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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的时候，还是安阳灭国王子的安阳国王，曾带着安然萱儿暗中造访过殷家。

那个时候，也就是真正的安阳公主还没有病死的时候。

殷伶雪五年前见过的人，与如今来到大夏的人，却不是同一个人。

如果她要是前段时间见过安然萱儿，定然能第一时间认出来。

只是裴阳更好奇的是，远在江南州府流浪的安阳王子，为何会暗中来到京都，造访殷世忠。

那一年，也正是安然公主母亲逝去的时候。

裴阳问：“安阳王到殷府，是为了什么？”

殷伶雪摇摇头：“他与父亲密谈，其间的内容我并不知晓。但父亲自从那一天后，进过一次宫后，回来便是闭门不出整整七天。”

裴阳深深意识到这件事的不简单，其中定然有一些无人知晓的秘密。

在关于殷世忠的资料中，他早年是极为激进的政治保守派人物。

殷家始终站在皇帝的角度，也始终与当时还是尚书令的刘巨鹿斗着不知道多少年。

直到七年前刘巨鹿荣升宰相，殷家开始衰弱。

再到五年前，殷家在朝中完全表露出与以往支撑皇帝不同的态度，甚至于在慢慢倒向刘巨鹿一派。

三年前的时候，殷世忠才是表露出支撑皇家的态度，再次与刘巨鹿展露出你死我活的政斗。

再到两年半后，殷家被刘巨鹿设计陷害，沦落到如今的局面。

女帝作出那些决定，自然也是考虑到殷家的政治态度。

殷家五年前突然的政治转变，是否真与安阳王有关。

五年前，安阳王到底与殷世忠说了一些什么？

望着裴阳久久发呆陷入沉思，殷伶雪默默等了许久终不见他开口，只是问：“你在想一些什么？”

这般时候，她在心里默认了裴阳不是太监的身份，却是很少用公公来称呼裴阳了。

“没什么。”

裴阳捡起地上的苹果，削去沾着灰的块然后继续啃着。

“与我说说你的过去吧。”

“你很想知道吗？”

殷伶雪点点头。

这个与她见过的所有人中，都是不同的男子让她格外好奇。

他的身份神秘如云，他的才学让人无不敬佩。

可是拥有这些才学智谋的人，却只是一个年轻的男子。

裴阳笑：“我如果说自己是天上掉下来的，你会相信吗？”

“你相信神明的存在吗？”殷伶雪反问。

“不信。”

“你不信，我也不信。你不是天上的神人，我只看到一具活生生的凡体。若是真是神仙，就不会亲眼见着兰草死去，却还是眼睁睁无能为力。”

裴阳轻笑，有一些自嘲：“神明也并非无所不能。”

自己与她说穿越一事，她绝对理解不来。

说是天上掉下来的，她又会理解成自己是神仙。

裴阳闲着无事，也是来了兴趣。

“其实，我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过客。”

“比如说是异国他乡的过客？”

裴阳摇头：“如果真要论起来，我生在大夏长在大夏。大夏的京都洛阳，也正是我的家乡。”

殷伶雪摇晃着虚弱的小脑袋，完全跟不上裴阳的思想。

“既然是京都人，那还算什么过客。”

“我属于大夏，但是生在几百年甚至一千年后。”

殷伶雪脸上露出笑，像是被裴阳逗笑，却是一点也不相信她说的话。

“你是一个好人，却是满口没有真话。”

“殷姑娘如何敢断定，我说得这些是假话。”

殷伶雪说：“人命岁百，可是我却是都没有见到过活到百岁之人。这你要是编一段你是活了一千年的老妖精，算是我听过的那些志怪奇谈都是有过此类之说。只是这来自未来千年之后，我倒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话。”

殷伶雪不信，裴阳也懒得解释了，自顾着吃着自己的苹果，殷伶雪这般吃下药久久睡不下，又是来问。

“既然你是来自一千年后，不妨与我说说一千年后的事情。”

“比如说？”

殷伶雪想了想，问：“一千年后，大夏会是什么样子？”

“姑娘翻历古书，可有曾见过哪朝哪代又维持过千年之久？”

“你作为皇帝身边的公公，这般话说出来也不怕让别人听了去，告你个大逆不道的罪名。”

裴阳可是不慌，在女帝那里自己名声向来就没有好过。

殷伶雪被裴阳提起了兴趣，也是追问。

“一千年后大夏不复存在，那又是哪一朝代做主，这君王可又是谁人？”

“一千年后没有皇帝。”

殷伶雪吃惊，虽是一直都在提醒自己这只是裴阳的胡言，但他说的这些话却是无不再震惊着她的三观。

“国无君主，还能称为国吗？没有皇帝，又是谁来做主？”

“人民。”

“人民？”

“这世间之事，并非那么简单，也绝无那么复杂。君主之说，只不过民众需要领袖，需要有人带着他们去走出一条路。但如果这日子久了，地面上的路也多了，大家都知道如何去走，这时候也就不需要领路人。”

封建帝王之说，倒是没有这么领路人的说法。

只是一个受限于时代的政权迭起，说不上错误也只是时代的选择。

殷伶雪说不出话了，这时候开口的裴阳却是停不下来。

“一千年后，没有君主没有贵族，也没有奴隶太监。大家平平等等，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我们可以去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只要不处罚法律，不伤及他人。并非只有世家文人才能吟诗作词，并非只有王侯将相才能风光大展宏图。人人吃足喝饱，民众安居乐业。”

“那时候的街道上，楼层大厦高入云间，地上有不用马匹就能自己驱动的车辆，天上有供人出行的飞行之物。人们相隔千里，也可以在几秒之内联系对话，互相通话嘘寒问暖。”

“女孩子不用被迫待在家里，她们与男孩子一样，不用做男子的附庸。想习武就习武，想学文就学文，想为官就为官。做一切能让自己开心的事情，可以相夫教子，可以追寻梦想，没人会出来指责苛骂。”

“一千年后，虽然也会有瘟疫之说，但大家互相体谅互相帮助，总有人站在第一线、站在别人身前处理这些事。药方会在第一时间做出来，隔离井井有条，不用暴尸街头，也不用饿疯吃人。如果兰草生在那个时代，现在应该都能下病床蹦蹦跳跳了…”

裴阳笑着幻想着那些事，回过头来的时候，殷伶雪已经睡下。

他望着面前安静的姑娘好久好久，终是无奈笑出来。

“是啊，可是未来太远，我们只有现在。”