了选择。

“是你带他走的。”布鲁斯转身，自称是先驱团使者的怪异木偶就坐在他身后的桌子上。“为什么？你现身应该是来帮忙的，比如史蒂夫，比如托尼。”

“是的。”杰森晃悠着脚尖。“但我这次不是为你来的，而是达米安。所以我尊重他的决定，我相信他也希望你尊重他的决定。”

布鲁斯没有回答，转身离开，蝙蝠洞的灯光随即熄灭，一切归于黑暗。

杰森在这黑暗中悠悠地叹了口气。

…………

刺客联盟内。

塔利亚正在向联盟真正的主人雷霄奥古汇报情况。

“父亲。”塔利亚恭敬地弯腰行礼。

在雷霄奥古面前，她也不得不放软自己的脊背，卑躬屈膝。

哪怕她是他唯一的女儿。

“他回来了？”雷霄奥古淡淡说道。

“是，父亲。”塔利亚回答。“是有人在中间挑拨，准确说是一个木偶，她自称是先驱团的使者。”

“先驱团？”雷霄奥古的声音抬高。“又是这个先驱团，他们到底是什么人？突然出现在地球，到处插手各种事，义警的、犯罪集团的、九头蛇的，然后又突然消失，他们的目的又到底是什么？”

塔利亚低垂着头颅，没有回答雷霄奥古的问题。

她清楚自己的父亲习惯自己思考，或者她直接给出答案。

否则，她的父亲会生气的。

“所以，达米安完全没问题了吗？”雷霄奥古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

塔利亚：“是的，父亲，他到底还是年纪太小，太容易被引诱，不过只要稍加训练就可以……”

“不。”雷霄奥古强硬打断她。“这个达米安出现了反抗行为，还在三观没有固定之前和布鲁斯韦恩接触，布鲁斯韦恩……蝙蝠侠的那些英雄想法会影响他，他不会再成为一名合格的刺客了。”

塔利亚嘴唇微张，瞳孔急剧收缩。

在察觉到自己的状态后，她迅速调整，不能让雷霄奥古看出任何问题来。

雷霄奥古从他的王座上站起来，冰冷地下达了判决：“处理掉他，掐断他从昨天开始的记忆，将合适的记忆用来培养下一个’达米安’。”

塔利亚的头颅越加下沉。

“是，父亲。”

“可惜了，明明这个’达米安’是最成功的一个，他都活了四年。”雷霄奥古摇头叹息。“可因为你的失误，我们不得不放弃他，我希望下一个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

塔利亚：“我向您保证，父亲。”

从雷霄奥古的宫殿离开，塔利亚来到了刺客联盟的另一个地方。

这里是整个宫殿里最机密的地方之一，仅次于拉撒路池的位置。

这里，是“培育所”。

是培养“达米安奥古”的地方。

塔利亚缓缓走入。

一排巨大的绿色营养仓紧靠着墙面，每个营养仓都有相应的编号。

而每个营养仓里装着的都是达米安。

他们长相完全相同，身体数据也完全一样。

他们，都是货真价实的“达米安”。

是塔利亚和布鲁斯的孩子。

只是并不是由塔利亚十月怀胎生下来的，而是人造子宫培育。

基因挑选，优胜劣汰，只为培育出最优秀的“达米安”。

每当上一个达米安出现问题时，他们就会夺走他的训练记忆，处理掉他，再将他的记忆装到另一个达米安身上。

就像维修机器人，无情却有效。

“噢，达米安。”塔利亚微叹口气。

她难得的犹豫了。

她和那孩子相处了四年，是最久的达米安。

而他和之前的几位相比，也是最孺慕她的一个。

身为一名刺客，塔利亚怎么可能看不出达米安每次见到她时眼中快要喷涌出来的爱意和希冀呢？

那个孩子会为了让她高兴付出一切，自己受伤也不在意。

对于那种纯粹的爱，她怎会完全没有触动。

塔利亚抚上手臂，内心破天荒地动荡起来。

她不得不承认。

哪怕是她，也没办法完全抹消掉感情。

只是……比起刺客联盟的未来，比起雷霄奥古的命令。

这点微不足道的母爱，不值一提。

塔利亚深吸口气，将所有的不舍压在心底。

“我很抱歉，达米安。”这位不算称职的母亲如此叹息道。

…………

红后默默记录下这一切，她看向正在消磨最后几分钟休息时间的杰森。

“额嗯……你也许该了解一下这些情况，安娜贝尔。”

“嗯？”杰森疑惑皱眉。

红后展开监视画面。

看完刺客联盟内发生的一切的杰森默默从床铺上捡起自己的下巴。

原地愣怔一分钟后，他闪身来到布鲁斯面前。

注意到杰森的出现，布鲁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并退出电脑界面。

杰森：“你好，韦恩先生，还记得我之前说过尊重达米安的选择这回事吗？”

布鲁斯危险地眯起眼睛：“你想阻止我？”

“噢，不不不。”杰森摇头。“我是想说，让我之前说的那些话见鬼去吧，快去把达米安抢回来，就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